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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州覆 正文 第34章 連環(huán)兇手

作者/藍家三少 看小說文學(xué)作品上精彩東方文學(xué) http://www.nuodawy.com ,就這么定了!
    “莊主如果想殺我,直接殺了我不就沒事了嗎?想把殺人罪扣在我的頭上,會不會太麻煩?我愛你,只要你一句話,我隨時都可以死給你看。”林婉言笑得凜冽,唇角溢著血。

    “你這個瘋子。”夜凌云咬牙,眸光冰冷,“當(dāng)初我就該殺了你。”

    林婉言顫顫巍巍的爬起身來,“我知道,你深愛著林慕白,我也明白在你的心里,從始至終都只有她,何曾有過我一星半點的地位。可是夜凌云,我對你的感情,絲毫不比你對她少。你愛著她,可我愛著你,我每時每刻都在想著,如果這世上沒有她林慕白,你會不會愛上我?”

    “不可能。”夜凌云決然,“就算沒有她,我也不會愛上你。”

    “為什么?”林婉言身子陡顫,突然看見不遠處的林慕白,整個人都魔怔起來,“林慕白!”

    這一聲喊,讓林慕白有些進退兩難。深吸一口氣,她轉(zhuǎn)身便走,權(quán)當(dāng)沒來過,沒看到過。

    “林慕白!”林婉言沖上去,一把扣住林慕白的手腕,赫然笑得溫柔,“姐姐,你去哪?我喊你,你為何不答應(yīng)我一聲?姐姐,你過來,咱們?nèi)齻好好說會話吧!有些話,到了該說清楚的時候。”

    夜凌云已經(jīng)疾步走來,“林婉言,你放手,快點放開慕白。”

    林婉言含笑望著夜凌云,好一副深情款款的模樣,這樣的轉(zhuǎn)變,讓暗香都覺得心里瘆得慌。林婉言笑盈盈道,“莊主為何如此擔(dān)心?擔(dān)心我會傷害姐姐嗎?我怎么可能傷害姐姐呢?就在方才,姐姐還救過我。”

    “既然你知道師父救了你,你就該心存感激,不要再糾纏師父。”暗香極度不悅,若非顧著林慕白,此刻她必定按捺不住,狠狠推開令人厭惡的林婉言。

    “有什么話,就說吧!”林慕白抽回手。

    林婉言笑得讓人心底發(fā)毛,“莊主思念姐姐,也不知姐姐何時能回到莊主身邊?好歹,姐姐也是夜家莊的莊主夫人,長年累月的飄零在外,讓人知道了,還以為咱們莊主,多涼薄無情。姐姐,你說是嗎?夜家人丁單薄,還指望著姐姐回來,為夜家開枝散葉。”

    說到最后,連暗香都聽出了咬牙切齒的味道。

    林慕白看了夜凌云一眼,此刻的夜凌云目露期待之色,林婉言說的話,正是他心頭所想。

    “我就知道,你們都想要我死,我就知道你們早就想把我趕出去,好讓你們稱心如意,過你們的幸福生活。”林婉言突然變臉,表情扭曲,猙獰而恐怖。

    “我壓根沒打算回來。”林慕白淡然轉(zhuǎn)身,“告辭。”

    “那你為什么還不走?”林婉言歇斯底里,脖頸處青筋暴起,“你為什么還要留在這里?你就是為了勾引莊主才回來的,你不甘心被我占據(jù)了你的位置,替代了原本屬于你的生活。林慕白,你就是這樣的卑鄙無恥。”

    “你發(fā)什么瘋?”夜凌云怒斥。

    林婉言面色發(fā)白,一步一晃的走到林慕白跟前,“你也覺得我在發(fā)瘋嗎?”

    林慕白微微蹙眉,“你臉色不太好。”

    “臉色?”林婉言笑了,笑得蒼涼,“知道為什么嗎?”音落瞬間,有黝黑的血從她齒縫間溢出。

    “你服毒?”林慕白駭然。

    夜凌云眼疾手快,一把抱住險些栽倒在地的林婉言。許是連他都沒料到,林婉言會這般極端,做出這樣過激的事情。

    林慕白沒想到,自己還會再踏入“荷園”。

    熟悉的院落,那一池的接天蓮葉展現(xiàn)著奪目的青翠之色。走在長長的回廊里,走進熟悉的房間,房內(nèi)的物什擺設(shè),跟她走之前一模一樣。

    深吸一口氣,林慕白收回視線,徑直走到床前,快速扣住林婉言的手腕,而后用指尖淺淺沾了少許她唇邊的毒血,“是中毒沒錯,毒血中夾雜著少許菊花清香。”她翻看林婉言的耳后,“耳后有淤青,初步判斷是醉三。”

    “你說什么?”夜凌云驟然起身,仿佛情緒格外激動,“醉三?你說醉三!”

    林慕白沒成想,夜凌云聽到“醉三”二字竟會如此激動,心頭疑竇叢生。

    “可有救?”夜凌云意識到自己有些失態(tài),隨即斂眸苦笑,“你別誤會,我只是不想讓她——”

    “你們之間的事,于我無關(guān)。”林慕白起身,“誰下的毒,就去找誰要解藥。醉三乃是天下奇毒,請恕我無能為力。”

    有血從林婉言的口中不斷涌出,林婉言睜著一雙空洞的眸,笑得有些恍惚,“你何必假惺惺的,我就知道,你們都巴不得我死。如今,我便成全你們,你們應(yīng)該舉杯慶賀。”

    林慕白忽然想起方才夜凌云的話,不覺嬌眉微蹙,“你喝了高漸的酒?”

    “我若不喝,豈非浪費?”林婉言笑著,死死盯著林慕白,“到了下面,我會告訴我爹,他救了一頭白眼狼,害了他的女兒。”語罷,重重合上雙眸,不省人事。

    “林婉言?”林慕白冷喝。

    “師父,她死了嗎?”暗香面露驚懼之色。

    林慕白搖頭,“醉三乃天下奇毒,飲下之后能讓人如同喝醉酒一般,本醉半醒三日,是而取名醉三。醉三是烈性之毒,縱然知曉配方,若不知煉毒步驟,也是枉然。”

    “那還有三日時間。”暗香松了一口氣。

    “北苑搜過嗎?”林慕白問。

    夜凌云點頭,“搜過,沒有發(fā)現(xiàn)醉三。”

    “除非抓到殺高漸的兇手,否則怕是找不到解藥。”林慕白抿唇沉吟。

    走出荷園的時候,林慕白看了一眼暗香,暗香會意離開。

    “慕白?”夜凌云快速握住她的手,“別走。”

    “你是故意的。”林慕白冷了眸色。

    聞言,夜凌云面色微恙,“你這話是何意?”

    “你故意帶林婉言進荷園,實際上是想讓我進來。”林慕白抽回手,“夜凌云,你何時變得這般工于心計?生死之事,也能拿來利用?”

    “我承認我是故意引你進來,但我保證,林婉言中毒與我無關(guān),她是自己服毒。”夜凌云口吻微沉。

    “無關(guān)?”林慕白冷嗤,“你真當(dāng)我是傻子嗎?你說你搜過了北苑,沒有發(fā)現(xiàn)醉三,那么她的毒是哪來的?不就是高漸桌上的那壺酒嗎?她為何能接觸到這壺酒,你心知肚明。”

    “在你眼里,我就是這樣的卑鄙小人嗎?”夜凌云突然上前,一把扣住林慕白的腰肢,容色憤怒。

    林慕白沒有防備,脊背重重的撞在冰冷的墻壁上,疼痛讓她嬌眉陡蹙,而后容色絕冷的盯著眼前的夜凌云,“夜凌云,你放開!”

    近在咫尺的呼吸,讓她幾欲逃離。

    溫?zé)岬臏囟龋目拷沽柙仆蛔约旱衷趬Ρ谔幍牧帜桨祝鄣椎挠恢饾u點燃。他實在太想她,想她的身子,想她的人生,想牢牢的把她鎖在自己身邊,一輩子不放開。

    唇,快速貼上去。

    驀地一陣鉆心疼痛,夜凌云陡然蹙眉,到底沒能吻上她的唇,眼見著林慕白面無表情的走出他的禁錮。低頭間,一枚銀針,刺在身上要穴處,如此精準(zhǔn)。

    不敢置信的望著不遠處清冷佇立的林慕白,夜凌云眼眶微紅,“你就如此厭惡我?”

    “我說過,我恨欺騙。”轉(zhuǎn)身離開,她頭也不回。

    一個坐在花園里,有風(fēng)拂過鬢發(fā),撩動往昔煩亂的記憶。林慕白想著,自己從何時開始,變得越發(fā)無情?應(yīng)該是從知道真相的那一刻開始吧!背叛的疼痛,遠不如被欺騙,來得殘忍。

    北苑那頭,隱約傳來琴聲,林慕白站起身來,這琴聲好熟悉,似乎在哪聽到過。

    “好一曲高山流水。”容哲修緩步走來,“你喜歡聽琴?”

    “我只是覺得奇怪,有人死了,有人卻來彈琴。”林慕白挑眉。

    聞言,容哲修眉頭微蹙,“也許是覺得那人該死,所以心里高興。”

    “你爹呢?”林慕白問。

    容哲修突然笑嘻嘻的湊上去,“你終于想起我爹了?五月剛替他療傷完畢,如今睡著了,如果他醒來能第一眼看到你,估計會更高興。”

    “你就這么想讓我陪著你爹?就不怕來日你娘回來——”

    還不待林慕白說完,容哲修瞬時翻臉,聲音冷如霜,“她如果要回來,早就回來了,不會丟下我那么多年。”

    氛圍陡然變得詭異起來,誰都不說話,明恒躬身行禮,大氣不敢出。世子生氣了,后果很嚴重。這毛病伴隨世子多年,不管什么時候,哪怕是在宮里,皇帝皇后提起,他也能毫無顧忌的翻臉。

    娘這個字,對容哲修而言,是一種懲罰。別人都有,唯獨他沒有。

    “我去看看你爹。”林慕白起身,走出兩步回頭道,“你要不要一起?”

    容哲修垂眸,臉上還生著氣。直到林慕白走遠,才顧自絮叨往回走,“誰要跟你一起,我想看爹,自己不會去嗎?讓你假好心!”

    明恒哭笑不得,默默在后頭跟著。

    林慕白進去的時候,容盈正睡著。安然的面容,讓人不忍。五月退到一旁,略帶警惕的盯著林慕白,生怕林慕白會吃了容盈一般。

    “都出去!”容哲修道,“讓她照顧我爹。”

    五月猶豫了一下,點頭退出去。

    四下安靜下來的時候,林慕白想起了那一夜,她迄今為止都不知道自己與容盈,到底有沒有——可這樣的事,又不能去問五月,也無法自我檢查。酸疼是真實的,衣衫盡退也是確實,但——深吸一口氣,林慕白淡淡的望著床上安然沉睡的容盈。

    看不見空洞遲滯的眸,聽不見他呆滯的呢喃,此刻的容盈,真的是世所罕有的美男子。長眉入鬢,豐神俊朗。唇角,不自覺的勾起,下意識的,她伸手撫過他緊皺的眉頭。

    許是因為受傷的緣故,林慕白趴在床沿睡了過去。

    睡夢中,她覺得身上好溫暖,有糯軟的東西,在自己唇上慢慢的挪過,就像綿軟的棉花糖,嘗起來有些甜甜的,帶著那種令人很舒服的溫度。朱唇微微揚起,好舒服。

    驀地,林慕白驟然睜開眼睛,羽睫霎時劇顫。

    那可不是什么棉花糖,而是容盈此刻正趴在床沿,與她——唇齒相濡,唇瓣緊貼,幾乎是最近的距離。視線里模糊一片,不管是什么,近距離的看,總是最模糊的。

    奇怪的是,她正在——正在回應(yīng)他的“偷香竊玉”,還如此投入。

    駭然分開二人的距離,林慕白緊捂自己的唇,一時間不知該作何反應(yīng)。一扭頭,容哲修坐在那里笑得愜意,“親都親了,抱也抱了,還有誰敢要你?除了我爹,你沒有選擇。”

    這是容哲修第一次看到林慕白的臉紅成這樣,若盛開在春日里的桃花,嫣紅燦爛。明眸皓齒,襯著迷人的緋紅,如此的艷麗奪目。林慕白不屬于那種格外驚艷的女子,卻有著與生俱來的一種淡然從容,天塌不驚。就是這份淡泊氣質(zhì),舉世無雙。

    容盈笑了,就這樣笑呵呵的望著面頰緋紅的林慕白,傻乎乎的笑,美滋滋的笑,仿佛得了最珍貴的寶貝,愛不釋手的模樣,再僵硬的心都會為之柔軟。他將林慕白的手,輕柔的置于自己掌心,然后小心的捏起。

    傻子,一點點小事,都會覺得知足。

    “我可以先試試用針灸的方式,疏通殿下體內(nèi)的淤血阻滯。”林慕白道。

    容哲修點了頭,“你看著辦。”

    她蹙眉,“你就不怕?”

    “怕什么?”容哲修緩步走到她跟前,“你若是把我爹治死,我就讓你給他陪葬。反正他那么喜歡你,讓你與他生死相隨也是極好。我想我爹,是愿意的。”

    “你倒是痛快。”林慕白嗤笑。

    “有時候生不如死,還不如死了。”說這話的時候,容哲修的眼神突然暗淡了少許。

    生不如死,還不如死了。

    該有多少體悟,才能讓六歲的孩子,說出這樣的話?林慕白想著,若是自己有孩子,必定不會讓孩子提前成長。少了那么多童真童趣,未見得就是好事。

    孩子的天性,就是快樂。

    可容哲修呢?

    似乎很少有真正快樂的時候。

    寂靜的夜里,有人為了生死忙碌,而有人是為了仇恨而活著。林慕白開始為容盈施針,分毫不敢有差池。只不過誰也沒想到,夜凌云反倒離開了夜家莊。

    ————————

    荒涼的山間古廟,夜凌云策馬而至,翻身下馬的那一瞬,一群“鉆地鼠”快速沖上半空,已將其團團圍住,“什么人?”

    夜凌云拂袖而立,夜風(fēng)吹得衣袂拍著身子,呼啦呼啦的響。

    “廢什么話,讓他出來見我。”夜凌云切齒。

    “放肆,竟敢對殿下如此無禮!”音落,眾人急撲。

    夜凌云是誰,這些人豈是他的對手,交手之際卻聽得不遠處有涼薄之音,慢慢傳來,“果然是虎父無犬子,只不過夜莊主漏夜到訪,不知所為何事?”

    “何事?”夜凌云齒冷,“你們離恨天,都把手伸到了我眼皮底下,還敢問我,所為何事?”

    一道黑影飄至夜凌云跟前,是個白胡子老者,仙風(fēng)道骨,一席道袍加身。拂塵輕甩,道人朗笑兩聲,“夜莊主此話差異,咱們離恨天何事把手伸到你夜家莊了?當(dāng)初殿下親自去,莊主不也是一口回絕了嗎?如今,卻要來怪離恨天做事太狠,未免可笑至極。”

    “你敢說,醉三不是出自你們之手?”夜凌云慍怒。

    道人一怔住,“你說什么?醉三?”

    “哼,少裝模作樣,夜家莊戲子被殺,案上放著一壺酒,酒里被人下了藥,正是醉三無意。”夜凌云眸色冷冽如刃,“你別告訴我,你不知道醉三是什么。”

    “夜家莊,有醉三?”道人蹙眉,“所以你是來興師問罪的。”道人突然慍色,“你難道忘了,醉三對離恨天而言意味著什么嗎?殿下再不折手段,也不可能用醉三對付你。你不是不知道,醉三是什么東西!”

    夜凌云冷笑兩聲,“如今的離恨天,我還能指望你們,墨守成規(guī)嗎?”

    “別的不敢說,醉三這東西,殿下是最深惡痛絕的,絕對不會出現(xiàn)在離恨天。”道人嗤之以鼻,“不管你信也好,不信也罷,夜家莊的事不是我們做的。”

    “人不是你們殺的?”夜凌云狐疑。

    道人冷然,顯然動了氣,“不送!”

    夜凌云眉頭微蹙,轉(zhuǎn)身上了馬,醉三這東西,確實是離恨天深惡痛絕的,所以——鶴道人說的,也不無道理。

    既然不是離恨天所為,那么下毒的人,應(yīng)該來自前朝。因為早在前朝皇貴妃遇害之后,前朝皇帝就明令禁止“醉三”之毒,凡有私藏者,以謀逆罪論處。是故“醉三”在前朝,就已經(jīng)銷聲匿跡了。

    馬聲嘶鳴,夜凌云突然勒住馬韁,皺眉坐于馬上,“難道如意班里,有前朝遺民?來自朝廷,還是江湖?”看樣子,得好好查一查這如意班的人。

    思及此處,夜凌云火速趕回夜家莊。

    夜家莊。

    林慕白安撫了容盈睡下,便想著去北苑看看,也不知能不能找到醉三的解藥,既然醉三出現(xiàn)在北苑高漸的房里,想必早前如意班的人應(yīng)該有所隱瞞。他們,多多多少少應(yīng)該知道些事情。

    只不過,她剛踏入北苑,又聽見了那首《高山流水》。

    清音渺渺,與白日里的好像有些不同,但到底哪里不同,林慕白一時之間也說不上來。

    “你是——”一名身著灰色長袍的中年男子迎面而來,她認得,這便是如意班的班主方問山。

    “班主。”林慕白點頭示意。

    方問山先是一怔,隨即反應(yīng)過來,“莊主夫人。”

    “班主客氣,叫我慕白便是。”林慕白頷首淺笑,“打擾了。”

    “不知夫人到此,可是為了白日里的事情?”方問山笑了笑,只字不提高漸的名字。許是一個死人,說了也晦氣。市儈本性,盡展無疑。

    林慕白一笑,“想必二夫人中毒之事,你也有所耳聞吧!”

    方問山點頭,“略有耳聞,不知方某人能幫什么忙?只不過,若夫人是來求解藥的,可能要讓夫人失望了。我這廂委實沒有解藥!”

    “都說蓋棺定論,不知班主對高漸此人,有什么看法,平素他與誰最為交好?”林慕白與方問山坐在亭子里,淺笑言語。

    聞言,方問山輕嘆一聲,“這人心高氣傲,與班子里的所有人往來甚少,也就是平素里讓啞叔和云水給他送一日三餐。青天白日的也不出門,成日關(guān)在房間里。不過他的曲兒唱得極好,在班子里算是數(shù)一數(shù)二的。除了——”他皺眉頓了頓,繼而又是一聲嘆。

    “除了什么?”林慕白問。

    “沒什么,人嘛,總有些七情六欲,便是大羅神仙也難免動了凡心。”語罷,方問山搖頭,一臉的惋惜,“真是可惜了這樣的好苗子,他這一死,如意班的臺柱子也算是倒了大半。”

    林慕白垂眸,“班主節(jié)哀。”

    “是他命不好,命該如此,天意難測啊!”方問山圈紅了眼眶,“讓夫人見笑了。”

    “班主方才說,大羅神仙也動凡心,不知是什么意思?”林慕白有些不明白。

    聽得這話,方問山一怔,而后如夢方醒一般,笑得有些尷尬,“沒什么沒什么,人老了,就喜歡胡言亂語。我都是半只腳踏進棺材里的人,哪管得了那么多。”說著起身作揖,“我還有些事要處理,就不陪莊主夫人敘話了。我去找啞叔和云水,讓他們來跟夫人說說情況。具體的,我這里也不是很清楚。”

    “班子里的事,不是班主自己打理?”林慕白蹙眉。

    方問山搖頭,“年歲大了,也管不動了。如今都交給我兒子方仁杰打理,我做個甩手掌柜,倒也輕松自在。告辭!”

    “最后問一句,方才彈琴的人,是誰?”林慕白起身笑道。

    “怎么,夫人也是愛琴之人?”方問山笑了,“是付流,他的琴是班子里最好的。哦對了,付流是云水的未婚夫,小兩口還打算下個月成親呢!”

    “多謝。”林慕白俯首,目送方問山離開。

    琴聲杳渺,時斷時續(xù),悅耳繞梁。

    不多時,啞叔和一名女子疾步行來。

    這女子,林慕白認得,是高漸出事時,她在房門外見到的那名女子。沒想到,她便是云水。

    云水生得眉清目秀,即便不施粉黛,燭光里也極盡風(fēng)雅之色,只是眉目間似乎凝著少許難解的愁緒,看人的眼神也總是有些黯然,好像心底藏著什么事。整個人看起來,有些憂郁柔弱,楚楚之色,極惹人憐。

    “夫人。”云水行了禮,唇角揚起少許僵硬的笑,安安靜靜的站在燭光里。

    林慕白看了一眼啞叔,啞叔滿臉的皺紋,別的倒還好,只不過這脖頸上的一圈圍巾,在如今看來似乎有些不合時宜。春末夏初的天氣,雖然還有些涼意,但不至于冷到要戴圍巾的地步。她打量了一下啞叔的面色和體態(tài),步履雖蹣跚,但走路也還算穩(wěn)當(dāng)。面色雖然不好,但還不至于血虧至周身寒涼的地步。

    心頭存疑,但林慕白今日不是為了探人隱私,而是為了醉三的解藥。

    “二位不必多禮,我今日來是想問一問,高漸平時與何人接觸為多,還有他平素有什么喜好?又或者,你們可知他最近,與平時有什么不一樣的地方?”林慕白坐定。

    云水一直垂著羽睫,極盡恭敬,“他跟平時一樣,沒什么不同。慣來不與人接觸,除了班主,很少有人跟他說話。至于喜好——”

    她頓了頓,看了一眼啞叔。

    啞叔指手畫腳的在比劃著,不斷的用手指在臉上劃來劃去,林慕白看不懂,只得望著云水。

    云水道,“啞叔不會說話,他的意思是,高公子平時就喜歡買胭脂水粉,而后把胭脂水粉往臉上抹,一個人在房中輕舞水袖,別的也沒什么喜好。”

    林慕白點了點頭,“那你們知道,他與何人結(jié)過怨嗎?”

    說這話的時候,她看見云水突然攥緊了衣袖,而后生澀的應(yīng)了一句,“未曾聽說。”不知是害怕還是緊張,看上去有些神情緊繃。

    林慕白心知,怕是問不出什么了,揚唇笑道,“好了,你們都回去休息吧,多謝。”

    云水轉(zhuǎn)身便走,可是沒走兩步,突然頓住腳步,又轉(zhuǎn)身盯著林慕白看,咬唇想了很久,總算開了口,“夫人,你說他到底是自殺還是被人殺死的?所有人都說他是自盡,知府大人也這樣說,可我不信。你說,還有沒有真相大白的那一日?”

    “天不藏奸,地不納垢。”林慕白淡然,望著她眸中晶瑩,心中有些不知名的煩亂。為何云水的眼神,這般怪異,倒有些欲語還休的意蘊。

    這如意班難不成還藏著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醉三為何會出現(xiàn)在如意班,著實詭異莫測。

    輕嘆一聲,林慕白望著云水單薄的背影,微微蹙眉。轉(zhuǎn)角處,卻又一名身材頎長的身影走出,輕攬云水入懷,漸行漸遠。那個,應(yīng)該就是班主方才說的,彈琴之人——付流。

    正想著,卻有甜得發(fā)膩的聲音冉冉響起,“裝什么純情烈婦,還不是不干不凈。”說著,那雙妖嬈之眸斜睨林慕白一眼,笑得越發(fā)妖艷,“你想知道高漸的事情,不如由我來告訴你。”她踩著戲臺上的小碎步,拂著婉轉(zhuǎn)水袖,就這么晃到林慕白跟前,“他身上的每一個地方,我都用這雙手,輕輕的摸過。就連他的床,我也睡過。”

    “歐陽蕾,你發(fā)什么瘋,還不快回去睡覺。”方仁杰一聲吼,歐陽蕾面色瞬變,隨即變得敬畏起來。垂眸轉(zhuǎn)身,快速離開。

    “讓夫人見笑了,歐陽蕾慣來喜歡開玩笑。”方仁杰上前。早前便說了,林慕白見過他訓(xùn)斥班中眾人的場面,所以對方仁杰并不陌生。生得人高馬大,孔武有力。他只是個武生,不像高漸能擔(dān)當(dāng)臺柱小生。不過就看他方才吼歐陽蕾的氣勢,足見他在眾人心中的威信,應(yīng)該是懼多于敬。

    “她是青衣?”林慕白斂眸。

    方仁杰點頭,“是。”

    “這水袖舞得極好。”她悠然坐定,“如意班果然個個不凡,就連一個丫頭,走兩步也足見臺風(fēng)極好。”

    “夫人好眼力。”方仁杰難得緩和了僵硬的臉部表情,眼睛里有幾分笑意,卻道,“我還有事,告辭。”

    林慕白點了頭,雖然問不出什么,倒是看到了不少糾葛。

    這如意班的水,果然不淺!

    醉三的解藥,高漸的身上房中都沒有,那如意班里,還有誰會有?

    難題啊!難題!這殺人懸案,可比疑難雜癥,復(fù)雜多了。

    走出北苑的時候,林慕白又聽到了《高山流水》的琴音。

    很可惜,沒等夜凌云調(diào)查,第二天一早,如意班的班主——方問山,已不知去向。留下如意班里,人心惶惶,不知該如何是好。

    “失蹤?”林慕白蹙眉,快步走在回廊里,“何時失蹤的?”

    暗香搖頭,“不知道,一大早北苑嚷嚷得厲害!”

    “是不是出去辦事了,為何會認為失蹤呢?”林慕白不解。

    “誰知道呢,那邊都這樣說。”暗香一路小跑,“師父快點,北苑都亂套了。”

    北苑。

    林慕白進去的時候,北苑的院子里站著如意班的所有人,一個個面色惶然。方仁杰快速迎上,“莊主夫人,我爹他——”

    “敢問方公子,何以會認為是失蹤,而不是走開一下呢?”林慕白不解,邊說邊由著方仁杰,領(lǐng)了自己朝著房間走去。

    房間內(nèi)一片凌亂,好似搏斗現(xiàn)場,滿目狼藉。

    “到處都是打斗的痕跡。”夜凌云早已站在房中,轉(zhuǎn)頭含笑望著林慕白。

    林慕白蹙眉,“打得這樣厲害,為何無人聽到?”

    這一問,倒把眾人給問住了。

    細細的查驗房間,這房間似乎比尋常的房間暖和少許。抬步走到火盆前,按理說這樣的氣候溫度,是不必生火爐的。近來也沒有下雨,不必去潮去濕。可這火爐似乎有燃燒過的痕跡,林慕白望著方仁杰,“為何要生火?”

    “家父身有舊疾,一旦受涼就渾身疼痛,必得保持房間的溫暖。”方仁杰答。

    林慕白點了頭,說的確實有理。

    可這炭火上頭有一紙張燃燒過的痕跡,又是怎么回事呢?書案上硯臺干涸,筆尖毫無濕潤感,沒有寫過字的跡象,方問山不可能無端端的燒紙條取暖吧?

    “昨夜有誰出過北苑?”林慕白問。

    方仁杰一怔,好像突然明白了什么,發(fā)瘋似的往外沖,口中直言,“我就知道是那混賬東西干的,今日我非殺了他不可!”

    林慕白眉睫陡揚,“快,要出事!”

    夜凌云立刻奪門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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