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un jun 26 23:00:13 cst 2016
他又放不下這事了。祝明霞不愿意賀國榮為這件事想太多,第二天上班就找程放打聽,下班回來急匆匆給賀國榮說:“告訴你真實的情況。派出所提供的政審材料,這個黃牛不久前打過群架,還捅傷了人。”
“什么?”
那小伙子勞動的樣子很認真,連吃飯看上去都文質(zhì)彬彬,怎么會干出這樣的事?賀國榮怎么也不相信,嘆息著:“如果是這樣,那就太不值了。”
事情沒有完。隔了兩天,這天正是張榜公布,程放突然找到祝明霞,問:“那天你打聽的那個人,與你們是什么關(guān)系?”
祝明霞說:“我們家是鄰居,怎么啦?”
程放說:“我以為是親戚,錯了。”
祝明霞說:“不會錯的,雖然是鄰居,但是我們的關(guān)系處得很好,有什么事都互相幫著的。”
程放說:“不是說人錯,是他的事情,錯了。”
原來是政審材料錯了。當初,派出所接到報案,有人打群架,就去了,只見了傷者,參與斗毆的人都跑散了,一個都沒抓著。根據(jù)傷者的供述,記下了名字。
不久招工考試名單送過來進行政治審查,他們看到了黃牛這個名字,是群架的參與者之一。就在他的表上填下:某月某日參與群架,應(yīng)不予錄取的意見。然后蓋了章。
張姨的兒子叫黃牛,打群架的人叫黃鐵牛,兩者間一字之差。錯誤是怎樣產(chǎn)生的呢?值班警察接電話記錄時,黃鐵牛的鐵字寫反了,金字旁寫在右邊,失字寫到了左邊。接任務(wù)的警察橫看順看不認識,找記錄的人問,已經(jīng)下了班。
因為是突發(fā)案,必須從速,即刻查戶口,很快就查到了黃牛,一看年齡身高與受害人描述的差不離,就實施監(jiān)視控制,等到所有的人都找到了,一起收押。政審表送到派出所,又遇到辦案警察,他道:“好嘞,這家伙還敢參加招考?想逍遙法外?沒門!”
老天下了那場大雪,壓塌了儲物間,房子,賀國榮接到小舅子的通知,去為岳父修儲物間,上去就看見鄰居家母子倆在補陋屋。這樣賀國榮就知道了這件事。
招工的事距下雪天五天,對于那母子倆來說,第一天冒火,第二天痛苦,第三天難受,第四第五天也就……按母親的想法,時間長了就淡了,沒那個命,再難受再痛苦再冒火又能怎么樣呢?鬧傷了身體連醫(yī)病的錢都沒有,那就更惱火了。也不用給兒子講道理,兒子懂母親的心,權(quán)當是一口怨氣,張一張嘴也就吞了。
回到家來這一夜,賀國榮又睡不著了,眼睛雖然閉得緊緊的,眼皮后面的眼珠子卻沒有靜下來,在虛構(gòu)的世界東張西望。
黃牛被冤枉,無中生有的事,也沒個清楚地說明,就這樣失去了應(yīng)該屬于他的工作,母子倆平時粘藥袋維持生計,考上一個工作不僅僅是兒子的前途得以解決,同時對這個家庭意味著新生和解放。
那些新工人就要集合出發(fā)了,去上班掙錢了。
黃牛的事觸動他的心底,成了他小說人物的原形。僅僅如此嗎?他沒辦法擺脫這事,在小說里是虛景,現(xiàn)實中卻近在眼前。小說情節(jié)已經(jīng)構(gòu)思好了,現(xiàn)實卻在頻頻刺激他的心肌。他想這個事想了兩天,最后做出了一個決定,對祝明霞說:
“黃牛的事情,我們得出面。”
祝明霞說:“我們出面?找哪里?”
賀國榮說:“就去找勞動局,既然搞錯了,有錯的地方就應(yīng)該采取措施補救。”
祝明霞想了想,說:“得要問清楚經(jīng)手人是誰,仔細了解是什么情況,事情壞在哪個環(huán)節(jié)。”
賀國榮說:“錯就是錯了,還會有什么環(huán)節(jié)呀。”
祝明霞還是堅持自己的意見,一定先去找一下程放,把事情的經(jīng)過徹底搞清楚,只有這樣,你可能才會想得出辦法。
她聽程放說過,那個李股長很不好說話,原則起來是老天都敢捅個洞,局里面的人都隔他遠遠的。他要求賀國榮等一等,抓緊時間給程放打了電話,說:“我們家賀國榮要見你。”
程放說:“我都和你說清楚了,那個黃牛與你們家沒有什么關(guān)系,就沒有必要趟這條渾水河了。”
祝明霞說:“你不了解我們家這位,他認定了要住的事,碰破了頭也要去做。”
程放期期艾艾,她很想見賀國榮,過去誤解那么深,還不知道賀國榮是正常的人的話,一定不會輕易就忘記,現(xiàn)在見了面,談著別人的事還可以,要是忍不住提起那些事來,怎么面對?不行不行。越想越覺得內(nèi)心慌亂。給祝明霞表白說:
“說白了吧,我還真有點虛火你家賀國榮呢。”
祝明霞笑道:“都過去了,我給他也說得很清楚。他不是也表態(tài)說,什么都沒有記住嗎?”
程放無法減輕壓力:“他越這樣說,我就越感覺不是滋味。他干干脆脆罵我一頓,打幾下都可以了。”
祝明霞說:“那還不容易,等他來了,你就讓他先罵,讓他打好了。”
“你不介意?”
“我不介意。”
“算了算了,我給你寫在紙上,我盡量寫細寫清楚,給你,你給他看就行了。我還是隔他遠一點好。”
程放為了寫好這張紙,差不多撕壞半本信簽。
情況都了解了,賀國榮就去約見李紅專。
賀國榮把程放寫的情況認真看了一遍,揣進兜里,就去勞動局。
勞動局和人事局分了家,十八間辦公室也一分為二,人事局占了里面九間,外面九間歸勞動局。賀國榮站在第一件辦公室,心里就涌出一個詞:天下大事,合久必分,分久必合。他向里面的人說:“麻煩一下,我找李幸福。”
被問的人莫名其妙,反問:“你是找哪個股,要辦什么業(yè)務(wù)?”
賀國榮說:“不辦事,找人。”
人說:“那我們這里沒這個人。”
賀國榮正疑惑了,沒這個人?那這次招工是他在負責呀。賀國榮還想問點什么,就聽見有人在另一件辦公室里大聲喊:“賀國榮啊,我的老同學(xué),是你呀,這邊這邊。”
賀國榮聞聲走過去,抬頭看,副局長室。心理驚了一下:喲,都當副局長啦?
李紅專站在辦公桌邊,等賀國榮走近,首先大方地伸出手來,握住賀國榮的手搖了兩下。
“坐下坐下。”李紅專指著墻邊的單人沙發(fā),讓賀國榮坐了,吩咐剛才接待的小伙子過來倒茶。笑瞇瞇看著賀國榮說:
“得先糾正一下,我已經(jīng)改名了,叫李紅專。你就叫我紅專好了,又紅又專的紅,又紅又專的專。我現(xiàn)在是副局長,局里面大家都喊我紅專局長,他們圖簡潔,把副字給省略了。你呢,老同學(xué),隨你吧。”
賀國榮心里想叫,卻感覺拗口,沒有叫出來,不過笑紋上了臉,頭也認真地點了一下。
看到李紅專白白凈凈微微發(fā)紅的臉,洋溢著快活,賀國榮也一陣欣喜,這下好了,既然是副局長,又主持這次招考,這一趟真的來得值了。
李紅專喜滋滋問:“老同學(xué),工作情況如何呀?”
賀國榮說:“一般般吧。”
李紅專偏臉斜看他,說:“怎么才一般般?喲呵,你還真謙虛呢,在資源普查組干得那么好,我都看見省里面的通報材料了。高度評價呢。”
賀國榮說:“那沒什么,是集體完成的任務(wù),我只是其中普通一員而已。”
針對普查成果,省政府安辦公廳發(fā)文通報,這事張副縣長已經(jīng)說過了,賀國榮還沒有看到,也沒有想著要去找來看一下看。知道有這回事就行了。何必掛在心上,做的是工作,又不是發(fā)明創(chuàng)造,可以推廣介紹出去。
“好一個而已,在老同學(xué)面前,就不要故作矜持了。別個我還不知道,你賀國榮我還不了解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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