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簡和趙淮進了包廂坐下,秦簡詢問趙淮有什么忌口。趙淮搖搖頭,“沒有,你來點吧。”
秦簡也不客氣,點了幾樣推薦的菜,這邊上菜很快,不一會兒菜就已經上齊了。
趙淮白襯衫的袖子折了幾層挽了上去,露出了結實的下手臂,指節分明的手優雅地執筷夾菜。秦簡心想這人怎么連吃飯都這么好看。
趙淮見秦簡不動筷,抬頭問:“怎么了?”
秦簡訕訕笑了下,打個哈哈開始低頭吃飯,她總不能告訴人家你比這菜還秀色可餐吧。
趙淮垂眼看著秦簡賊兮兮的小臉,微勾唇角。“你現在是大學幾年級了?”趙淮問。
秦簡吞下嘴里的菜,回答說:“大三。”
“畢業后想過做什么嗎?”
秦簡給自己舀了碗湯,“去安能,給我爸打個下手。”
趙淮略頓了頓,接著問:“有想好往什么方向發展嗎?”
秦簡停下了舀湯的動作,抬眼看趙淮,趙淮也正看向她,神色認真地等著她回答。秦簡略思索了一下,回道:“暫時沒有。”
說完秦簡有點慚愧,前世自己大學的時候終日無所事事,自入校一眼看中梁沉后,幾乎大學四年都是圍繞著梁沉的喜怒哀樂而運轉,畢業后也是在爸爸的安能混了個閑差,然后就琢磨著怎么讓梁沉和她結婚,唯一做了點有用的事,就是喜歡跟著爸爸參加各大有趣的論壇會議,結交了不少的國際友人,讓自己一個商務英語專業的還不至于連英語都不會講。
趙淮聽了嗯了一句。
秦簡有點不自在了,人家耶魯大學建筑學碩士畢業的學霸,一定很鄙視她這種學渣吧。
然而趙淮并沒有露出一絲鄙夷的神色,只徑自問:“你是想以后幫你爸爸嗎?”
秦簡低低地“嗯”了一聲,但明顯沒有剛剛的底氣了。趙淮敏銳地察覺到了秦簡低落的情緒,若有所思地看了她一眼,低聲叫道:“秦簡。”
秦簡抬頭,“嗯?”
“你覺得一個企業中最核心的因素是什么?”
秦簡思索了一下,試探性地回答:“人?”
趙淮勾唇一笑,“聰明。”
秦簡抿唇一笑,心里有種學生被老師夸獎了的感覺。
趙淮笑容更大了些,“那企業什么部門可以最直接掌握這項資源?”
秦簡在腦海里找了一下安能的組織架構圖,然后“叮”地一聲,眼睛一亮,“人力資源部?”
趙淮贊許地點點頭,點到即止,沒有多說。給她夾了一塊外焦里嫩的豆腐,轉而問:“有沒有分析過自己的優勢?”
秦簡正在思考著,順其自然地把趙淮夾給她的豆腐舀進嘴里,吞下后正經回道:“長得還行。”
趙淮一聽低笑了一聲,含笑說:“嗯,還有呢?”
“嘴皮子也溜。”秦簡又憋出一個。
趙淮抬眼,“還有呢?”
秦簡不好意思地撓了撓后腦勺,她覺得自己好像沒什么特別的地方。
趙淮也不著急,慢條斯理地把牛肉切成小塊,把盤子遞過來放在秦簡手旁。
“先吃飯,回去再想想,下次告訴你我觀察到的。”
秦簡嘻嘻一笑,問:“下次是什么時候呀?”這么吊她胃口。
趙淮看她一臉小貓般饞饞的表情,很想沖動地摸摸她毛茸茸的腦袋,但硬生生被他給忍住了,只淡笑說:“隨時。”
秦簡有種老師給學生布置作業的感覺,不過也正是因為覺得趙淮像一個教導她的老師,所以秦簡感覺跟他的距離感稍微減少了點。
午飯的后半段基本都是秦簡一個人在嘰嘰喳喳問一些有關凱斯的情況,順便了解了下這個日理萬機的凱斯總裁的日常工作,趙淮從始至終都很紳士地回答她。
兩人這一頓飯就吃到了下午兩點。
出了店后,秦簡朝趙淮燦爛卻又略帶歉意一笑,“趙淮先生,很高興能跟您聊得這么愉快,不過也很抱歉耽誤了您這么長的時間。”
趙淮眉眼舒暢,背對著陽光垂眼看她,“沒關系,我也很高興。”說完遞給秦簡一張名片,“上面是我的號碼,等你想好了,想聽我說了,就打給我。”
秦簡接過,這是一張燙金的名片,正中趙淮二字是由手工書寫,字跡鐫刻有力,筆鋒內斂大氣,很符合趙淮的氣質。
“這是你的字跡嗎?”秦簡問。
“嗯。”趙淮淡淡答道。
“真好看。”
趙淮見秦簡大眼睛亮亮的,從那張紅潤的小嘴里說出直白的夸贊他的話,趙淮覺得他整個人都熱了起來。
“我送你回去吧。”
秦簡收好名片,抬頭說:“謝謝,不過不用了,我先不回家,我還要去一下其他的地方,我自己打車去就行了。”
趙淮“嗯”了一聲,也不強求。
“那我先走了。”
“好,再見。”秦簡看著趙淮的車揚長而去后,再自己打車去了爸爸發給她的醫院地址。
市人名醫院。
秦簡來到住院部,直上6樓,找到6104的房間。
這是一間4人病房,住了三個頭發已經花白的老人家,秦簡找到一個病床牌上寫著楊秀梅的病人,見她頭發已經稀疏,雙目無神,面容已經被疾病折磨地不成人形,但依稀可見那雙眼睛的神韻,和梁沉的有那么一點相似。
此時一個護士走上前,看見秦簡站在病床一米外直愣愣地看著,疑惑地問:“你是來看楊秀梅的嗎?”
楊秀梅聽見自己的名字幽幽地轉過頭看向秦簡的方向,秦簡怔了一下,連忙說:“不是不是,認錯人了。”然后轉身快步走了出去。
秦簡出門后沒有離開,而是坐在病房旁的長椅上,低著頭。她現在不知道該以什么身份去見這個女人,未來兒媳?但她不久之后就要提出取消婚約。秦簡甚至覺得有點可笑,前世愛了梁沉8年,連他有個母親都不知道,一直以為他的父母早就不在了。
突然病房里傳來一陣慘叫的聲音,秦簡連忙站起來透過門上玻璃,看見護士正在給楊秀梅做清創,楊秀梅受不住疼痛慘烈地叫起來。
秦簡聽了心里難受地堵得慌。
“你來做什么?”突然身后傳來一個冰冷的聲音。
秦簡回頭,見梁沉正站在她身后,手里拿著保溫盒,一張俊美的臉上寫滿了對她的不待見。
秦簡也淡了表情,往旁邊退開了一步,卻不作聲。
“梁沉,怎么不進去?”此時從梁沉身后傳來一個女聲,秦簡看過去,見一個身著職業西裝的女性走了過來,五官在妝容下顯得更為精致。
那女人也看見了秦簡,微愣了愣,大方笑道:“你就是秦簡吧?你好,我是梁沉的朋友,暮向煙。”
秦簡遲疑了一下,回握了那女人的手,“你好。”
梁沉皺眉,“向煙,進去吧。”
暮向煙對秦簡頷首一笑,跟著梁沉走了進去。
秦簡就站在門外,同樣透過門上玻璃,看著梁沉和暮向煙進去后,坐在了楊秀梅的床邊。護士已經給楊秀梅做好了傷口清創,梁沉動作溫柔地幫楊秀梅放好靠背,扶著她坐了起來。而暮向煙則打濕了毛巾仔細地給楊秀梅擦著臉,動作熟練。
楊秀梅慈愛地對暮向煙說著什么,暮向煙羞赧一笑,轉而看了梁沉一眼,梁沉神色柔和,是秦簡從未見過的柔和。
秦簡突然發現,這三人看起來,更像是一家人。慈愛的母親,孝順的兒子,貼心的兒媳。
真真是諷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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