偌大的集會所,僅是一廳就高達幾十米,正因為如此寬廣,坐在其中的六個人才顯得尤為渺小和安靜。
中間是一張長桌,左右分別坐著兩人,而桌子的最兩端,坐的分別是雀昭焱和一位白發(fā)蒼蒼的老者。
老者雙手合十,放在桌面上,微閉著雙眼。半響后,對方沙啞的聲音打破了寂靜的空氣。
“雀家新晉雀家主,雀昭焱,同意選票,0票。”
“怎么可能……”雀昭焱迅速掃了幾眼平常與雀家關系極好的幾家的家主,對方卻全都低下了頭,不敢對上他的視線。
“你還是太小了啊。”為首的老者感嘆道。
雀昭焱的手已經(jīng)握成了拳,他知道這是這些家伙刻意為之,就如同當年的葉家一般。
但現(xiàn)在,沒有權(quán)利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
“雀家的權(quán)利呢,沒有家主要怎么辦?”雀昭焱咬牙切齒的問。
“交給我們平均管理,直到你有了資格。”老者語氣雖平緩,但雀昭焱已完完整整的聽出不屑。
“你們……”
雀昭焱的怒火轉(zhuǎn)化為靈力,身周緩緩燃起火焰。
“嚓!”
老者不知何時已閃到雀昭焱身后,手中的玻璃碎片狠狠刺在雀昭焱的脖子上。
靈力忽而被阻斷,一股陰冷的寒氣鋒利的刺進身體里。雀昭焱悶哼一聲,四肢無力的趴在了桌子上。
“你……”
“等玻璃上的毒流完你就自由了,或者說有誰提前幫你把他拔下來,不過這里可不是一般人進的來的,你還可以多安分幾個小時,”老者不知何時又閃回了原位:“這里可都是非通緝令的人,小兔崽子就別瞎鬧了吧。散會。”
老者從雀昭焱身旁走過,不屑了撇了一眼雀昭焱。
“你們……”
“嚓!”
一把匕首從老者臉龐邊擦過,飛了幾米后“叮當”一聲掉落在地。
老者摸了摸臉上的血痕,看向來人:“誰!”
此時的天澤夜已經(jīng)將雀昭焱后勁上的碎片拔了下來,正在用繃帶包扎對方的脖子:“不好意思哦,看見您對我家少家主做了些不太好的舉動,一不留神就出手劃傷您的臉了,真是抱歉哦。”
老者微微皺了皺眉,他知道眼前的人并非善類。在墻外,能讓他感知不到有飛刀刺來的,幾乎都是高手。
“沒事吧。”天澤夜將繃帶扎好,在雀昭焱耳邊小聲問。
“沒……沒事的……”雀昭焱剛剛被解毒,冰涼冰涼的的身體忽而有了一絲絲溫度,臉色也紅潤了些。耳邊人細微的呼氣,令自己不免又紅了紅臉:“誰讓你這家伙來了……別離本少爺太近……”
“那你還不是要靠我來救……痛!”天澤夜剛直起身來攤攤手,坐著的雀昭焱就狠狠踩了他一腳。
或許是察覺到了對方的目光,天澤夜忽然收起表情,冷冷的看向盯著他的老者。
“身手不錯,你是誰?”老者問。
“通緝令第一,天澤夜。”天澤夜面無表情的答道。
“是那個通緝令第一嗎?”周圍另幾人議論起來。
“好像還真是……”
“聽說這人好像很厲害,看起來不假啊。”
“那可不是嗎,聽說他還有能力入非通緝令呢。”
“肅靜!”老者一發(fā)號施令,周圍便安靜下來。
“你是來干什么的?”老者警惕的看著他。
“您太警惕了。”天澤夜臉上忽而揚起一個微笑:“只是家主選舉這件事不是小兒科,能否來雀家做個客,好好聊聊呢?”
“你在耍什么圈套……”對方幾乎要拔出武器。
“我說過,您多慮了。”天澤夜雖是微笑著,眼神中卻是濃濃的挑釁;“難道說,幾位非通緝令的家主在此,連個家里只有兩個通緝令上的人的家都不敢去嗎?”
“兩個人?”對方似乎放松了些。
“對,只有我,和我家少家主。”天澤夜笑答。
對方沉思了片刻,最后小心翼翼的點了點頭:“看你能耍什么花樣。”
“車就在門外,是我送您們還是……”
“不必了。”老者打斷他:“我們怕出車禍。”
“遵命。”天澤夜笑著,看著對方離開。
“澤夜……你要搞哪一出……”等對方出門,雀昭焱小聲問。
“你放心,我都安排好了。”天澤夜將對方扶起來,眼里閃過戲謔的目光。
“可是……這應該是我自己的……”
“不是你自己的,”打斷他,回過頭,用手用力摸了摸雀昭焱的頭發(fā):“昭焱,你覺得當年那些明知道秦家內(nèi)情卻隱瞞的人,有必要給點教訓嗎?”
“當然。”雀昭焱肯定的答道。
“雀家的事情早就不只是雀家的事情了,他牽連的太多了,”天澤夜頓了頓:
“沙塵暴來臨的時候,一粒沙子或許微不足道……”
“但,從來沒有一粒沙子,是無辜的。”————————————————————————
雀家宅內(nèi)。
“這是前任雀家主雀汀峰留下來的酒,請慢用。”
天澤夜微笑著給每個人倒了一杯紅酒,最后站在雀昭焱身旁待命。
幾人你看我我看你,都不知該不該喝。雀昭焱沒有管幾人,拿起酒杯就喝了一口。
幾人見狀,也小心翼翼的喝了一口,見紅酒沒有什么問題,才大膽的開始吃餐桌上的菜。
天澤夜微笑著看著幾人,冷不防的問:“幾位,雀家主的事情?”
“不可能。”老者抬起頭,毫不猶豫的拒絕:“你是當請我們吃頓飯,這事就成了?天真。”
“我怎么會這么想呢。”天澤夜微笑著:“當年,葉涵小姐并沒有請你們吃飯,結(jié)局也不也一樣嗎。”
幾人手中的刀驟然落在地上,眼神里滿是吃驚。
“你怎么會知……”
“您們是不是覺得,雀家人很少?”
天澤夜的聲音冷不防的響起,周圍忽然變成一片黑暗。
“是的,確實挺少的。”
幾人在突如其來的黑暗中全都亂了套,相互亂撞。
等燈光再次亮起,天澤夜和雀昭焱已經(jīng)消失了。
“這兩人果然沒安好心!大家在一起!不要分開!找到出口!”老人第一個冷靜下來,指揮眾人。
驚慌失措的眾人自是聽他指揮排成一排,唯唯諾諾的聽他指揮。
“總是開始計劃了嗎。”天澤夜看著手中的監(jiān)控屏幕,滿意的點了點頭。
“喂喂喂!你個混蛋!哪有在這么擠的地方還玩手機的啊!喂喂喂這里怎么這么擠!你不能把地方搞大一點嗎!喂喂喂這里怎么這么熱!多久才能出去啊!喂喂喂我坐不穩(wěn)了!不不不別扶我!”
雀昭焱抱怨的話說晚了一秒,天澤夜已經(jīng)拉著對方的衣服將他往前拽了一截,平衡力及差的雀昭焱直接栽倒了對方的身上。
“砰!”
桌子的下藏著兩人的暗格的門被強大的沖擊力撞開,天澤夜仰面躺在地上,一臉懵逼的看著因為暗閣內(nèi)太熱而臉紅通通的的雀昭焱,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的問道:“小主,你想反攻了嗎?”
“攻你mb!”雀昭焱忍無可忍的直起身爆了句粗口,卻因腦袋重重撞到桌子又撲了下來,捂著頭,眼里淚水連連。
“蠢到爆啊。”剛想笑的天澤夜被雀昭焱狠揍了一拳后,終于正經(jīng)起來,拿出一張符紙:
“行動開始啰。”————————————————————————
幾人小心翼翼的在黑暗中貼著墻行走,最后一個人忽然跌倒。
“小聲點!笨蛋!”老者罵道。
那個人低下頭站起來繼續(xù)走,不料又跌了一跤。
“笨蛋!你到底在干什么!”老者打開隨身的手電筒,照向那個人。
“路都走不穩(wěn)了嗎!你到底是……”老者一愣,忽然注意到了對方的腳。
他的腳上,有一只手正在牢牢的拉住他。
“你……你的腳……”
像是發(fā)覺了什么,那只手拉著對方,將對方狠狠拖入地面。對方的尖叫聲十分明顯,所有人都亂了套。
莫名其妙的東西一瞬間全部出現(xiàn),墻上的鬼臉,地上的黑洞,站在路盡頭的人影……
一時間,除了老者,所有人都統(tǒng)一遇難……
老者看見一束白光,那是一道半掩開的門。
那一定是出口!一定是!
老者奔向那道門,打開后,卻是一個無比熟悉的地方。
還有一個無比熟悉的人……
“叔叔,”葉涵轉(zhuǎn)過身來,臉上滿是潰爛的傷口。
“你……你不是死了嗎!”老者尖叫道。
“改名換姓,就是為了讓你自己的良心覺得自己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沒做是嗎。”
“不是的……不是的……”老者的臉上流露出恐懼:“我錯了……我錯了……”
葉涵散了散頭發(fā),鮮血染紅的手變成了一把長刀。
“雀家……是不是我兒子雀昭焱的……是不是呀?”
“是的是的!不要過來!不要過來啊!啊啊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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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就搞定了。”天澤夜接過幾人簽好的合同,放在雀昭焱面前。
“你做了什么……”雀昭焱看著面前自言自語,到處亂跑尖叫著的幾人,不禁倒吸了一口涼氣。
“偷學了一下王孟的幻術。”天澤夜無所謂的答道:“最老的那個是葉涵的叔叔,因為害怕惹是生非改名換姓了。二十分鐘后幻術會解除,他們會毫不知情的醒過來,以為一切都是真的。那時候什么談判什么的,就都好說了。”
天澤夜交代完,伸了個懶腰道:“我出去一下,一會兒回來。”
“噢……”雀昭焱懵逼點點頭,繼續(xù)轉(zhuǎn)過頭等待幾個精神失常的瘋子恢復正常。————————————————————————
風若海的旁邊,有一座山。
每當山風徐來,天地寂寂,人走在其中,不覺渾然忘我,被大自然的美深深震撼,淳淳感化,不知不覺地融于其中,仿佛走在夢境里。
一個黑色的身影站在半山腰,正在往上爬。
他身著連帽的黑色衛(wèi)衣,顯得帥氣且活潑,衛(wèi)衣的帽子下有一枚勛章,上面刻著“night”這個單詞。
他一言不發(fā)的登上山頂,山頂上有兩塊墓碑。
天澤夜跪在一塊墓碑前,墓碑上刻著:“葉花暮”三個字。天澤夜看了很久,最后在在墓碑前放了一束花。
“因為不知道您喜歡什么花,所以隨意拿了一束,希望花暮姐別嫌棄。”
兩只小松鼠忽然跑過,好奇的打量著天澤夜。另一只大一些的松鼠竄在小倉鼠身前保護他倆,明顯在害怕天澤夜,渾身都在發(fā)抖。
天澤夜看著三只小松鼠,無聲的笑了笑,隨手丟了個松果。
三只小松鼠如釋重負一般,在天澤夜伸出來的手上跳了跳,然后機靈的一起跑開了。
天澤夜看著幾只松鼠,思緒飄得很遠。半晌才回過神來,對著墓碑微笑道:“那是媽媽嗎?還是姐姐?希望她是姐姐吧,總把兩個弟弟照顧得很好。”
天澤夜的眼中流露出一絲惋惜,緩緩道:“對不起,沒能救下你,也沒能救下盛卓。”
“但,我一定會保護好昭焱的。”
“您和您母親一樣,都是優(yōu)秀的葉家主。”
天澤夜站起來,深深鞠了一躬。
他轉(zhuǎn)過頭,看向另一塊墓碑,僅是看著,上面的字便刺痛了自己的雙目。
墓碑上的字是自己刻的,無比工整的“葉盛卓”三個字。
天澤夜無聲的走近它,手中一直提著的盒子被打開,一朵朵蒲公英被風吹散,白茫茫的一片,飄散在空氣中。
蒲公英在空中飛飛揚揚的飄著,好像是在向誰告別一般。
“主子,您說過,您最喜歡蒲公英了。”
“您說它像自己一樣,只能跟著風飄,不知該去哪里。”
“您每說這些話,眼里都會黯淡無光。”
“我不知道怎么安慰您,所以只能采些蒲公英,因為您喜歡看它們飄飛的樣子。”
“有一天,您忽然笑了,您說做蒲公英也不錯,你永遠是自由的。”
“但,我不認為您是蒲公英。”
“您很堅強,從不向別人訴苦,從沒有一個人偷偷哭過。您守住了自己的心,在最后關頭選擇了保護昭焱。您讓我看見了即使是仇人的孩子,即使他什么都不知道就對你有恨意,即使他想殺了你復仇……”
“你也依舊把他看做弟弟,沒有像別人一樣選擇將他千刀萬剮。”
天澤夜將帽子后勛章摘下來,單膝跪地,將勛章放在葉盛卓的墓碑前。
“屬下night,永遠恭候主子。”
天澤夜緩緩站起來,轉(zhuǎn)身,毫不猶豫離開山頂,沒有回頭。
走到半山腰時,一個人忽然飛奔而來,撲在天澤夜身上。
“你果然在這兒!”雀昭焱趴在天澤夜身上道。
“你怎么知道我在這里……”天澤夜有些吃驚。
“不知道,直覺就是了。”雀昭焱答道。
“那幫家伙還真是怕了我了,什么條件都同意,一驚一乍的逃出雀家。唉,說起來,你扮仆人還挺像嘛,難得有通緝令第一伺候本少爺呢。”
“現(xiàn)在要自稱‘家主’了大少爺。”天澤夜無奈道:“按我的計劃,雀家的人應該都回去了吧。”
雀昭焱忽然沉默了。
“怎么了?”天澤夜問。
“我不想回去了。”雀昭焱將頭埋在天澤夜衣服上。
“嗯?為什么?經(jīng)歷這么多大風大浪就不當家主了嗎?”
“不是不當家主,雀家我依舊會管的!”雀昭焱反駁道。
“只是經(jīng)歷了這么多大風大浪,我忽然不覺得家主有多重要了。現(xiàn)在看著雀家的宅子,我總感覺我能聞道血腥味。”
“況且,你能回答我一個問題嗎?”
“嗯?”
“這件事的源頭,又是誰的錯呢。”
此問題一出,和煦的微風忽而變得清冷起來。
“誰都沒錯。”
天澤夜沉默了幾秒,答道。
“唉?”雀昭焱剛抬起頭,對上天澤夜的視線。
“秦蘭靜作為了秦家最后的血脈,做了賤人保護了自己,她是對的,又是錯的。雀汀峰沒抵住誘惑,但心仍然保護著他的所有家人,他是對的,又是錯的。葉涵保護了所有人,但明明有機會,卻沒有狠心殺掉秦蘭靜,她是對的,又是錯的。”
天澤夜頓了頓,看向迷茫的雀昭焱:
“從來就沒有絕對的對錯,不是嗎。”
雀昭焱微微張了張口,嘴角終于揚起了一絲笑意。又將頭狠狠的埋在了天澤夜衣服上。
“反正我就是不回雀家,住你家。反正你家養(yǎng)得起陌元霜,也不缺養(yǎng)我一個。”
“……你這根本就是趁機坑我吧……”
“怎么?不歡迎本少爺嗎?!”
“歡迎歡迎歡迎!別掐我了我痛覺是常人的好幾倍啊!痛痛痛!”
“哼,這還差不多。”
“話說,你還要在我身上趴多久……”
“本少爺累了,先睡會兒,不許打擾我。”
“……你這也太過分了……”
陽光灑在雀昭焱身上,天澤夜不免伸出手輕輕摟住了他。雀昭焱似乎很開心的樣子,刻意往他懷里縮了縮。
天澤夜微笑著看著他,最后也愜意的閉上了眼。
是啊,哪有什么絕對的對錯呢。
起碼保護這個家伙,對我來說永遠不會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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