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蘭在調動敵人。
主力部隊之所以能避過所有村落,就是因為那些村落已經(jīng)被他麾下的騎手光顧過了,十二個騎兵分隊,每隊五人,由一名方向感強認識地圖的北洋旗軍帶隊、一名女真獵手負責下絆子、三個蒙古騎手作為主力。
他們比大隊人馬走得快,左右各六隊,左右兩部又分作前后兩隊,第一隊先偵查,偵查過后兜圈子回到二隊身后,由二隊向前沖突遇見的每個休倫村子。
等二隊帶著擅長奔走的休倫人在野地里拉練,一隊再從其后銜尾追上去,確保追兵沿著他們規(guī)定的路線長跑。
正是因此這條路對呼蘭來說才是一片坦途。
在安大略湖北方的河流沿岸,長途跋涉數(shù)日的莫霍克大燧石酋帥終于能喘上口氣,他看見呼蘭在河邊扎營了,筆直而高聳的白樺樹林下一片墨綠色像小房子般的營帳。
他跟大貍子的想法一樣,這幫人真的是吃飽了撐的。
就好像陳沐讓殷正茂看棱堡,西洋大臣張嘴就是‘歐洲人糟了大罪了’,這會兒大燧石看向呼蘭部營帳外燒了鍋涮肉的小伙子們也是這種感覺。
再讓大燧石選一次,他絕不跟呼蘭較勁,在即將深入休倫腹地前就率部離開這……在跟進來后他發(fā)現(xiàn)部下越來越少,體力好的戰(zhàn)士能跟上來,體力差的戰(zhàn)士則跑著跑著就沒了蹤影。
等他發(fā)現(xiàn)自己只剩不到六百人時,已經(jīng)無法回頭了,前后左右都是休倫人的部落,只有跟著呼蘭才有可能活下去。
就在他以為呼蘭的想法是直接穿過大湖北岸從渥太華人不設防的部落南面進攻時,卻發(fā)現(xiàn)呼蘭帶著部下在北岸停下,看樣子精神狀態(tài)還不錯。
白樺林下呼蘭部的營帳外用石頭壘出兩道矮墻,營地更是莫霍克人從沒見過的嚴整模樣。
呼蘭是頭天夜里到這的,睡得非常不踏實,不敢舉火、又怕發(fā)生意外,春天的湖邊夜里冷得夠嗆,早上起來渾身衣服都被潮氣浸濕。
但總比困出煙熏妝的大燧石好多了。
“吃肉、喝水、睡覺,最早今天下午、最遲明天中午這就是戰(zhàn)場了,到時候你們還得跑!
呼蘭讓老泰山把這個意思告訴燧石酋帥,正趕上抱著鐵笠盔的百戶關征踩著河邊淤泥一腳深一腳淺地過來,兩個人交換眼神,關征端著頭盔抱拳道:“千戶,弄好了,火藥不多,還得備著打下一仗,只能炸十三棵樹!
呼蘭對這個數(shù)字有點不滿意,卻又沒別的辦法,旗軍的數(shù)量本就不多,又沒攜帶重炮,眼下他們能有炸樹的火藥還是金城給配的,那路上遇事需要扎營而準備的采木工具。
具體理論呼蘭不懂,只知道用關征的話說叫‘定向爆破’,想讓樹往哪邊倒就先用鋸子斧頭在反面砍個豁,正面鉆幾個眼把火藥管塞進去封好,引爆的時候樹就倒了。
一路上屢試不爽,樹越粗、豁口越大、用藥越多。
好在這白樺林不像杉樹那么粗,省藥得很。
呼蘭說:“沒事,只要能給他們造成混亂就行!
他這話剛說完,就聽見大燧石吵吵著什么,大貍子回來無可奈何道:“大燧石說他不是懦夫,不會逃跑。”
“他不跑?反正我會跑,告訴他敵人一過來會先進攻這,那些木柵欄、墻都是假的,幾根棍子一層土上面包的是布,一推就倒。”
“這個地方背后是河,我們往兩邊跑,他們就會往兩邊追,等他們分開會有些樹被炸倒,我們再回頭包圍他們……敵人遠比我們多,但只要回頭,就能借大河和倒下的樹把他們包圍!
呼蘭說著揚起手臂指著河流道:“等他們潰逃就只能跳進河里把自己淹死。”
“讓雞冠子別整天想著抓俘虜了,這是戰(zhàn)爭,打贏最重要,擊潰了這支追擊的敵軍,我們就能一路踹到渥太華部落大門口,牽制大湖北岸所有休倫人,讓南岸的部落軍隊不受阻擊地接近蒙特利爾!
“等到跟南岸軍隊合兵一處,休倫人在這場仗損失的越多,越?jīng)]主力部隊迎戰(zhàn)我們,殺他們個回馬槍,以后就沒有休倫人了。”
大燧石根本不管你呼蘭說什么,人家?guī)е肯裸@進白樺林下吃肉,吃完肉就坐在岸邊賭氣,逃跑?
太懦弱了。
懦弱的易洛魁人娶不到老婆。
關鍵大貍子本身就不太懂呼蘭說的這些東西,易洛魁打仗從來都經(jīng)過嚴密的策劃,但這策劃的都是一場戰(zhàn)斗,而非整場戰(zhàn)爭。
他們可以通過幾個月把一千兩千三千軍隊送到遠離部落上千里外的土地上戰(zhàn)斗,但缺少從全局出發(fā)的眼光。
各部互不統(tǒng)屬,從來都是幾支友軍聯(lián)合作戰(zhàn)而非一支軍隊分兵合擊,何況缺少成熟的后勤體系,對大多數(shù)部落首領而言五十里就已經(jīng)很遠了,還指望他們去思慮更遠?
正當呼蘭為如何說服一肚子氣的大燧石聽從自己的決定而絞盡腦汁卻束手無策時,當天下午遠處傳來四聲長而低沉的牛角音,緊跟著便有馬蹄夾雜著喊殺聲從草地矮丘另一端傳來。
這是呼蘭的部下,角聲意味著超過四百名敵人正在追擊他們。
很快,四騎先后從白樺林營地前自西向東疾馳而過,他們的箭囊都空了,身上鎧甲坑坑洼洼,人馬身上帶著凌亂血跡,最后一匹馬屁股上還扎著三短一長的箭與標槍,剛剛跑過營地正面前蹄猛地失去力量跌了下去,馬上的騎手也在翻滾中摔得生死不知。
更遠的地方,黑壓壓的人群向這邊奔馳而來。
呼蘭邊牽戰(zhàn)馬邊高聲叫道:“上馬,羊肉、羊肉!”
已經(jīng)在百戶關征的命令下列隊舉銃的北洋旗軍背鍋隊員都聽傻了,他們從頭到尾沒吃過羊肉,尤其今天,吃的是涮熊肉。
大貍子與原住民戰(zhàn)士更是一臉茫然,他們想當然地把‘羊肉’當作呼蘭部作戰(zhàn)前的戰(zhàn)吼。
翻身上馬的呼蘭眼看自己的幽默感沒能起到應有的作用只感到分外寂寞,這片大陸上沒人懂他的四字典故。
他是在重現(xiàn)忽必烈吃飯中突然遇襲時的場景,為討個彩頭,忽必烈在那場仗戰(zhàn)前吃了幾片涮羊肉,之后大獲全勝。
呼蘭也要大獲全勝。
頂盔摜甲的蒙古騎兵躍馬翻過布墻,攥著弓與箭的呼蘭領四十余騎身處隊列最前,當他們的坐騎四蹄揚塵向敵軍陣形反沖而去,騎手們開口讓泛音將戰(zhàn)場拉進蒙古草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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