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谷...桃谷..“李微谷有些失神,十年前神秘莫測的白衣劍仙在桃谷開廬收徒,天下英杰蜂擁而至,劍仙縱覽不下十數萬人,擇六人收之。并定下十年之約,傳道授業,只這十年。
這根本不是什么內幕消息,而是天下皆知的事情,燕北這小城也因此繁華起來,從無名小城到如今的仙蹤遍布。
可李微谷怎么也沒有想到,桃谷劍仙這樣的人物,竟然會不避諱,選擇魔門少主這樣的徒弟!
詫異之余,李微谷略一皺眉,反問道,“劍仙性情莫測,最不喜與外界有聯絡。近十年來都不允許弟子外出,與人聯絡。我在此恭候公子多年,對于谷內的情況卻也是分毫不知。你遠在青山以西,又是怎么知道谷內弟子即將出谷的?“
十年之期尚有不止半載,厲笑提前這么多來桃谷,不可能是無的放矢。
然而厲笑卻不答話,悠然地翹起二郎腿,尋了個愜意的姿勢,輕輕吹著手中的茶。
李微谷在此十年,卻始終聯絡不上谷中的公子,早就試過諸多辦法。得出的結論是,劍仙若是不允,就唯有達到上三境,這才能借助同門功法,傳遞一些簡短的訊息給門內師長,才不會被發覺。
但想到此處,李微谷更是覺著難以置信。求魔宗少主十年前才是什么修為?確切消息是第二境入微后期,就按他第三境算,即便他再天才,十年修到第六境,那也算是前無古人了。
厲笑似乎看穿了他的想法,微微點頭。
李微谷一時無言,這可真的有些駭人了,現今這兩代的天才,最快的也就十歲出頭脫離凡俗九品,踏入修行九境。
世間流傳的修到上三境的最快紀錄是始皇帝的三十歲,那是何等的天才?數千近萬年來唯一飛升成功的修行者!這厲家少主如今滿打滿算也就二十九歲。桃谷劍仙,難道真就這么神?
李微谷想到這里稍稍放寬了心,公子今年才二十三四,如此觀之,說不得將來修行進度能比厲家少主百尺竿頭更進一步。如此一來,圣上興朝廷的計劃大大有望!
只是...要是桃谷劍仙的這六個弟子,一個個都如此駭人,不知道余下四位又都出自哪家?究竟幾人是敵,幾人是友?
“嗯?”聽著那邊的動靜,剛進酒樓不久的一位少年微出了這么一聲,不經意地瞥了那邊兩人一眼。
這個方位看的是李微谷的背面,厲笑的正面。
剛剛掃過厲笑的面容,這位面容清秀,略顯瘦弱的少年便立即收回了目光。
但顯然的,高手的感知之內,目光猶若實體,不論他如何掩飾,掩飾得再好,也逃不過兩位上三境高手的感知。
兩人都有所感,但劍識同時探查,卻發覺這少年平平無奇。或者說還不如尋常人,他的經脈擁塞,根骨也尋常,莫說修行,就連練世俗武藝都難,難怪一副弱不經風的樣子。
這樣的人不可能能夠察覺什么,兩人因而打消了懷疑。
“店家,東西好了沒,我可算是主顧了,每周這個時候都來。可沒理由讓我等太久!
這位少年的行為也是普普通通。
“來了來了,祝少爺祝少爺,早就備好了,今兒人有些多,讓您久等,還請多多擔待!”
店里伙計陪著笑,將油紙包著的燒鵝,一壺杏花酒遞給了這位姓祝的公子。旋即又轉身從柜臺里拿出幾塊新鮮的上品桃花餅包了起來,算是賠禮。
“替你記上了啊。”伙計忙著包桃花餅,祝姓少年便笑著執筆,在賬冊上記下今回的賬目。寫到近尾的時候愣了一下,悄悄再瞄了一眼那邊兩人的衣著,思忖片刻,旋即從旁扯過一張油紙來上書幾字,然后對折了數次,握在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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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微谷本是一流宗門的長老,后因家世的原因,為皇朝效力。在第七境界也算是有段時間了,按理說,這等身份不該親自來這偏遠的小城苦等十年。
只不過,他要等的那位來頭不小,以至于讓這十年苦等,隱約成了常人難以企及的殊榮。
現在的他,繼續進境希望不大,已然有些心灰意冷。本也不抱希望能在動蕩的局勢當中得取什么,可今日里聽說了厲家少主的修為進境,已經沉靜的心霎時間又活絡了起來!
如今天下太平已久,局勢漸穩。這個局面是老一代人相互制約千年,最終達成的結果。若要破局,無非兩種可能。一者,是有老人仙逝又或飛升。二者,則是有新人后來居上。
這第一者,那些老狐貍可都精著呢,誰都知道,現在這是熬死人的時候。哪家先死了兩個老祖宗,肯定要被人瓜分去七成家底,因而早早地都養了起來。傳聞里那些個第八境,乃至第九境的前輩,有許多人已經多年未曾動手了。只是偶爾露面,略作威懾。
這樣看來,還是第二種可能更有機會。若有青年后來,莫說居上,只要達至第七境后期,這效果和威力,就已經不可估量了。
年紀一大把的八境長老,和正值大好年紀的第七境天才,完全不可同日而語。
李微谷一邊和厲笑商議著一些個事宜,一邊分神在想著,盤算著,這桃谷到底是個什么來歷。圣上讓他在此,本就為了打探一二,可誰能曾想,這地兒如此密不透風,他在此十年,連公子的進境都不知道,又談何打探二字?
他又哪里知道,不僅是在外的人如霧里看花,就連谷內時常相見的六人,卻也搞不清楚他人到底是什么來歷!
“這難不成是上京城的微谷乘意,李大人?”傳音功夫甚是了得。
李微谷單手握拳正在掩面沉思,自背后突然傳來一個輕而微沉的聲音,驚得他一個激靈。自他步入上三境界以來,已經多久沒有察覺不到他人的接近了??
上京城里,就只有圣上和少數幾人能夠做到,且他們也不會如此做。
回頭看向來者,求魔宗少主厲有隅著米色長袍,長發披散,遮去小半張臉。眼睛微微瞇起,有些無神,見著這邊的兩人,嘴角掛起了淡淡的笑意。
整體給人的感覺自然而慵懶,有些平淡地過了頭。不像是一介魔門的少主,也不像是一個高手。
這是返璞歸真的極高境界,桃谷劍仙無時無刻不在散發出這種氣場,厲有隅學到了十之一二。
厲有隅緩步踏入酒樓,方才那位祝姓少年卻悶著頭和他撞了個滿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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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一眼是巧合,看兩眼是好奇,如今這少年又一頭撞在了厲家少主身上。向來不容于正道的魔門長老厲笑,顯然已經無法打消心頭的懷疑。
“哎呀呀呀呀。真是不好意思,店家,這位公子的賬目就記在我頭上!”祝青山似乎并沒有發覺任何異常,只是如此致歉道。
杏花酒灑了些許在厲有隅的米色長袍上,斑斑點點,并不雅觀。
祝青山拿出方才對折在手心的油紙,擦拭了幾下,效果并不好。便將油紙遞給厲有隅,“你看著辦吧,我還有事,請恕不能奉陪了!
自始至終,厲有隅沒有說過一個字。
祝青山拿著東西遠去,厲有隅背對著那兩位,單手微微展開油紙,只見上面是清秀的瘦長字體,三字而已,“誠王府”。
厲有隅看著少年的背影展顏會心一笑,將它收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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