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風吹動著李長安的發絲,衣帶飄搖。
李闕歌望著李長安束發的金絲發帶,問道:“這便是三纖金絲么。”
李長安點了點頭。
“聽說,三纖金絲漢國皇室的仙寶,發帶上雕刻著一副小型的聚靈陣,還有避塵、除穢、避水、歸元、納氣、驅心魔等等十二道仙紋。”
李長安道:“一件發帶而已,若不是家父遺物,我便送予你了。”
李闕歌笑了笑,問道:“七個時辰過去了,李兄累么?”
“三纖金絲可是有歸元、納氣兩道仙紋,我現在精力充沛著呢。”
李闕歌看了看昆侖牌,自己與李長安排名七百六十位左右,位處第二千階。
李闕歌笑言:“既然如此,那李兄要跟上了,我要開始發力了。”
李長安亦是笑答:“好的,李兄。”
一夜時間過得很快,圍觀的凡人都已經睡了一晚的好覺,但對于那些“餐霞飲露”的修士來說,一晚上不睡覺,當真是沒什么難度。
當第一個回去睡覺的凡人,再次來的廣場的時候,他愣了愣,然后揉了揉稀松的睡眼,然后又揉了揉眼睛,再然后第二個人來了,跟著是重復著第一個人揉眼的動作。
然后人越聚越多,所有人都看見了讓人震驚的一幕。
一切的原因,都是因為兩個陌生名字的突然闖入。
劍無極,七千六百二十,排名第一。
李漁,七千三百二十六,排名第二。
陳平平,七千一百二十七,排名第三。
曲藍陵,六千六百九十二,排名第四。
李闕歌,六千四八十五,排名第五。
李長安,六千四百八十四,排名第六。
洪滸,五千九百五十,排名第七。
呂子楓,五千七百六十,排名第八。
祁王亭,五千三百二十六,排名第九。
孟起,五千三百一十,排名第十。
廣場之上,議論紛紛。
“那范長庚咋的不見了?”
“公主殿下與劍無極之間的差距越來越小了。”
“我昨晚聽人說,那第三的陳平平是塞北統帥陳北玄的兒子。”
“那李長安與李闕歌是何人,之前從未見過,怎么今早一來,便排在了第五、第六?”
有知道詳情的解釋道:“那李闕歌是隴西李家的長孫,李長安這個名字我好像在那聽說過。”
“我記得天策將軍有個遺子,好像就是叫這個名字。”
“我記得李將軍的兒子應該快十八歲了,莫非那李長安真的是大將軍的兒子?”
“前行日子聽軍中的袍澤說過,大將軍的兒子也會來參與試煉,那此人應當是大將軍的兒子無疑了。”
這些人口中的天策將軍、大將軍與李將軍,其實都是同一人,那人就是漢國的軍神李云飛。
李長安的曾祖父十五歲從軍,少年英發,十七歲兩出定襄,功冠全軍,十九歲三征河西開疆擴土,二十歲的時候便成為王朝最年輕的將軍,二十一歲統帥三軍,逐天道國于漠北,封狼居胥。
祖父文韜武略,在西部與數百小國組成的聯盟,征戰數十年,先后立下滅三十幾國之功;將百國聯盟的殘余驅逐到了崖山以西,并豎起明崖石刻,開闊邊境,為漢國打下萬里疆土,官至當朝天策將軍。
不過,其父李云飛沒有自家先祖那般熱衷戰事,及冠之時的李云飛,他沒有選擇去邊疆建功立業,而是選擇了參與昆侖萬仞去修仙練劍;不久后便成為了九天劍宗的太淵閣閣主。
差不多是二十幾年前,世人漸漸的忘記了那一門兩將軍的李家,而漢國最大的敵人天道國,也視乎忘記了當年的傷疼和慘敗,再次揮軍南下,意圖染指中原。
天道國與漢國開始交戰,但是從漠北之戰開始,漢國就一直處于下風,節節敗退,一直被攻到天塹長城;最后,被修士稱為“最后防線”的天塹長城也被攻破了,不到半年,兩國兵禍便覆蓋了大半中原。
就在漢國岌岌可危之時,在九天劍宗閉關的李云飛,收到了帝尊送來的一封詔書和兩件物品,糾結數日的李云飛,最終還是接下了大漢兵符與三纖金絲,選擇繼承其父的爵位“天策將軍”,選擇了再次領軍作戰。
從李云飛加入王朝軍開始,短短的三年時間,戰爭證明了李云飛有著不輸其先人的軍事才華,從中原奪還之戰開始,李家的榮光就一直籠罩著他,連戰連勝,然后李云飛召回了南疆與崖山兩座邊陲重鎮的可用之兵,三軍大會師,天塹長城攻堅之戰,以及之后大漠驅逐之戰,徹底將天道國的蠻夷趕出了漢國的邊境。
不過,最后一戰卻極為詭異,修為高深的李云飛不知什么原因,戰死在了沙場之上,連跟隨李云飛征戰的八千名九天劍宗的劍修,也幾乎全部隕落在塞北,活下的只剩下不到數十人。
那場塞北之戰,九天劍宗死了八千修士、三位閣主,其中還有數位親傳弟子。活下的幾十人中,有一位閣主修為被廢,還有一位閣主讓斬去了一臂,落得終身殘疾;因為戰死了八千修士,導致九天劍宗元氣大傷,所以才能讓修劍不到百年的柳白,去擔任太淵閣閣主。
對于李云飛的身死,有人說,是他那剛剛出身的兒子是克死的。
有人說,是當朝帝尊的狡兔死走狗烹。
也有人說,是軍中出了刺客,暗殺了李云飛導致的兵敗。
還有人說,是李云飛剛愎自用,才落得慘敗。
之后,李云飛的妻子徐清殉了情,只留下了還未滿月的李長安。
然后,徐清的父親,李長安的外公,當朝鎮南大將軍徐天寶,獨自一人返回皇都帝央城,和帝尊徹夜長談。
最后,漢國帝尊追封李云飛“安國神將”,謚號“忠武”,并加封李云飛的幼子李長安為“逍遙王”,并繼承了天策將位。
從此以后,漢國再也沒有了“天下是李家的”這番言論;世間再也沒了那位,僅僅來得及讓人驚鴻一瞥的“軍神”李云飛。
————
劍無極的速度越來越慢,李漁和他之間的距離也是越來越近,不過這并沒有讓少女感到興奮,反而是越加苦澀。
行百里者半九十,最后十里尤為艱辛,這昆侖萬仞,亦是如此。
越來越恐怖的威壓,讓少女不得不緩慢前行,額頭滲出晶瑩的汗珠,染濕了兩鬢的頭發,少女爬到了七千三百階,足以證明自己的天賦實力,可她并不滿足,她這次來參與這“無關緊要”的昆侖萬仞,就是為了拿下第一,就是為了力壓李長安。
她越來越慢的腳步,和愈加軟弱無力的身體,讓她感到想放棄,讓她懷疑她能不能走到劍無極所在的第七千六百階。
不過既然來了,怎能輕言放棄;雖然比不得劍無極,但就算死,也要排在李長安前面,少女咬了咬牙,抹去額頭的汗水,“絕對,絕對不能輸給他!”
此時李長安的步履還算穩健,李闕歌卻沒有了昨日的從容,已然有些堅持不住了。
整整一個日夜的攀登,讓少年們的體力逐漸流失,李闕歌略感疲憊的打了個哈欠,從懷里拿出肉干,隨意的嚼了幾口,然后把剩余的肉干遞給了李長安。
李長安擺了擺手,拒絕了李闕歌的好意,他從懷里拿出一瓶丹瓶,倒了兩顆到手心,自己吞了一顆后,遞了一顆給李闕歌,道:“這顆是軍方配套的丹藥。”
李闕歌接過李長安遞來的行軍丸,仔細打量了片刻后,問道:“辟谷丹?”
李長安搖了搖頭,“是行軍丸,比辟谷丹高級一些,不僅可以辟谷,還可以提神和恢復體力。”
李闕歌吞下丹藥后,往后望了一眼,問道:“之前遇見的那個胖子,你認識?”
李長安不動聲色的點了點頭,“他叫孟起,他父親天火城主曾是我父親麾下舊部,后來因為一些事,分道揚鑣了。”
見李長安言語間對此事,有些抵觸,李闕歌轉移話題,問道:“你之前曾說,來謫仙城前你見過四副畫像,畫像上的幾人皆是有望登上七千階,這四人其中有我一個,余下三人是何人?可是除了劍無極外,前面的那幾人?”
李長安搖了搖頭,說道:“此次昆侖萬仞,我除了小覷了你的天賦外,還高估了呂子楓的資質,另外那排第四的曲藍陵,也是意料之外。”
李闕歌饒有興趣的問道:“怎么說?”
“靈根之中以五行靈根為最差,單行靈根則為最佳,有一種靈根吸收靈力和煉化的速度,甚至凌駕于單行靈根之上,世人稱之為天靈根,那呂子楓的靈根便是傳說中的仙品——天靈根。”
李長安繼續道:“本以為此人最不濟也可與李漁一較高低,沒想到反而是我高估他了,另外那第四的曲藍陵我認識,她是我兒時的好友。”
李闕歌皺了皺眉:“天靈根!?那呂子楓什么來頭?”
李長安回答道:“倒是沒什么大來頭,就一普通散修的私生子而已。”
“那曲藍陵既然是你兒時好友,而且離我們不遠,要不然咱倆抓緊點趕上她。”
李長安笑答:“就看你跟不跟的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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