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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嬌初絕時,淚濕芙蓉花。芙蓉花事了,珍重出長門。瑟瑟蒹葭下,聲聲歸雁鳴。路盡逢賢師,殷殷林下風(fēng)。素手烹綠茗,纖巧著衣裳。《卡門》歌一曲,舊友意歡欣。吾有易牙藝,不做廚下人。荒夢解因緣,嬌兒喚咿呀。愿為野中鳧,不做帝王婦。一時擦肩錯,策馬赴邊關(guān)。
--第一卷初入漢家卷首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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胸口疼痛綿延,韓雁聲漸漸從混沌中清醒,便見四際沉綿漆黑的夜,靜了靜才看清楚。緩緩流淌的河流邊是沿著河灘蔓延的沙地,大約是深秋天氣,干燥的蘆葦在風(fēng)中搖晃,大片大片的,蔓延成白色的海洋。
痛覺那么尖銳,讓她恨不得立時死掉。低頭看胸前大片深色的血,將錦衣渲染,時間漸久,已成紅成了一種暗淡的黑色。她俯臥在河里,靠岸的河水很淺,流水沖刷著她的半個臉頰和傷口,淡淡的血色沿著河水緩緩流下,越來越淺。
水面上悠悠吹過一陣風(fēng),很冷。韓雁聲掙扎著從水中站起,端莊華美的衣裳被水浸的極透,貼在身上,狼狽不堪。開著左衽,似乎是漢朝時的深衣樣式,面料華貴。
誰能夠告訴她,這究竟是怎么回事?
荒野空無一人,不知名的野鳥尖叫著飛掠過河面,無人能答。
那樣肆虐的傷,應(yīng)是刀傷。能造成這樣傷口的大刀,韓雁聲想著,忍不住在河面上看自己的臉。
河水波光蕩漾,反映出模糊的面容,淡掃的眉眼,鳳釵流蘇在鬢邊晃動,發(fā)髻繁復(fù),狼狽中依然不掩清艷,傲氣十足。眉目雖與自己如出一轍,卻分明不是自己。
韓雁聲的心慢慢一涼,憶起圓覺寺的天眉大師,雙手合十,白發(fā)白眉,寶相莊嚴,道,“施主此去定有奇遇,望善自珍重。”
天眉大師所說的奇遇,莫非便是指現(xiàn)下的狀況?她的身體,在千年后的那場車禍中死去,靈魂逸出,附在千年前這個女子身上。
只是,那支“金屋藏嬌”的卦簽,又應(yīng)當(dāng)如何解釋呢?
然而她無暇去想,紅黑色的血跡肆意的在衣衫上開放,一點一點帶走她的體力。她的傷勢深重,又被水浸泡良久,若再不找個地方醫(yī)治,多半會失血過多而死去。更何況,她顰眉,能夠受這樣的傷勢,總是有人追殺……韓雁聲無奈的一笑,心道,也許自己心底已經(jīng)承認這不可思議的事實了。
不過,自己穿越的這個女子究竟是什么身份呢?
她略略打理了一下傷口,沿著河水,穿越大片大片的蘆葦,向上游方向走,希冀能尋到一戶人家。走了不久,便聽見身后異動,大群野鳥驚惶飛起,頗為壯觀。無奈一笑,謹慎的在蘆葦蕩中藏好身影,片刻便聽到輕微但嘈雜的腳步聲。
她皺眉,心知多是對自己不利的人馬,便是好心來追尋,靈魂全非的自己又如何面對?
果然,過了片刻,便見一隊黑衣人手執(zhí)刀戟,舉著火把,一邊搜尋著什么蹤跡一邊向這邊行來。
“老大,兩炷香前我們在河邊發(fā)現(xiàn)廢后留下的痕跡,之后我們就再也沒有發(fā)現(xiàn)什么蹤跡,廢后是不是向其他方向去了?”
韓雁聲稀奇的挑了挑眉,廢后,不是說她吧。看來她的來頭還真不小呢。只是,歷史上那么多被廢的皇后,到底是哪個呢?再慘的話,如果是架空,那就真沒轍了。看服飾,如今應(yīng)當(dāng)是漢代,漢代……她想起那支卦簽,忽然嘆了口氣,有種不好的預(yù)感。
空曠的平地上,直眉方面的黑衣首領(lǐng)揮了揮手,“其他方向也分了人去追,你擔(dān)什么心?一個自幼嬌生慣養(yǎng)的女人,要是能從這樣的天羅地網(wǎng)中飛出去,咱們還有什么顏面為主子辦事……搜仔細了,絕不能讓她活著出去。”
體溫越來越低,韓雁聲心中苦笑,還真沒有見過自己這么苦命的。不僅疑似的身份讓自己連死的心都有了,還一上場就是重傷被追殺的窘狀。她看了看自己的手,纖細修長,保養(yǎng)的細膩瑩潤。這實在不是一雙適合與人動手的手,但為求活命,也只能勉力一試了。
作為一名女警,韓雁聲的逃亡自然不會像某個金枝玉葉的皇后,啊,不對,她在心中愉快的糾正,是廢后,留下那么多明顯的痕跡。也正因為此,追殺她的黑衣人被迫分散人力,給了她機會。她暗中稟住呼吸,祈禱自己的好運氣。在其中一個黑衣人靠近自己的隱藏的地方的時候,拿了個捏字訣,用盡全力,指向了他的頸部動脈。
這是警校搏擊中的一擊畢殺術(shù),黑衣人大概以為只是搜尋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女子,根本不曾放在心上,然而他面對的是在警校中摸爬滾打三年多的女警,如果不是韓雁聲現(xiàn)在體虛軟無力,又要注意掩飾形跡,這一下便能要去大半條命,饒是如此,逆境激發(fā)出韓雁聲全部的潛力,他也已經(jīng)一聲不吭的倒下。
韓雁聲一擊得手,直覺得眼冒金花,一陣暈眩,胸口又是一陣火辣辣的痛。她知道這是存亡之秋,生死攸關(guān),盡力接住無力掉下的刀戟。放亂頭發(fā)。小心翼翼的剝下黑衣人的服飾換上,又下了狠手,確保黑衣人段時間內(nèi)不會醒來。在泥濘里抹了一把污泥,點在手上,面上不敢點太多,怕欲蓋彌彰。幸好深夜中,天上無半點星光,不曾被人看見。
附近有人向這邊喊,“有沒有蹤跡?”韓雁聲壓低了聲音哼了幾聲。那邊詫異道,“小羅,怎么了?”
她揮了揮手,示意無事,那幾個人瞥見模糊的影子,放下心來,回過身去。
韓雁聲摸索懷中,淘出數(shù)枚三株錢,一支火折。她取出火折,望了望身邊的蘆葦。想到如今的困境和日后無窮無盡的追殺,咬牙退回,迅速的將自己換下的深衣草草掛在小羅身上,又將鳳凰釵簪進他的頭發(fā)。心中默默念了一聲抱歉,點起了火折,在火勢燃燒起來之后驀的一聲尖叫。趁著夜色向著來時路退了開去。
“著火了。”黑衣人慌亂起來。
“剛才聽見了一個女子的尖叫,是不是廢后?”
是值秋日,天干地燥,又有秋風(fēng)助勢,蘆葦蕩很快就吹枯辣朽的燃燒一片。火光明亮的燃燒,待黑衣人撲滅了火勢,只尋到了一具燒焦的尸體,無法辨認。卻尋著一些錦緞焦片,以及一只鳳凰發(fā)釵。
“老大,要不要講尸體抬回去檢驗看看?”
黑衣男子舉起鳳凰發(fā)釵,看了看,皺眉道,“這次追殺本就是私下行動,見不得光。怎好弄具尸體回長安,挖個坑將她埋了吧。收隊。”
他負手轉(zhuǎn)身,向著長安方向嘆了口氣,“當(dāng)年寵冠京華的堂邑侯府翁主,卻落得這樣收場。金屋藏嬌,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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