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因故斷更,一口氣更新四章塞一起了,省得想標題。早
柳生冥是走了,柳生厭卻還杵在這片詭異的雪地上。
天仇吸吸鼻子,撓了撓頭,“哎,幫我一把,把他們埋了吧?”
柳生厭沉吟道,“埋了?”
“對啊,師父他是個隨緣的人,小師叔是個隨性的人。他們都死在這里,說明和這地方有緣,埋在這里挺合適的。”
天仇的語氣十分理所當然。
柳生厭卻是皺起了眉頭,心想,這小和尚擺明了就是懶得為這二人好好安排后事。
“小師祖,你就不為他們超度一番,說埋就埋?”
“阿彌陀佛。小和尚可不是你的什么小師祖,不要亂扯關系。善哉善哉。”
柳生厭搖了搖頭,指向凌商的尸體,“你要就地埋了以宣小兄弟我不說什么。可是恩人我要帶走。”
“咦?”天仇幾分詫異地抬眼看他,“你要對師父做什么?”
“不做什么。”
“阿彌陀佛。對出家人說謊,下地獄后是會被厲鬼拔舌頭的。”
柳生厭打定主意的事,沒有人可以動搖。
他沒理會天仇,扛起凌商的尸體就準備往回走。
天仇鼓了鼓腮幫子,追上去擋在他面前。
柳生厭語調平緩,卻帶著一絲狠意,“小師父,你非要和我過不去么?”
“略略略,”天仇做了個鬼臉,“你算什么?小和尚憑什么要順著你的意?師父人雖死了,但也不是隨便什么人都可以動的。小和尚沒錢幫師父買口好棺材,但也不許你這樣險惡的雜碎打擾他黃泉路上的安寧!”
柳生厭輕輕放下凌商,一手握劍。
“小師父,你知不知道,我的劍出鞘后飲不到血,是會不高興的?”
天仇皺了皺鼻子,之前對手被柳生冥攔下,他可也是相當不痛快。
正要動手之際,懷中的匕首卻忽然燙得駭人。
取出來一看,匕刃中央一道刺目的猩紅光芒詭異地流動著。
天仇“呀”了一聲,匕首便掉落在地。
爾后鬼使神差地后退了兩步,雙目迷茫地望著前方。
柳生厭的注意也被吸到了那道紅芒上。
彎腰碰到匕首的一瞬間,他眼前突兀地出現一片殺戮肆虐的修羅場。
無數惡鬼殘忍地廝殺著,緋紅血雨從天而降。
血霧之中,夜慕參正想對凌商說什么,忽然聽到了一個古怪的聲音。
那聲音有些熟悉,嘰里呱啦說著什么,但夜慕參卻聽不懂其中的含義。
凌商也聽到了那聲音,先是愣了一下,很快就辨認出,那是扶桑語。
他喊了一聲,那聲音驀地發出一陣痛苦的哀鳴。
隨后,一個黑色的身影狼狽地落在了二人面前。
凌商是記得這個人的。
夜慕參也是很快就想起了這個人來,“哎,唯厭兄?”
柳生厭被柳生世家收留之前,就叫步唯厭。
在柳生世家隕歿之后,為了躲避仇家,他又用回了這個名字隱藏身份。
柳生厭站起身,見到夜慕參,頭一次露出了淺笑。
看到他肋下那一大片血跡后,那笑意又凝住了。
幾分唏噓,“以宣小兄弟,你竟然還記得我。”
夜慕參倒是想與柳生厭說上幾句。
只是他下意識地先看向某個一心避著他的家伙。
果然,某人又是一臉淡漠地想要走開。
夜慕參這下也沒心思和柳生厭寒暄,急忙拉住了凌商。
“哎,那個,咱們反正都已經死了,過去的事就一筆勾銷吧。”
凌商疲憊地瞄了他一眼,嘴角微微抽了下。
反正都已經死了還真是個無可挑剔的理由。
柳生厭這下才將視線轉向凌商。
夜慕參看不出凌商的不對勁,他卻是看得出。
不過顯然,看得出的下場卻不怎么好。
夜慕參不知道凌商和柳生厭其實認識對方,還想向凌商介紹一下來著。
“這位少俠,我幾年前在扶桑碰上的,和那位銷聲匿跡了許久的欽天監柳生大人也有些淵源,他”
沒說完,就見柳生厭吐出一口血來。
夜慕參頓時愣住了,接著用怪異的眼神打量起凌商。
“怎么回事?我見你不穿衣服會流鼻血也就算了。這家伙看著一本正經,結果你穿得嚴嚴實實的都能讓他吐血”
凌商實在是不想搭理這個人。
不過,柳生厭的反應也確實奇怪了些。
才幾年不見,這人身上的煞氣已經重得連凌商也感到震驚。
而他的心魔也是到了藥石難醫的地步。
凌商看柳生厭的眼神比看夜慕參可要善意多了。
夜慕參努力地深呼吸,平復自己不淡定的心情。
“這位少俠,名叫步唯厭,曾是柳生世家千秋劍閣內最年輕的劍者。別看他現在這副弱不禁風的樣子,要真打起來,言歡也不一定是他的對手”
柳生厭稍稍回過氣,將腦海中漫天的惡鬼幽魂之影趕走。
凌商走到他面前,“你身上有什么?”
這話問得莫名其妙,總之夜慕參是蠻摸不著頭腦的。
一個人的身上還能有什么?
無非是一個腦袋兩只胳膊兩條腿,還能有什么?
當然,凌商身上是有些奇奇怪怪的毒,奇奇怪怪的符咒,奇奇怪怪的墨蓮。
可步輕凡看著也是挺正常的一位武者,難不成也?
柳生厭思索了片刻,搖頭道,“我身上沒什么特別的東西。”
在他走投無路最為絕望的時候,是凌商救了他的性命,給了他一個新生的機會。
但即便如此,他也不會對凌商毫無保留。
凌商忽然按住他的肩,讓他對上自己的雙眼。
一時間,柳生厭墜入他眼中的深淵,目光也變得恍惚呆滯。
夜慕參在一旁看著二人把自己當成空氣,郁悶得身形都有些搖晃。
雙手捏了捏拳又松開,來到凌商身旁,語氣頗有點強顏歡笑的意思,“那個,你們認識?”
凌商回頭對他打了個眼神,他便噤了聲。
看向柳生厭,凌商的聲音低沉而蠱惑,“告訴我,你是怎么來到這里的?”
柳生厭沉默了一會兒,像是在與什么做著斗爭。
爾后機械應道,“浮漚蔽日,孤星趕月。血濺霄漢,劍斬紅塵。”
寥寥幾言,卻是鋪展開一幅無比陰森詭異的畫面,聽得夜慕參毛骨悚然。
凌商看了夜慕參一眼,神色略有些復雜。
縱使已經不在意這個人了,他就這么在一旁看著,凌商終歸是不大高興的。
不過他也犯不著為這點事糾結,于是面無表情地卷起一截衣袖。
他死前身上已經遍布無弋的符咒,此刻也是消散不去。
柳生厭的神智已然被凌商控制了。
然而,視線接觸到他腕部符紋的一瞬間,還是痛苦地吐出一大口深色鮮血來,人也是不自主地退后幾步。
三人周圍的血霧忽然間散開了。
夜慕參驚奇地在原地轉了一圈,似乎有些明白凌商想做什么了。
凌商看了眼周圍變得清明的空間,斂眉打了個響指。
柳生厭一下驚醒過來。
心悸不已地捂著胸口,額上也是大片的汗水。
凌商冷聲問道,“濟禪寺的天憫大師是你殺的?”
柳生厭擦去嘴角的血跡,偏過頭沒有承認。
凌商就當他是承認了。
夜慕參不禁揚了揚眉。
那位天憫大師,他聽天仇提起過,可不是什么好惹的人物。
這位少俠竟然殺得了他,真是讓人意外。
看來也是個心狠手辣的角色。
怎么當年就沒看出來呢?
凌商對天仇的過去有些猜測,如今柳生厭給出這樣一個答復,他也大致明白了天仇為什么會找上自己。
因果這東西,還真是纏人。
柳生厭四下看了看,體內的血液好像不受控制地喧沸起來。
更準確地說,是被周遭的什么東西給激發得幾乎蒸騰。
與此同時,他的左眼瞳孔也顯出了琉璃一般的色彩,甚至隱隱散出一輪神圣的金色光芒。
他又一次變得不像是自己,兀自朝一個方向走去。
前方的血霧竟然就那么自動散開了,周遭的空間也不再似原先那般讓人窒息。
凌商無言地跟著他,愈發確定了一個想法。
三人不知走了多久,終于來到一座幾乎干涸的血池之前。
血池中央,是一朵殘敗的墨蓮。
柳生厭的臉色越來越蒼白,左眼瞳孔的色澤也在漸漸消散著。
那墨蓮卻好似得了些許生機,緩緩綻放。
無疑,那墨蓮正以某種邪異的方式,汲取著柳生厭身上的力量。
凌商弄明白是怎么回事之后,立刻擋在了柳生厭面前。
在他面前一拂袖,柳生厭立即昏倒在地,隨即沒了蹤影。
天仇已經在山腰挖好一個大坑,準備把凌商和夜慕參的尸體隨便埋了完事。
別看他個子小,埋死人的動作可是利落得很。
將凌商拽進坑里之后,他又鼓著腮幫子撓了撓頭。
哎呀,自己是怎么想的,竟挖了這么大一個坑,難道要讓師父和小師叔埋在一起嗎?
看看天踩踩地,倒也十分坦然地接受了這主意。
再挖一個坑畢竟很累的。
回頭去拽夜慕參的尸體時,那先前莫名其妙就昏倒的柳生厭卻是猛地睜開了雙眼。
天仇感應到了他身上某種有些玄奧的氣息,摸著腦袋打量著他。
他問了個和凌商一樣的問題,“你身上有什么?”
柳生厭虛脫了一般,長出了一口氣。
“天仇小師父,我說我能讓他們復活,你信嗎?”
天仇的雙眼瞪得圓溜溜的,“對出家人說謊,死后可是要被厲鬼拔舌頭的!”
柳生厭舉起手中那漆黑的匕首,“小師父,你還記得天憫大師嗎?”
天仇眼眶忽地紅了,倔強地一扭頭,“小和尚沒殺他。”
“我知道,是我殺的因為”
天仇恨恨打斷他,“小和尚只恨沒能殺了那些老禿驢!”
柳生厭其實理解天仇的失態,但他可不會為自己當年的詭計后悔愧疚。
他只是平靜道,“天憫大師悲天憫人,卻也不是圣人。他動了不該動的東西,我就要殺他。我不想被濟禪寺無垢禪院那些高僧追殺,就要找個人代我受那份罪。”
天仇的小臉卻是被淚水浸濕,“小和尚在寺里除了敲鐘什么也不能做。只有天憫師兄會教我功夫,教我識字,教我佛法小和尚怎么會害他?”
繼而又擦了擦臉,露出狠戾的神情,像是在對自己許諾。
“佛法無垢,天道無情。那些老和尚不辨是非,小和尚便要逆了這世間是非”
柳生厭伸手捂住了左瞳,指縫間金芒大盛。
天仇被這道熟悉的金芒吸引,低喃著,“天憫師兄”
柳生厭攤開左掌,手心一顆舍利子閃爍著琉璃金光。
他的左眼呈現出空洞的死意。
天仇伸手想要去碰那顆舍利,柳生厭迅捷合上手掌。
“小師父,我不能保證能夠讓恩人和以宣小兄弟都回到人間。但是我至少可以讓你看到他們,甚至是與他們交談。這還不夠嗎?”
“阿彌陀佛。如果這舍利子可以讓師父活過來,小和尚現在殺了你再奪這舍利豈不是更劃算?”
“天憫大師生前修為再高深,也不過是個凡人。他的舍利若真能起死回生,方才我又何必對你苦苦相求,請你去渡化那個人?”
天仇眼珠一轉,好像是這個道理。
柳生厭再次捂住左眼,指縫間的金芒漸漸微弱消失。
他的左眼再次恢復神明。
“做個交易吧,小師父。”
天仇張了張嘴,望了望天。
半晌后才道,“他答應過替我保管那一百零八顆佛珠的,小和尚得去討回來。”
夜慕參盯著那朵仿若能夠寂滅世間一切生機的墨蓮瞅了半天。
當然,他瞅得也是心不在焉。
期間時不時偷眼看那個離自己足有三尺遠的家伙,眼神好像要將那人看脫一層皮似的。
凌商沉思了許久,不悅道,“你看夠了么?”
夜慕參差點脫口而出,這么好看的人,自然是怎么也看不夠的。
終于還是苦笑著改口道,“剛才那個人你們怎么認識的?”
“偶然認識罷了。”凌商答得輕描淡寫。
夜慕參一陣啞然,轉而淺笑著試探,“哎,我若說過去我對你做的那些事也都是偶然,你信不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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