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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州覆 正文 第106章 給側(cè)妃道喜

作者/藍(lán)家三少 看小說文學(xué)作品上精彩東方文學(xué) http://www.nuodawy.com ,就這么定了!
    林慕白若有所思的點(diǎn)了頭,心里隱約有了大概,“這么說,胭脂是城主招來的。”

    薔薇點(diǎn)了點(diǎn)頭,又搖頭。

    “這是何意?”林慕白不解。

    薔薇忙解釋道,“奴婢也不確定算不算城主招來的,奴婢只知道當(dāng)時胭脂昏倒在門外,是城主救了胭脂。所以,胭脂才留了下來,也不算城主有意招的她。”

    “原是如此。”林慕白頷首,“可胭脂既然是奶娘——”

    “我只聽說胭脂此前有個孩子,后來孩子夭折了。”薔薇道,“小公子是吃著胭脂的奶水長大的。”

    林慕白心頭微窒,“如此說來,小公子與胭脂的感情很深。”

    “是。”薔薇點(diǎn)頭。

    良久不見林慕白吭聲,薔薇有些恍然無措,“側(cè)妃?”

    林慕白這才回過神來,“噢,我沒事,你先下去吧!”想了想又道,“莫胡思亂想,好好照顧小公子,我這廂若是需要會告訴你一聲。在我這里,你不需要太多的顧忌,也不必太忌諱。除了背叛和欺騙,我不會隨意指責(zé)你,你只需做好你自己便是。”

    薔薇有些感激,連連點(diǎn)頭,“奴婢明白!”

    這才安然退下。

    這丫頭,約莫是被容嫣然和金鳳嚇怕了,所以如今格外的膽小。

    不過與薔薇方才這么一說,林慕白覺得這公主府內(nèi)果然秘密無數(shù)。想來有人藏在幕后,總有一雙無形黑手,在有條不紊的操縱大局。

    會是誰呢?

    對方的目標(biāo),似乎是沖著容嫣然來的。

    可這樣去臆測,實(shí)在沒有多少方向。現(xiàn)如今,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入夜之后,如意伺候完了林慕白,便緊忙著退下。

    要知道,吃飯的時候,容盈便一直黑著臉,除了雙眼失明的容哲修還不明所以的跟林慕白說話,與浩兒打趣,其余的人一概大氣不敢出,生生的憋了一口氣在胸腔內(nèi)。

    誰都看的出來,這位恭親王殿下生氣了。

    “生氣了?”林慕白低低的問。

    他默不作聲,坐在桌案旁顧自喝著茶。

    “茶涼傷胃,莫要喝太多。”她笑了笑,帶著少許討好意味,“尤其是夜里,喝太多容易睡不著。”

    他還是沒有吭聲,顧自坐在那里一動不動,不似過往的熱烈。

    推了木輪車過去,林慕白緩緩握住他執(zhí)著杯盞的手,“好了,我沒事,真的沒事。一不小心從車上摔下來了,擦破點(diǎn)皮而已。”她揚(yáng)了揚(yáng)自己裹著紗布的手,“你看,這不是好好的嗎?”

    聞言,容盈一聲嘆,直接將她抱在自己的膝上摟著,“今日是手背倒也罷了,若是致命處,你該如何?我當(dāng)如何?千叮嚀萬囑咐,怎還是如此不小心。”

    她微微一怔,卻知什么都瞞不過他。五月和明恒到底是唯命是從的,怎么可能幫著她瞞了容盈。但容盈沒有戳破,順著她的心意。她既說是摔了,那便是摔了。只道她沒有大礙,他便可以什么都不追究。

    “下次我會小心。”她一笑。

    他面色陡沉,“還有下次?”

    她急忙搖頭,“沒有沒有,絕對沒有。”

    那一刻,她覺得自己在如意和外人面前都這般的氣定神閑,怎么到了容盈跟前竟有些稚氣未脫的感覺?

    殊不知這世上若有男人真心愛你,是不需你的成熟穩(wěn)重。他只會將你當(dāng)孩子一般,哄著疼著,傾盡所有亦在所不惜。

    他將她受傷的手搭在自己的掌心,左看看右看看,一臉的不放心,“傷痕很深嗎?”

    她搖頭,“不是很深,只不過——有些難看而已。”

    “很疼?”他又問。

    她抿唇,“也不是很疼,就是有些癢。因?yàn)槭悄Σ羵@些都是難免的。你放心,我自己都是大夫,我——”

    “我什么我?”他挑了那雙極是好看的鳳眸,涼颼颼的望著她,“在外人跟前你是林側(cè)妃,是大夫,但在我這里,不過是個女人罷了!逞什么能,扛什么擔(dān)子,忍什么疼?”他只是用掌心托著她受傷的手,想拆開來看看,又怕傷著她,眼神恨不能帶著剪子,直接劈開上頭的紗布,“若是疼就喊出來,爺喜歡你——再矯情都喜歡。”

    她突然沉默了,愣是一句話都說不出來,就那么靜靜的看著他。

    幾近完美的臉部輪廓,在昏黃的燭光里盡顯光耀萬千。長長的睫毛垂著,卻斂不盡眼底的擔(dān)慮和焦灼。面色黑沉,無溫的望著她的手,仿佛恨不能替了她,恨不能受傷的那個人是他,而不是她。

    他是真的把她護(hù)在掌心里。

    曾經(jīng),有人形容溺愛這種情愫是: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曾經(jīng),除了父母溺愛,她不信世間男女之間,還會有這樣的情感存在。

    可是現(xiàn)在,她想著此刻的容盈對她,應(yīng)該就是這樣的情愫。

    “疼?”他蹙眉望著她,見她眼眶有些發(fā)紅,當(dāng)即抱起她就往床榻而去,“莫怕,我去找大夫。”

    “不疼。”她哽咽了一下,低頭笑得有些羞赧,“真的不疼。”

    他坐在床沿,望著靠在床柱上的林慕白,低眉只盯著她纏著紗布的手,“真的沒事?”

    “真的!”她笑了笑,“別擔(dān)心,這是皮外傷,很快就會好。”

    “這兩日,別那么辛苦。”他輕嘆一聲,“生也好死也罷,皆有命數(shù),你能救得了多少人?”

    “救一個算一個。”她笑著,“有生之年,能多救幾個也是好的。”

    他眉頭陡皺,瞬時緘默不語,隱隱覺得莫名的不安。四目相對,寂靜無語。燭光搖曳,燭淚微淌,他略顯粗糲的指腹,輕柔撫過她的鬢間,帶著前世今生刻骨的疼痛。

    就那么靜靜的看著她,看著也是好的。

    看著看著,也就紅了眼眶。

    看著看著,也就暖了心腸。

    前世今生,今生前世,終于都到了跟前,緊握住再也不肯放手。

    今夜的月光有些涼薄,五月站在院前外,神情遲滯的抬頭望著。清冷的銀輝灑落一聲,讓人冷到了骨子里。有窸窣的腳步聲,落在對面假山下,他知道是誰來了,只是不想去看,不想去理睬罷了。

    一個行尸走肉,是不配有感情的。

    “你還是那么喜歡盯著月亮看。”他道,駐足陰暗之中。

    五月只是眨了一下眼睛,“你不該來。”

    “不該來都來了,不打算敘敘舊嗎?”他又問了這樣的話。

    終于,五月斂眸看他,“我說過,我不愿意。”語罷,他掉頭就走,好像連多留片刻都不愿意。

    “老五!”他喊了一聲,“有些事不是你不想面對,就能當(dāng)做什么都沒發(fā)生過的。發(fā)生了就是發(fā)生了,就好像你腕上的疤,你可以拿袖子遮擋,也可以拿皮面來遮掩,可是你能遮掩掉已經(jīng)發(fā)生的事實(shí)嗎?左手劍和右手劍,到底是有區(qū)別的。”

    五月頓住腳步,僵直了脊背站在那里,“你到底想說什么?”

    “我不知道當(dāng)年發(fā)生了什么事,讓殿下廢了你武功。我也不想追問,你為何還要留下。五月,我只想說咱們是兄弟,十二個人死了就剩你我兩個,不是該值得喝一杯嗎?”話語間,宛若回到了當(dāng)年那個刀光劍影的歲月。那樣的意氣風(fēng)發(fā),曾經(jīng)的兄弟情誼。

    可是可是,最后只剩下了兩個人。

    五月轉(zhuǎn)身望著他,“是喝一杯還是祭奠?死了就是死了,你我早晚也會死。我這條命是殿下的,不管殿下怎么待我,我都會留在他身邊,護(hù)他周全。我知道右手劍比不上左手劍,但只要我還活著,我就得把自己未完的使命,繼續(xù)下去。”

    他一步一頓的走到五月跟前,“還記得當(dāng)年我們對著皇天后土發(fā)誓,結(jié)義之情,忠肝義膽之心。對殿下,生死不負(fù),誓死效忠。五月,喝杯酒吧!我已經(jīng)很多年沒像今天這樣高興過了,很慶幸還能與故人再敘故情。”

    五月垂眸,沒有吭聲。

    清冷月,醇香酒。

    憶故人,情不壽。

    杯酒入肚,眼眶濕潤,道是無情卻有情,只是這份情隱忍了那么多年,終究只該沉默只該隨著歲月的流逝,而徹底掩埋。

    “老五,過得還好嗎?”他問,“我是說,你心里。”

    五月眸色微紅的望著那一輪明月,“無所謂好不好,只是還有一口氣罷了。”

    輕嘆一聲,到底為何嘆息,誰都清楚。有些東西,只該意會不該言傳,記憶里某些不堪回憶的過往,因?yàn)榫凭淖饔茫可闲念^,讓五月突然猛灌一口氣,合眸瞬間陡然落下淚來。

    可也終究只有一滴淚,干涸的眼眶里就像當(dāng)年流空的血,在大雨瓢潑中消失不見。

    一襲黑衣的男子幽幽然回頭看著他,“當(dāng)年的事——”

    “我不想提。”五月扭頭看他,“你該走了!”

    那是他心里的致命點(diǎn),是這輩子都拋不去的軟肋。是禁地,哪怕千里荒蕪,也不許任何人踏入半步。固執(zhí)的將自己封鎖在那一片荒蕪里,好像在等著誰,卻又心知肚明,絕對等不到那個人。

    可世上就是有這樣一種人,除了沉默的堅守,再無其他。

    五月,就屬于這樣的人。

    “以前你就不太愛說話,如今更冷漠了些。”他起身,輕嘆一聲,“不管發(fā)生什么事,你我的兄弟情誼都不會變。你還是我的五弟,咱們的老五。就像當(dāng)年發(fā)的誓言一樣,不求同生共死,但求與我收尸。不求榮辱與共,但求永不相叛。”

    “我永遠(yuǎn)都記得。”五月抬步就走,毫不眷戀。

    那人又是一聲嘆,無奈的搖了搖頭,目送五月離去的背影。這些年,他真的是太孤單了,世界里除了容盈再無其他。他說自己是行尸走肉,而事實(shí)上,五月也是這么做的。

    寂靜無語的回到自己的房內(nèi),五月走到面盆前,突然將微醉的臉埋進(jìn)了水里。

    冰涼的水頃刻間彌漫,浸泡著整張臉。

    他又想起了那個大雨瓢潑的夜里,那個仰天長嘯的男人,那個一去不回的倩影。冷笑,蔑笑,得意猖狂;哭的,喊的,混成一片。

    有人生死,有人不負(fù)。

    有人求之不得,有人從此死了心。

    水聲嘩然,他喘著氣抬起臉,水珠子沿著面頰不斷滴落回水盆里,發(fā)出清晰的脆響。他苦笑著,分不清臉上是水還是淚,可不管是水還是淚,只局限于這一次。

    他還是行尸走肉,還是無溫的五月。

    衣衫上缺了一角,再也補(bǔ)不上,也不想再補(bǔ)回來。

    有些東西過去了,但心里未必能過去。

    再也,過不去。

    ————————

    晨光熹微,陽光不錯,云中城四季如春,所以格外適合養(yǎng)病。

    小心的拆開容哲修覆轍雙眼的紗布,林慕白嬌眉微蹙,“如何?”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小心翼翼的等著結(jié)果。明恒下意識的握緊了手中冷劍,緊張得掌心濡濕。這種緊張,比起遇見高手更讓人心顫。

    容哲修坐在貴妃榻上,盤膝坐著,容盈在旁坐著,誰都不敢吭聲。

    如意低低的問,“世子爺,你覺得怎么樣?”說著,伸出五指在容哲修跟前晃了晃,“能看見嗎?”

    “只有一點(diǎn)點(diǎn)光,很模糊。”容哲修道,“看不清楚。”

    “不著急,慢慢來。”林慕白握住容哲修微涼的手,“別著急,別緊張。能看到光那就是好兆頭,你慢慢來,別急著睜開眼睛。我給你開的藥,內(nèi)服外敷還得繼續(xù)。藥效比較溫和,所以不可能一下子見效。修兒,再敷上兩日,也許你就能看到了。”

    容哲修笑著點(diǎn)頭,“小白,我信你。”

    “這兩日,別睜開眼,照樣敷藥,不可耍賴不吃藥。”她細(xì)細(xì)的叮囑,“等你眼睛好了,我給你做松子糖,這一次給你一個人吃。”

    容哲修很興奮,“真的,不許耍賴,大家都給我作證。明恒明恒,記下來。”

    “是,世子。”明恒蹙眉,怎么世子爺眼睛看不見的時候,比以前都高興呢?

    誰知道呢,也許是緣分,也許是天性。

    這幾日,林慕白忙著治病,如今她有了三個病人:公主容嫣然,小公子莫浩,還有咱們的混世小魔王。忙得算是不可開交,這邊要盯著,那邊要觀察著,這兒扎針,那兒敷藥。

    而莫青辭似乎還在找尋元青的下落,但是找遍了整個云中城,愣是找不到這樣一個人。元青就好像從世界上個小時了一樣,

    如今最得空的就該是蘇離了,整個行宮空空蕩蕩,好像只剩下了她一個人。

    去了公主府,連院子都進(jìn)不去,被擋了回來。那到底是公主府,容不得蘇離放肆。容嫣然尚需靜養(yǎng),如今也落在了林慕白的手上,蘇離不管想見誰,都沒有辦法。

    “主子這是怎么了?”秋玲道,“面色很不好。”

    蘇離撫上自己的面頰,早上起來的時候,她就發(fā)覺了自己面色蒼白,沒想到如今都日上三竿了,容色還未有轉(zhuǎn)變。輕嘆一聲,蘇離端正了姿態(tài)往前走,“估計是這些日子沒有睡好吧!”

    她想著容盈,想著婉兒。

    恨著林慕白,恨著自己。

    一顆心要分成這么多份,不累才怪。

    走兩步,突然一陣眩暈,蘇離只覺得天旋地轉(zhuǎn),所幸被秋玲眼疾手快的扶住。

    “主子這是怎么了?忠原,快去請大夫!”秋玲忙道。

    李忠原一愣,隨即跑出去請大夫。

    蘇離也不知道自己最近是怎么了,自從公主府回來之后就有些精神萎靡,做什么都提不起勁兒。吃不下,睡不好,這也不舒服那也不舒服。

    倒伏在軟榻上,蘇離半閉著眼睛。

    行宮里本來就有專門配備的大夫,李忠原很快就帶了大夫回來。

    這不診脈倒也罷了,一診脈就了不得。

    大夫撲通跪在地上,連連道喜,“給側(cè)妃道喜,恭喜側(cè)妃賀喜側(cè)妃,側(cè)妃這是有了身孕。”

    眉睫陡然揚(yáng)起,蘇離駭然心驚,騰的坐了起來,“你說什么?”

    “側(cè)妃有了一個月左右的身孕,脈象極為虛弱,所以才會深感不適。”大夫娓娓道來,“側(cè)妃需要好生靜養(yǎng),等胎像穩(wěn)固,便不會這么難受了。”

    秋玲笑逐顏開,“側(cè)妃大喜!”語罷,急忙塞了大夫一些賞銀,李忠原便將大夫送了出去。秋玲跪在蘇離跟前磕頭行禮,“恭喜側(cè)妃得償所愿,來日誕下小公子,說不定就是恭親王府的世子爺了。”

    “有孕——”蘇離只覺得心里發(fā)慌,又是一陣頭暈?zāi)垦#闹畜@懼:早前還在心心念念著,可如今卻只覺得害怕。按照時間來算,這孩子肯定不是容盈的,分明是容景甫的。

    身為恭親王府側(cè)妃,生下齊王容景甫的孩子,這對她而言,顯然有些冒險。

    但這險似乎成功的幾率比較大,因?yàn)椤吘谷菥案腿萦切值埽菝仓媳囟ㄓ邢嗨浦帲詠砣杖羰巧聛恚獗砩蠎?yīng)該也不太能看出來。即便戳穿了,這容景甫好歹也是皇帝的兒子,自己生下來的是皇孫,皇帝即便責(zé)怪也不會要人性命。皇室丑聞,最多是遮掩,不可能公之于眾。

    思及此處,蘇離眸色稍緩。

    轉(zhuǎn)念一想,如今大多數(shù)人都知道自己與容盈有過一夜,所以即便自己宣稱有孕,也不會有什么大礙。

    “主子,這事要不要現(xiàn)在去告訴殿下?”秋玲忙問。

    蘇離搖頭,“我現(xiàn)在身子不好,等殿下回來再說吧!胎像不穩(wěn),畢竟不是什么好事。如今林慕白不在,正好能讓我養(yǎng)一養(yǎng)身子,免得被她動了手腳。”

    秋玲點(diǎn)頭,“主子所言極是,那林慕白可是大夫,若是她去動手腳,咱們可就是防不勝防!”

    “這事不許外露,去大夫那里也知會一聲,誰敢泄露風(fēng)聲就別怪我手下無情。”蘇離奄奄的開口。

    秋玲行禮,“奴婢明白!”

    懷孕這件事,可大可小,必須慎重。

    不過蘇離很清楚,一旦公諸于眾,那么——京城得了消息,容景甫就會明白了。她有些不太確定,容景甫會做出什么事來。更不確定的是,婉兒會怎樣?

    轉(zhuǎn)念想想,已經(jīng)是這樣了,這情況還能差到哪兒去?蘇婉自己把自己毒啞了,也就是說她根本不想插入二者之間。既然如此,想來自己有孕這件事,蘇婉也會置之不理。

    這么一想,蘇離覺得自己很可惡,也很可憐。

    什么事都為別人想了,怎么就沒人為她著想?為什么,沒人在乎她呢?她思來想去還是想不明白,為什么自己愈發(fā)覺得孤單寂寞,越發(fā)的覺得這世上沒有一人肯真心待她?

    也許是孕中多思的緣故,蘇離輕嘆一聲,只覺得心疼。

    為自己覺得悲哀。

    當(dāng)初那個風(fēng)光無限的御史中丞府嫡女蘇離,到底去哪兒了呢?怎么越活,越不像最初的自己了?

    原來,她真的變了。

    有時候,連自己都不認(rèn)得了。

    ————————

    容哲修的眼睛這兩日正在慢慢的康復(fù),但仍在上藥。林慕白還是不許他用眼,免得還未痊愈就用眼過度,對眼睛損傷太重。

    “后腦勺的包已經(jīng)退下去了,估計血塊消得差不多了。”林慕白摸了摸容哲修腦后的傷處,繼而笑了笑,“很快就沒事了。”

    莫浩湊著小腦袋過來,“世子哥哥的眼睛,以后能看見了嗎?”

    林慕白點(diǎn)頭笑道,“很快就能看見了,浩兒高興嗎?”

    “高興。”莫浩連連點(diǎn)頭,笑著握緊容哲修的手,“世子哥哥以后就能與我一道戲耍了。”

    容哲修抽回手,“還敢蕩秋千嗎?”

    聞言,莫浩面色一緊,容色有些微白,“不、不敢!”

    “男兒大丈夫,便是這點(diǎn)膽量嗎?”他竟開始訓(xùn)斥莫浩,“從哪兒摔倒就從哪兒爬起來,你看我,眼睛看不見了都不害怕,你什么事沒有,還有什么不敢的?”

    莫浩不敢吭聲,耷拉著小腦袋,有些不敢去看林慕白,“我還是沒想起來。”

    如意笑道,“小公子莫怕,想不起來也沒關(guān)系。只要留在院子里就不會有什么大礙,師父和世子一定會保護(hù)你的。”

    “嗯!”莫浩低低的應(yīng)了聲。

    卻聽得外頭有人來報,說是沈玉蓮來看小公子。

    如意詫異的瞧著林慕白,“這老太爺?shù)囊棠镌趺催^來了?”

    林慕白蹙眉,“浩兒,你去床上躺好,待會就裝睡,別開口別睜眼知道嗎?”

    莫浩連連點(diǎn)頭,奶聲奶氣的回答,“知道了!”

    如意快速將莫浩抱上床,而后掖好被角,悄悄道,“記住了,別開口別睜開眼睛,不管發(fā)生什么事都得忍住。師父在保護(hù)你,浩兒也得爭氣。”

    “浩兒爭氣!”莫浩快速閉上眼前。

    “師父,要不要讓她進(jìn)來。她是打著老太爺?shù)姆愿纴淼模f是來看看小公子的狀況。”如意道,眉目間有些猶豫。

    林慕白深吸一口氣,“讓她進(jìn)來吧,待會盯著點(diǎn)。”

    “是!”如意快速出門。

    容哲修道,“小白,你在擔(dān)心什么?”

    “這公主府里的人,除了浩兒和薔薇,我誰都不信。”林慕白握住他的手,“待會若是我語氣不太對勁,你知道該怎么做吧?”

    容哲修點(diǎn)頭,“放心吧,對付那些刁奴,我還是派得上用場的。”

    林慕白一笑,拍了拍他的手背,“好!”

    如意領(lǐng)著沈玉蓮進(jìn)門,沈玉蓮的手里提著一個精致的食盒,所帶的奴才都被如意擋在了院門外頭,獨(dú)放行了沈玉蓮一人。

    “參見殿下,參見世子,見過側(cè)妃。”沈玉蓮容貌極好,音色低沉而婉柔。若不是心理有底,只怕任誰都會覺得這女人端莊大氣,與那蘇離倒是有的一拼,對人對事皆算得上恭恭敬敬,和和氣氣。

    “不必多禮。”林慕白瞧了食盒一眼,“沈姨娘這是不放心咱們嗎?小公子被照顧得很好,請老太爺放心就是。”

    “哪兒的話,有側(cè)妃和世子在,妾身哪敢不放心。”沈玉蓮輕嘆一聲,緩步朝著床榻走去,“只是側(cè)妃應(yīng)該也明白,咱們莫家就這么個獨(dú)苗苗。平素城主和老太爺,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寶貝得很。如今躺在這兒,老太爺坐立不安。我也是為了老太爺能寬心,才特意過來瞧瞧。這孩子命苦,雖說是莫家唯一的獨(dú)苗,可小時候歷經(jīng)風(fēng)險,真當(dāng)不容易。”

    語罷,竟是嚶嚶的落下淚來,一副賢妻良母之態(tài),“可惜我沒有孩子,不然有這么可人兒,便是舍了這性命,我亦愿意。”

    如意瞧了林慕白一眼,林慕白微微頷首,如意便道,“小公子是莫家的孩子,算起來也該稱您一聲姨奶奶,沈姨娘何必如此呢!小公子吃了藥歇下了,您也不必在此哀傷,免得驚擾了小公子。”

    沈玉蓮忙笑道,“正是,你看我這——”說著便開始拭淚,“真是失禮得很。”

    “沈姨娘乃性情中人,待小公子如此情深意重,果然教人感動。”林慕白淡淡的開口,“人,你也看過了,老太爺那邊還要煩勞沈姨娘給個寬慰。小公子雖然現(xiàn)在一直癡癡呆呆的,什么都想不起來,但所幸性命無虞,老太爺放心就是。”

    沈玉蓮連聲稱謝,而后握住了莫浩的手,驚得如意身子微微扳直,扭頭便看林慕白。

    林慕白使了個眼色,教如意莫要慌張。

    握著莫浩微涼的小手,沈玉蓮輕嘆,“浩兒乖,要快些好起來。等你好了,沈姨娘給你做好吃的。”說著,又開始啜泣,小心的為莫浩掖了被角。

    如意這才松了一口氣道,“小公子還睡著,沈姨娘還是先回去吧!既是師父開口,那小公子必定周全,沈姨娘放心便是。”

    沈玉蓮起身,“這食盒里都是我親手做的糕點(diǎn),往常也是浩兒喜歡吃的。”

    “看得出來,小公子似乎與沈姨娘頗為親昵。”林慕白突然道。

    沈玉蓮笑了笑,“側(cè)妃方才不是說了嗎,浩兒該尊我一聲姨奶奶,我哪有不疼愛的道理。何況這公主府內(nèi),也沒什么孩子,就這么一個,我能不疼嗎?公主那頭太嚴(yán)厲,那我只能偷著給孩子做點(diǎn)好吃的。這么小的孩子,這般嚴(yán)厲做什么?”

    語罷,沈玉蓮一聲長嘆,竟是在桌案邊坐了下來。

    如意心下微怔,怎么還不走?

    “沈姨娘覺得公主太嚴(yán)厲了?”林慕白道。

    “可不是。”沈玉蓮又是一聲嘆,“就那么點(diǎn)大的孩子,動不動就打罵,好像壓根不是自己生的,也能下得去手。”說到這兒,沈玉蓮面色一緊,隨即打嘴笑道,“哎呦,你看我這張嘴,說什么不好,偏說起了這個,真是造孽啊!”

    林慕白一笑,順?biāo)浦郏笆前。⒆犹×耍哪苡么笕说臉?biāo)準(zhǔn)來對待那么小的孩子。”

    沈玉蓮點(diǎn)了點(diǎn)頭,“我也是這樣想的。”俄而又道,“如今整個公主府都陰氣沉沉的,公主病著,小公子也病著,唉——可怎么得了啊?”

    “公主雖然病著,可到底也沒有病入膏肓呢!”林慕白云淡風(fēng)輕的開口,“怎么沈姨娘這會子就泄氣了呢?我這當(dāng)大夫的還信心滿滿,沈姨娘如此唉聲嘆氣,可是不信我?”

    容哲修冷哼兩聲,“誰敢不信我的小白?”

    沈玉蓮面色一僵,隨即道,“不敢不敢,妾身哪敢不敬,只是這府中一下子發(fā)生了那么多事,妾身膽小,一時間都不知道該怎么辦才好。這城主慣來不見蹤跡,這府內(nèi)又是一團(tuán)烏煙瘴氣,妾身這心里確實(shí)不安。”

    “城主以前也是經(jīng)常不在府中?”林慕白隨口一問。

    沈玉蓮點(diǎn)了頭,“一走就十天半月的,連公主都不知道他去哪兒了。久而久之,公主也不再問,咱們啊就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的。到底是云中城的城主,他想去哪就去哪,誰敢攔著。不過說起來,也是可憐,我料想其實(shí)公主也是知道的。”

    “知道什么?”林慕白道。

    “沒什么。”沈玉蓮恰到好處的掐斷了對話,又瞧著床榻上一動不動的莫浩出神。

    林慕白眸色微沉,“小公子暫時不會醒,不如你先回去吧!若小公子蘇醒,我這廂會盡快通知大家!”

    “能蘇醒嗎?”沈玉蓮身子一震。

    如意笑了笑,“沈姨娘放心,師父的醫(yī)術(shù)那可是極好的,小公子既然能撿回一條命,想來痊愈的可能性,也是有的。關(guān)鍵,還得看時間,也得看小公子自身對藥物的吸收。沈姨娘,您覺得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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