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on dec 14 20:00:00 cst 2015
再也聽不見琴音。
也再也沒有了刀光和劍影。
凌亂的大地一片蕭索,在夜色的眼眸里,它們卑微的存在,也許很快,就會被風(fēng)沙掩埋。
在百里小歌離開之后半個時辰,弱姬緩緩從遠(yuǎn)處走來,看著滿地的殘垣,她眉頭緊鎖,身上的裙擺婉轉(zhuǎn)流光,那鮮活的曼陀羅花,似乎也在不安的跳動。
“竟然破了羅青衣的天魔琴音,這個百里小歌真是不簡單呢。”她喃喃說著,一步步踩在那些殘跡上。
最后的一縷青衣被風(fēng)吹散,化作塵埃,弱姬抬頭看看天色,緩緩道:“看來撻跋將軍又失算了。”
她不在逗留,緩緩朝著黑夜盡頭走去,曼妙的腰肢和靈動的步伐相得益彰,盡管在黑暗里,也讓人心動。
撻跋赤也臥在大殿之上的椅子里,模樣慵懶,聽完弱姬的回報,他伸個懶腰,冷冷笑道:“弱姬,你覺得百里小歌能破天魔琴音?”
弱姬站在下面,有些誠惶誠恐,過了半響才回道:“屬下和百里小歌交過手,他的功力不俗,加上那獨(dú)一無二的輕功身法,確實(shí)很棘手。”
撻跋赤也搖搖頭,站起身來,看著她喃喃道:“天魔琴音是何種秘術(shù),就不用我告訴你了吧,雖然羅青衣只得到兩位掌事大人十分之一的傳授,但足以應(yīng)付江湖一流高手,而且你別忘了,羅青衣的輕功也是相當(dāng)玄妙的,迷夢天梯迄今為止,也就只有他一人有所大成而已。”
弱姬臉色蒼白,急忙拱手道:“屬下愚鈍,請將軍指點(diǎn)。”
撻跋赤也深吸一口氣,沉聲道:“我得到消息,今晚龔偉也在現(xiàn)場。”
弱姬一愣,回道:“這個屬下不知,我只是按照將軍的吩咐,將百里小歌引到了指定的地方,然后便退去了,畢竟天魔琴音和我的曼陀羅相互沖殺,屬下便離得有些遠(yuǎn)。”
撻跋赤也點(diǎn)點(diǎn)頭,說道:“龔偉是個練武瘋子,他的阿鼻道三刀確實(shí)讓人頭疼。”
弱姬一聽,急忙說道:“莫非,羅青衣的天魔琴音便是破于此人之手?”
“不,不是。”撻跋赤也卻揮揮手,喝道:“阿鼻道三刀雖然號稱九州最霸道的刀,但卻破不了天魔琴音,破羅青衣琴音的,另有其人。”
弱姬有些茫然,她越來越跟不上節(jié)奏,撻跋赤也看著她,緩緩道:“弱姬,看來你要避一避了。”
弱姬抬起頭,藍(lán)色的眼神露出一絲疑惑,有些不解的問道:“將軍,你是要我回紅河么?”
撻跋赤也卻搖頭道:“我好不容易把你從紅河帶出來,又怎么會輕易讓你回去?你不是說你的曼陀羅花足夠滋養(yǎng)一個月么?我打算讓你去一趟帝都。”
弱姬臉色一喜,有些情不自禁地說道:“將軍,你肯讓我去帝都?”
“是的。”撻跋赤也走到大殿之下,伸手挑起弱姬的下巴,笑道:“如此國色,當(dāng)然有更大的用處,現(xiàn)在帝都奪嫡事態(tài)愈演愈烈,太子和明王難分高下,還有那個王爺南宮碩,那可是一頭老狐貍,我希望你到帝都,把這個形式推動的更快些。”
弱姬嘴角微微一翹,露出迷人的笑容,她輕聲道:“將軍放心,弱姬一定不辱使命。”
撻跋赤也縮回手,從懷中拿出一塊黑玉令牌,遞給弱姬,吩咐道:“這是羅剎令,你持這塊令牌到帝都,所有魔族都聽你號令,我要你在一個月之內(nèi)把帝都搞得天翻地覆,最好讓葉海班師回朝。”
弱姬接過令牌,說了一聲是,便轉(zhuǎn)身離開大殿,撻跋赤也冷冷一笑,緩緩道:“等著吧,魔族崛起之日不遠(yuǎn)了。”
........
距離魔族藏身地點(diǎn)五里之外,百里小歌緩緩走著。
他的心有些不安,不知道為什么,和龔偉分手之后,這種感覺就越來越強(qiáng)烈。
他把蝴蝶戒刀收進(jìn)山河扇中,然后轉(zhuǎn)過身,朝著來時的路往回走。
他想追到龔偉,看看他到底有沒有事。
因?yàn)樗宄目匆娏_青衣臨死前爆發(fā)出的那股黑色力量,那是至邪至陰的靈氣,就那么硬生生撞到龔偉身上。
他不相信龔偉一點(diǎn)事也沒有,換做任何一個人,都有可能會受傷。
所以,他選擇了回頭,他是百里小歌,從來不會丟下任何一個朋友。
盡管龔偉還不是他的朋友,但至少,剛才他為自己解過圍。
他的速度很快,越過殘垣斷壁,順著龔偉離開的小路,一直追到了一個小湖邊。
湖水蕩漾,在黑暗中一片幽綠,水波瀲滟之間,潮聲起伏,別有一番滋味。
湖邊,有一個小亭,亭中有燈火,百里小歌慢慢走過去,卻看見此刻有兩人正坐在里面。
一個是龔偉,另一個卻是個陌生人。
他沒有再靠近,只是遠(yuǎn)遠(yuǎn)站在一株灌木后面,細(xì)細(xì)凝望。
小亭之中,燭火搖曳,龔偉看著對面的那個人,嘴角翹了翹,沉聲道:“我知道你會來,卻沒想到來得這么快。”
那人伸出手,打斷他的話,說道:“你知道我不喜歡聽廢話,上次欠我的,今天該還了吧?”
龔偉將阿鼻道絕刀取下放在桌面上,冷冷道:“我受傷了。”
那人眼神一挑,仔細(xì)看著他的臉色,過了一會才說道:“什么人傷的你?”
龔偉苦澀一笑,道:“羅青衣。”
“原來是魔琴青衣,那就難怪了。”那人抬抬手,從衣袖中拿出一個瓷瓶,丟給龔偉,冷冷道:“這是我收藏的雨露丸,對你的傷有好處,看來今晚是沒法找你要東西了。”
他說著站起身來,就要離開,龔偉卻叫住他,道:“來都來了,坐下陪我喝一杯。”
他的聲音有些低沉,帶著沙啞,百里小歌遠(yuǎn)遠(yuǎn)聽著,他從來沒有聽過龔偉這么委婉地說話,在他的印象里,這個連武瘋子一向冷漠,說話也是大大咧咧,怎么對這個人卻如此的不同?
那個人轉(zhuǎn)過身,看了一眼龔偉,笑道:“喝酒可以,但你知道,我從來不用杯子喝酒。”
龔偉愣了一愣,笑道:“我知道。”
他從桌子底下提出一壇子酒,然后順帶拿出了兩個青花大碗,他解開酒封,給那人和自己各自倒上一碗,然后說道:“這一碗,當(dāng)是給你接風(fēng)。”
那人撇撇嘴,端起大碗一飲而盡,龔偉不甘示弱,也仰頭飲酒,可他剛喝到一半,卻突然血?dú)馍嫌浚豢诤谘僖矇褐撇蛔。瑖姳《觥?br />
酒水和血水飄灑相容,那一碗清澈的酒,瞬間變得血紅。
龔偉吐出一口氣,看著手中的一碗血酒,喃喃道:“吐出來浪費(fèi)了,喝回去才夠本呢。”
然后他仰頭一飲而盡,蒼白的臉色逐漸紅暈起來。
這一切都看在百里小歌眼中,他本想出言制止,卻又停住了,從龔偉和那人的談話上來看,他們應(yīng)該是朋友,至少以前就認(rèn)識。
他搖搖頭,喃喃道:“既然有人照顧你,我也就不多事了,下次見面再謝你吧。”
他說完轉(zhuǎn)身,打算離開,可剛動腳,背后突然傳來一陣勁風(fēng),百里小歌臉色突變,身形翻飛而起,腳踏灌木落葉,輕飄飄躲開那股掌力。
“鬼鬼祟祟偷聽人家講話,看我不把你耳朵揪下來。”一道身影突然從小亭奔襲而出,身法奇快,轉(zhuǎn)眼便到了百里小歌跟前。
百里小歌苦不堪言,卻又不知道如何解釋,他索性展開躲字訣,不與這人計較。
可那人哪里肯依,手上掌風(fēng)不斷,一層接著一層,猶如浪潮,生生不息。
龔偉站在亭中,看到兩人矗立在灌木之上,一人躲,一人追,好不熱鬧。
他認(rèn)出了百里小歌,微微笑道:“都走了還回來干嘛,這回遇到這個煞星,夠你受的。”
他干脆地坐在亭子里,也不阻攔,大張旗鼓的喝起酒來,仿佛那兩人的比斗,于他毫不相干。
百里小歌看清了那人的面容,只見他國字臉,粗眉毛,高鼻梁,英氣逼人,頭發(fā)有些發(fā)卷,整個人看上去粗狂而豪邁。
他一邊躲,一邊說道:“兄臺,你誤會了,我不是偷聽的賊。”
那人卻絲毫不理,手上掌風(fēng)霍霍,一點(diǎn)余地也不留。
百里小歌臉色一沉,看向那個小湖,雙腳在灌木上一踏,像是穿天燕子一般,便朝著湖中心飄去。
粗狂漢子見他飛走,也緊緊跟上,兩人一前一后,紛紛落在湖面之上。
百里小歌如踏云泥,雙腳輕立湖面,不見鞋子打濕,此等輕功天下罕有,那粗狂漢子雖然也不差,但畢竟沒這么輕松寫意。
但他卻并不計較這些,猛然從腰間拿出一把鐵爪,冷冷道:“偷聽的小賊,你爺爺是專門抓賊的,識相的乖乖束手就擒,要不然,我這擒魂爪下,你小命不保。”
百里小歌看到他的那雙鐵爪,頓時便知道了這人身份,江湖中有一句傳言:鐵爪驚天下,鬼魂也害怕,說的便是這個人,他乃是帝都朝廷神機(jī)門的大捕頭云追影。
百里小歌有些無奈,因?yàn)樗涝谱酚暗男郧椋瑐髀勥@個人一旦認(rèn)準(zhǔn)一件事,便不會罷手,說百了,就是一個糾纏不休讓人很煩的人。
現(xiàn)在這個煩人,賴上了他百里小歌。
這的確有夠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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