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帝衡招攬婁清玄時，雷念按我的授意，曾暗指若婁清玄前來輔佐，我會讓他這大督主的權(quán)勢與國師齊平。
然而婁清玄自己不爭氣，這條件都開出去了，皓慳抓了小穎小澤逼我進帝衡皇宮時，婁清玄卻一個人偷摸跑了。這也就給了雷念一個很無懈可擊的說辭——誰讓你不忠，談好的條件不作數(shù)了，現(xiàn)在你想要什么看你自己怎么做。
總歸就是要將婁清玄在我玄蒼不得勢全部說成是婁清玄自己的錯。
又做不出讓我滿意的神官官制，又擬不出布教建設(shè)的可行細案，六督主中四個人都在觀望并不全力幫他，唯一個金笑嵐還是個瘋的，在朝堂上說十句話有一句能切中要害就已經(jīng)算是金笑嵐超常發(fā)揮了。
雖是如此，我當然也還惦記著教門絕不可松懈，面子上該做的功夫還要做全。
便再朝堂上，與暮長煙“唇槍舌戰(zhàn)”一番后，在我那一干朝臣面前“力排眾議”的指定要讓婁清玄先給我在皇宮外慶典廣場旁老市集處造個神殿出來。
然后暮長煙就帶著朝臣連番奏本，我做一副苦惱狀，跟婁清玄私下一起用個晚膳，我又狠狠訴苦了一番，讓婁清玄知道我有心壯大神教，奈何我既是尊神又是女帝，實在兩難。
次日婁清玄便以“神殿建成，國師查驗”為條件，總算是第一次與朝臣達成了一致——布教建設(shè)，計劃由神官擬，審批由大臣批，撥地歸大臣管，建設(shè)歸神官管，驗收歸大臣管，撥款用國庫的教門分庫。
至于其他各項細節(jié)，我也就不再過問，讓他們?nèi)巿?zhí)去結(jié)論，而后我聽一聽匯報就罷了。
實際上一個神殿的建造哪里需要這么冗長的討論，只不過是我在當中故意攪混水罷了。
理由，一則此次從帝衡歸來，暮長煙正在幫我重新計算最新的天下三分，孰強孰弱。暮長煙這么忙，我不拖一拖婁清玄，難道真讓他天天找暮長煙麻煩？
二則，我在等雷決答應(yīng)我的五十萬人口。現(xiàn)在若不將六督主壓下去，就等于授意他們肆意擴張布教，玄蒼頃刻便會真的變成一個信仰至上的國家，在那之后再來五十萬人，也只會被快速吸納進教門之中。我的打算當然不是這樣，至少不能在幾個大督主尚未徹底被馴服之前就讓信仰全面壓倒秩序。
三則，二環(huán)城墻之外，我正在規(guī)劃建設(shè)三環(huán)城墻，由于目前帝衡與我玄蒼關(guān)系非常緊張，本承建二環(huán)城墻的帝衡筑建商人被帝衡召回大半，二環(huán)城墻工程不能停止，我便讓言域告知言澈，代我與這些帝衡筑建商人解除合作，接下來的城墻建設(shè)工作就要動用國庫了。二環(huán)工程還剩大半，三環(huán)再起，國庫里面徒眾進獻的部分，我也正謀劃著挪做此用，所以布教建設(shè)的花銷當然是能緩則緩了。
建神殿這件事被我拔到如此高度，不過掩人耳目，為了讓徒眾都知道，我這尊神心心念念著布教建設(shè)，并沒有厚此薄彼。
我當然厚此薄彼。
好不容易等來了暮長煙估算的三國劃分局勢清算結(jié)果，也差不多到了雷決該來的二月中了。
按暮長煙的算法，現(xiàn)在三國領(lǐng)土，帝衡仍舊最大，夜幽其次，玄蒼最小。但對比夜幽去年攻打帝衡之前，夜幽領(lǐng)土已經(jīng)跟帝衡領(lǐng)土面積非常接近了。
三國兵力，帝衡正規(guī)軍仍舊兩百萬——畢竟夜幽去打的時候，皓淵眼看打不過掉頭就跑，既然沒有硬拼，死傷也不算太慘烈，何況帝衡又募了一批新兵。
夜幽正規(guī)軍數(shù)量，去年喬蘊是估錯了的，當時他估五十萬，如今暮長煙是去問過雷念的，雷念對五十萬這數(shù)字嗤笑不已，后報出一百五十萬的數(shù)字。
喬蘊的估算還真是……差距甚遠。
然后就輪到了三國兵力最弱的玄蒼，正規(guī)軍兵力：五萬。帝衡借兵：兩萬。民兵加上徒眾里新增的，一共十五萬非正規(guī)軍。
看到這里我在書案前雙手捂臉，苦道：“好慘。”
言域本坐在我書案旁看書，見我如此，將書合起，到我身后站了片刻道：“因?qū)⒁獑哟焊空鞅皇卤銜簳r讓路了，待春耕結(jié)束再正式征兵，這正規(guī)軍從徒眾里征募十萬應(yīng)該不成問題。”
我仍舊捂著臉，又道：“加上那五萬，十五萬還是好慘。”
言域撫上我的肩頭，道：“不是還有五十萬人會被雷決送來？其中再征募十萬。”
“哎。”我嘆口氣，放下手，身體向后將頭靠到言域身上仰頭看著他下巴道：“二十五萬，帝衡要來打我我還是一個慘字。”
言域抿了抿唇，低頭與我對視道：“你打算跟雷決借多少兵？”
我掰著手指頭數(shù)一數(shù)，“起碼二十五萬，湊個五十萬人出來，帝衡來打我還能扛一扛。”
言域點一下頭道：“我去與雷念商議，請他助你說服雷決。”
“不急。”我拉住言域道：“言大哥，我想說的是，看來我這抑教之舉要先放一放了。”
我現(xiàn)在學乖了，我想干什么，先跟言域打個招呼，讓他明白我的思路，免得他又誤會我是想作妖還是想搞事。我發(fā)現(xiàn)只要我將我的想法說明白，言域總能理解，也會明確站在我身邊支持的，他幾乎不會發(fā)出任何反對的聲音。
言域很專注的望著我道：“若不抑教，國師會很為難。”
“誰不難？誰都難。”我聳肩道：“國師會明白我的苦心的。”
“是，只是若神教勢頭再起，今后你想再壓下去，恐怕就沒有現(xiàn)在這么容易了。”
我拍拍言域的手，起身拉著他一路出了我的寢宮，就著夜色往賢陽宮走，我道：“言大哥說的也是我擔心的，這件事還需要雷念幫我，就去他那里繼續(xù)商量吧。”
御膳房往賢陽宮送了夜宵甜點馬蹄羹，當然還有我最愛的瓜子和雷念最愛的酒。
邊吃邊喝邊聊，雷念得知我準備趁帝衡內(nèi)亂，再讓藍箴修和金笑嵐帶人去帝衡招攬徒眾送回玄蒼，當下就送給我三個字：不要臉。
“我要什么臉？他帝衡皓淵皓慳得罪我的還少嗎？你說我不要臉，你是想讓我往夜幽發(fā)展徒眾啊？那我可就去了！”
雷念怒道：“你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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