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靖今天心情不好,非常不好。
明明對自己試鏡結果很滿意,經紀人汪澤也再三打包票,穩了,穩過,這把不過我給你把頭割下來當下把開機酒的豬頭。
黎靖看見結果的時候,用他向來喜怒都不怎么顯現的臉,嘴角抽搐著冷笑:“呵。下個戲你洗好臉準備一下,紅燒還是清蒸豬頭?”
汪澤邊擦汗邊奇怪:“明明導演那邊都欽點你,對你也溢于言表的滿意,為什么到頭來還試鏡不過啊。”
黎靖心想你問我我問誰,表面因為常年的偶像包袱加身,依然保持著他那面無表情的死人臉:“今天除了試鏡沒事兒了吧,沒事兒我回家睡覺了。”
這部戲他真的很想要。
這些年娛樂圈拍商業片已經賺不了什么錢了,流量明星加熱門IP的電影,除了讓制作人的錢一次又一次打水飄,沒有別的作用。
黎靖和其他幾個二線明星都卯準了這部電影,一是他是披著文藝皮講述著時下熱門敏感話題,二是他的導演制片圈內資源雄厚,演了一部基本就等同于一個咖位飛躍,幸運一點擠上流量小生的行列也說不定。
明明所有的優勢都指向自己,偏偏到頭來給了個意想不到的結果。
好歹也出道三年,不說一線也是二線,走在街上叫得出名字那種,真的接受不能!
進了自己租的高級公寓,已經是傍晚。在便利店買了一口袋的啤酒準備回家邊看電影邊買醉,睡一覺到天明,走在路上就渴得不行,單手打開了易拉罐猛灌了一通。
因為和經濟公司簽約,樹立“冷漠冰山”人設,這幾年來常年偶像包袱千噸重,在人面前也不可能放飛一絲一毫,這回卻在小區里仰頭灌啤酒喝得毫無形象,但凡有個記者在這里拍到一張,明天免不了被汪澤一頓教育加罰款。
但他今天不在乎,去他媽的愛誰誰,老子不爽,很不爽。
在夏日傍晚到余熱中,這么一罐噸噸噸下去通體舒暢,好像渾身的燥熱都被壓下去了。
思索著要不要打開第二罐,猛然想起自己的筆記本電腦落車上了。
倒不是有什么特別的工作,現在把筆記本電腦放車內非常不安全。保險起見,他還是折返回去。
剛進停車場就看見他那輛5系寶馬,黎靖快步走過去繞到另一側的后座,剛低眼就看見自己的車側靠著個人。
……誰啊,大白天碰瓷兒。
黎靖上去查看,看見那人背對著自己,穿著一件黑色的T恤,但背后已經被撕扯過后露出了一片背脊,還有不少一看就是指甲抓的血痕和拳打的淤青。
而胳膊上只有淡淡幾個掐出來的痕跡。
這人是被打了嗎?
黎靖抱著人道主義精神,還是覺得應該上前詢問一下,他拍了拍那人后背,還怕拍到傷口,找了片好皮膚。
那人微微顫抖了一下,并沒有轉過頭來。
黎靖嘆了口氣,繞過他人去看,那人頭發有點長了,劉海覆過眼睛,可能是因為疼痛都汗濕了一片。他把那人的劉海撥開一點,看見了一張完好無損,甚至過于好看的臉。
黎靖這人非常顏控。
他說好看,那就是真的好看了。這人閉著眼,睫毛很長,鼻梁高挺,就是嘴唇單薄到只有一條薄線。
可能是感覺到動靜,他終于張開了一點眼,非常漂亮的杏眼,瞳孔還帶點淺咖色。
黎靖總被人夸帥氣,他有一雙狹長的眼,外貌卻是那種生人勿進的冰山冷漠感,還有不少粉絲會說他的樣貌很“鹽”很“A”之類這種他聽不懂的怪里怪氣的形容。
而眼前這個人,雖然看起來很柔和還很薄情的長相,但是一睜眼就有種無法言說的戾氣。
也是,被打成這德性,不管什么原因,是得多恨。
“……要緊嗎。”黎靖低頭詢問他,“能動嗎?”
漂亮的男孩子冷漠地看了他一眼,隨后慢慢起身,點了點頭。
“能動就行,你擋著我車了。”黎靖說罷就站起來,“挪挪地。”
“……”男孩子顯然愣了一下,緊接著發出了一聲幾乎無聲地冷笑,用手撐著地,慢慢想站起來。
黎靖實在看不下去,也不想和他開玩笑了,一把抓住他的手臂,扶著他慢慢站起來:“我送你去醫院……”
一想不對,剛剛喝酒了,一聽啤酒也是酒駕,不行不行。
對方卻搖頭道:“不用,我沒錢看病。”
說罷,他手撐了一下黎靖的車子:“……我靠一下緩一緩,等會就走……嘶……”
走個屁。
黎靖心里吐槽了一句,還是沒撒手:“…算了…去我家坐會吧。”
對方連忙搖頭:“不,不不,我就緩一下……”
“走。”黎靖直接把對方從車上拉了起來。
男孩子比他矮半個頭,身體卻比他纖細得多,又薄又排骨,這么一身傷看得也怪可憐的。
而且黎靖總覺得對方眼熟。
哪里見過?
這個公寓區不少明星模特經紀人,張這么漂亮一張臉,說不定是哪個小明星……
這是被金主打了,還是被金主正室捉奸,然后一頓胖揍?
八成是了,前幾天小區保安還在八卦一個女明星被金主老婆追著在小區里打了一條街。
所以這里的保安都見怪不怪了,甚至還能互相分個瓜子。
腦中已經腦補了一出宮斗大戲的黎靖毫不客氣,甚至有些不耐地拽著這人的手,右手還提著七八罐啤酒丁零當啷地晃著,進了自己的公寓。
這套公寓是復式的,一樓二樓都是他的,他外貌和個性冷淡,也偏愛冷漠簡潔的北歐風,而且工作回家住的時間很短,這屋子進去之后就覺得空蕩蕩的。
雖然帶個漂亮的陌生人回家不太像他的風格,也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心理,知道這渾水不該趟,他卻還是一腳進去,絲毫不考慮拔不拔得出來。
黎靖進了屋子,那男孩看了圈周圍,沒動。黎靖給他遞了雙拖鞋,看他還不動,說道:“怎么了?還要我給你換上?”
男孩才脫了鞋,黎靖發現他光著腳,腳背上都有傷痕。
黎靖讓他待在沙發上,男孩似乎還有點局促,瞪著眼看著他,黎簇看見他頭發上都有落葉的細小碎屑,忍不住道:“先去洗個澡。”
自己從柜子里找了個醫藥箱出來。里面挑來找去,也只找到一瓶碘酒和紅藥水。
他身上傷口破皮的有,不過也淺,看起來很快就結痂那種。多數是青紫的,像被虐待出來的痕跡。
他給男孩開了水,找了兩件自己干凈的T恤和短褲來,男孩洗完澡出來,他把他的臟衣服抱起來隨手扔進了衣簍里。
“……”男孩站在他旁邊看著他,穿著比自己大一號的T恤顯得更單薄瘦小,“……謝謝。”
黎靖今天心情不好,這會已經氣全消了,心思都在好奇這位看起來命運多舛的男孩身上,邊拿出棉簽紅藥水,邊把他背后的T恤掀了上去。
“你叫什么?”黎靖邊沾著紅藥水邊給他處理傷口。
“……薛梓秋。”對方輕聲開口。
“哦。”黎靖應了一聲,“我叫……”
“黎……黎靖吧。”薛梓秋忽然道。
“……嗯。”黎靖面無表情,心中已經萬馬奔騰,臥槽,我那么有名,哈哈哈哈!!
薛梓秋說:“……我昨天之前也住這,經常看見你。”
“……這樣。”黎靖給他上好藥,還是忍不住好奇道,“你身上怎么回事?”
薛梓秋頓了頓:“被打的。”
“誰?”黎靖給他把衣服放下來,“被打成這樣你不報警?”
“……”薛梓秋坐直了,“打完就還清了,就算了。”
黎靖莫名其妙的,什么叫打完就還清了?
果然是什么被包養的小鴨子和金主之間的金錢感情巴拉巴拉糾紛么。
黎靖不愛管,也不想管,不過把對方洗干凈了,干凈漂亮的小臉,眼里的戾氣也沒了,整個人像個軟綿綿的雪團子,他有種撿了只流浪薩摩耶的錯覺,這只薩摩耶一戲干凈還挺讓人喜歡。
他莫名還有點想養了。
“你剛說你住這兒是什么意思?”黎靖問。
“字面上意思。”薛梓秋說,“房租到期我老板不打算給我續了,我沒錢,就被趕出來了。”
“你身上一分錢也沒有?”黎靖狐疑道,“你這么大人,存款也沒有?”
薛梓秋搖了搖頭:“全在我老板那里。”
“你是干什么的?”黎靖問,“演員?模特?……”
“……男團的。”薛梓秋應道。
“哦。”黎靖點了下頭。
男團,身無分文,房子都是老板給的……嘖嘖,好好一個青年,自甘墮落,哎。
黎靖隨手從袋子里掏了聽啤酒,又扔給薛梓秋一聽,他打開啤酒灌了一口:“你多大了啊。”
“……二十一。”
“真小。”黎靖哼笑了一聲,“餓么?我叫個外賣。”
薛梓秋沒說話,但看上去默默吞了口口水。
黎靖拿起手機開始點餐,看見對方垂著眼坐著,奇怪道:“你們老板把你手機都收走了?”
“……嗯。”薛梓秋點點頭,“就給了我張身份證。”
“。”什么人啊,和這老板比起來,汪澤真是天使中的天使了。
說不同情是假的。看起來挺漂亮一小伙子,正值好年紀,可能懷揣夢想來到這城市,結果遇人不淑碰見黑心老板,現在搞得名也沒出,還被打個半死剝光扔出來。
嘖嘖嘖……
黎靖連冰山人設都崩不住了,口氣軟了點:“……烤鴨吃不吃?”
“都行。”薛梓秋依然垂著眼。
點好了餐,薛梓秋問他要了杯水,黎靖看了眼滿桌的啤酒,起身給他接了一杯。剛遞過去對方就大口喝完了,黎靖都忍不住道:“慢點慢點。”
“……謝謝。”薛梓秋喝完把杯子放在桌上,“我晚上出去看看有沒有什么工作先做起來,等……等我有錢了會回來謝謝你……”
“晚上出去找工作?”黎靖笑了一聲,“找什么工作?”
“找個包吃住的就行。”薛梓秋看起來挺認真的。
“得了吧。”黎靖又給他倒了杯水,想了想,說道,“你現在身上沒合約,是干凈的吧?”
“……嗯。”薛梓秋點頭。
“我缺個助理,你要不先來我公司工作?”黎靖說。
他說的倒不是假話。
上個月剛炒了個助理,上上個月也開了一個,半年開了三個,每個都不滿意。
不是黎靖要求高,是汪澤橫豎看對方不順眼,剛工作幾天就挑對方毛病。
“住的問題暫時不用你考慮太多,活差不多就是跟著我經紀人安排的行程照顧我日常起居。”黎靖說,“但我經紀人很事兒逼,你能讓他滿意開心了,就能留著。”
薛梓秋明顯從他問要不要當自己助理開始就愣住了。
現在聽完,更是眨眨眼,說道:“……我可以試試嗎?”
“嗯。”黎靖點頭,“你想干的話,我就和我經紀人說一聲。”
“我想。”他點頭,“謝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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