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塵軒冷哼聲聲，不由得便退了步子。眼眶中堆滿了不愿相信的淚光，顫動良久，終是扯著嘴角，再次抬起了臉頰。
此刻，于他身旁站著的馮菍姌竟要比他冷靜多了，依舊低垂雙眸，不落言語。
必是早已知曉，早就接受。
眼神不移，便這么盯著她看。然而，她卻沒有將臉頰抬起，來逢他此刻的痛。
“原來～從頭到尾～最傻的就是我！”字字于齒間擠出，他扯弄著嘴角，落下寒心的目光。
“……”纖細(xì)的睫毛彎彎，頓時便有了波動，只是～唯有她自己能夠感受到。盡量壓下心間的疼，讓自己顯得平靜，不露思緒。
“我還曾說，要替馮芷凝找出兇手，為她報仇！可我現(xiàn)在才清楚，原來害死她的人，就是我身邊最親近的大哥！是她生前最愛的男人！”揚(yáng)動長袖，指向水晶棺內(nèi)，扯著喉嚨，聲聲憤意。
白治擎面對弟弟的質(zhì)問，低垂眸光移步棺前，一次又一次，陷入深深自責(zé)之中。
“我也不想，如果可以自行選擇！我寧可死的是自己！”憶往昔，暗神傷。離開的人，不會知道，活下來的那一個，是在怎樣的思念中度日。“我功力盡失躲于人族，本是一心找尋良藥。若是不能治愈，便會就此消失。當(dāng)年，芷凝和菍姌在對抗邪桑的時候，我才發(fā)現(xiàn)她們是月白狐。塵軒～你可知，我那時有多痛苦。”輕輕拍打棺檐，仰頭倒回淚水，“我承認(rèn)，我是自私過，因為我太愛芷凝了！才會糊涂到，想要抓取菍姌為自己續(xù)命，再和芷凝永生在一起。所以，我當(dāng)年才會一直～問你那件事情！”
“……”白塵軒看著他將眸光瞥向側(cè)邊的馮菍姌。
他記得，大哥曾明里暗里，不止一次的問過他，有沒有愛上馮菍姌。
“芷凝有多么疼惜她的妹妹！其實，我們都清楚。我卻還抱著一絲希望，想在她不知情的狀況下，把菍姌帶走。”
輕移雙眸，看著依舊在一側(cè)安靜站立的丫頭，他知，她全全清楚了所有事。
但卻仍活在姐姐離世的愧疚中。
“所以，你和邪桑，從一開始要抓的就是菍姌！”
“可我～終還是被芷凝發(fā)現(xiàn)了。邪桑本是答應(yīng)我，不會動芷凝的。奈何，你那時給了菍姌一件短笛，使邪桑無法靠近。最終，他知我時日無多，還是抓來了芷凝為我續(xù)命。”
白塵軒恍然明白，這便是事情的整個過程。只因他給了菍姌清眸，所以，邪桑沒有辦法，唯有抓走馮芷凝。
故而，她此刻的神色才會更為傷痛。愧疚之感，亦顯得愈加深重。
“那你們這次……”這次成親究竟是不是真的？
大哥對馮芷凝如此癡情，怎會娶了她？
本想問下去的，可見了馮菍姌的低眸不言。就心痛的收了回去。還是，先抓著正事問吧。
扯起嘴角，便改口道：“這次，怎會一起到了域棲魔窟？是為了來救芷凝？可她為何在這？”
“魔尊一直在尋我歸域棲。為此連同邪桑，把芷凝帶到了魔域。只等我回來重任域棲靈將一職。”
“你不想回來？”
“你覺得呢？”白治擎故意反問，是想趁此找回欲要失去的兄弟情。
白塵軒不禁別去眸光，沉思片刻。
“不是要救芷凝嗎？那還站著做什么！”心中疑惑，盡數(shù)解開。至于，他最在乎的那個答案，待等救得馮芷凝后，離了這里再問。
畢竟，某個丫頭此刻～也沒什么別的心思。
側(cè)步走進(jìn)她的身旁，將她一直握緊在手心的『空元鏡』拿過。
這一瞬，才見她抬眸逢了他的雙目。
白塵軒心間落疼，自己還和從前一樣，見不得她這雙含淚顫顫的大眼。
唇齒扯動一瞬，終還是被她咬了緊。見她慢慢撤去步子，退到一面。
他只能想著盡快離開此地，待出去以后，再好好找她說個清楚。
轉(zhuǎn)身行至水晶棺前，側(cè)眸對視上一旁的白治擎。
“還愣著做什么？你不該在我面前炫耀一下自己的功力嗎？”
“……”
“瞞了我這么久！你這做大哥的也真夠可以的！”濃眉一挑，顯了趣樣兒。
白治擎頓時心暖的含了笑，他知自己的弟弟，定不會一直氣他的。
多年兄弟情義，自然是了解的！
白塵軒先一刻撐起雙臂，將手中的『空元鏡』拖至半空。
兄弟二人合力施法，靈力順著鏡面照在馮芷凝冰寒的軀體之上。
頭頂處旋起白霧層層，四下卷動涼風(fēng)幾縷。
本就陰冷的石窟，越發(fā)落了寒氣。
馮菍姌忍不住揚(yáng)手遮了遮臉頰，輕衫飛舞間，打起了顫。
白塵軒感覺到后方，那柔弱不適的身軀。但此刻，已無法停止，唯有迅速的加強(qiáng)功法，盡快喚醒馮芷凝，才能到她身旁遮擋涼寒。
掌力浮動前行，再次施落法術(shù)。
霎時，便見冰棺中的馮芷凝輕眨睫毛，臉頰漸漸顯了紅潤，指尖亦落了知覺。
白治擎欣喜地跑去棺前，伸手握向她的小手。
溫度！她有了溫度！
順著眼角滑落淚水，指間緊緊再不愿放開。
他的芷凝回來了！他等了那么久，終于把今日盼來了！
從今往后，他再也不要同她分開。
縫隙間，慢慢投來眸光。
他看著她慢慢扯起薄唇，“治擎？”望眼四周，還是瞧的有些模糊，“塵軒？我這是在哪里？小姌呢？”
那～是姐姐的聲音！
馮菍姌亦是含著眼淚，揚(yáng)起了嘴角。原是放在腹前繃緊的雙手，頓時放松的垂了下去。
本來，她僅是想試試的！
九姨曾說，讓她把姐姐的尸身帶回『玄雪山』去。可姐姐的尸身被移至域棲魔族境內(nèi)，她又擔(dān)心，九姨來此會有危險。
故此，才想著同白治擎親自走這一趟。
慶幸，白塵軒突然出現(xiàn)，才幫她救醒了姐姐！
可是，每當(dāng)她有難，他都這般悄然出現(xiàn)，又該讓她如何忘了他？
白塵軒收回法力，將『空元鏡』放入衣領(lǐng)內(nèi)。本欲去跟某個傻丫頭說說話。
她的心結(jié)已解！
總要給他一個回頭的機(jī)會吧！
唇角笑意揚(yáng)揚(yáng)，慢慢轉(zhuǎn)過身姿。
卻偏偏在此刻，見得馮菍姌?biāo)镜牡胤剑腥涣验_數(shù)條大縫，一條沾滿血色的長尾隨之伸展，頃刻便將她那纖瘦的身體圍困。
他驚慌的抬動雙指落去法力，腳下亦是迅速的邁了步子。
“菍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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