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翠的遠山在近黃昏的火紅霞光下,顯得巍峨壯麗又寧靜悠遠。一縷煙霧從谷中裊裊升起,給淡漠的山谷帶來了一絲人氣,然而在山巒于山巒間重重疊疊的陰影之中,卻還是隱隱透著森森寒意。
正值盛夏,入山口的小橋上,密密麻麻的布滿了青苔。質地明顯與附近的普通山石無恙,顯然是就地取材而建。造型是南國諸城中隨處可見的半圓拱形橋,周身沒有什么多余的飾物花紋,看起來十分簡單,只是像是荒廢了許久。
令人匪夷所思的是橋底掛滿了尖銳的冰柱,而橋下冒著寒氣的河水奔流不息,卻也不似尋常。最叫人感到明顯不對勁的是橋下兩岸堆積如山的動物死尸。
一只看不出是什么的動物,保持著生前的模樣,半趴在岸邊飲水。如果不是它身上凝結的那層厚厚的白色冰霜,真就像是只活物。
幾滴沖擊濺起的水花卻在落上橋面前就被什么給擋了回去,如果不仔細看還真的很難發現,橋身若有若無的刻著什么字,卻因為建成久已,損耗嚴重,加上青苔遮擋難以看清楚全部,只能看到開頭的那個令人心中一寒的‘死’字。
蒼羨站在入谷前的小橋上張望,他面前的半空中攤開著一副幾乎透明的地圖,此處標注著朱紅的字樣,寫著——死寂橋。顯然是因為此處除了河水奔騰的聲音之外,再無其他聲響,一片寂靜。
在這樣炎熱的盛夏里,身處此處的蒼羨卻只感到寒冷,卻并沒有在意。他腳下潔白的綢面短靴不聲不響凝結了一層薄冰,那薄冰像條游走的蛇一般,緩緩的爬上了他的衣角,并繼續向上爬去。
蒼羨凝神看著遠處的山谷中,佇立著的那棵參天神樹,對腳下悄悄發生的事情心知肚明卻并無顧及。
此處地勢低矮,尚不能窺得那棵比最高的山峰還要高出半截,令處于其樹蔭下的大陸終日不見陽光,而稱為永晝之地的大樹的全貌。只能看到隱隱綽綽的樹冠,以及神樹入云的枝葉。那些巍峨的群山皆像匍匐在大樹的腳下,顯得很是低矮。
此情此景讓蒼羨有些震撼。只是這種震撼持續的并不久。他心中惦念著別的事情,有些心不在焉。
他收起懸在半空中的地圖,右手心燃起了一團火焰,那火焰像個活物般的將那緩緩纏繞的薄冰逼退消散,隨后也消失不見了。
太陽最后的余光下,蒼羨緊握著左手中的玉佩想要尋求個心安,可是手中蝴蝶形狀的玉佩死氣沉沉的躺在他的手心,沒有絲毫異象卻讓他更是焦灼不安。這樣的舉動讓蒼羨覺得一點也不像自己,于是嘴角揚一抹淡淡的自嘲。
他是個從來不相信宿命的人,不信宿命也不相信感情,更是從來不覺得自己會被什么所拖累。可是他攤開手看了一眼手中之物,卻依舊沒有見到想要看到的異象,他真切的感覺到自己的愁蹙。他把那橋上異樣看在眼里,卻突然有種,那又怎樣的想法來。
灼眼的日光到此時無限的溫柔,卻不能給他絲毫撫慰,他看著手中死氣沉沉的玉佩,突然懷疑它從前的光彩奪目,飛起在半空中起舞都是他的幻覺。蒼羨只能是合掌用力握了握,手心穿來沉甸甸的手感和蝶翼的尖角處的刺痛感,讓他心里稍稍有些踏實的感覺。
到了此處后,他感覺仿佛從前的種種似是前塵舊夢,可是一想到最后幾次見到那個人的時候,她倉惶失落的低頭,轉身離開跑回人群又換上笑臉,他感覺到了不一樣的東西。她蒼白憔悴的站在石頭上把他抱住說了什么他已經有些模糊,卻記得那天她的額頭她的眼睛和她飄散在風里的發絲,和自己失序的心。
身后一陣陣馬蹄聲,踏的蒼羨心中焦灼,他索性不理會手中,他將左手放向身后似有意掩飾,隨后轉向來人。
“姓蒼的你丫在墨跡什么呢!!還不快點!”來人穿著一身窄袖灰布衣,頭發用一塊破布包了起來,他自己騎著一匹馬還牽著一匹,看來一路被兩匹馬折騰的夠嗆,模樣十分狼狽。
如果不是他毫不客氣的那句,蒼羨還真是有些認不出來,這人竟是威名赫赫的大世家蘇家的小少主,他不由勾了勾嘴角,連忙向前走了幾步,一把伸出右手接住那人迎面扔來的馬繩。
“非要等黑燈瞎火才愿意跟我鉆小樹林?”聞之蒼羨想到了什么臉色一黑,隨后望著重疊的山峰語氣淡淡地反譏。
“整天沒個正形。”
“少羅嗦!就你廢話多!“蘇玄墨罵罵咧咧的扶了扶自己頭上被身下的那匹倔馬顛散的發髻。一臉的兇神惡煞卻氣呼呼的伸出了黑手,落在馬背上卻是輕輕的近似于討好。這馬一向溫順,這次許是因為他牽了另一匹馬上路,大發脾氣一路狂奔。
見狀,蒼羨拉開衣襟把左手中的東西丟回胸口處,他的動作很快卻不想被突然抬起頭瞪他的蘇玄墨逮了個正著。
“誒,等等那個白穗子我認得哈哈哈哈哈哈”
蘇墨看到被抓包的蒼羨一臉的不悅心里暗爽,可是此時一聲馬啼聲,他身下的那匹馬立了起來,害他差點被甩了下去,他的注意力又回到身下的這匹倔馬身上,他在心中早已經憤憤的將其暴打了一頓。面上卻堆起笑意給這馬大爺順了順兩鬢的白色長毛,沒想到那馬壓根不吃他這一套,它毫不留情的甩了甩自己的馬腦子把那只臭手甩開。
蒼羨一躍上馬后,仔細打量起來蘇玄墨的這身裝扮來,竟然讓他隱隱感覺到一種說不上的熟悉
他突然眉頭一皺心里有不好的預感,果不其然,在他上馬后看到自己的那匹馬背上拖著個鼓囊囊的袋子,顯然是蘇玄墨為他準備的。打開后一股新鮮的汗臭味夾帶著一股奇怪的香味撲面而來,熏的蒼羨本就皺著的眉頭簡直扭成了麻花。他一臉難以置信的表情。
“萬花樓?”
“對對!新鮮熱乎現拔的。”正努力和馬大爺搞好關系的某人笑的頗為狡詐,他顯然已經料到了蒼羨會有的表情,畢竟他對那人的潔癖曾有過多次徹骨的了解。他一把護住自己可能將要遭災的頭發,抱住馬脖子躲在馬腦袋的一旁。
“行了,走吧。”等待的災難沒有到來,蘇玄墨聽到身旁身旁沒了動靜,趕緊起身追了上去。原本生氣的馬大爺較勁一般的跑的飛快,很快就追了上去。
天色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暗下去,蒼羨又看了眼手中的布袋,他深知那家伙肯定是故意的,卻懶得再跟這個從小就沒個正經的家伙計較,他本想丟掉卻又仔細一想。
此去之路地形復雜氣候多變,而且大多地方處于神樹籠罩下終日黑暗,誰也不知道會有什么危險,而蘇墨雖然一向不正經但是從來不做無用功,所以這衣服很可能真的會排的上用場。
思及此處蒼羨有些嫌棄的把那袋子又放了回去。卻完全沒有想到這東西真的就只是蘇玄墨的惡趣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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