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誰來了?”歐二夫人在里屋有氣無力地問。
夏瑞熙忙應(yīng)道:“娘,是我,兒媳來給您請安。”
夏瑞熙正要往屋里走,一只五彩大貓從窗下悄無聲息地一下子縱上了她的肩頭,不等眾人反應(yīng)過來,幾個縱步就跳上了房檐,回過頭來,一雙琥珀色的眼睛虎洶洶地看了夏瑞熙一眼,迅速轉(zhuǎn)身,頃刻間消失得無影無蹤。
等貓兒都跑遠了,紫緞才后知知后覺地道:“四少奶奶,沒嚇著您吧?這臭貓!剛才喚了它好久,它都不吱聲兒,這樣突然跳出來!
純兒不高興地給夏瑞熙拍衣服:“這貓真是的,要是嚇著了您,或是抓著您,那可怎么好?”
夏瑞熙此時身份不一般,乃是有了身孕的人,家中的重點保護對象,紫緞自然知道,忙上前賠小心:“四少奶奶,都是奴婢的不是!
夏瑞熙約莫猜到那貓就是從夏家抱來的琉璃,歐二老爺最寵,歐二夫人費盡心力也不能順利把它和其他貓一樣關(guān)起來的那一只,笑著安慰紫緞:“沒事,我膽子大著呢,小貓調(diào)皮,沒事。別和夫人講,省得她擔心!
紫緞和王婆子感激地道:“四少奶奶,您可真為人著想!币鏋檫@貓鬧騰起來,老爺和夫人還不知要怎么鬧別扭呢。
“四少奶奶,夫人請您進去!毕姆蛉朔坷锪硪粋大丫頭紅綢端了一盆水出來。恭恭敬敬地請夏瑞熙進去。
歐二夫人臉色青白,嘴唇烏青,病怏怏地躺在床上,靠著一個大迎枕,見夏瑞熙進去,微笑著朝她招招手:“好孩子,過來坐。怎么不多睡會兒,這么早就來了!
夏瑞熙見桌上還放著一碗冒熱氣的藥汁,很自然地端了過去,伺侯歐二夫人用藥:“媳婦昨晚睡得早,今日也就起得要早些。娘這是哪里不舒服?有沒有請大夫來瞧過?”
歐二夫人喝了藥:“紅綢先前要我喝,我嫌苦,也覺得喝了不起作用,不想喝。既然是你要我喝,我便喝了罷。老毛病了,一累著這心口就疼。”
夏瑞熙心里一驚,細細打量歐二夫人的臉色,莫非是心絞痛?服侍歐二夫人漱了口,勸道:“娘,既然是老毛病,藥更得吃好,哪里有一頓藥就藥到病除的?”
歐二夫人拍著她的手道:“聽說昨日你三嫂沖你發(fā)脾氣了?”她聽人說白氏從錦繡園怒氣沖沖地出去,再結(jié)合昨晚白氏的表現(xiàn),尋思著不是夏瑞熙得罪了白氏,就是白氏得罪夏瑞熙。根據(jù)白氏的脾氣,估計是她得罪夏瑞熙的可能性更多一些。
夏瑞熙笑道:“沒有的事。”
歐二夫人越發(fā)好奇了,“我聽說她怒氣沖沖地從錦繡園出去,不是你倆鬧別扭,那是為什么?”
夏瑞熙輕輕地給她揉著腳:“是這樣的,青謹和我說,他身邊需要一個年長機靈些,識文斷字,懂規(guī)矩的長隨。我打聽了許久,也沒找到合適的人選,不是不識字,就是人不夠機靈,要不就是模樣不順眼。有人推薦原來在祖父書房里伺侯的那個叫什么長壽的,說是不錯,我就問三嫂合不合適!
夏瑞熙小心地瞧了歐二夫人一眼,只見她愜意地半閉著眼睛,表情溫柔放松,看不出什么不高興來,繼續(xù)道:“三嫂說,我說晚了,大老爺家的均少已經(jīng)要這個人了。三嫂關(guān)心我們,就說,她去幫青謹說說看,讓均少放手。我想既然已經(jīng)答應(yīng)人家均少,就不能出爾反爾,就讓三嫂不要忙乎了。我要送三嫂,三嫂還不要我送呢。估計是其他人以訛傳訛!
歐二夫人的眉毛就皺了皺,“長壽?昨日我不是還看見他在院子里挑水澆花嗎?均少要他?要他去做什么?我怎么不知道?”
夏瑞熙笑而不答,道:“媳婦尋思著,青謹將來要是入仕,身邊得有這樣一個人跟著才行,最好是家生子,外人只怕信不過。正好請教一下娘,家里有可什么合適的人?”
歐二夫人沉吟片刻,把家中年齡合適的仆從都從心中過了一遍,好像真的硬是找不到再比長壽更合適的人。對兒子的愛和關(guān)心始終超過了對敵人的仇視,“既然長壽合適,就暫時定了是他吧!
夏瑞熙的目的輕松就達到,假惺惺地道:“那均少那里……”
“均少那里你不用管。你給我安心養(yǎng)胎!
“是!
夏瑞熙恭恭敬敬地倒了一杯白開水:“娘喝點水!
歐二夫人嘆了口氣:“我最恨喝白水,可吃了藥就不能喝茶,真是的!泵銖姾攘藘煽冢瑩]手讓她端開:“你記得和青謹說,先不要去領(lǐng)長壽,只和他說,暫時不賣他了。等長壽好好干上一段時間的苦活,你再讓人去把他領(lǐng)來見我。”
這是要讓長壽一輩子都記歐青謹?shù)那槟兀@手段值得學(xué)習(xí)。夏瑞熙笑道:“媳婦記住了!
歐二夫人看了看她:“你那個魚塘怎么樣了?今年莊子里的春耕怎么樣?鋪子里的生意如何?”
夏瑞熙不明白她怎么突然就問起這些來,但想到無風(fēng)不起浪,還是認真謹慎地回答道:“那個魚塘現(xiàn)在已經(jīng)完工,很快就可以放魚苗,如果順利,今冬就可以出魚。兩個莊子里該種的東西都種好了,鋪子里生意平順,媳婦每隔半個月清一次帳簿!
歐二夫人嘆口氣:“魚塘花了不少錢吧?青謹總愛和朋友出去,手又散,月錢可夠用?若是不夠用,就來和我說一聲,他大手大腳慣了,我好好管管他!
夏瑞熙把修魚塘的錢隱瞞了三分之二,報出一個不引人注目的數(shù)字:“除了師傅,修魚塘的人手都是莊子里的佃戶,花的錢不多,管飽,一日三個大錢,加上石頭,鐵材,全部算下來,也就一百五十兩銀子的樣子。青謹這段時間除了去莊子里以外,就是坐在家中讀書,都沒怎么出去,因此月錢還有剩余。連著壓箱底的兩千兩和長輩給的見面禮,除去年節(jié)時回娘家的禮,打賞下人的賞錢,現(xiàn)在媳婦手里還有二千八百零五兩銀子。”
歐二夫人滿意地笑起來:“你這孩子,心眼真實,我不過一問,你就把家底都亮給我了!崩娜鹞踉谒砼宰聛恚骸翱煨獣䞍,別再忙了。”
夏瑞熙笑道:“您又不是外人,是關(guān)心我們呢,媳婦自然要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歐二夫人眼神一黯:“要是人人都像你這么想就好了。”
夏瑞熙不知道她又想起什么事來了,笑道:“我們大家都是這樣想的呀,我每次一回娘家,我娘就和我說,您這樣的婆婆,當真是要運氣好才能碰得著的,讓我好好孝敬您。”
歐二夫人笑笑,把這句好話受了,轉(zhuǎn)而問道:“你可有記帳的習(xí)慣?”見夏瑞熙有些不明白,又道:“咱們家是一大家子人,日常生活中支出收入總有記帳,才能算出哪些錢該花,哪些錢不該花,是不是這樣?”
“是的,媳婦娘家也是這樣!
“我和老爺年紀大了,說不清哪天就撒手去了。我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和青謹。”
夏瑞熙溫柔地安慰她:“爹和娘要活一百歲呢,怎么說這樣的喪氣話?”
“人總是要死的,我自己的身體我自己清楚。何況咱們家現(xiàn)在這個情形……你二人遲早都要自己當家的,你二人年紀輕,好多事情沒經(jīng)驗,我擔心啊……”
夏瑞熙覺得歐二夫人這繞來繞去的,大約是想說什么不好開口的話,笑道:“娘,您莫擔心。媳婦兒年輕,可不是還有您嗎?您要是擔心,凡事多教教媳婦,媳婦做事就不會差到哪里去了呀!
歐二夫人道:“那好。你以后就把你二人的錢也做個帳吧,收支都記一下,隔段時間給我看看,我?guī)湍銈兦魄疲男╁X該花,哪些錢不該花。日子一久,你就知道怎么當家了。這當家,還是得細水長流才行。”
要管她的帳目呀,雖然讓人有些不能接受,但歐二夫人的出發(fā)點卻是好的,只是為了監(jiān)督她二人節(jié)約,學(xué)會當家,并不是貪圖二人的錢財。
婆婆已經(jīng)開了口,若是拒絕,必然會鬧得不開心。反正那錢也只是明面上的,是少數(shù),而且也只是看看帳目,并不是把錢拿去管制起來,對她今后的安排和打算造不成什么影響。還不如高高興興地應(yīng)了,有歐二夫人坐鎮(zhèn),帳目相當于半公開化,不需要她到處去跟人家解釋她其實沒多少錢,又得罪人,人家又不相信,F(xiàn)在正好打消了有些人的想法,她拒絕起來的時候也更加順理成章,一句要問娘答應(yīng)不答應(yīng),就要嚇走多少人。
這真是瞌睡來了就有枕頭,夏瑞熙高高興興地應(yīng)了:“好呀,只是到時候兒媳拿了帳薄來,娘可別嫌我煩。”
歐二夫人原來不贊同管小兩口的帳,但自歐二老爺一說,她越想越操心,越想越放不下,下了決心一定要趁著自己還活著的時候讓兩人學(xué)會過日子。
她原本怕夏瑞熙不高興,會拿話來搪塞她。她連下一步要怎么說都想好了,誰知道夏瑞熙竟然盹都不打一下,爽爽快快,高高興興地就應(yīng)了。
歐二夫人心情舒坦,就連心口也沒那么痛了,笑著道:“你知道我是為了你們好就好。青謹那里,你也要多勸他看書,你們的小日子,還得靠你二人去經(jīng)營。”
王婆子在外面低聲道:“夫人,幾位少奶奶來了!
卷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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