場上，中國隊的球員還在瘋狂的慶祝勝利，他們手拉手朝著中國隊球迷看臺那里做出沖刺奔跑，這引起了看臺上球迷的巨大的歡呼聲。

    鏡頭給了堪培拉體育場的南看臺特寫：

    五星紅旗在球迷的手中揮舞！

    球迷們又蹦又跳，擁抱，吶喊，慶祝。

    有些白發蒼蒼的老球迷在嚎啕大哭。

    一個頭發都染成了紅色的中國球迷，吼的聲嘶力竭，他的臉頰上，兩行熱淚。

    這個球迷的名字叫做陸磊，綽號石頭，同時也是中國龍之隊球迷會的副會長，是江晨曦球迷協會內蒙分會會長。在國足最低迷的過去幾年，他始終在賽場忠貞不渝地支持國足，在球迷中有相當高的知名度。在中國隊和烏茲別克斯坦的比賽結束后，這個內蒙古包頭的綽號“石頭”的球迷，被亞足聯評為官方最佳球迷。中烏之戰后，中國球迷主動留下來帶走看臺上的垃圾，讓場邊的亞足聯官員也為之動容。其中作為球迷組織者的陸磊更是給他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他不僅在比賽時帶領球迷方陣吶喊助威，而且在賽后組織球迷打掃“戰場”。

    ……

    “這樣慶祝勝利的場面，在我的記憶里很少有，對于中國球迷來說，中國隊的比賽結束的哨音響起的時候，也有淚水，但是，多是失落、傷心的淚水，是絕望的淚水，低垂的頭，滑落的淚水，無盡的期待之后的更大的傷心……和中國隊國腳們那麻木的表情，以及網絡上、媒體上形形色色對中國足球的一片挖苦和嘲諷謾罵，但是，這一次不一樣了，球迷們的淚水是喜極而泣的淚水，看臺上國旗招展，歡聲雷動，歇斯底里的吶喊是情緒的宣泄，興奮的情緒！”賀威的聲音哽咽了。

    這個時候，球場上的一幕讓所有中國媒體人動容了，興奮的中國球迷沖入了球場內，和中國隊的球員們一起慶祝。

    他們和每一個中國隊的球員擁抱，有人一邊哭，一邊笑，有人什么都不做，就是在場內，用力的揮舞五星紅旗，還有一個老球迷，拿出嗩吶，滴滴答答吹起來……

    “這一幕讓人動容。”段玄眼角潮濕，“我甚至覺得這是一個夢，如果真是蒙，這樣的美夢，我不愿意醒來！”

    “不是夢！”賀威聲音低沉，“我們的眼睛看著，我們的鼻子能嗅到勝利的氣息，我們伸手觸摸到的是決賽的門票！五里河的那個夜晚的興奮點燃夜空，北京工體的那個夜晚的悲傷逆流成河，十一年的等待，苦日子，熬著，愛著，十一年之后，澳大利亞，堪培拉，我們回來了！”

    ……

    電視機前不少中國的球迷聽到賀威的這番話，都忍不住哭了起來。

    中國球迷實在是太苦了。

    中國隊表現差勁，國內足球環境越來越糟糕的時候，他們癡癡守候，一次次絕望，一次次失望，但是，繼續愛著，一邊說這永不再愛，卻再一次守候在電視機前，跟著哭，跟著笑，當然，哭的時候更多。

    甚至還被誤解，看國足甚至成了丟人的事情。

    他們心中委屈，我們是中國人，我們熱愛足球，自然要支持自己的國家隊，這有錯嗎？

    沒有對錯。

    只有愛恨。

    愛之深恨之切。

    五里河之夜的舉國歡騰。

    北京工體丟冠的悲傷失落。

    十一年的等待，十一年的折磨。

    現在，在遙遠的澳洲大陸，在這個夜晚，所有的苦澀和悲傷，苦苦的守候，結成了美麗的花朵。

    不管中國隊最終能否捧起亞洲杯冠軍，這個時候，殺入決賽，追平了中國隊在亞洲杯的最好成績，并且是在這些年的不愉快的經歷的情況下，這種幸福感覺就更加彌足珍貴。

    最起碼，看到了希望。

    最起碼，此時此刻，今夜，足球，中國足球，讓他們有了歡呼的理由。

    更何況，以江晨曦為頭號球星的這支中國隊，在亞洲杯上的出色表現，讓大家看到了球隊進軍2018年俄羅斯世界杯的希望……

    沙特、烏茲別克斯坦、朝鮮、澳大利亞、阿聯酋，悉數斬落馬下！

    中國隊也許還沒有足夠強大，但是，在亞洲范圍內，已經有了更多期待的本錢了！

    2018年俄羅斯世界杯，不再僅僅是存在夢中的幻想……

    ……

    在球場的慶祝之后。

    回到更衣室，中國隊隊長鄭振坐下來，表情有些發呆，然后，三十五歲的隊長捂住臉，抽泣出聲。

    更衣室一下子變得安靜。

    沒有人打擾隊長。

    2004年亞洲杯在中國舉行，那次亞洲杯賽決賽階段的比賽首次“擴軍”，參賽球隊數量從過去的12支擴大到16支。最終東道主中國隊取得亞軍，平了中國隊在亞洲杯的最好成績1984年新加坡亞洲杯亞軍。

    2004年亞洲杯由荷蘭人阿里漢掛帥。當時正是國足新老交替的時代，2002年世界杯的功臣還在，以健力寶為主的中生代球員逐步成為主力。

    那個時候，鄭振身邊是孫集海、李威風、李驍鵬、紹佳一、郝嗨冬、李金玉，那屆亞洲杯，出任中后衛的鄭振有三粒進球入賬，都是點球，在主場，敢站在點球點，壓力可想而知，那個時候，才24歲的鄭振有一顆大心臟。

    決賽一比三輸給了日本隊，特別是日本人第二個進球是明顯手球的情況下，中國隊的球員憋屈，覺得輸的冤枉，鄭振在賽后哭泣的像是一個孩子。

    中國隊在那一年距離亞洲之巔只差最后一步，當時人們覺得遺憾，希望中國隊能夠再接再厲，爭取下一次亞洲杯能夠站在亞洲之巔，但是，誰都沒有想到，那會是這些年來中國隊的最高點，隨后，中國足球的情況越來越糟糕。

    而24歲的鄭振現在已經是三十五歲了，他當年的國家隊隊友李驍鵬和李挺，現在就在這支國家隊的教練組。

    時光荏苒，白了少年頭。

    鄭振都以為自己直到退役都不再可能有機會期求亞洲冠軍了。

    但是，沒想到在2015年年初的澳洲大陸，他再次看到了站在亞洲之巔的希望。

    鄭振擦了擦眼角，他走向江晨曦，猛地抱住了江晨曦，“謝謝，謝謝！”

    江晨曦沒有說話，他拍了拍鄭振的肩膀，他知道鄭振現在不需要過多的話語，隊長只是情緒激動，這是十一年的憋屈啊。

    全隊離開堪培拉體育場，返回下榻的酒店。

    是夜，在中方教練組的房間里，李挺、李驍鵬、鄭振，三人舉杯，碰杯，沒有人說話，一飲而盡。

    杯中不是酒，是白開水。

    白開水也能醉人。

    有人聽到房間里傳來了嗷嗷的哭聲……這哭聲滲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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