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推門走了進去,來到屋內后才卸下一口氣,脫去了包裹在外的披風,從外表來看,這是一個樣貌平凡的中年男子,唇上留著兩撇胡子,但眼露精光,透著精明市儈,望之總覺戾氣過重。
略整理過衣冠后,男子便推門走到了內室,拱手作揖:“仙長。”
黑暗中站著一個人,看不清面貌,只能聽到他粗重的聲音:“事情都辦好了?”
“是,多虧仙長賜下的寶物,那老家伙就和年歲過大在夢中逝去了一樣,面容安詳,半分不見異處。”
“那個小女孩呢?”
“自然也解決了,老樓主逝世,小小姐悲痛不已,誘發心疾辭世。無絲毫破綻。”說著,男子便將收在袖中的一件器物呈上,那是一個鏤空的金累絲香囊,中央氤氳一股青氣,被屏障所阻,無法掙脫而出。
那個粗重的聲音的主人伸手接過香囊,他手掌寬大,香囊落在掌中更顯小巧:“以后,觀雨樓就是你的了。”
中年男子俯首作揖,喜不自勝:“多謝仙長。”
“退下吧。”
“是。”
中年男子離開許久后,立于黑暗中的人才消失在原地。
..
“令狐呢?”楚嵐護著葉心幽從舞龍舞獅的圍觀人群中脫身出來,卻不見了令狐非墨。
“他又不會丟,不管了,楚大哥我們去猜燈謎呀,方才聽到他們說那邊有蝴蝶燈。”葉心幽玩兒瘋了似的拽著楚嵐就跑向了西街的燈謎會,長街高樓上,盞盞花燈高掛,紅綢相連,人聲歡鬧,美不勝收。
“楚大哥,左邊的左邊的,那只蝴蝶好看。”葉心幽興奮的高聲叫著,見她開心楚嵐也跟過去,幸運地拿到了那盞蝴蝶燈。
“你們兩個跑得倒快,一轉眼就沒影子了。”出了盛大的燈陣,便見到令狐非墨出現在街口,手中還提著兩盒新出爐的紫玉糕。
紫玉糕本身沒什么新奇的,但這一家糕點鋪名為幻蝶坊,方正的紫米糕上印著雙翅交疊的精巧蝶形紋路,對他人還可有可無,但葉心幽卻是必要的。
“哥我越來越喜歡你了,”葉心幽撲過去就是一個熊抱,先前玩兒的開心,她都要忘記還有這么一種點心了。
“好了,天也晚了,玩兒夠了就先回去吧。”令狐非墨摸上她的頭,“這次又買了多少東西?”
“嗯……不是很多,”葉心幽斟酌著語句。
“真的?”
“當然,不信你問楚大哥!”
這次玩兒得盡興,葉心幽對那盞蝴蝶花燈愛不釋手,晃過神來卻見令狐非墨手中把玩著一個金累絲的香囊,背面的金絲無其他裝飾,正面卻用燒藍技法點綴出酒壇的模樣,酒壇靠左,右側還有一個白色的酒碗,其中酒液似要流淌而出,色若胭脂紅。
酒壇上還有三個染了墨色的古字:西涼春
“這是什么寶物啊。”葉心幽將香囊拿過在手中查看,中間一股青氣包裹著一抹淡紅四下沖撞,卻掙脫不出。
“一壇酒,準確來說是一個酒壇和壇中的美酒。”
那個酒壇是用西鄰的白土燒制的,白土在下界數量稀少,所制器物大多失落在天南地北,只此一個酒壇被帶至靈園,年深日久漸生靈識,后來盛放了酒液,被命名為西涼春,卻經靈氣滋養也生成了一股靈識,那酒壇便將腹中胭脂紅的酒液當做兒女般疼愛,但靈園中向來不允有情感的存在,那酒壇便悄然攜幼兒下界,自此逍遙度日,頤養天年。
可以說,從幾百年前開始,就已經有東西逃出來了,只是未被察覺而已。而這香囊,就是曾懸掛于酒窖中的一枚封印。
“酒和酒壇都在這里了,我們明日又要做什么?”葉心幽疑惑不解,小哥哥做的事,沒有一件是她能看懂的,一直這么云山霧繞的繞啊繞,繞得人頭暈,要她說,直接手起刀落,多簡單。
“自然是用這壇中陳釀百年的西涼春來做一道風干醉魚了。”
物華天寶卷中的搜食錄篇,其章一:
【風干醉魚一道。所用材料:陳釀西涼春,冷泉生龍魚】
“魚在哪?”
“在船上。”
..
孟瓊這一夜可謂舒適至極,花魁不愧是花魁,音律歌舞皆通,談吐不俗,無論說什么話聽來都令人倍感舒心,一雙玉手按在身上真是不能更舒服。
只是入夜便要柔情蜜意的寬衣解帶就令人不舒服了,還有便是,他尚在睡夢中就被一陣細弱卻難以忽視的抽泣聲吵醒。
“孟公子為何相拒?可是疏影做錯了什么?”在這樣尚有寒意的清晨,面對一個衣著……的美貌女子對你嬌柔哭訴,只要是個正常的男人都會上前將美人擁至懷中細細安慰,但孟瓊,他就偏偏不那么正常。
“你很好,只是我不慣與人同塌而眠。”
“公子若不喜,疏影在侍候過便會自行離去,絕不打攪公子休息。”
“唉,”孟瓊談了口氣,“其實,我喜歡的是男人。”
“……”這大概是江疏影從業生涯中的第二次無話可接。
“這次參與競價本來只是為了好玩兒,來面則是想要你的那套衣飾,其實我本人真的對女人沒興趣,不過,”他又說,“如果你個男人,那就不一樣了。”
說完,似乎是口渴,他又倒了杯茶來喝。
跪坐在床上的女子止住了哭泣,一雙晶瑩的桃花眼望過來:“公子為何要如此戲弄與人?”
戲弄?孟瓊一愣,這么想來,自己所做是有些不對,他摸了摸下巴,“不然,疏影姑娘你和我回孟家吧。廚藝怎么樣?針線好也可以,你的按摩手法也不錯,我大嫂最近有了身孕,身邊剛好缺幾個侍女,不過進我們家要先簽一張死契,而且不能勾引我大哥,否則大嫂會撕了我的。”
他說得開心,卻沒注意到江疏影慢慢變幻的臉色,“孟瓊!”這聲怒吼傳出的時候,著實嚇了他一跳。
江疏影面上遮蓋的妝容淡去,顯露出原本的樣貌來,額上的妖紋與眼下的鱗甲十分顯眼。
“江,江姑娘,冷靜啊,不會讓你退錢的,放我走就可以了。”孟瓊小心的躲在椅子后面,看著她身后淡紅的妖氣驚嘆不已。
這魚妖,似乎有些兇啊,沒有貂兒讓他扔出去對敵,也不知道打不打得過。
江疏影卻反而笑了,一張桃花面柔媚異常:“孟公子,聞了一夜的夢桂香居然還未倒下,但我今晨在香爐中新加了一味姮霧,是不是覺得很口渴?忽覺困倦?”
孟瓊本來不覺有什么,但聽了她的話,卻覺得頭腦昏沉,忽然迷眩起來,奇怪?他怎么會沒有發現香料中做的手腳,九轉玲瓏為何沒有事先預警?幾次掙扎著想要起身,卻無奈周身乏力,意識漸漸抽離……
這些法寶就是不靠譜,還是貂兒好,雖然喜歡咬人……
見他昏迷,江疏影悠然地穿好衣服,一雙纖纖素手在絳紅外袍中摸索著,火羽衣?夜間就寢都不曾脫下,真不知有什么奇特之處,還不是被她的一股妖香便放倒了。
“秦月閣的花魁當真與眾不同,青天白日便對人上下其手的一番摸索。”屋內窗格未開,陣法未動,卻聞一個清澈的聲音在身后響起。
“什么人!”江疏影回身的同時,便將隱于袖中的幾枚桃花刃向身后擲去。
沉悶的聲音響起,靈巧的桃花刃卻只刺在了一床錦被上。
“叮鈴~”清脆的鈴聲響起,恍如魂魄被音聲擊中,身上的血液似乎都跟著沸騰起來,這種感覺是……右長老,救……
一陣眩暈感襲來,江疏影手中握著的一柄短刃落在地上,整個人如醉酒般站立不穩,感觀被剝奪,意識被抽離,終于倒地不起。
..
除了聞名的鶯歌畫舫,錦陽湖畔周邊的一些小景也頗有樂趣。就比如這地勢中等,卻也能遠觀景致的西風亭,古樸的牌匾,精致的古意雕刻與繪畫,亭中擺放著石制的桌椅,周邊垂著月白色的紗幔。還有青銅制成的風鈴掛在檐角,清風拂過,叮咚作響。下方是整齊石塊鋪就的臺階,點點碎石鑲嵌其中,更顯別致用心。兩側蒼松環繞,不知名的微小花朵點綴在樹下,遠遠看去,也另有一番趣味。
此刻正是清晨,遠山的霧氣飄蕩過來,更令人如墜仙境。
楚嵐與正瞌睡點頭的葉心幽就坐在亭中等人。
蔓延至山下的齊整階梯中,有一個白衣少年正拾階而上,手中提著一個簡樸的食盒,食盒的把手上還刻著三個小字:觀雨樓
待他走近的時候,還在打瞌睡的葉心幽像是有感應般睜開了眼睛,伸了個懶腰,打著呵欠迎出來:
“你怎么才來,一早就把我拽起來,自己卻這么晚才到。”
“不晚了,觀雨樓的老樓主昨夜逝世,我今日前去險些就買不到酒,想著等消息傳開只怕菜也吃不成,就索性命他們做了一起帶來。”令狐非墨說著,便將手中的食盒提起給他們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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