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血池邊上的凌商和夜慕參,都沒有注意到血池內的變化。
幾乎干涸的血池,四壁暗黑的血斑似要剝落。
池內的血液因這二人魂魄的靠近而枯竭得更快了。
而那株凋敝的墨蓮,周圍也漫著奇詭的黑色幽光。
夜慕參自詡不是個忸怩的人。
但要他將自己的心毫無保留的剖開,擺在凌商眼前,他還是不太自在。
該怎么說,才能不讓凌商覺得自己是在狡辯?
他不知道。
說得太久,嗓音也變得低沉,措辭更是雜亂無章,“我不介意拋棄自己打拼來的一切。但是我就是做不到,就是不愿看到你”
凌商冷聲打斷他,“說這么多,不過是想讓我原諒你,不是么?”
夜慕參懊惱地皺起眉頭,“別原諒我,我也對自己做過的事恨得捶胸頓足。說這些話,不過是不過是想讓你忘記自己的承諾。”
“放下承諾?”
“該死的人都已經死了,該亂的天下也已經亂了。你就忘記你和母親的那個承諾,不好么?”
凌商眸色忽地變深幾許。
“我現在也沒命去信守那個承諾了,放下與否又有什么不同?”
夜慕參還想繼續說什么,忽然聽到了天仇稚嫩的聲音。
“小師叔,你和師父坐得這么近干什么?兩個大男人也要說悄悄話嗎?”
夜慕參嚇得連忙與凌商分開了些許。
凌商循聲看去,只見天仇那身袈裟上沾了不知多少泥巴印子。
天仇眼眶紅紅的,咧著嘴撓著腦袋,“師父,小和尚對不起你,把你的尸體給柳生厭那個不講理的家伙了”
不等凌商接話,夜慕參就問道,“那我的尸體呢?你有沒有將我沐浴更衣,香薰整整十二個時辰,再在我的棺材里擺上上等珠玉,請布陣大師將我的尸身”
天仇和凌商皆是無語地想要翻白眼。
死個人都要那么多講究,也只有這奢侈慣了的人才干得出。
天仇這時也看到了二人身后的那株墨蓮。
他覺得有些似曾相識,卻一時想不起在哪里見到過。
凌商知道他想去摘那墨蓮,更清楚他非但摘不下,反而會被墨蓮上的寂滅之力所傷。
于是輕咳一聲,問道,“那匕首也被柳生厭拿去了么?”
話音剛落,柳生厭也出現在三人面前。
他靈活的手指悠然轉弄著那柄漆黑的匕首。
天仇咂了咂嘴,一副欲言又止之態。
凌商看著柳生厭,了然道,“做個交易吧。”
天仇和柳生厭離去后,夜慕參不禁一陣唏噓。
沒想到昔日的步少俠,竟然成了今日的柳生厭
的確是有些手段。
凌商只是有些疑惑,夜慕參為什么會答應那樣的條件?
更讓人不解的是,他為什么會提出那樣的要求?
不過凌商也沒多想,只是專注地看著血池中的血水。
這血池枯竭,是因為自己么?
如此想著,又將手腕縮進了衣袖。
夜慕參不知何時湊到他身旁,彎下腰平視著墨蓮。
“你救一個人,我們倆都能出去,這買賣不虧,不是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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