習慣了東北的暖氣,劉澤回到慶州開始不習慣,除了吃飯就躺在床上跟寧曉沼發短信聊天,每天都能發上幾百條。
你到底為什么會有我的電話和名字?這個問題時不時就要討論一下,同一個學校不同專業,到底怎么會產生交集,而寧曉沼卻沒有劉澤的任何信息。
劉澤也沒參加任何社團,交際也不廣泛,說了很多種可能,都被寧曉沼駁回。
一個寒假,劉澤開始習慣跟她聊天了,只覺得整天窩在家里也沒那么難熬,爸媽再爭吵,他也可以視而不見了。
蘇安安給他打過一次電話,問能不能見個面,劉澤直接回絕,蘇安安也沒再說什么,就新年第一天發了一條短信,劉澤也回復了,不論怎么看,兩人似乎不會再有什么交集。
臨行前,劉澤一個人來到高中,一切都還是那么熟悉,一草一木,還有曾經的教學樓,現在,學生們都還在放假中,高三學生也在忐忑中度過最后一個假期。
劉澤沿著樓梯來到四樓,右邊第二個教室,向里面看著,尋找他曾經的座位,只是這教室物是人非,座位排列方式也發生了變化。
這一刻,時間似乎寧靜,他的呼吸微微急促,心臟跳動著離開,似乎又沉浸在那段歲月,好壓抑,可此刻想來,只剩下充實和美好了。
一個面龐不期然跳出來,那是蘇安安明媚皓齒的笑容,他的心沒有來一緊,是的,蘇安安很愛笑,每次出現在他眼前都是笑臉,她沒有一點憂愁和煩擾嗎?是了,那樣幸福家庭出來的孩子,怎么會有不快樂?
一股股暖流在心中流過,這一刻,感性完全占據了他的身軀,鼻頭一酸,眼眶似乎要溢出淚來,可沒有,不知從什么時候開始,他就不會流淚,任何的情緒都憋在心里,依靠時間來慢慢消化。
“劉澤!
一個熟悉的聲音。
“真是你!”
蘇安安和她爸媽緩步走上來,好久不見,她變化不大,只是原本有些嬰兒肥的圓臉消瘦了,變成標準的瓜子臉,穿著一件束腰的鮮紅色羊絨大衣,一頭長發整齊地梳在后面。
她爸媽穿著一身貴氣,很是寵溺蘇安安,她嬌嗔地讓他們先回去,說與老同學敘敘舊。
剛才,她爸媽還在,劉澤表現得還算大方,真到兩個人獨處,他一時不知說什么,多年后,再次面對她,劉澤依然有種自慚形穢之感,她每天都開心,很幸福,他真怕接近她就會帶來煩惱和憂愁。
蘇爸本來還想偷聽墻根,蘇媽嗔道:“走吧,閨女大了,這點信任都沒有?”
“那小子看起來不太平和。”
蘇媽拉著老公離開,媽媽總是心思細膩,怎會不知女兒內心的小秘密。
劉澤和蘇安安沿著校園里漫步,一時誰也沒說話。
蘇安安第一次沖了出去,緊緊地跟著劉澤,唯恐他又突然跑掉,再見不知何時。
兩人一路走到了南湖邊一處幽靜的長椅上,這地方緊靠著湖邊,午后的陽光正濃,倒也不冷。
“你……”蘇安安糾結著開口,“在大學里開心嗎?”
“還好吧!眲捎挠牡卣f,“算是按照我所想的方式過著!
蘇安安漂亮的大眼睛,眼黑明顯,長長的睫毛,盯著他看,抑制著內心中的一股情緒,“你總是那么有計劃性。”
又是沉默。
“原本,很羨慕讀大學,真去了之后,沒了課業壓力,也挺無聊,討厭的男生很多!
“收到很多情書吧!
劉澤不想氣氛那么沉默,微微一笑說,可以想見,蘇安安這樣的女孩到了大學至少該是系花,尤其是她母親一直為她準備高雅、好看的衣服,大學里,漂亮又貴氣的女生最受歡迎。
“還好啦。”蘇安安也笑了,一邊一個梨渦,笑容能融化人一樣,“倒是錢兵總愛跟人打架!
“錢兵?”
“就是以前總跟著我的討厭鬼,也復讀了一年,現在跟我還是同校同專業,真是陰魂不散。”
蘇安安說著一蹙眉,實在很討厭。
劉澤一呆,沒想到兩人那么巧,是巧合嗎?
兩人不急不緩地閑聊,蘇安安還是沒忍住問道:“你交女朋友了吧。”
她抿著嘴唇,有點小委屈。
沉默。
捶打之后,她的手就賴在劉澤的肩膀上不走了,作勢要捏,兇道:“你到底說不說?”
劉澤嘆了口氣,“沒有,精力都花在專業課上,電力電子、電力傳動都挺有趣,生活中有很多這樣的設備。”
“是嗎?我要聽,我要聽!
“你不會感興趣的。”
“說嘛。”
“就好像電梯,根據搭在的重量就需要一個反饋控制輸出的力……PI調節器……”
她看著劉澤自信地說話,那股子神采飛揚很有魅力,一時看得癡了,呆迷地問道:“是哪一點?”
……
“恩,你說得好有道理!
蘇安安的眼神已經很迷離了。
劉澤說著,蘇安安聽著。
她聽懂了嗎?好像沒聽懂,可又覺得聽懂了,似懂非懂。
“你真好!
好跳脫,女孩子的心思哪里能猜透。
蘇安安根本沒給劉澤答復的機會,說完就自顧自直接靠了過去,就好像剛戀愛的小情侶一樣,劉澤的身體有些僵直。
良久,兩人都沒說話。
劉澤的腦海冒出了兩人上一次見面的午后,他冒犯了她,內疚、自責。
“以你的性子怕是不會再聯系我吧,你總是那么遙遠,找都找不到!”蘇安安幽幽地說道,她是一個勇敢的姑娘,直面內心的感受,絕不把遺憾埋在心里。
“劉澤,我很喜歡你,我確定這種感覺不局限于好感,上一次分別之后,每一天我都很想見到你,每一次班級聚會前的晚上,我就開始緊張,期待著看到你,跟你說什么,可是你每次都沒去,我失落,彷徨,無所適從,這些都說明我是真的動了心。”
女孩子第一次動心總是充滿著復雜的情愫,也是這個世界上最美好、最純凈的珍珠,不受世俗摻雜。
劉澤不知道如何回應,保持著沉默。
“你不用有任何的心里負擔,這是我一個人的事,我的初戀之花還沒開放就注定要枯萎,我只是想告訴你,曾經有個女孩兒很喜歡你,每一分的情緒都受你影響著,上次……我沒怪你!
“你從不理會我也好,我在南辰,你在冰城,隨著時間的推移,我也會慢慢地冷靜下來,不會打擾你。”
“安安,我……”劉澤的心思也有些起伏,女孩兒絮絮叨叨軟綿綿的情話,哪個男人會不起一絲漣漪呢,尤其他很欣賞蘇安安的性情,若不是他內心作怪,應該會試著在一起吧。
他害怕給她帶來痛苦和煩惱,她太快樂太幸福了。
“劉澤,不用感到半分為難,我跟你說這些話,不是希望你對我怎樣,只是單純想告訴你,把我的感受說出來,否則我會一直糾結,就這樣坐一會兒,好嗎?”
這次難得在教室門口相遇,蘇安安不想再留遺憾。
午后的太陽慢慢西斜,旁邊的一顆大槐樹擋住了光線,徐徐的風兒沿著湖邊吹來,感覺到一些涼意,蘇安安陶迷在這畫卷里了,閉上眼睛,細細地感受著旁邊男人的味道,深刻地銘記這種感覺。
她悸動的少女心兒就留在這個冬天南湖邊的長椅上了。
劉澤的心也格外的平靜。
不知道過了多久,甚至幾片落葉飄散下來停在兩人頭上,劉澤的身體一直僵住,半身發麻,卻一直維持著。
他感覺到蘇安安動了動腦袋,呢喃著道:“真得很舒服呢,咯咯,總算是賺夠了本,我好啦,劉澤,謝謝你。”
兩人看著彼此,目光都不在閃避,蘇安安的眼中少了灼灼,卻多了綿綿柔情。
“哇,看那湖面飛過什么鳥兒?”
劉澤伸著脖子仔細地看了過去,卻沒想到蘇安安飛快地湊了過來,在他臉頰下的脖子上親了一下,甚至還停留了幾秒鐘,然后落落大方地縮了回來,只不過那臉蛋兒瞬間就紅了。
“我們走吧。”
“嗯!
“如果你到南辰來,記得一定要來找我這個老同學,否則我會很生氣!
“呵呵,你生氣了會怎樣?”
“哼,我就殺到冰城大學把你揪出來。”
“那時,我早都畢業了。”
“那就殺到你家里!
小少女好霸道。
兩人分別之后,劉澤繞了一圈并沒走,而是返回,獨自在湖邊走了一會兒,直到天色全黑,他明白此生怕是不會再與蘇安安見面,曾經的相識都會分別,很多事,很多人,注定要留在回憶中。
直到手機的震動聲傳來。
“小子,半天沒動靜了嘛,為師很擔心你!
很霸氣的話語,來自空空派掌門寧曉沼同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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