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譚應(yīng)聲而去,等他走后,芳菲這才坐到了書案前,攤開紙筆,將所有涉入印子錢的人名都一一列了出來,然后進行反復(fù)串聯(lián),推理——雖然明知道自己這么做也是枉然,因為那個幕后主使者既然有這個本事能引得洛城諸多貴婦人都掏出了自己的家底,那么想必便是早就做好了應(yīng)對之策。
可是她總有一個直覺,那就是這事還沒完,而且很有可能,對方就是沖著殷府而來的。
會是何彪姐弟嗎?芳菲不敢確信,畢竟,就算何彪真的升做了州尉,一個從五品的官吏,就敢大著膽子連知府夫人的錢都敢黑?
她苦思不得其解,正毫無頭緒時,聽得紅拂匆匆打了珠簾進來,有些急促的說道:“娘子,二夫人才剛帶著五娘子一起從后門跑出去了!據(jù)說她要去找給她介紹印子錢門路的王夫人,說一定要把自己的血汗錢拿回來!”
芳菲一聽頓感無語,回道:“那二舅父呢?他知不知道?”
“知道呀,這會兒府里上下就沒有不知道的了吧?可是聽說二老爺并沒有攔著夫人,只說隨她去。”
“知道了,你去外面吩咐一聲,要是二舅母回來,就立即來告訴我。”
可是一直等到暮色四沉,廚房那邊送來了晚飯,二夫人和殷瓊枝也不見歸來。
這下子,芳菲不由生出了疑慮,再派紅拂去打探消息:“二舅母去了這么久,不會是出什么事了吧?”
她話音剛落,就聽府里前院傳來熙熙攘攘的喧嘩聲。芳菲帶著紅拂走出荷香鄔,來到前院一看,只見殷府大門洞開,進來一群官差,為首的那人看來有幾分面熟,一臉傲氣的對著迎上來的管家道:“你們府里的二夫人和五娘子涉嫌殺人,如今罪證確鑿已經(jīng)被收押在大牢之中。這是收監(jiān)令,過幾日州府過堂的時候,你們家屬可以來旁聽!”
一石激起千層浪,這番話登時就讓所有人都驚呆了。
而一直待在自己房里等著妻子女兒消息的殷從善更是一臉的震驚,見那官差要走,他還上去拉住人家:“你說我夫人和女兒殺人了?不,這不可能!她們只是弱質(zhì)女流,怎么會殺人呢?”
“這話你只管去對我們知府大人說吧,反正人證物證都有,而且,你們府里的三夫人也是目擊證人之一。你可以去問她。”
聽說一向甚少出門的三夫人居然還是目擊證人,這下子眾人更是一臉懵圈。
殷從善最是心急,聽這官差如此說道,便要去三房那邊找人,不想,才剛轉(zhuǎn)身就聽自己身邊的小廝低聲道:“老爺,三夫人這才剛剛回來呢……”
此時天色已近擦黑,前院次第點起了燭火。三夫人身邊只有一個丫鬟,主仆二人進門時臉色都甚是難看,隱約還帶著幾分陰沉沉的氣息,瞬間就壓得眾人都在心底犯起了嘀咕。
“弟妹,我聽他們說你二嫂殺了人?還說你當時也在現(xiàn)場,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能不能把當時的情況告訴我,我這都快要急死了!”
被二伯這樣一番追問,三夫人才緩緩抬了抬頭,但是她并沒有說話,只是緘默著,整個人猶如入定一般。
這可把殷從善給急壞了,他連著催促了幾聲不見回音之后,忽然想起來:“弟妹你既然不答我,那我去找三弟過來。”
“不用了,二哥,我也聽說了此事。你放心,我來問音兒。”
三夫人的閨名叫做音兒,眾人也是第一回得知。而后芳菲便見三舅父神色溫柔的跟妻子說了幾句話,三夫人這才從夢游一般的狀態(tài)里回轉(zhuǎn)過來,一開口,卻是石破天驚:“是,我親眼看見二嫂跟五娘子兩個…….她們一起殺死了王夫人。”
“什么?怎么會這樣?”對于她的回答,殷從善簡直是五雷轟頂,一臉的絕望。
暮春的夜晚仍帶著幾分濕潤的寒涼,不過京兆府衙門內(nèi)的東間,卻仍是一片燈火通明。
“怎么樣了,子楚,你這邊的宗卷都看完了嗎?”
頂著兩個重重的黑眼圈,京兆府尹楊延明強撐著跟幾個年輕人一起熬到了深夜,聽見他的問話路昭明連忙抬起頭來,回道:“差不多了,楊大人,最遲明天早上,我就能把所有的宗卷記錄都統(tǒng)計出來。”
“嗯,辛苦辛苦。那明天一早,我們就去面見太子殿下。”
待楊延明一走,許知章這廝馬上貼過來,賤兮兮的笑道:“子楚,我們?nèi)コ韵埂!?br />
路昭明頭也不抬,仍埋頭于宗卷當中:“不去,要吃你吃。”
“別介,反正咱們手頭上的活也干得差不多了。吃完宵夜才有力氣接著干呀!”
說著,他又不忘搔首弄姿的貼過來,一臉哀怨的說:“你看這回為了支持你的想法,我連那么大頂綠帽子壓頭上都忍了。現(xiàn)在我就想讓你陪我吃個宵夜,怎么搞得好像我逼良為娼似的……”
他的話沒說完,卻是楊延明去而復(fù)返。他本想叮囑兩人不要熬得太晚,推開門一見里頭這情形,卻是止不住老臉通紅。
“那啥,沒事沒事……我就想來叮囑你們早點休息,呵呵,早點休息……”
說著,見多識廣的楊府尹愣是老神在在的轉(zhuǎn)過身,順帶著還扣上了門扉,一副真心實意不打攪你們胡鬧的樣子。
路昭明則將目光落在許知章湊近自己胸膛的腦袋上,繼而后知后覺的發(fā)現(xiàn)自己的衣襟微微松開來,露出一小截的春光。
而后身子迅速往后傾,并略帶幾分嫌棄的說道:“起開。”
許知章撇撇嘴,回道:“有啥了不起的,你有的我也有。”
說完,到底不能免俗地要多瞟一眼。瞟完,又覺得這具肉體要胸有胸、要腰有腰,比起自己的身材板來那可真是強多了。
而自己作為死黨,這回為他犧牲這么大,就算偶爾瞟幾眼也實在不算過分。
當然,這話他打死也不敢說出口。況且,又是在這樣灰頭土臉熬夜熬到日月無光的時候。
“哎,我剛剛看完興寧和長樂兩個坊這幾年的宗卷,看來戶部還真是個肥缺呀!這隔一茬搞幾年來個新增人戶有增無減,朝廷就要撥出一筆銀子專門用來獎賞生育。等過幾年新增人戶上來了,朝廷又把銀子用到了其余緊缺的地方。嗨,闔著六部之中,也就只有他們敢拿捏著皇上的國庫銀子,不但如此,還順帶著把官也一并往上升了。嘖嘖,好算盤,好腦子,我真是自愧不如。”
路昭明想起云隱寺的溫生一家,也在宗卷上面仔細的核查過當年與他們同住的一些鄰居,證實了他母親的話果然不假,遂一聲冷笑道:“幸虧咱們不如,否則真要走上這歪門邪道,不用多久,這人也就魔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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