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直愣愣站在原地沒動,宅院里的人里里外外忙活著,有去報喪的,有的幫地主老爺穿好壽衣,放到床板上,停放在正庭中央。
地主老爺唯一的兒子,跪在地上不住痛哭。
這位地主老來得子,發(fā)妻為了生下兒子耗盡精氣,沒過兩年就去了,直到白大丫進(jìn)門,他都未曾再娶。
兒子如今才十五歲,雖然早有預(yù)料,可失去最后親人的悲痛,讓他哭的聲嘶力竭。
管家突然看到還穿著一身紅衣的白大丫,連忙扯塊白布披到她身上,“快快,來人,帶她去換了這身衣裳。”
在丫鬟的幫助下?lián)Q好一身喪服的白灰很快被推到老地主尸體面前。
見她呆愣愣沒反應(yīng),丫鬟掐了她一把,壓低聲音,“哭!”
疼的白灰眼淚瞬間掉下來,淚流滿面.jpg
轉(zhuǎn)眼,地主老爺已經(jīng)被放進(jìn)早就準(zhǔn)備好的棺材,靈堂也都布置好,她跟地主兒子一起跪在靈前。
對方早已哭啞了嗓子,卻還是止不住眼淚。
她為了不再被掐,也跟著時不時的捂臉干嚎幾聲。
所幸眾人也沒為難她。
幾天時間,地主老爺要下葬了。
期間收到信的親戚們也紛紛上門,面上一副悲戚的樣子,背過人就湊到一起偷偷議論。
“五叔怎么說?這么大的家業(yè),憑個十幾歲的孩子,能撐得起來嗎?”
對面那人嘴角露出微笑,“你也知道,五叔最心軟,哪能眼看著孤兒寡母被人欺負(fù)去?自然是要幫幫忙的。”
“正該如此,可憐伯敏這孩子,咱們這些叔伯可都得好好幫幫他!
白灰摸著下巴,大概明白這些人是眼看王伯敏年紀(jì)小,打著幫助照顧的旗號,來奪他的家產(chǎn)的。
難怪王老爺子臨死前突然要娶妻。
若只剩個獨子,說不定宗室直接把他家產(chǎn)全部奪走,還要讓他兒子過寄人籬下的日子。
畢竟稚子年幼,叔叔伯伯們好心撫養(yǎng)他呢。
可娶了妻子,別管這媳婦幾歲,他兒子就有個名義上的長輩,那些人多少得給留點家底,讓‘孤兒寡母’能夠度日。
而且有‘寡母’在,王仲敏也可以繼續(xù)留在家里,不用寄人籬下。
才幾天,王仲敏就消瘦了,臉上掛著愁容,那些親戚的心思他不是不知道,可他到底只有十五歲。
即使跟著王老爺學(xué)了很多,現(xiàn)在一時也不知怎么辦好。
管家勸著他喝了點粥,又在他身上披件外袍,如今已是深秋,一早一晚涼氣大,稍有不注意就要染上風(fēng)寒。
王老爺下葬之后,這些親戚們聚在祠堂里,上首坐著的五太爺清清嗓子,“仲敏啊,你年紀(jì)尚幼,可想去哪個叔伯家生活?”
王仲敏沉聲回道,“上有寡母要照料,仲敏雖然年幼,卻不能不孝。”
五老太爺心下嘆息,怎么就晚了那一刻鐘呢?
若是新媳婦沒進(jìn)門就死了,直接把那十二歲的丫頭趕回家去不就行了?
他又試探的問白大丫,“你的意思呢?想回家居住,還是留在這?”
原主當(dāng)時戰(zhàn)戰(zhàn)兢兢看向王仲敏,只低聲回了句,‘我都聽少爺?shù)!?br />
作為土生土長的原主,夫死從子還是知道的,雖然這個兒子比她年紀(jì)還大。
不過也正是因為這句話,讓王仲敏很感激她,每年都會探望她。
而換了戲精白灰,她忽然捂住臉跪地痛哭,“老爺啊,你怎么就走了呢?留下我們孤兒寡母的,偌大的家業(yè),眼看就要被人奪走了!”
這下不少人臉色都變了。
眾人不滿的看向王仲敏,都覺得是他教的,不然一個村里丫頭知道什么?
王仲敏:???
五老太爺臉上有點掛不住,咳嗽兩聲,“胡說什么?誰會奪仲敏的家業(yè)?不過是看他年幼,想幫他照看一二。”
有人附和著,“仲敏啊,你可別多想,叔伯們都是為你好啊。”
白灰上前一把抱住王仲敏,把對方摟在懷里,那么點個丫頭抱孩子一樣抱著個少年,看起來格外怪異。
“我們什么也不要,只要留下我們一條命就好!”她戰(zhàn)戰(zhàn)兢兢。
“...”
“求你們了!我們絕不會去告官,更不會去找老爺在官場上的至交好友,也不會把這些事宣揚的人盡皆知。”
“...”
可你臉上分明寫著如果敢動你家家產(chǎn)就要跟人拼命!
能做好生意的,都會認(rèn)識幾個官老爺,如果這傻逼寡婦鬧起來,他們還真不好收場。
此時,王仲敏忽然靈機一動,上前幾步,“五太爺爺,我爹去之前跟我說過,他能把生意做這么大多虧了叔伯們照應(yīng),所以死后想拿出兩間鋪子給宗室,希望族人都能過上好日子。”
他這么一說,五老太爺心里舒服許多。
雖然沒達(dá)到他的心里預(yù)期,可也不想把事鬧大,讓城里人看笑話。
于是點點頭,“你是個懂事的,以后照料母親、經(jīng)營生意有什么難處盡管來找我們。”
有人不甘心,“五老太爺...”
被他瞪了一眼,老實了。
于是以兩間鋪子的代價,守住了其他家產(chǎn),王仲敏松了口氣。
回到家里,他向白灰行禮敬茶,“之前在祠堂,多謝...母親。”
“咳咳!卑谆矣行┎缓靡馑迹舆^茶水,“不客氣,那些產(chǎn)業(yè)你還是要多花心思,如果經(jīng)營的不好,宗室還是會找借口幫你管的!
已經(jīng)開了口,再叫起來就順暢多了。
“母親放心,孩兒跟父親從小就跟父親學(xué)做生意,一定會護住他留下的家業(yè)。”
“我不是這個意思。”白灰思索下,“假設(shè)啊,我是說假設(shè)他們故意給你的鋪子找麻煩、比如說你酒樓的飯菜里有蟲子啊,買了你家的布匹又拿假的回來退啊...”
王仲敏:...為什么你如此熟悉這些下三濫手段?
而且仔細(xì)想想,那些人真的有可能這么做啊!
“孩兒明白了,多謝母親提醒!彼謫柶,“母親,您是想住在這還是想回村里生活?”
對方才十二歲,過兩年肯定要再說親事的,他當(dāng)然也不能攔著人家回娘家。
“那個...”白灰有點不好意思,“你能不能借我點錢呢?你放心,我一定會還你的!”
她不打算回那個家,也不打算留在這,身無分文,白家也沒給她半點嫁妝,只能跟這個便宜兒子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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