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天理啊！打人了啊！”
凄厲的叫嚷聲響起，三層廂房中的客人們聽的一清二楚。
“這張縣令年輕時也算是一方君子，想不到竟有個這般...”白衣男子頓了一下，“這般隨性的公子。”
“隨性？”
聽到好友的話，正端著酒杯的黑袍青年嗤笑了一聲。仰起頭將美酒一飲而盡，很是豪放地以袖抹去唇邊酒漬。
他略帶調(diào)侃的看了友人一眼，說道：“修遠(yuǎn)你用詞還是太過文雅，依我看，這分明就是奇葩。”
正常世家弟子哪干的出這事兒。
齊修遠(yuǎn)輕笑著搖了搖頭，執(zhí)起玉杯輕抿。
同樣是喝酒，黑衣男子舉杯痛飲狂放不羈，白衣齊修遠(yuǎn)則是小酌慢飲溫和如玉。
各有千秋。
“話不能這么說，張縣令與家父曾為同窗，是遠(yuǎn)半個長輩。”小巧的玉杯拿在手中把玩片刻，齊修遠(yuǎn)復(fù)又有些感慨：“西來順不愧為臨水第一樓，這酒杯全是上好的白玉杯，每一只都價格不菲。”
“是啊，張隆濤這段時間可沒少砸，我聽著都心疼。”君陌說著望向房門的方向，一雙鳳眸中帶著點趣味。
齊修遠(yuǎn)自然也聽到了門外的喧鬧。
“不知今日這鬧劇如何收場，柳夫人深明大義定不會與小輩斤斤計較，恐怕西來順又得吃暗虧了。不過如此一來夫人大度寬厚的形象愈發(fā)深入人心，也說不好是虧是盈。”
“方才佟掌柜可是動了手，搞不好這一次張隆濤要失策了。”君陌面上閃過一絲不解，“說來也怪，方才分明安靜了許久，這會為何又鬧了起來？”
“你我二人倒是有閑情，竟是在這圍觀鬧劇。”
“反正閑來無事。”
廂房內(nèi)二人一邊喝著酒一邊聽著外面的叫嚷，十分充實。
“別打了！”
“沒天理啊！光天化日之下欺凌弱小！”
喊叫聲并沒有停止，一聲聲感情飽滿情緒激奮。
最里側(cè)的廂房內(nèi)，柳浮云撐著下巴看著小弟的表演，開口問道：“這就沒了？”
此刻房間內(nèi)氣氛十分詭異。
張隆濤咬著牙站在一旁敢怒不敢言，紅袖就惡狠狠地盯著他，毫不掩飾威脅的意圖。
另一邊，小弟的頸間低著一把匕首，正在佟掌柜的挾持下哆哆嗦嗦地對著外面廊道喊的撕心裂肺。
“內(nèi)容再豐滿一點。”柳浮云吩咐。
“是、是…！”
小弟哭喪著臉，偷摸看了一眼旁邊的張隆濤，就見他面上的紅痕褪下不少，這會已經(jīng)有點發(fā)綠了。
氣的。
“快點！”佟掌柜手中匕首又貼近了幾分，這一次小弟的臉也綠了。他是嚇的。
“我…我喊！”他兩眼一閉，視死如歸：“柳二小姐別打了！這位是張少，不是市井無賴！二小姐手下留情啊！！”
這一聲洪亮至極，保證西來順整棟樓閣的人都能聽到。
齊修遠(yuǎn)、君陌：“……”
“方才那句提到的是柳二小姐？”
沉默了半晌，君陌有點遲疑地開口問道。
齊修遠(yuǎn)也有點遲疑地點了點頭。
“二小姐今年不過豆蔻年華吧？”
“是。”
“……”
同樣的對話在各個廂房上演，眾人的關(guān)注點基本保持一致。
最激動的是在一層用餐的賓客們。
很快的，張家少爺被年僅13歲的柳二小姐暴打一事從西來順穿了出去，經(jīng)過口述者的潤色，情節(jié)愈發(fā)跌宕起伏光怪陸離。
雖然百姓們的口述比不上現(xiàn)今網(wǎng)絡(luò)的傳播速度，但不得不說，這一件事情在城中基本已經(jīng)等同于上了熱搜，人盡皆知了。
柳浮云繼大半月前天才事件過后，又火了一把。
再隨后張隆濤頂著一張微紅的臉離開西來順，更加坐實了這個傳聞。
柳夫人回來的時候事情已經(jīng)處理完畢了，她走進(jìn)廂房就看到滿面紅光的佟掌柜正在給自家閨女倒茶，甚是熱情。
“夫人。”青漪走上前去替柳夫人脫下了披肩掛去一旁，言簡意賅的將方才發(fā)生的事講述了一番。
聽著浮云方才的所作所為，柳夫人全程面上帶笑還不時點了點頭。柳浮云就坐在一旁安靜的吃著水果，好像她們在討論的事與自己無關(guān)一般。
“張家那孩子確實該磨磨。”在青漪說完后，柳夫人淡淡的說道。
轉(zhuǎn)頭看向柳浮云，就見她一臉坦然完全沒有剛欺負(fù)過人愧疚，甚至還眨了眨眼睛，抵過來了一顆葡萄。
“這事云兒確實做的不對。”柳夫人拿出絲絹在浮云唇角點了點，“佟掌柜，你去準(zhǔn)備點禮品，我親自提一封書信賠罪。”
“是，夫人。”佟掌柜急忙作揖，命人去取來了紙筆，復(fù)又問道：“禮品如何備？”
紅袖有些擔(dān)憂地看了柳浮云一眼，擔(dān)心自家主子會收到責(zé)備。
柳夫人沒有注意紅袖的反應(yīng)，只是想了想說道：“白玉杯酒器三套、紫砂茶壺兩套、青瓷花瓶一盞，附加白銀五十兩…佟掌柜算算，還缺什么嗎？”
聽到這幾樣?xùn)|西，佟掌柜很是淡定的思考了一番，補(bǔ)充道：“還有一尊玉雕。”
“就這些吧。”柳夫人邊說著邊提筆在紙上寫了幾行字，交給了佟掌柜。“就勞煩掌柜的親自走一趟吧。”
“夫人放心，屬下這就去辦。”朝著柳夫人和柳浮云分別行了一禮，佟掌柜拿著書信離開了廂房。
夫人記得還真是清楚呢，這個禮品清單分明就是當(dāng)初張隆濤打破的物品清單，一毛一樣。
賠償金也一樣。
“云兒吃好了嗎，下午娘有事，你和紅袖先行回府吧，或者想在街上逛逛也可以。”佟掌柜出去后，柳夫人轉(zhuǎn)過頭看向柳浮云，將尊貴夫人的那種大方典雅演繹的淋漓盡致。
如此寬容大度的夫人啊。
“沒什么逛的，浮云先行回府吧。”柳浮云也看著柳夫人，母女二人進(jìn)行了一個頗為復(fù)雜的眼神交換。
閨女不錯，知道替娘親出氣了。
娘親厲害啊，形象塑造的完美高大，一點都沒崩。
一頓和諧美好的午餐果然有助于拉進(jìn)親人的關(guān)系。
“那張家公子記仇，云兒多注意些才是。”
“嗯，放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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