玉瑞說罷,便坐了馬車去了興慶坊的楊宅。因?yàn)樯洗蔚氖虑椋瑮钆瀣幃?dāng)眾出了大丑,又被趙家的人暴打了一頓,后來要不是花神廟的人怕在自己的地方鬧出事來將眾人都勸離,只怕那醋壇子趙夫人是決計不會饒過她的。
不過她雖然僥幸逃了出來,可是臉上身上的傷卻是一時間消不下去。連帶著孫同翰也只過了看過她一回,見到她被打成豬頭一樣的臉和又青又紫的眼泡,也就馬上找了個借口告辭了。
如今這十來天,她都窩在家里安安靜靜的養(yǎng)傷。聽得玉瑞來傳話,忙讓人請她進(jìn)來。
玉瑞趾高氣揚(yáng),代傳完蘇玲瓏的口諭之后,又著重強(qiáng)調(diào)道:“女郎說了,這次的事情,萬不可再出一絲紕漏。要不然,回頭夫人惱怒起來,女郎怕是也無法交待。”
楊佩瑤深知自己的角色,就是個無關(guān)緊要的棋子。先前孫同翰跟路夫人搭上線時,為了盯住孫同翰,路夫人就選了她過來給他做姘頭。
她本來就是個心思淺薄只想尋求富貴的人,深知美色易褪滿心想騎驢找馬,若是有合適的機(jī)會能給自己找個穩(wěn)妥的衣食父母,那是再好不過。于是那日那個姓趙的郎君找上門來,她毫不含糊的就想跟人勾搭成奸。
當(dāng)然她也知道,自己在沒有找到下家之前,萬不能得罪路夫人,否則如何死的都會不清不楚。
而今孫同翰無情無義,將她丟開這么久不聞不問,楊佩瑤心里也早就慌得沒了底,于是對著玉瑞也賠笑連連,只道:“請女郎放心,我一定將此事辦得妥妥當(dāng)當(dāng),絕不會有一絲紕漏。”
玉瑞接過她身邊的丫鬟遞來的銀子,滿意的點(diǎn)了點(diǎn)頭,暗道果然當(dāng)奴婢也要當(dāng)豪奴,心里愈發(fā)堅定了要將金俏踩到腳底的信念。
是夜,洛城東陽里一帶的趙府門房收到了一封指名要給當(dāng)家主母趙夫人的書信。因來人言明信中的內(nèi)容與趙大郎君有關(guān),所以身為趙夫人眼線的門房不敢耽擱,連忙將其送呈到主母跟前。
趙夫人待拆開信中內(nèi)容一看,登時便氣得變了臉,怒道:“豈有此理!這下作的小娼婦,竟敢說自己是冤枉的,還說什么夫君在外頭養(yǎng)的姘婦不是她,而是另有其人!”
身側(cè)的侍女與婆子見她發(fā)怒,連忙勸道:“夫人何必跟這種賤人置氣?既知道她是一派胡言,只當(dāng)沒看見這封信便是了。”
但趙夫人細(xì)一思量,卻搖頭道:“不,她說那姘婦乃是她昔日的相識,而此番花神廟之事,她也是被她所害,所以她要借我之手來報復(fù)。而且,她在信中說了幾件事,都跟夫君前段時間夜不歸宿的舉止吻合。”
“那夫人是打算?”
趙夫人稍一沉思,便吩咐道:“來人,備車!多帶些人手,一會兒隨我出去一趟!另外,再派個人去我弟弟府上走一遭,就說讓他等會帶幾個捕頭到珍珠巷來!”
珍珠巷在洛城的東南方位,周圍住的都是如殷府這樣富貴有家底的人家。楊佩瑤在馬車上等的焦心不已,直到丫鬟輕聲道:“來了!”她才渾身一震,連忙對著那一隊(duì)浩浩蕩蕩的來人擠上幾分虛假的笑容。
“見過夫人……”
“賤婢!”趙夫人當(dāng)真是絕對的主母范,一看這狐媚子就來氣,兜臉先甩給她一記響亮的耳光,方才道:“你今晚要是不給本夫人說出了子丑寅卯來,本夫人可絕不會輕饒了你!”
楊佩瑤被她一巴掌打的兩耳嗡嗡,忙伸手捂住道:“沒有沒有!夫人請聽小女一言,小女信中所言句句屬實(shí),趙郎君的確是在外頭有相好的,那他那相好的卻不是小女,而是——”
她說完手指向殷府后門,趙夫人巡視看去,立即驚疑道:“你說他相好的姘頭,是殷府的人?笑話,這怎么可能?”
滿洛城中人,誰不知道殷府那是富甲一方。要他家的女郎給別人做姘頭?趙夫人馬上就想伸手撕了這賤婢的嘴。
可人啊,總是架不住疑心生暗鬼,再加上楊佩瑤適時而出的那句仿佛十分篤定的話:“夫人不信嗎?可人家如今都已經(jīng)懷上趙郎君的骨肉。這不,為怕名聲有礙,不能進(jìn)您趙家的門做平妻,還請了馬醫(yī)婆送了墮子藥過來呢!”
趙夫人這才渾身一哆嗦,要說她丈夫本來就風(fēng)流好色,府里姬妾一大堆她也沒怎么真正放在心上過。可倘若事實(shí)真如這賤婢所言,那姓殷的浪貨一進(jìn)門就想謀個平妻的位置,這可真是生生要了她的命!
“你說的可是實(shí)話?倘若有半句虛言,我今晚便要了你的命!”
“是不是事實(shí),一會兒夫人自己眼見為實(shí)吧。”楊佩瑤說著,竟然淡定從容的上了自己的馬車,然后再吩咐車夫把車子趕到一處巷子旮旯里隱匿起來。
見狀,趙夫人也半信半疑的打量了一下四周。隨后,也吩咐人如法炮制,并再派人讓自己的弟弟務(wù)必多帶些人手出來。
她恨恨的坐在馬車上,手里的帕子被她絞得快要脫絲,想著這些年來丈夫在外面的胡作非為,不由眼淚如珠一般墜下。
“好你個殷府!若你家女郎真做出這等下賤不要臉之事,那我今日便是拼了自己這條命不要,也要揭露你們這等齷齪下賤的嘴臉,讓整個洛城的人都來評評理!”
亥時剛過,長恩便悄悄從祠堂側(cè)門小跑出來。來到后門一看,左右都是無人,這才總算長舒了一口氣。她掐算著時辰,一直在門內(nèi)焦急的等候著。直到聽見那一聲輕輕的敲門聲,這才大著膽子應(yīng)道:“誰呀?”
“是我,馬醫(yī)婆…….”
長恩連忙打開門,待將人放入時,卻忽然驚覺四下里火光大亮!并有人尖銳的冷笑道:“真是沒想到啊,堂堂殷府,在洛城也算是有頭有臉的人家了。怎么竟然做出這等下作之事來?”
趙夫人亮聲時,她那在州府衙門做總捕頭的弟弟何彪便如狼似虎的撲了上去,親自將那關(guān)鍵證人馬醫(yī)婆拿在手里,并很快,就從她身上找到了證物。
丫鬟將那墮子藥送到趙夫人跟前,并由懂得藥理的婆子看過之后確認(rèn):“夫人,的確是墮子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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