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月后,已近除夕。
這是笑傲堂一年中最繁忙的時刻。
而這一年,夜慕參既已允諾了凌商要離開洛陽,這陣子則過得十分漫長。
主觀上的漫長感受,當然也有另一個原因。
除了那位時而神智不清時而躁郁的夜慕景,再也沒有人能讓夜慕參這樣憂心。
笑傲堂的大小事務,基本上已經轉手給了魯遷。
夜慕參本可以偷得半日閑,卻不得不為了消解夜慕景的心病而四處奔波。
他甚至找過幾位曾經唾棄的道士,為夜慕景做法,驅趕蒙蔽他心智的“惡魂”。
試過幾回,夜慕景被折騰得憔悴沒了韌性,夜慕參則更篤定地厭恨起那些滿口胡言的江湖騙子。
時間流逝得匆忙,每一刻卻又讓人焦灼不安。
也因為放心不下夜慕景,夜慕參推脫了上官將軍的晚宴。
夜慕參與上官晚晴的婚約,因為是侯爺牽的線,沒有人提出過異議。
倒不是所有人都看好二人的姻緣,而是沒有人敢違逆凌商。
就連心有所屬且性情剛硬的上官晚晴本人,也順從地聽取了大將軍的安排,甘愿做夜慕參的妻子。
夜慕參對這門婚事也頗感無奈。
他不知道凌商手里究竟握著多少人的把柄,又或是對多少人施過難以報答的恩情,竟然可以讓整個朝廷上上下下數百官員都對他俯首帖耳。
即便是從不虧欠于人的夜慕參,也不得不應允凌商的無理要求。
眼看婚事在即,夜慕參卻還沒與未婚妻好好見上一面,想來也是滑稽。
不過,二人似乎也都心照不宣這婚事本就是一場交易。
這日夜慕參又去城隍廟轉了一圈,順手還帶了一包酒心糖回來。
魯遷學著應對年底的賬務事宜,忙得不可開交,也就沒多少空閑去照應夜慕景。
夜慕景坐在他身旁,對著一卷佛經癡癡看著,口中喃喃有詞。
“景哥,你看我帶什么來了?”夜慕參作出一副輕松無慮的模樣,招搖起手上一小只紙袋。
“秉延?”夜慕景聞聲欣喜地抬眼,“你回來啦?”
夜慕參愣了愣,立刻甜甜地笑了,隱去眼底的惶惑與無奈,“阿景,我回來了。”
“真好。”夜慕景由衷地展露笑顏,又低下了頭,仿佛佛經上的文字能夠救贖他似的。
魯遷正想再次提醒夜慕景,這不是探花郎,卻被夜慕參以眼神勸下了。
他輕輕搖頭嘆了嘆,沒再說話,又埋頭去整理賬務了。
“阿景,晚上想吃什么?我讓人為你準備。”夜慕參走到夜慕景身旁。
夜慕景恬然道,“隨宜飲食聊充腹,取次衣裘亦暖身。”
“那也不能太隨意,阿景你大病初愈,身子又虛……”
“秉延吃什么,我就吃什么。”夜慕景白凈的臉龐微微發紅。
夜慕參聽得心里十分難過,喉結滾動兩下,竟是一句話也說不出了。
他沒有殺過人。
可周尹辰……大概是因為自己的私心而死在那令人窒息的地窖里了。
若說自己沒有半點愧疚感,那也是自欺欺人。
尤其是在夜慕景醒來之后他整日念叨的,不是自己,不是凌商,卻是那個殘忍地在他身上烙下自己名字的周尹辰……
夜慕參曾告訴他,周尹辰病死了。
那句話才說完,夜慕景就變了個人似的,瘋癲而暴躁地將屋內的東西砸得干干凈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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