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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州覆 正文 第214章 小女子仰慕殿下之名已久

作者/藍家三少 看小說文學作品上精彩東方文學 http://www.nuodawy.com ,就這么定了!
    對于自己的兒子,孟行舟習慣性的支持他的行事方式。孟麟不似一般的紈绔子弟,從小他就有自己獨立的思想。很多時候,孟行舟還會與他商量。他們是父子,也是知交,可謂亦師亦友。

    “自己小心。”說這話的時候,孟行舟臨窗而立,負手背對著自己的兒子。

    孟麟笑了笑,“爹放心就是,好歹孟家就我這么一根獨苗,爹除非老來得子,否則我這條命還得為爹留著。咱不能讓老孟家,斷了香火。”

    說著,他起身,“那我回去準備一下。”

    孟行舟低低的“嗯”了一聲,便聽得孟麟往外走的腳步聲。

    孟麟走兩步,臨到門前又回頭望著父親的背影,“爹。”

    “還有何事?”孟行舟沒有轉身。

    “你多保重。”這一次,孟麟說得格外認真,沒有絲毫的游戲之意,“我此去約莫會受些苦,還望父親能忍耐。”他頓了頓,“我會盡力。”

    音落,他已疾步出門。

    孟行舟驟然轉身,直勾勾的盯著兒子消失的方向。門口空空蕩蕩的,孟麟已經走了。腳步聲漸行漸遠,卻也讓他的一顆心提到了嗓子眼。

    兒行千里母擔憂,殊不知,兒行千里父親也會擔心。他膝下只有這么個兒子,只有孟麟。

    孟麟沒有母親,小時候怕他冷怕他熱怕他餓著渴著。長大了又怕他不學無術,怕他成了尋常浪子,最后誤了一生。所幸這孩子天賦異稟,比常人都聰慧,雖然一貫吊兒郎當,但也是品格端正,否則怎么可能與沐王成了知己好友。

    孟行舟覺得,欠了兒子太多。

    欠下母愛,就如同欠了此生還不了的債,所以平素任憑孟麟恣意,他都不會做聲,默默的收拾攤子亦甘之如飴。

    孟麟回到屋里,隨即讓秋朝收拾了行囊。

    秋朝在一旁望著面色凝重的孟麟,小心翼翼的開口,“公子,咱能不走嗎?這一走可就闖了大禍,保不齊會連累相爺。”

    “讓你收拾就收拾,廢什么話?”孟麟瞪了他一眼,“我爹尚且什么都沒說,你擔什么心?到底我是他兒子,還是你是他兒子?”

    “當然公子是。”秋朝撇撇嘴,麻利的收拾行囊,“可是公子,咱們走了,相府不就冷冷清清了嗎?相爺見不著您,得多擔心?”

    孟麟輕嘆一聲,“快些,再說廢話我就割了你的舌頭。”

    秋朝即刻閉嘴,再也不敢多言。

    上了馬車,孟麟轉頭看一眼門庭光耀的丞相府大門。這一走,就會變成旁人的文章,到時候自己回來,不知道還會不會有丞相府?

    “公子,真的要走啊?”秋朝又問。

    孟麟就著秋朝腦門上就是一個爆栗,“都問了無數遍,走走走走走!煩不煩!”他略顯暴躁的將車簾子放下,轉身坐在車內,“出發。”

    騎馬太累,他這廂還帶著玩性,干脆坐著丞相府的馬車,大搖大擺的出京。

    孟麟前腳走,后腳就有人把消息通知了南陵侯府。

    宋明成冷笑兩聲,瞧著宋久清道,“爹,現在可是送上門來的,咱——不要白不要!”

    “孟行舟這只老狐貍到底在玩什么花樣?這個時候把兒子送出京,難不成是另有打算?”宋久清畢竟跟孟行舟同朝為官多年,比兒子多長了幾個心眼,也沒少年人這般急躁。

    宋明成一愣,“爹的意思是,這里頭也許大有文章?”

    宋久清點了點頭,“沒錯。孟行舟處事慣來滴水不漏,在這個節骨眼上讓兒子出京,不是給自己招黑嗎?他雖然是輔政大臣,可臣子畢竟是臣子。皇上能不能醒來尚且兩說,這太子殿下乃是咱們的本家,說到底他最后的落處會是哪兒,他心知肚明。”

    “這樣一個老謀深算的人,能放任兒子出京,只怕其中有詐。為父不能冒險,沒有十足的把握,不可輕易動他。丞相畢竟是丞相,百官之首不是說說而已。”

    “是要皇帝還沒死——”宋明成道。

    下一刻,宋久清快速捂住宋明成的嘴,慌忙走到門外左右觀望,確信無人,這才小心的合上書房的門窗。轉身,壓低了聲音怒斥宋明成,“你不要命了,這話都敢說。隔墻有耳不知道嗎?如果教人聽了去,來日皇上蘇醒,第一個要殺的人就是你我。”

    宋明成面上一緊,慌忙俯身作揖,“兒子知錯。”

    “禍從口出,謹言慎行不知道嗎?”宋久清疾步走回宋明成跟前,“如今毓親王已經是儲君太子,咱們是貴妃的娘家人,必須小心謹慎不能落人手柄,否則一旦船反了,咱們就會死無葬身之地,一個都跑不了。明白嗎?”

    “兒子明白了!”宋明成垂眸,面色微白。

    教訓完了兒子,宋久清才算松了一口氣,如釋重負道,“明白就好!你身為南陵侯府世子,在這個時候別再出去花天酒地,好好待在家里。皇上病重,御醫隨時待命。宮里頭的消息,貴妃隨時會通知我們,所以我們必須早做準備。”

    “等到確定孟麟的去處,我們再下結論不遲。”語罷,宋久清看了一眼神色慌張的兒子,“為父知道,上次寶香居一事,以及——”他頓了頓,眼底透著恨鐵不成鋼的慍色,“你想對付孟麟,也得掂量掂量自己的本事。孟麟是孟行舟的兒子,你輸給他,就等于為父輸給了孟行舟。”

    “為父也覺得面上無光,這筆賬早晚得討回來。不過,不急于一時。君子報仇,十年不晚,你必須忍耐,知道嗎?”

    宋明成點了點頭,“兒子全憑父親做主,這段時間,一定謹言慎行。”

    “那就最好!”只要自己的敗家子不出問題,宋久清覺得南陵侯府就沒有什么能教人詬病的。他如今最不放心的,還是自己的兒子。恣意妄為慣了,平素沒有約束,如今是非常時期,也不知他能否忍耐。

    這個時候,就得看誰的耐心更好更持久。

    宋明成心里想的卻是,趕緊抓到孟麟的把柄,而后讓整個丞相府,從此翻不了身。他等這一天已經等了太久太久,久得連血液都開始沸騰。

    孟麟不出所望,真的去了南撫鎮。

    有關于孟麟和沐王容景垣的事情,本來也有些街頭巷聞,說是二人私交甚密。這沐王容景垣年歲漸長也未曾立妃,而孟麟比沐王還要大一些,竟也沒有娶妻納妾。說這二人也許有龍陽之好,是故相約孑然。

    這話著實也有道理,到了這個年歲還沒有娶妻納妾,身邊連個女人都沒有的男子,實在是少得可憐。何況一個是皇子,一個是丞相府公子,都是身份卓越之人。

    可想而知,空穴來風,不無原因。

    不過二人誰都沒解釋,私底下還是常來常往,只不過更加隱秘了一些。但隱秘歸隱秘,偶爾還是會教人看見,所以這謠言從此沒能消下去。

    如今,容景垣被流放千里,去了南撫鎮。而孟麟雖在丞相府,心隨流放人,這會子等到容景垣安頓妥善了,又急急忙忙的趕去南撫鎮,不免教人懷疑流言蜚語的真假。

    看樣子,又是一對“璧人”。倒是寒了多少女兒心,這世道到底怎么了?但凡長得好看些的,都急趕著同性之間惺惺相惜。剩下那些歪瓜裂棗的,還在對女人垂涎三尺。

    秋朝驅車道,“公子,早前全京城的人都在傳,您與沐王殿下乃是龍陽。您這會子還趕著去南撫鎮,不就證實了這些流言蜚語嗎?公子,奴才沒覺得您喜歡男兒啊?”

    孟麟打了車簾,瞧著驅車的秋朝笑道,“再這么多問題,我就先龍陽了你。流言可畏,可是流言止于智者。你自己蠢笨,還打算拉著本公子一道蠢笨下去嗎?我爹就我這么個獨苗,我喜歡誰也不能喜歡男人,否則我娘在天之靈,不得讓我離我爹遠點嗎?這世上,還有比我爹對我更好的人嗎?”

    聞言,秋朝覺得很有道理,“也對。”

    “秋朝,你跟著我多久了?”孟麟突然問。

    秋朝想了想,“秋朝七歲入府陪著公子,一轉眼都十多年了。”

    一聲輕嘆,孟麟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時間過得真快,一轉眼都十多年了。如果這一次我能保全性命,回去我就給你弄個漂亮的女子,讓你成家立業。”

    聽得這話,秋朝癡癡的傻笑兩聲,“公子您就別再逗奴才了,奴才還是跟著公子比較舒坦,那些男男女女的事,不適合奴才。奴才嘴拙,人又笨,實在不適合娶親生子。”

    “總歸是要娶親生子的,如果遇見自己喜歡的。”孟麟苦笑一聲,“可惜,我這輩子是遇不到了。世間女子多市儈,我不喜歡。”

    “那公子喜歡什么樣兒的?”秋朝問。

    孟麟想了想,這世上所有事都有答案,唯獨這問題,他自己也覺得茫然。喜歡什么樣兒?誰知道呢!反正沒想過會喜歡女人,也沒想過有一天,會兒女情長的卿卿我我。

    女子嘛——只可用來逢場作戲,豈能天長地久。

    其實這話,孟麟也對容景垣說過,是故容景垣也記得這樣一句話。只不過,他“中毒”沒有孟麟深,所以也只是想想罷了,對女子有些提防,別的倒也沒有什么。

    好在有所提防,否則這一次,容景垣覺得自己估計又得犯原則性錯誤。

    十五剛過去沒多久,縣太爺又請了容景垣過府一敘,說是有了京城的消息,想要跟容景垣商議一番。容景垣本來就已經落魄,是故也沒有放在心里,大大方方的就去了。這青天白日,朗朗乾坤的,自己一身武藝,還怕縣太爺對自己下手嗎?

    白狐得了消息,憂心忡忡的望著蘇婉,“不擔心嗎?”

    玉弦道,“大白天的,難不成還能見鬼?”她撇撇嘴望著白狐,“青天白日的,這縣太爺的臉皮子約莫也沒這么厚,難道還能二送千金?那天夜里沒落得好,就算要再送,也得再找個時候吧!”

    “話是不錯,但我瞧這五爺是個木頭樁子,保不齊還真能中招。”白狐道,“這兒又不是京城,人家忌憚的可不是容景垣這個人,而是他的身份。上了床,不就什么都好說了嗎?誰還管你那些,為達目的不擇手段的事,還少嗎?”她自己不就蠢了一回?

    蘇婉別有所思的盯著她,“你去盯著點,別讓五爺出事。”

    “事是出不來,我就怕過后,得出個人。”白狐話外有意。若是縣太爺一心如此,死命把女兒往容景垣的床上送,容景垣一不小心著了道,那么——來年春日不就有個小沐王了嗎?

    這可不行!

    玉弦摸了摸自己隨身小包里的硯臺,若是縣太爺真敢這么做,她覺得自己這一腔熱血都得涌上腦門。

    “你去吧!”蘇婉面色微沉,“這里畢竟不是京城,除了監工,縣太爺便是這兒最大的官員。強龍壓不住地頭蛇,他若真的這么做,誰都拿他沒辦法。到時候,后果不堪設想。”

    白狐得令,握緊手中冷劍,掉頭就走,“你放心,這一次我肯定讓他囫圇個的全身而退。”

    玉弦喝道,“你若辦不到,我就囫圇個的把你埋了。”

    “行了行了,就你話多,我心里有數,你把坑留給別人就是。”白狐瞪了玉弦一眼,不就是當初救了自己一次。現如今弄得跟如來下凡,普度眾生一般,都能以救世天神自詡了。成日跟她抬杠,真是個不稱職的丫鬟!

    聞言,玉弦噗嗤笑出聲來。

    蘇婉無奈的搖頭,自打來了南撫鎮,見著戈壁黃沙,這玉弦就豪放得像個男人一樣。當然,對著她的時候依舊是畢恭畢敬。

    “主子放心,有白姑娘在,必定不會有事。”玉弦寬慰。

    “但愿吧!”蘇婉勉強一笑。

    這縣太爺,還不知道是什么意思呢?青天白日,朗朗乾坤,應該不會用什么下三濫的手段吧?

    可偏偏咱這位縣太爺是個不死心的,何況本來就不是什么好人。拿錢捐的官,在這一帶也算是耀武揚威得厲害。仗著有錢又有點勢力,于山高皇帝遠的地方,斂財傷民,慣來橫行霸道。

    就他那兩個如花似玉的女兒,還是當年霸了人家的漂亮妻子搶來的。可惜老天爺長了眼睛,覺得這樣的為官不仁,為富不義之人,實不該命中有子。是故年過半百,他膝下也就兩個女兒,愣是沒再添個一兒半女,吃了多少藥都無補于事。

    沒了法子,只好在女兒身上動心思。大女兒嫁給了南撫鎮的監工,所以這整個南撫鎮的一切,都在縣太爺的掌控之中。

    然則平素面對的都是些流放的落魄囚徒,縣太爺想著,自己如花似玉的閨女是不是得送進宮里去。可自己在南撫鎮雖然算是有權有勢,到了京城又不夠瞧了。這可怎么辦才好?

    思來想去也沒個法子,難得天上掉下來個沐王殿下,怎說都是天之驕子。不管皇帝看不看中,來日自己的女兒嫁過去,那就是王妃啊!

    沐王的老丈人,這是多好的盤算?

    身為皇子,即便落魄,可也是皇家血脈,到時候自己助沐王東山再起,搞不好那就是一代君王。若是沐王來日當了皇帝,那自己就是國丈了!

    這么一想,眼前的事那都不叫事。

    所以縣太爺是打定主意,要讓自己的女兒跟了沐王容景垣。上了床,就不怕容景垣抵賴,自己這皇親國戚算是做定了。

    容景垣進了門,瞧一眼空空蕩蕩的花廳內,只坐著縣太爺,師爺站在一旁,皆笑瞇瞇的看著自己,便也放下心來。

    縣太爺笑道,“來人,給五爺看茶。”

    “不必了。”容景垣道,“行伍之人,沒那么多規矩,我不喝茶。大人若是有話,但說無妨,說完了我得回去繼續干活。”

    聞言,縣太爺看了師爺一眼,師爺忙道,“五爺不必著急,今兒個縣太爺找您過來,是有大事相商。”

    容景垣蹙眉,“什么大事?”

    來的時候傳喚的衙役就說了,是京中有變,所以容景垣才急急忙忙的趕來。他不怕別的,只是擔心自己的母親尚在宮中,生怕有所損傷。

    師爺走出門,掃一眼外頭的衙役和奴仆,高聲道,“都下去,這兒不需要人伺候。”

    容景垣心道,果然是煞有其事,難道京中真的出了事?思及此處,容景垣按捺住內心的不安,壓低了聲音道,“敢問縣大人,京中出了什么事?是前朝還是后宮?”

    縣太爺輕嘆一聲,底下的婢女已經端上了茶水,而后快速被師爺揮退。

    師爺道,“五爺不必擔心,婕妤娘娘安然無恙,還請五爺放心,咱們這兒雖然是窮鄉僻壤,但消息還算靈通。”

    如此,容景垣才放下心來,“那就好。”

    語罷,聽得縣太爺又是一聲輕嘆,“皇上病重,吐血昏迷,如今還不知能不能蘇醒。”

    此話一出,容景垣兩道劍眉陡然凝起,“父皇暈厥?”

    “是!”縣太爺一對眼珠子,直勾勾盯著眼前的容景垣。他這是想從容景垣的表情里,看出來容景垣是否還有東山再起的野心。畢竟容景垣行軍打仗多年,在軍中多舊部。只要容景垣揭竿而起,一聲令下,擁護者必不在少數。

    容景垣的指腹正摸索著手背上的刺青,這個印記無時無刻不在提醒著他,自己到底是誰,如今是何身份。他半低著頭,縣太爺沒能看出端倪,只好扭頭去看師爺。

    師爺賊溜溜的眼睛,轉了一轉便笑道,“咱們南撫鎮雖然地處偏僻,可是對五爺的事跡還是有所耳聞的。五爺安撫邊境,征戰沙場,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咱們對五爺的敬佩,更是猶如滔滔江山。誰知五爺竟突然被免為庶人,流放千里。”

    “咱們心里頭雖然不說什么,但心里還是有些往昔,對五爺的敬佩仍舊有增無減。五爺為人忠義,實乃楷模。只不過五爺可曾想過,五爺文才武略,難道甘愿在此處,虛耗一生?”

    容景垣也聽出了意思,只不過依舊裝傻充愣,“一輩子打鐵也不錯,至少不必攪合在爾虞我詐的宮廷之中。難得有這樣的寧靜,有什么不好嗎?”他徐徐起身,“縣大人如果沒別的事,景垣告辭!”

    他準備離開,可縣太爺的目的還沒達到,怎么可能讓他走呢!

    第一步計劃失敗,自然會有后補計劃。

    師爺疾步出門,不多時又回來,“大人,京中來人。”

    縣太爺急忙起身,“請五爺在此稍待,下官去去就回。京中來人,約莫是有消息了,您且稍坐。”

    聽說是京中來人,容景垣不疑有他,又坐了下來,目送縣太爺和師爺離開。可是坐著坐著,怎么腦袋就開始暈暈乎乎的發沉呢?這是怎么回事?

    他伸手去端杯盞,可手上卻使不出半點氣力,連個杯盞都握不住。

    杯盞落地,茶水濺了一地。

    下一刻,容景垣一頭栽倒在地,不省人事。

    師爺與縣太爺在外頭笑了笑,“趕緊抬進去,記得要好生對待。”

    “是!”師爺屁顛屁顛的使了人,將容景垣往內院抬去。縣太爺撫著山羊小胡子,一臉的喜慶,瞧一眼偌大的府邸,覺得是該添點顏色了。

    嗯,紅色喜慶。

    白狐吃著花生米,瞧著底下匆匆忙忙若螞蟻搬家的衙役們,七手八腳的把容景垣抬進了一間屋子。

    房門打開的時候,溫雅站在門口愣了愣,而后嬌羞的紅了臉讓開一條道。等著眾人將容景垣抬進屋子,師爺在外頭跟溫雅說了幾句話,約莫是交代幾句縣太爺的吩咐,溫雅的臉便如同春日里盛開的桃花,綻放得愈發絢爛。

    房門被輕輕合上,外頭的人緊跟著全散了。可不得散了嘛,里頭在辦事,外頭的人都杵著,來日傳出去還不得叫人笑掉大牙。

    白狐輕飄飄的落地,趴在窗戶外頭聽動靜。

    聽得溫雅細聲軟語的開口道,“小女子仰慕殿下之名已久,今日能與殿下有緣相聚,實乃小女子之福。溫雅愿意侍奉殿下左右,還望殿下莫要嫌棄。”

    白狐嗤鼻,心道:不嫌棄你,難不成嫌棄蘇婉嗎?人家連同甘共苦的、御史中丞府二小姐都不要,還要你這樣送上門的貨色?

    思及此處,白狐身形一晃,已經推門而入。

    溫雅當下愣了,“你是什么人?”

    白狐一屁股坐下來,將手中的冷劍“砰”的一聲放在了桌案上,輕紗之下眸光銳利,“我說我是他的相好,你信不信?”

    “我喊人了!”溫雅面色發白。

    “喊吧!”白狐掏了掏耳朵,“讓全南撫鎮的人都瞧一瞧,縣太爺家的二小姐,是個什么樣的人。青天白日的偷人,把人家迷暈了打算霸王硬上弓。傳出去可真是一樁美談,人間佳話呀!”

    溫雅僵直了身子,姑娘家的名聲是最重要的。原以為父親安排,天衣無縫,到時候就算傳出去,也不過是容景垣酒后無德欺負了她。

    可白狐這樣一說,到時候局勢就會逆轉,溫雅會成為不守女德之人。這樣的女子,會遭人唾棄,到時候她死的心都有。

    是故,溫雅不敢吭聲,只能憤怒的盯著白狐。

    “你到底是誰?”溫雅憋紅了臉。

    她外衫盡褪,如今只穿著肚兜和羅裙,這副模樣,果真是要多窘迫有多窘迫。

    想了想,溫雅快速上前,想要將衣架上的外衣取下來,奈何白狐忽然指尖微彈。一粒花生米不偏不倚的砸中溫雅的手背,疼得她一聲疾呼,當下退了回來,下意識的捂住了自己的胸前。

    “覺得身上涼颼颼的?冷嗎?”白狐邪魅淺笑,“脫的時候沒見你多害羞,這會子知道臉上掛不住了?溫姑娘,閨房小姐,不都講求一個矜持嗎?如今你的矜持呢?被狗吃了?”

    溫雅的臉色難看到了極點,瞬時青一陣白一陣,“你到底想怎樣?”

    “不想怎樣,只不過想警告你,最好少動歪心眼。”白狐持劍起身,緩步朝著溫雅走去,溫雅嚇壞了,步步后退,直接貼在了墻壁處。

    退無可退,一張笑臉開始逐漸扭曲,就差哭出來了。

    白狐掐起溫雅精致的下顎,“嘖嘖嘖,瞧這小臉,果真是我見猶憐的尤物。”她湊到溫雅身上輕嗅,“味道也不錯,只可惜——我不是男兒身,否則我倒是可以與沐王換一換。”

    說著,白狐松了手,面色陡沉,“看樣子,我得打消你這門心思。不怕賊偷,就怕賊惦記。”音落,白狐突然抬手,溫雅還來不及張嘴,身子已經歪歪扭扭的倒伏在地。

    白狐來自江湖,她可不管你們朝廷的做法。她只知道,江湖人講求情義,講求恩怨分明,睚眥必報。所以——蘇婉的身子是她給下藥,然后被容景垣破的,可他們沒有在一起,白狐自然也不會讓容景垣碰別的女人。否則,就是自己的罪過。

    別的不行,不擇手段這種事,白狐比誰都狠。

    勉力攙起容景垣,白狐瞧一眼床榻上被扒得精光的兩個人,笑得何其凜冽。既然溫雅那么渴望男人,她自然要成全他。男人嘛——這府中多得是三條腿的,一抓一大把。隨便丟一個,弄點藥下去,就夠她折騰一下午了。

    “是你運氣好,遇見了我。”白狐嫌棄的托著死沉死沉的容景垣。翻出墻,外頭有隨從接應,直接將容景垣丟進了馬車。

    “副統領?”隨從瞪大眼睛,“您就這么把人給弄出來了?”

    白狐瞪了她一眼,“難不成我要在里頭給縣太爺當個小,辦完酒席再出來?”這不是廢話嗎?把人弄出來就謝天謝地了,差一點,容景垣的貞潔都保不住。

    為了蘇婉,為了殿下的囑托,白狐覺得自己也是夠拼了。

    不過,得趕緊走。否則藥效過了,這溫家不得鬧翻天才怪!堂堂二小姐,跟家里的奴仆顛鸞倒鳳,估計縣太爺的臉色,會變得跟彩虹一樣斑斕多姿。

    哪知馬車剛剛驅動,還沒走出去多遠,便被一幫不明身份之人快速包圍。

    白狐冷了眉目,今兒個是來劫人的,白狐并沒帶多少人。而對方人數眾多,一個個目光精銳,可見都是武藝高強之人。

    “什么人,敢擋我的路?”白狐立于馬上,冷眼看著一干眾人。

    不遠處的馬車內,傳出涼薄之音,“把車里的人放下,我就讓你走。”

    “哼,原來是沖著他來的。”白狐冷笑兩聲,“想從我手上要人,也不是不可以,就要看你們有沒有這個本事!”音落瞬間,冷劍出鞘。

    一個飛身,白狐厲喝,“杏子,帶人先走。”說時遲那時快,隨從抓緊馬韁,突然揮動馬鞭。只聽得馬聲嘶鳴,馬蹄四撒,當即沖下人群。

    眾人皆微微閃躲,馬車已經沖出包圍圈。

    白狐拂袖灑出一些白色粉末,一個漂亮的后空翻,穩穩落在馬背上。單手勒馬韁,雙腿猛夾馬肚。白衣蹁躚,眸光銳利,已經策馬而去。

    “公子?”眾人皆驚。

    “追!”馬車里的人,淡淡然開口,“抓住她。”他還就不信了,就憑她單槍匹馬,能逃出自己的手掌心。

    于是乎,杏子駕車,帶著容景垣奔逃。白狐策馬在旁,可后頭的人也是窮追不舍。追到了灌木林中,還是不依不饒的。

    “你帶人回去,我引開他們,不能讓五爺落在任何人手里。”語罷,白狐已經策馬朝著另外的方向奔去。

    杏子一咬牙,只好繼續驅車。

    副統領武功高,約莫不會有什么事。何況自己只要脫險,就能帶人來救副統領,所以關鍵還是在自己身上。思及此處,杏子拼了命的揮動馬鞭。

    灌木林里,只聽得隱約的馬蹄聲,大部分的人都被白狐引開。

    出了灌木林,便是戈壁。策馬戈壁灘上,白衣翩然,長發隨風。白狐回眸看一眼身后窮追不舍的人們,笑得何其凜冽。多少年了,似乎很久沒有這樣狼狽的被人追趕過,今日權當是練練手腳。

    再往前就是沙漠了,沙漠容易迷路,所以她不可能繼續往前沖。干脆一個飛身落在馬后,冷劍出鞘,與人交起手來。

    馬車上,骨節分明的手,輕輕打開車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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