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遙?”
路君峰推開門看到陸遙還在自己房里時吃了一驚,而陸遙更是驚訝不已,因為按照她的推算這人不可能這么快回來。
他們樓底下的垃圾桶每次去倒都是滿滿的一桶,路君峰有潔癖,是絕對不會去掀垃圾桶蓋子的,所以他每次倒垃圾都選擇去靠近后門口的小區(qū)垃圾回收站,這一來一回少說也要十多分鐘。
以上這些都是按常理推斷,陸遙沒有想到的是今天阿姨煮的面,沒什么垃圾,而路君峰所謂的倒垃圾其實是為了不讓陸遙因為尷尬而不愿意去自己房間上廁所……實則他不過是去樓底下晃了一圈而已。
陸遙心里一慌,手里剛才在翻看的東西就紛紛掉落在了地上。
路君峰早就看到她手里拿的是什么了,而他在陸遙面前總是裝出一副老成在在游刃有余的樣子,此時卻完全破了功,慌亂無措,羞憤不已。
“你別撿,”路君峰快步走到書桌前將地上的東西胡亂撿了起來,他把這些東西用力團成一團,又像是泄憤似的扔進了一旁的垃圾桶,然后他才對上她震驚的眼眸,口氣中難掩緊張和期盼道,“也別看,好嗎?”
可是陸遙已經(jīng)看過了,剩下那些因為他的出現(xiàn)而沒看完的她也不需要再看。
陸遙問他:“你為什么不解釋?”
然而路君峰如陸遙預料般沉默不語。
“你一直都是這樣!”陸遙氣不打一處來,忍不住大聲質問他,“當年他們污蔑你媽媽,他們欺負你你不還手,你說是因為你媽媽從沒有回來看過你,你不知道她過得怎么樣,別人也不了解她是個什么樣的人,所以你沒有底氣反駁他們。那么現(xiàn)在呢?你真的偷溜進女廁所了嗎,你跟蹤女生了嗎,跟蹤了誰,是我們學校的嗎?你有做過他們說的那些變態(tài)的事情嗎?那些紙上寫的是什么你難道看不懂字嗎?他們把這么過分和……惡毒的話寫在你的教科書上和作業(yè)本上,他們都做到這種地步了,你為什么要容忍他們這么對你!”
路君峰想要解釋,可是話到嘴邊又無奈的咽了回去,他沮喪道:“阿遙,無論我說什么他們都不會信的……”
他失落的坐在床沿,看著垃圾桶里他從教科書和作業(yè)本上撕下來的,寫著那些不堪入目文字的紙,“如果我不說也許過一段時間這件事就會過去,可如果我反抗……后果是什么你知道嗎?”
無論他們說不說,當面說還是背后說,他們根本就不在乎事實,在他們的心里你就是他們嘴里的“那種人”,你越解釋他們便越不會放過你,把你逼上絕處,逼著你不得不閉上嘴默認!
“后果?告老師告校長告陸勻?你讓他們去告啊,你既然沒做過這些事有什么好心虛的?你為什么要為自己沒做過的事情付出代價任憑他們那樣詆毀你!”
“事情不是你想的那么簡單……”
“沒做過就是沒做過,當然簡單!等等,你到底什么意思?”陸遙突然覺得路君峰似乎話里有話,所以事情并不如自己想象的那么簡單嗎?
“阿遙,你別管了……”路君峰苦笑搖頭,他多么不愿和她談論這些腌臜不堪的事情,這些污言穢語里哪怕有一個字傳到她耳朵里都能讓他痛不欲生!
路君峰的懦弱刺激到了陸遙的某根神經(jīng),正是他認為的她那“士可殺不可辱”的傲骨,她恨路君峰的軟弱無能,更恨自己竟然會在乎他是不是受人欺負,她在“他是活該”和“他是無辜”中把自己糾結成了一團理不出頭緒的亂麻!
她知道那些人的手段,除了把捕風捉影的事情煞有其事的傳播出去之外,什么話題越吸引眼球越不可思議他們就越編排什么,而這些故事能讓那么多人相信,并不全是撲風捉影和空穴來風!
所以路君峰那些偷溜進女廁所,跟蹤女生,書包里抽屜里藏著惡心照片的事情,多半是有人故事栽贓嫁禍!
他們欺負他,因為他頂著特招的名額進來?還是因為他動了誰頭上的奶酪?
陸遙雖然也很不恥陸勻把路君峰這樣的人送進了F中學,覺得他浪費了一個能讓別人未來進入重點高中重點大學甚至是可以出國留學的機會。
但事已至此,路君峰進F中學已經(jīng)是既定事實,而他也還算恪守本分,知道自己基礎差哪怕從小學三四年級開始學起……
退一步來說,就算他是名不正言不順的進了F中學,也完全可以通過正當?shù)耐窘?jīng)去處理,為什么他們選擇用如此惡毒的方式對待他?
再者,錯的也不全是他,陸勻的一意孤行才是這件事最大的問題所在!
帶著這樣的不忿,第二天陸遙去找了小孟。
小孟這些天這么安靜根本不像他的做派,這件幾乎全校學生都在討論的事情,對路君峰恨得牙癢癢的孟少爺怎么可能連一句嘲笑都沒有?
所以小孟這家伙身上肯定有貓膩,這貓膩還大了去了!
當小孟語重心長的勸陸遙別問也別打聽時,陸遙便知道這個人肯定知道些什么,既然他知道,她就更不可能輕易放過他。
小孟雖然極不情愿,也曾經(jīng)被他爸警告過關于這件事絕對不能到處嚼舌根,但最后還是被陸遙纏得無法,在她的一再逼問下只能將自己所知道的一五一十全都招了。
而陸遙在知道了前因后果后,一顆為正義而戰(zhàn)的心像是終于得到了印證和鼓舞,連陸勻和路君峰兩個人為了進F中學做的那些曾經(jīng)讓陸遙極度不恥的事,也都成為了自己可以接受的一點小瑕疵。
小孟告訴陸遙,當時陸勻確實是想過走一些旁門左道,托他在教育局的朋友幫忙把路君峰送進去,原本這件事就快成功了,但他卻始終過不了自己內心這關。
最后他還是決定老老實實的按正常途徑替路君峰提出特招的申請,而就是在這過程中被陸勻無意間發(fā)現(xiàn),所謂的“特招生”和“公平公正”擇優(yōu)錄取原則全特馬是放屁!
而除了F中學,S市幾乎所有的學校都存在以“特招生”這種特殊的招生方式,以此鋪開一長串官官相護謀取權財?shù)睦骀湥?br />
在陸勻的深入了解中,他發(fā)現(xiàn)這件事起碼牽扯了學校、教育局和民政部門,而那些隱匿在其中的人不知道占用了多少孩子的名額,剝奪了他們應該享受的權利!
陸遙在聽到小孟說陸勻最終將這件事捅到了教育局紀檢部門時,激動得忍不住要為陸勻拍手叫好,可是小孟話鋒一轉,他說這里邊的水太深,上頭也就推了幾個蝦兵蟹將出來堵陸勻的口,陸勻的檢舉其實根本連利益鏈的核心都沒觸碰到。
“夠了夠了!”
“什么夠了,遙遙,什么意思啊?”
陸遙沒等小孟的話說完就著急火燎的跳下車,也不管小孟在身后喊,陸遙在心里對自己說:“夠了夠了,只要路君峰進F中學不是走的后門,而陸勻還是那個陸勻,雖然在外人看來時常有些犯傻,但他善良正直,嫉惡如仇,是她曾經(jīng)現(xiàn)在和未來都會一直仰望著的人就夠了!”
今天陸勻休息,放了阿姨一天假。
因為對陸遙上次吃他做的菜時的表情印象太過于深刻,所以他這次沒再自取其辱,而是帶了兩個孩子出去吃。
周五,是周末休息前的狂歡時間,到處都是人流。
陸勻難得有時間陪家里人在外面吃飯,所以沒預料到會趕上人潮,在商場地下停車庫里繞了大半天才終于找到了一個停車位。
陸勻和路君峰乘自動扶梯上來時,一眼就看到了坐在他們約定的飯店門口,正在等位的陸遙。
陸遙怕周五人多提前下了自習課坐了小孟的車先過來排隊等位,陸勻在學校等路君峰補課結束后才一起過來。
身上穿的仍然是白色襯衫和藏青色百褶裙的校服,陸遙畏冷,在南方的十月底已經(jīng)早早的披上了外套,一件嫩黃色的薄款針織衫。
衣服胸口的標志乃是一個紅色長著眼睛的愛心,與她在家時穿的那件黑色針織衫是同一個牌子。這個牌子的衣服特別貴,也就只有孟大公子這種對花錢從不手軟的紈绔子弟,才會將同一件款式不同顏色的衣服挨個買了個遍,然后諂媚的送到陸遙眼前故意討她一個白眼。
陸遙坐在飯店門外專門用來給等位的人坐的塑料椅上,雖然等了將近一個小時,但臉上看不出一絲半點煩躁的情緒。
此時,她正側著身歪著腦袋觀察一旁同樣在等位的一家三口。
那個孩子剛學會走路,他爸爸亦步亦趨的跟在他身后,他只要身體稍微一晃,身后的爸爸就邊嘀咕著“慢點兒慢點兒”邊一臉緊張得上前去扶,可其實爸爸一直是“假扶”,手只是虛托著孩子的肩膀。
可是僅僅如此就足以讓孩子安心,所以就算這一路孩子走得跌跌撞撞晃頭晃腦,但最終還是有驚無險的走完了這一段小小的旅程。
陸遙的頭發(fā)長了許多,她任由它們披散在肩頭,其實已經(jīng)看不出原先古板學生頭的樣子了。她將劉海夾在耳后,幾縷細碎的發(fā)絲拂在臉頰上,時常勾得她不停的往耳后夾,她的眼睛一直盯著那對父子,不時的露出會心的笑。
當她看到自動扶梯上的陸勻和他身后的路君峰時,她的笑意突然加深,露出了左邊那顆好久不見的小虎牙,眉眼彎成一雙好看的月牙。
在人聲鼎沸,人頭攢動的商場里,她的笑穿透過一切無邊黑暗,驅散走所有藹藹陰霾,帶著驚心動魄的魔力撞進了兩個男人的內心深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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