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hu may 12 19:56:01 cst 2016

    吃畢，幾位秘書駕駛員相約，到林子里去游逛去了，屋子里就剩下龔祥興和馬運昌兩人。

    龔祥興舉起雙臂伸個懶腰：“運昌呀，今天我們兩個是，心有靈犀一點通，不用聯系，都到這兒來了。我是有好多話，要和你說呢。”

    馬運昌道：“我也是。你叫我去參加省里的會議，結束回來，一到辦公室就準備找你匯報，打聽到你來了這里，我就趕緊動身一路追來。”

    省里會議內容不多，也沒有什么新鮮的內容，幾分鐘就說完了。

    談話內容從回到縣里。馬運昌說了水電項目的事。他強調說水利局他們也是在去開會之前才來說起的，他們有他們的考慮，想在基礎工作做了有一定的把握了，再來匯報。因為忙去開會，就考慮等散會回來一起給縣長匯報。

    其實龔祥興早就有耳聞，水利局的人在跑著水電項目。作為縣長，不可能不知道，農口就有人通風報信。他也沒有聲張，需要裝在心里觀察等待的事太多了。分析一下，這個項目從長遠來講，還是可行的，眼前付出，受益在后。項目建設周期少則一兩年，多則三四年。不過問也對，我還能在貴山幾年？我是見不到受益了，你馬運昌也未必，就算你接手當縣長，縣里的財力，還有那幾個人的那點專業水平，里還不知道？搞水電不是搞農灌站，水碾房。

    所以在外出考察期間，有一個專家，專門過來交談，問到貴山的水資源問題，還說想要到縣里來，進一步了解。當時，主辦方還準備安排考察組去一個什么地方，說哪里的水資源也很豐富，問他去也不去，他推辭了。縣里的水資源豐富是豐富，只是要把資源變換成收益，難度有多大，誰又能知道。事情沒多大把握，也沒有當成事。現在水利局下面動起來了，好像作為縣長的他，反而落后了似的。不行，不想干是一則，但至少得表示一下關注。

    龔祥興想了想說：“我關心的是，水淹區有多大？有多少人戶需要搬遷，才可避免被淹掉？”

    馬運昌說：“初步估計，不會低于八百戶，三千人左右。”

    龔祥興說：“數目不小呃。”

    馬運昌說：“是不小。如果真要開工建設，首先就是這一項工作，難度必然很大。”

    “考慮多大規模？”

    “大概10萬千瓦。”

    “這個規模應該算中等的吧，歸哪一級審批？”

    “省計委就可以了。”

    “估算過沒有，總投資多少？”

    “靜態投資要一個億。”

    “喲呵，全縣十年財政總收入！”

    “是一大筆，不過，省能源投資公司點頭了。”

    “合資？股份制？又怎么報批？”

    “好像都由柴總他們在搞。”

    “柴總和張敬民是同學還是校友？”

    “這個我也說不清楚，我和張敬明說過，要他主動找你匯報一下這方面的情況。他猶豫呢，說這樣不符合程序，一定要先給我說了，要我和你匯報。”

    “嗯，一個知識分子，有這樣的理念，是不錯，懂得規矩。”

    “和省頭打交道的話，張敬民的級別太低了，可能我們要出出面。”

    “嗯。”

    “他們要是真的來到縣里面，所以縣長你要親自掛帥。”

    龔祥興不置可否。

    龔祥興突然想起來一件事，問：“哎，運昌呀，車向前和賈副省長的關系，你知道多少？”

    除了賈副省長單獨召見他沒有談，馬運昌就把所知道的都談了。警衛處長交給他包裹和紙條，口頭說賈副省長要見車向前，后來，他找個機會問處長，處長滔滔不絕，說了一大段，他們若干年前就認識，下鄉碰到了一起，互相幫助做了點事。也不知是真是假。

    龔祥興聽了說：“如此說來，算是多年的老朋友啰，生死之交？”

    馬運昌笑了笑。

    龔祥興說：“得讓車向前多做工作，保持往來，這層關系用得好的話，對貴山的事業發展是有利的。”

    “是呀。關系也是生產力嘛。”

    “不過我們自己也要爭氣。”

    龔祥興還想聽馬運昌說點別的事。昨天不是去飲片廠了嗎？和那幫外地人談的怎么樣？馬運昌一直沒說。說不說是你的事。龔祥興卻要說，他說了陳進勇的事，剛考察回來，陳進勇就來見他，拿出一封信來給他看。是浙江那個勞總寫給陳進勇的。信上說，先給陳進勇所在的區政府劃撥一筆款，幫助他幫扶的那個村修水泥路，安裝變壓器。至于大項目的事情，詢問這邊縣政府的想法，是不是已經在考慮他們的建議？龔祥興告訴馬運昌陳進勇在爭取巨額資金來幫助縣里搞建設的同時，也提出了比較苛刻的條件。什么條件他沒有說。

    “運昌啊，陳進勇要搞的事情，如果你有興趣的話，和他見見面吧。”

    馬運昌說：“縣長安排，我執行就是。不過，要是他說的項目很大，想開發我們山區資源，挖煤采礦或者建工廠，就涉及工業方面了。農口這一塊，基本建設投資，都是公益性的多，無利可圖。涉及其它方面，我就不好過問，還是縣長出面好一點，總體上統籌協調也方便。”

    龔祥興說：“我呢？說句心里話吧，真不想攬事了，心累了，也有點發涼呢。我今天出來走走，也是因為心情不太順暢。可能你也聽說了，那些風言風語，越吹越不像話。總是有那么幾個人，工作不好好搞，成天就記著折騰，無事生非，一定要散布點什么才自在，唯恐天下不亂。”

    馬運昌盡量回避不涉及人事，但是還是談到了傳言。只想自己不要提就行，沒想到龔祥興會自己主動。

    “不會吧，貴山的好多事情都是你親自構思安排部署，就算打仗吧，咱還沒有打完怎么能換人呢？臨陣換將病假之大忌呀。經濟社會發展最主要的的一環就是有頭有尾，怎么也得考慮延展連續性呀。”

    “但愿如此，運昌呀，干部使用的事，我是知道的，由不得自己做主呀，說不定明天一早就找人談話了。現在難過的，倒不是說走不走的問題。而是在貴山工作這么多年，和大家建立了感情，因為子女，提干，調工資等，也得罪了不少人。絕大多數同志都認可，卻還有那么幾個人，念念不忘徇私舞弊，聽到風就說是雨來了。巴不得馬上倒臺。樂得在一邊拍巴掌。

    龔祥興說著，好幾次目光直射，盯住馬運昌，他在觀察馬運昌的表現。

    馬運昌搖頭，他不好說沒有聽到什么，連本人都聽說了，再說沒聽見的話就不真實了。因為在路上已經想好了，就像背臺詞一樣：“壇子口大封得住，人的嘴小封不住，封不住就不要管他了，左耳進右耳出，不計較不在意就行了。這么多事情要做，誰還有心思去對付這些無聊事喲。”

    龔祥興生起氣來“簡直瞎胡鬧，喜歡起哄，瞎胡鬧，說得也說，說不得也說，真假不辮　，好壞不分。甚至于告黑狀，拉幫伙，搞串聯，搞獨立王國。讓人心寒的，平時一直都很好，來玩密切，忠心耿耿，可誰說得清，轉眼間，人還沒有走，他就會使冷眼了。哼，墻上蘆葦頭重腳輕根底淺，湖邊蘆葦嘴尖皮厚腹中空。”

    馬運昌道：“這些都與文化歷史地緣環境有關系。四面高山，中間平地，有過經濟社會繁榮，也曾經因人禍而衰敗，歷史積淀有一定的厚重，演化成今天的復雜社會關系。”

    龔祥興道：“我最近看了一下四十年代編撰的縣志，過去三大家族的典故，黃家、洪家、藍家，互相間斗心斗角，你來我往，起起落落延續了百多年。是這樣關于家族史演變的記事，一般縣志上少有。”

    馬運昌嘆道：“歷史是由后人寫的呀。”

    龔祥興也嘆道：“可不是？千秋功過，后人自會評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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