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茫然的在旁邊的空地上踱了幾圈。
為什么會這樣？怎么會是這樣？
已經(jīng)過去了不是嗎？我早就拒絕了不是嗎？所有人都知道我跟言域甜蜜恩愛，不是嗎？可怎么吃了一頓飯，又亂套了呢？
如此一來飯肯定是吃不下了，話也沒法說了。
隔著一桌沒怎么動過筷子的菜，我對雷決道：“瑾萱的事？”
雷決道：“休書早就寫好了，待她想清楚了就給她。”
原來早有決定，我問的多余了。
又傻站了一會兒，看雷決還在那里一杯杯飲酒，我想伸頭一刀縮頭也是一刀，不如痛快一點(diǎn)吧。
坐回雷決身邊，我正對著雷決道：“雷決，別喝了，我們聊聊，把話說開，然后就往前看，不要再回頭了。”
雷決依言放下空杯，也轉(zhuǎn)過身來，與我面對面坐著，膝蓋與膝蓋之間幾乎要觸碰到一起。
雷決道：“你有話就說吧，不用這么猶豫。”
我咬咬牙，硬著頭皮說：“雷決，我和你確實(shí)有過一段。但那時候我剛復(fù)生在這個世界，我甚至還沒搞明白這世界長什么樣子就遇見了你。你可以定我的生死，所以很多事我都違背自己的意愿，我只是怕死而已，并不是跟你有多么深刻的情感和羈絆。”
雷決雖噙著笑意，卻垂著眼，點(diǎn)頭道：“我知道。”
我又道：“我很愛言域。”
雷決哈哈一笑道：“哈哈哈，這我看得出來。”
“我不想再跟你有任何不恰當(dāng)?shù)臅崦粒瑹o論是我去接你在輦輿上你那副公私不分的霸道，還是今天你握著我的手一臉寬容寵溺，我都不想再發(fā)生了。”
雷決又無力笑一笑，“那我怎么對你才合適？”
“像對著國事眾臣那樣沉著寡言，決斷千里？”
“像對著雷念那樣冷血無情，呼來喝去？”
“像對著縈柔一樣只要盡責(zé)便好，柔聲細(xì)語哄著便好？”
“還是像面對盟國君主一樣，互相利用卻也步步設(shè)防？”
我在他一聲聲輕淺笑著發(fā)問中，拍一下他的胳膊道：“互相利用，步步設(shè)防即可。我是玄蒼的皇帝，今天我跟你結(jié)盟，以后也許我們兩國會再度反目成仇。雷決，你曾對我有情我知道了，我感謝你，但從今天開始，請你對我無情。”
默等片刻，雷決深吸一口氣，緩緩?fù)鲁觥?br />
再斟滿兩杯酒，他遞給我一杯，我接下，與他碰杯各自飲盡。
“大哥還活著。”雷決神色恢復(fù)正常，提起筷子去夾菜喂進(jìn)口中。
我也拿起筷子道：“是。”
好在菜沒涼透還可以繼續(xù)吃，側(cè)目看雷決若有所思，我道：“你別動玄陌的腦筋了，那是我親哥哥，只有我調(diào)的動他。”
雷決挑眉道：“你知道我要干什么？”
“早知道了。你和言域上回說到要帝衡從內(nèi)部瓦解，但帝衡根基在那里擺著，就算瓦解也很難打下來。最好的辦法就是——”
我用筷子沾了酒想在桌上寫兩個字，想了半天，轉(zhuǎn)頭問雷決：“那兩個字怎么寫來著？”
雷決嗤笑道：“你爭不過我。”
我笑道：“不爭怎么知道？”
“賭么？”雷決笑。
我也笑，“好啊，賭。”
雷決道：“賭注你定。”
我想了想道：“你還沒跪過我，先賭一跪，如何？”
雷決笑道：“不公，你是跪過我的，輸了再跪一跪也沒什么大不了。”
“都說了不翻舊賬行嗎？我現(xiàn)在身份不一樣了，我一跪可是很值錢的。”
雷決略思忖一番道，“好，賭一跪。”
“立個字據(jù)如何？我去寫！”我興奮道。
雷決對我做個“請便”的手勢。
我便一溜煙跑去書案處，隨手研了墨提起毛筆正準(zhǔn)備下筆，卻看見旁邊攤著一本冊子左側(cè)寫了一列小字。
【伊人已去不可留，至今相思何解憂。】
這是雷決的字跡嘛，筆鋒剛勁，清晰有力。
將冊子從幾份公文下抽出，卻發(fā)現(xiàn)這就是言域給雷決的那個曲譜冊子，而這一頁，卻正是我抄襲來給言域彈唱過的一首。
我捂住臉感覺自己沒臉看了，抄來的東西都記錄了一冊字了，臉皮最厚也差不多就是我這樣了。
撿起毛筆我在雷決那行字下面寫了一列很丑的字。
【仰天一笑出門去，不談相思何來愁。】
然后又狂草一番寫了兩份字據(jù)。
【今賭一跪，愿賭服輸，如有抵賴，豬狗不如。】
拿著兩張紙?zhí)嶂P回到雷決跟前伸手道：“簽字。”
雷決接下紙筆看的整個臉都扭曲了，“這是你寫的字據(jù)？”
我得意道：“怎么？不敢簽？”
雷決擰著眉頭好像還是忍著惡心，在兩份字據(jù)上簽了大名。
我也緊跟著簽了我的名字。
雷決道：“不對，不是這個名字。”
我看看，哦，對，不是玄瑚。于是將名字改成：張薇。
當(dāng)我要去改第二張時，雷決抽走要改的那張紙道：“你并非玄瑚的事與言域說了？”
我搖搖頭，“還沒有。”
“那這張不必改了，你收著。改好的這張我收著。”
“可以，你放心，我不會不認(rèn)賬的。”
雷決道：“我很放心。”
離開琉光閣時雷決親自將我送出院門，卻在門口看見言域。
天上又下起了雪，也不知道言域在這里站了多久，我趕忙上前去握一握言域的手，果然是冷的。
我不悅道：“這么冷的天，你怎么不進(jìn)去？”
言域笑都有點(diǎn)僵了，眼神卻還是那般溫暖，輕道：“這是從六督主那邊回來路上凍的，我剛到，還沒來得及進(jìn)門你就出來了。”
“你一點(diǎn)都不會騙人，還想騙我。”我翻言域個白眼。
言域卻按一按我的手，對我身后之人抱拳道：“主君，那我們就先告辭了。”
雷決臉上看不出什么情緒，對言域點(diǎn)頭后道：“回去吧，我不送了。”
我道：“不必再送了，主君快進(jìn)去吧。”
說罷我握住言域兩手一邊往回走一邊幫他搓手，念叨道：“你知道讓百靈盯著我出門必須穿風(fēng)毛穿披風(fēng)，你瞧瞧你自己，這么薄的一件披風(fēng)頂用嗎？沒有風(fēng)毛你這脖子不冷嗎？你身邊的清衣衛(wèi)都這么不懂事嗎？不知道提醒著點(diǎn)嗎？”
言域可能是臉凍僵了笑的像個傻子，只知道嘿嘿嘿，我念的兇了他就湊過來哄我道：“好啦，我知道啦，以后不敢了。”
有個被我含沙射影覆蓋到的清衣衛(wèi)趕忙脫了自己的披風(fēng)遞過來道：“要不王爺再套一件？”
言域推拒道：“你穿好吧，馬上就到地方了。
我又捂住言域的臉怒道：“你就是存心讓我心疼你。”
言域笑的更傻了，道：“我知錯了，別氣了。你在琉光閣吃飽了嗎？我再叫御膳房送些夜宵到寢宮去？”
摸摸肚皮，我道：“想必你也是沒吃飽的，多送點(diǎn)，我們都多吃點(diǎn)。”
“好！”
言域去吩咐清衣衛(wèi)時，我眼角余光往回瞥了一眼。
瞬間驚呆，雷決還站在琉光閣門口，面向是向著我這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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