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頭‘棲’級幼體,是我在鎮守府海域巡查的時候現并捕捉的,而我嚴格意義上也屬于鎮守府的戰斗人員,因此它的歸屬權于情于理都是鎮守府所有,而非我的個人財產。W wくW.81zW.CoM”蘇云清了清嗓子,條理清晰道,“我的打算是以鎮守府的名義將其出售,所得收入歸于鎮守府的財務儲備,畢竟現在的鎮守府正是急需要用到錢的時候,而海軍總部的規劃是明年年底才能初步重建完畢,我等不了那么久。”
盛田達人靜靜聽完,歪著脖子反問:“我是你第一個聯系的對象嗎?你有沒有將這條幼體的消息告訴其他人,比如橫須賀海軍軍部。”
“沒有,目前為止只有您知道,父親。”
“噢,小子,你的意思是想要跟我做生意?”
“是這樣。”
盛田達人用鼻子笑了笑,從口袋里取出一盒雪茄,抽出一根叼在嘴里,由身邊靜候著的東里久使火柴點燃,深深吸了一口,然后吐出一串煙圈。
“我是不會要這東西的。”
這個回答讓蘇云稍微有些意外,但他還是很快回過神來,做出迷惑的表情。
“為什么?”
“你先告訴我,這只幼體有多大吧。”
“時間上來看應該是一個月左右,它是在那次襲擊的時候深海艦隊遺留下來的,體型的話,大約三米多長,和小型鯊魚差不多大。”
“那就對了,太小了,沒有任何價值可言。”
盛田達人又抽了一口雪茄,彈了彈煙灰,接著說道:“對我來說,深海怪物最值錢的就是它們的身體,任何部位都是相當上好的素材,‘棲’級作為深海中的王者,理論上是可以提供更好的材料,但是——一頭小型鯊魚大的‘棲’,夠我用來做點什么?你要是想把那頭‘棲’在我這賣個好價錢,就應該別那么快動手,先放在那里養著,至少也要等到它進化到深海驅逐艦的程度,再進行收獲。”
蘇云分辯道:“可是,我要是那樣做了,整座海島就被徹底毀了。而且現深海卻不立刻根除,這種做法,如果傳出去也是無法被原諒的吧。”
“我也沒說你做錯了。”
盛田達人“嘿”地笑了起來。
“沒有價值只是對我而言,所以我不會要,可對那些閑著蛋疼的上流人士來說,這頭‘棲’級幼體可就不得了了。那些人不會在意它的實用價值,只知道這么小的‘棲’級幼體絕對是上好的收藏品。要我來開價,你這頭幼體連成年‘棲’級的千分之一我都不會給,但要是放到那群人的眼前,他們大概會開出比成年‘棲’級更高兩三倍的好價錢,所以你是想把它賣給我呢,還是想賣給他們?”
這個問題根本不需要思考。
“我該怎么聯系到您說的‘那些人’?”
“用不著你來聯系,這事情交給我來操辦,對于這種附加價值遠高于實際價值的東西,想要賣出個高價先就不能先急躁,你急了,想買的人就高興了。這頭‘棲’級,下午先帶我看看成色,然后我來給你造一波勢,最后放在他們內部的拍賣會上當個壓軸好戲,你要的錢自然而然就來了。”
盛田達人說得眉飛色舞,蘇云能感受到這個矮個子中年人體內散出的獨特氣魄,他仿佛流露出了自己的本色,一個成熟而自信的商人。
而且,對盛田達人說話的內容,蘇云也是心悅誠服。
很多東西,都是之前的他根本考慮不到的。
就在這個時候,隨著有些拘謹的“咚咚咚”三聲,提督室的大門被敲響了。
“請進。”
蘇云大概能猜到來者是誰。
但他猜錯了。
木門打開,門外站著的竟然是對蘇云來說整個鎮守府里最大的刺頭,五十鈴——其實原本山田葉子是最大的,五十鈴排第二,但前者走了,后者自然就跟上來了。
此時的五十鈴早已脫下艦裝,經過了一上午的忙碌,她早已全身是汗,海軍制服的襯衫也濕了不少,能夠看得出來略顯夸張的身段。
對于五十鈴的到來,蘇云不免驚訝。
畢竟就在不到一天前,這位艦娘還險些指著自己的鼻子罵,而自己也曾考慮過最壞的打算,也就是利用她在鎮守府以下犯上的過激行為反將一軍,將這個不安定因素給清除掉來著。因此,按照常理,即便經過了昨天晚上那事,兩人目前為止仍然是對立狀態才對。
對此,蘇云倒是希望最好能化解干戈,和平解決,關鍵還是看這位姑奶奶是怎么想的。
推門而入的五十鈴似乎也因為提督室里有三個人而愣了愣,但很快還是面無表情地走了進來,遠遠地對蘇云行了個海軍軍禮,隨后微微低頭匯報道:“提督,搬運深海幼體的任務已完成,海島上已經無法再找到深海幼體的尸體,請指示下午的任務。”
“這么快?!”
驅逐艦和巡洋艦艦裝的力量畢竟有限,原本在蘇云的打算中,海島上那至少六七十具深海幼體,加起來少說也有接近兩百噸的重量,想要將它們的尸骸收集起來并搬回鎮守府海岸,怎么想都不是半天能完成的事,沒想到這群艦娘竟然額完成了任務?
看來自己低估了她們啊。
不過,聽今天五十鈴說話的語氣,怎么總覺得有種慷慨赴死的意味?
大概是想多了吧……
很快,蘇云的驚訝得到了五十鈴肯定的答復。
在確定所有深海幼體都被轉移完畢,甚至連它們體內的黑色污物都被盡可能地收集了起來后,他這才對五十鈴點了點頭,看向了旁邊的盛田達人。而此時,盛田達人正叼著半根雪茄,躺坐在蘇云的提督椅上,饒有興致地打量著默然不語的五十鈴。
“父親,我這里有大約七十只深海幼體,近海海底還躺著一艘戰列艦和三艘重巡洋艦,以及一整支深海護衛艦隊,不知道對于這些材料,您是否會感興趣?”
“這個我們倒是可以談談,不過在這之前嘛……”
盛田達人滿臉笑意,對遠遠站著的五十鈴招了招手。
“小姑娘,你過來。”
被點到名字的五十鈴悚然一驚,雙眼中有些驚惶,但最終還是捏緊了雙拳,挺起胸膛走到了蘇云的辦公臺前,鼓起勇氣直視起盛田達人。
“你在害怕?”
盛田達人笑著問道。
五十鈴咬了咬嘴唇,滿臉倔強。
“沒有。”
于是,盛田達人直接換成了陳述語氣:“你在害怕。”
“……”
五十鈴沒說話,只是拳頭握得更緊了。
盛田達人仍是微笑。
“剛才那群憲兵在的時候,你們說了不太合適的話。后來他們被我轟跑的時候,作為艦娘的你們也遠遠看到了吧,所以你現在才會害怕。”
聽到盛田達人這么說,旁邊的蘇云這才明白過來是五十鈴的奇怪反應怎么回事,不禁暗罵了一句自己的遲鈍,同時有些焦急地喊了起來。
“父親……”
“你先閉嘴。”
盛田達人頭也不回地打斷了蘇云,然后接著專心打量起五十鈴。
五十鈴被這樣的目光盯得渾身難受,明顯充滿了不安。
“是的,全部都是我說的。”
她話說了一半,因為緊張而咽了咽。
“所有、咕……所有責任都在我的身上,和其他人無關。”
聞言,盛田達人終于爽朗地大笑起來。
“哈哈,別緊張,別緊張。”
他從桌上的紙盒里抽出幾張紙巾,遞給五十鈴:“來,小姑娘,把臉上的汗擦干;東里久,把風扇對著她吹吹,瞧這孩子都熱成什么樣了。”
這次,五十鈴倒仿佛死豬不怕開水燙了,沒有猶豫就接過了遞來的紙巾。
待東里久搬來了風扇,盛田達人便繼續道:“盛田清以前在鎮守府里做過的事,我這個當爹的心里全部有數,所以今天你們不管說了什么,我都不會覺得意外,那是他自找的。相反,作為艦娘,你很有勇氣,敢站出來,就這一點來說,我還是很欣賞你。”
說著,他將雪茄放在桌上,從口袋里取出一張金屬鑲邊的豪華名片,用雙手遞給了五十鈴。
后者惶然收下。
“現在呢,我希望人能有第二次機會,你們也再給這個不成器的家伙多一次機會。如果他以后繼續不做人事,你們就打這個名片上的電話,交給我來處理。”
這話說得擲地有聲,極有分量,以至于五十鈴竟愣愣地站在原地,不知言語,臉上沒有流露出什么驚喜,倒是雙眼有些微微紅。
她沉默著接過這張卡片,宛如手中拿著一個珍寶。
蘇云也是張著嘴,深深長出了一口氣。
就算他再怎么遲鈍,也知道了盛田達人這么做的用意。若不出所料,在這個中午之后,盛田清在鎮守府里遺留下來的斑斑劣跡,那些足以讓所有人都恨他的前科,都會漸漸煙消云散,自己則相當于迎來一個全新的開始,只要不像以前的他那樣亂來,就不會再遇到實質的阻礙。
他從未想過,盛田達人會做到這個地步。
‘謝謝你,父親。’
蘇云微微閉上眼,默念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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