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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州覆 正文 第252章 吾皇萬歲 為鉆石過10000加更

作者/藍家三少 看小說文學作品上精彩東方文學 http://www.nuodawy.com ,就這么定了!
    這乾云宮,孟麟早前不曾來過,是故也看不出來到底哪兒不一樣。他只是細細的看過去,不敢放過一點蛛絲馬跡。既然容景宸信誓旦旦,那這乾云宮必定有所奧妙。

    可到底問題出在哪兒呢?孟麟沒能看出端倪。

    “容景宸,你是瘋了嗎?”宋貴妃歇斯底里沖到容景宸跟前,“你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你到底要做什么?大家一起同歸于盡嗎?我是你的母妃,你放我走。”

    “既然是母妃,就該生死與共。朕不會丟下你不管,所以你放心,只要朕還有一口氣,母妃就不會有事!”容景宸淡淡的笑著,端著杯盞,淺嘗輒止。

    “朕還沒死呢,你就能自稱為朕了?這是誰教的規矩?是宋貴妃嗎?”床榻上,傳來幽幽之聲,帶著沙啞與疲倦,卻不改中氣十足。

    那熟悉的聲音,在寢殿內響起,何其突兀,卻又帶著多少人的希望。便是孟麟也跟著微微一愣,他是真的沒想那么多。

    剎那間,所有人的視線都落在了床榻上。

    宋貴妃一下子跌坐在一旁的凳子上,不敢置信的瞪大眸子。

    皇后繃直了身子,顫顫巍巍的坐在那里,“皇、皇上?”

    皇帝坐了起來,慘白無色的臉上泛起凜冽的肅色。

    容景宸悠悠然轉過身來,瞧一眼床榻上坐起身子的皇帝,雖然不在預料之中,可好像也并不感到訝異。深吸一口氣,容景宸笑得微涼,“父皇覺得好些嗎?”

    “老三,你給朕下毒,如今卻來問朕是否好些,你說朕該如何回答你?”皇帝輕咳兩聲,勉強坐在了床沿上。他躺了太久,所以身子僵硬,一時間也沒辦法下地。

    “蘇娘,快!”皇后疾呼。

    蘇娘和弦月慌忙攙著皇后行至床前,皇后撲通就給皇帝跪下,“皇上,皇上您沒事兒?佛祖保佑,萬幸萬幸啊!”

    “朕中毒太深,所以只能接著這段時間把毒素逼出來。又因為身子太虛弱,所以必須養著。”皇帝道,“皇后,起來坐吧,這段日子苦了你。”

    皇后被攙到了床沿,望著皇帝慘白的面孔,依稀恍如夢中,“皇上,你真的沒事兒嗎?”

    皇帝握緊發妻的手,雖然手心都是涼的,但他是活的,錯不了。

    “本來是該死的,可后來是老四家的給了藥,這不就沒事了嘛!”皇帝輕咳兩聲,轉頭冷了眉目,盯著面色發白的宋貴妃。

    宋貴妃乍見皇帝復活,又見皇帝轉頭盯著自己,當下就跪在了地上,“皇、皇上?”

    “賤人!”皇帝瞇起危險的眸子,“皇后終究是皇后,何時輪到你這個貴妃頤指氣使,還對付皇后殺死徐婕妤。宋貴妃,你好大的膽子!是朕平素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實在太慣著你了,以至于朕閉上眼睛,你就開始作威作福,為禍后宮。你真該死!”

    “皇上恕罪,皇上恕罪!”對于皇帝,后宮的女子慣來懼怕敬畏。這似乎成了一種本能,所以此刻不能怪宋貴妃腿軟,而是養成了一種習慣,下意識的懼怕皇帝的威嚴。

    宋貴妃跪在那里磕頭,嚇得淚流滿面。

    容景宸笑道,“母妃怎么忘了,父皇是個已死之人,而如今的天下在你兒子的手中。”

    這話一出,宋貴妃當下愣住。

    好像是這個理兒。

    皇帝已經死了,如今的君王是容景宸。遺詔都已經昭告天下,所以就算皇帝蘇醒,最多也是個太上皇。這皇位都已經讓出來了,哪有還回去的道理。

    一時間,連皇后都愣住,不敢置信的望著皇帝。

    孟麟不緊不慢的起身,走到床前朝著皇帝行禮,“微臣孟麟,參見皇上,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奉家父之命,日落之前帶三皇子前來乾云宮。微臣不辱使命,未負圣恩。”

    “起來吧!”皇帝一聲嘆息,“倒是讓你爹受了不少苦。”

    “為皇上盡忠,是微臣父子兩人的本分。”孟麟行禮起身。

    容景宸一聲長嘆,“就知道你們父子兩個沒安好心,一切從乾云宮開始,以后也從這乾云宮結束吧!”語罷,容景宸終于放下手中的杯盞,徐徐站起身來,緩步朝著床榻走去,“兒臣給父皇請安。”

    “老三,你鬧夠了沒有?”皇帝問,“這朝廷這大祁的江山,被你們弄得烏煙瘴氣,而今,你還打算如何作祟?你聽聽外頭的馬蹄聲,那是朕的大軍重新奪回皇宮的聲音。你還要做垂死掙扎嗎?容景宸,你輸了!”

    “輸給父皇,兒臣并無怨言。”容景宸笑得溫和,一如既往的儒雅斯文,“父皇是一國之君,能從大殷的手中奪天下坐天下,自然是有父皇的過人之處。兒臣是晚生后輩,當然比不上父皇的深謀遠慮。只是兒臣不懂,為何在父皇的眼里,始終都只有容盈一人?就因為父皇深愛著那個女人?所以要把自己的愛,延續在那個女人的兒子身上?”

    皇帝凝眉望著他,“朕的兒子,朕沒有偏頗,只不過你從小表現出來的那種尖銳,不是朕想要的帝王之度。身為君主,當有容人之量,有審時度勢之能。可惜這些,你都沒有。在你的身上,過早表現出一個人的自私自利,還有令人可怕的城府。”

    “你總喜歡笑得溫和,可朕知道這背后有多少殘忍的手段。朕厭惡你與你母親如此不擇手段的伎倆,你們真以為朕什么都不知道嗎?當年的事,朕雖然懷疑,可朕沒有證據所以拿你們沒辦法。朕啞巴吃黃連,讓淺云當了替死鬼。”

    “老三,你不適合當皇帝,這天下你坐不了。”

    容景宸笑得涼涼的,“也就是說,父皇其實從一開始就覺得,老四比我更有資格當皇帝?”

    “老四雖然城府深,可是他不會跟你一樣不擇手段。該果斷的時候他不會猶豫,該留情的時候他不會趕盡殺絕。在朝廷大事上,他懂得什么是恩威并施。朕不否認,在他身上朕還能看到他母親的影子。可那不是重點,什么樣的母親就能養出什么樣的兒子。”皇帝冷眼望著宋貴妃那張蒼白的臉。

    “朕早就防備著你們,只不過朕沒想到,你的勢力滲透已經到了這樣的地步。朕中了毒,險些死在你們手里。如果不是老四帶著林慕白回來,也許今日朕真的會躺在這里,再也起不來。”

    容景宸深吸一口氣,“所以父皇就跟所有人一起演戲,為的就是悄無聲息的借力使力?”

    “你既然給朕布局,那朕為何不能將計就計?”皇帝冷笑,“老三,自作聰明是要付出代價的。”

    “所以父皇明知老二是刺殺月氏使團的兇手,還要刻意的包庇,然后特意打壓老五,為的是讓老四留住這一股勢力。”容景宸笑問。

    皇帝點了頭,“當然,既然在朝政上,朕不太能壓得住你的勢力,那只能如你心意。若欲取之必先予之,驕兵必敗。這天下是朕打下來的,在行軍打仗上,朕比你行。所以朕很清楚,兵權掌握在誰的手里,誰就是最后的勝利者。”

    “老五有行軍打仗的天賦,他能為將卻不是帝王之才,所以朕有心打壓他,然后成全老四之心。老四跟老五私下交好,朕是知道的,既然如此,為何不能讓老四成為老五的幕僚?一文一武相得益彰,而且這些年朕一直在試探老五,老五沒有奪位之心。”

    “這江山讓他們擔當,朕很放心,來日朕百年也能含笑九泉。朕是行伍出身,論計謀論出手果斷,朕不會輸給你。你是朕的兒子,朕是你老子,你的一切都是朕給你的。就憑你還想跟朕斗,未免太自不量力。事實上,你連老四都斗不過,何況是朕!”

    容景宸點了點頭,“父皇果然是棋高一籌,兒臣佩服。留著老二跟兒臣打馬虎眼,壓制老四老五,其實是為了今日的反戈一擊。父皇好計策,兒臣雖然想到了這些,可終究還是輸了。兒臣輸在,當初沒有狠下心腸,沒能當機立斷殺了老五。”

    “你又不是第一次輸。”孟麟插上一嘴,“微臣不信,殿下沒有下過手,只不過殿下失了手罷了!”

    的確,在容盈出城去云中城的路上,夜家莊、離恨天都下過手,可惜沒有一次成功。而后在容景垣去往南撫鎮的路上,尾隨追殺也終究一敗涂地。

    是老天爺不幫他,又怪得了誰呢?

    終究,他成不了這大祁的真命天子。

    即便穿上了龍袍,也不過曇花一現,該落幕的時候誰都不會對他心慈手軟。好在,他不需要旁人的心慈手軟,因為他對自己也不會心慈手軟。

    容景宸點點頭,“是失手了而已,可惜以后都不會有機會了。”

    外頭,響起震耳欲聾的喧囂之聲,伴隨著容景垣身邊的副將——贏則,一聲怒吼,“包圍這里,不許放過一人!”

    宋貴妃心驚,緊接著皇后看了弦月一眼,弦月疾步朝著門外走去,“皇上在此,誰敢放肆!”

    可還不待她走到門口,只聽得一聲聲清脆的鐵器之音。在寢宮的四周,紛紛落下精鐵鑄就的柵欄。就好像一個鐵籠子,快速的罩住了寢殿,一時間寢殿內的所有人都成了籠中鳥,插翅難飛。

    “給我拔了它!”容景垣冷呵。

    軍士一擁而上,然則觸及鐵柵欄的人,突然一個個都口吐白沫倒地不起。

    “殿下,上面有毒!”贏則驚呼,“所有人馬上退避。”

    一時間,誰都不敢輕舉妄動,隔著鐵籠,能看到容景宸含笑出現在門口。那些中毒的軍士被快速抬下去,容景垣的臉整個黑沉下來,難看到了極點。

    就是這對母子,殺了自己的母親,他豈能容得了他們。

    挽弓上箭,容景垣眸光瑟瑟,恨不能將容景宸射成馬蜂窩。

    “別白費心機了,他敢出現在這里,估計還有后招。”容盈摁住容景垣的手,“父皇還在里面,看看他怎么說再決策。”

    容景垣恨恨的放下弓箭,“容景宸,你謀朝篡位,掀起戰爭,你罪該萬死!”

    “老五,咱們同為皇子,你敢說你沒有為君之心?”容景宸笑得溫和,“只不過我比你更直接,你沒敢下手罷了!如今你領軍在前,這天下很快是你的。”

    “你休要挑撥離間,我告訴你,這天下這大祁皇朝,我壓根沒動過心思。”容景垣冷笑,“我從沒想過要跟任何人爭奪,我母妃也不許我爭奪。這天下,不屬于我,一分一毫我都不要。今日你若是繳械投降,我便留你母子全尸,否則別怪我萬箭齊發,讓你們母子橫尸當場,為我母親報仇雪恨。”

    容景宸笑了笑,“父皇壓根沒把你們母子放在心上,你又何必為他賣命?你母親是死在宮闈不錯,可你想過沒有,她為何會死?但凡有人顧及她的周全,顧及到你,她就不會死。說到底,她不是死在我們的手里,她是死在父皇的棋局里。一個無關緊要的女人,生與死都不再重要。就這樣的皇帝,你還要為他賣命?老四恐怕也沒想過救她吧!”

    “容景宸,你說夠了沒有!”容景垣怒然。

    “你處處為老四著想,可老四連你母親都不救,你覺得值得嗎?”容景宸笑問。

    一時間,容景垣啞然。

    容盈笑了笑,“難道要歸順于你,才算值得?”

    喉間有些咸腥味,容景宸的面色微微變化。他深吸一口氣,極力佯裝若無其事的模樣,“老四,你真的不想要皇后的性命了嗎?雖說不是你的生母,可終究也是你的養母。生養之恩大于天,你真的如此絕情?”

    容盈笑得涼薄,“你確定自己真的掌握了主動權?你弄個淬了毒的鐵籠子,把我們在乎的人都圈禁在里頭,不能獲得重生那就一塊同死,你便覺得自己贏了?”

    容景宸笑道,“不然你以為呢?”

    “那你可曾想過,我既然能跟父皇聯手把你逼到這份上,自然能想到有今時今日的地步。”容盈眸色微涼,“你確定這屋子里的人,除了你母親宋貴妃,你還能控制誰?”

    容景宸眸色冷厲,“你這話是什么意思?”

    “你以為父皇是怎么蘇醒的?你以為劉御醫那些藥,是怎么被逼出父皇體外的?難道你就沒有想過,我為何能安心的把父皇放在你的眼皮子底下?容景宸,你聰明一世,怎么就沒想明白呢?”容盈輕笑兩聲,“若是沒有后招,沒有萬全的準備,你覺得我能堂而皇之的出現在這里嗎?”

    音落瞬間,宋貴妃驚呼。

    不知何時,皇帝的床前多了十二個人。

    一人一劍,一個個白衣素裳,面無表情。這讓容景宸聯想到六年前的十二月!當年的十二月,被折騰得只剩下五月一人,怎么會突然冒出這么多?

    他沒想到,除了五月,初空也還活著。

    早前聽夜凌云提起過,似乎江湖上又多了些詭異之人,像極了當時的十二月。但沒有人親眼目睹,且沒有任何的證據,所以容景宸只當是夜凌云的無稽之談。

    畢竟當年,他是知道十二月皆已死去的事實。

    孟麟輕嘆一聲,“殿下該投降了,你已無路可走。即便困死這里,也不過是這樣的下場。難道殿下真的要熬下去?”

    的確,有十二月護著皇帝和皇后,誰能傷得了他們?縱然出不去,可也死不了。最后的最后,容景宸還是輸得徹底。

    “輸得一敗涂地,該怎么辦才好?”容景宸輕嘆一聲,“為什么每個人都要跟我作對?沒什么你們都幫著容盈。他有什么好?難道我給不了你們榮華富貴,給不了你們想要的嗎?”

    孟麟冷笑,“昔年戰國,吳越之戰,越王落敗終成奴隸。后得越后、范蠡、文種扶持,成三千越甲可吞吳之勢。事成之后,范蠡遠離朝堂,臨走前勸文種大夫,越王此人當可共患難不可同富貴,當疏而遠之不可再留。文種不信,范蠡只得獨自離開。”

    “時隔多年,越后被殺,文種自戕,都沒有好下場。但凡知道越王為奴之事,皆被滅口,死于非命,獨范蠡逍遙山水之間,活下一命。”

    “殿下就好比越王,與殿下共謀大業,就得抱著文種之心,時刻都會死無全尸。與殿下共患難易,同富貴只怕是不可能的事。試問這樣的君主,誰敢幫扶?這富貴,誰敢要?”

    容景宸低頭嗤笑,“你竟把我比作越王。”

    孟麟笑得涼涼的,“家父說過,殿下可懸梁刺股,可謀劃隱忍,確實有經國之才。可惜殿下肚量太小,以至于撐不起這大祁的江山社稷。”

    “孟行舟!”容景宸苦笑,“你們都在騙我,好得很呢!”

    唇角,有暗紅色的鮮血緩緩而下。

    宋貴妃瞪大眸子,“景宸,你怎么了?”

    撫去唇角的血跡,容景宸張了張嘴,當即吐出一口黑血來,身子一晃,無力的靠在寢殿大門上。宋貴妃慌了神,急忙上前攙扶,如果容景宸死了,那她就更得死。

    “沒想到,我連一個孩子都不如。”他笑了,笑得涼薄。

    容哲修,真是好樣的。

    除了那一杯果茶,他還真的想不出其他。不愧是皇帝手把手教出來的孩子,年紀輕輕就懂得察言觀色,就知道裝模作樣與人下毒,實在是了不得。

    他就說嘛,這孩子絕對留不得。

    回眸望著容盈,容景宸笑得有些嘲冷,真不愧是容盈的兒子,打骨子里生來就是跟自己作對的,不過——他笑道,“只要我閉上眼睛,別說你什么十二月,就算是來二十四月,都沒什么用了。老四,你有準備,難道就不怕我也有準備嗎?”

    容盈蹙眉。

    容景宸笑著,鮮血沿著嘴角不斷的涌出,很明顯,他中毒了,而且此刻已經開始毒發。

    “在這乾云宮的地底下,我埋了火藥,只要我死,這些人都得給我陪葬。老四,縱然你恢復了武功,你能救得了誰?”容景宸笑得何其得意,身子慢慢的滑落在地,“我還是勝利者!這一局,還是我贏!”

    宋貴妃慌了,“火藥?容景宸,我是你母親,你怎么忍心連我一起殺?我是你母親,是我千辛萬苦把你生下來的,你怎么能弒母?”

    “母妃,他們不會放過你。不過你別怕,兒臣不會讓他們傷害你,跟我一起走吧!”容景宸笑得溫和,鮮血染透了衣襟,“兒臣不會留下你一人,不會把你留給他們受辱。這些人,你不是一直都恨得咬牙切齒嗎?現在我成全你,帶他們一起走。”

    容景宸合上眸子,“很快,就不會有痛苦了。”

    音落,他的身子重重倒地,已然暈死過去。

    “不,我不要死!我不想死!”宋貴妃驚懼惶然,“我不想死,我不想死!”

    一瞬間,地動山搖的,是火藥爆炸的聲音。整個乾云宮開始搖晃,接踵而來的爆破之聲,響徹整個宮殿。

    “沒看到劉瑜,趕緊去找!”容盈推開容景垣,幾近咬牙切齒,“我去試試能不能和十二月里應外合,震開這鐵籠子。”

    容景垣頷首,也不爭搶,轉頭就跟贏則一道,開始在乾云宮附近搜查劉瑜的下落。

    容景宸是個疑心病很重的人,所以這么重大的事情他不會交給其他人,只能交給自己最信任的人。眼下這附近,確實沒發現劉瑜的蹤跡,而且一路進宮,都沒有看到劉瑜。可想而知,一定是劉瑜躲在哪個位置,點燃了火藥。

    容盈不相信,容景宸真的想死。

    這么謹慎,這么心思縝密的人,必定留有后招。

    乾云宮的屋梁開始下墜,不斷有瓦礫往下掉,十二月拼命護著皇帝與皇后,還有孟麟。這三個人是絕對不能有所閃失的,即便搭上十二月的性命也在所不惜。

    容盈掌心凝力,猛然朝著鐵籠推出一掌。鐵籠紋絲未動,可爆破聲還在繼續。地面震動得厲害,乾云宮的北半邊已經被徹底震塌。

    意識到容盈在使勁,十二月慌忙護著眾人朝著門口走去,與容盈一起合力。這精鐵鑄就的鐵籠實在太牢固,合眾人之力也只是微微震動了一下。可見,為了困住這乾云宮,容景宸算是絞盡腦汁了。

    突然間,容景垣厲喝,“四哥,這里!”

    容盈大喜,轉瞬間一聲巨響,乾云宮突然整個塌下來,掩埋了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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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一場宮闈兵變,來得太過慘烈,整個乾云宮幾乎被夷為平地,死傷多少人還在清點統計之中。

    孟行舟端坐在書房里,聽得管家帶來的消息,眉頭微微聚起。

    管家說,“乾云宮坍塌,好在沐王殿下和恭王殿下及時發現了打開鐵籠的開關,只不過還是難免有所損傷。”聽到這兒,管家忙到,“相爺放心,公子沒事,只是受了輕微傷。”

    “嗯!”孟行舟如釋重負的吐出一口氣,“皇上呢?”

    “皇上無恙,皇后娘娘也沒事。就連宋貴妃和皇三子也被救了出來,只不過可惜了棲鳳宮的弦月姑姑,傷重不治。”管家輕嘆一聲,“聽說恭王殿下的十二月,輕傷三人,重傷一人。好在沒什么生命危險,應該不成問題。”

    孟行舟點了頭,“知道了,隨時注意宮里的動靜。”想了想,他又問,“那件事辦得怎樣?”

    “還沒找到。”管家俯首。

    孟行舟正在低頭寫著什么,聽得這話,下意識的捏緊了手中的筆桿子,筆尖的墨汁悄無聲息的落在了白紙上,暈開少許墨色。深吸一口氣,孟行舟的語氣明顯暗沉下去,“繼續去找,無論如何都得找到。”

    “是!”管家疾步離開。

    低眉望著躍然紙上的墨色,孟行舟面無表情的放下筆桿,定定的盯著那墨暈良久。取出袖中的那把木梳子,他斂了眉目,溫柔的凝望著,宛若又見到了那張熟悉的面龐。

    還記得那一日她信誓旦旦,說是必定能出宮相聚,這一次再不回那人間囚籠。

    他在宮外等了整整一夜,誰知等來的卻是——眸色微沉,“娘子,我從未怨過你,怪只怪你我生不逢時,只怪造化弄人。彼時我無能為力,終究無法帶你離開牢籠。而今我已功成名就,你我卻——”

    抬頭時眸色微紅,指尖用力的捏緊手中的梳子,險些落下淚來。

    原本只想相伴一生,誰料竟是隔墻相望了一輩子。

    一道宮門,你在墻那頭,我在墻這頭,終是相知相許難相守,此生此世空守望。

    奈何?

    天下還是那個天下,只是換個皇帝罷了!對我而言,這天下沒有你便已沒了最初的意義。

    娘子——這次,換你等我!

    這一夜似乎格外綿長,容盈和容景垣處理完了乾云宮之事,開始清理宮中的殘黨余孽。這種事情必須做到萬無一失,否則后患無窮。

    長陽宮內。

    容盈與容景垣跪在皇帝跟前行禮,“參見父皇。”

    皇帝輕咳兩聲,緩和了這么久,身子也漸漸的恢復了少許,總算沒有初醒時的僵硬酸澀。魏道德在旁伺候著,慢慢的揉捏著皇帝的雙腿。

    “都起來吧!”皇帝面無表情。

    “謝父皇!”二人起身。

    一聲輕嘆,皇帝瞧著眼前的兩個兒子,恍惚間,他似乎看到自己年輕時候的樣子。

    “這一次你們合作得很好。”皇帝道,“朕甚是欣慰,你們兄弟齊心,是大祁之福。”

    二人俯首,微微一笑。

    皇帝長長吐出一口氣,“朕老了,這江山早晚是要交到你們的手上,朕也累了,很多事情實在是有心無力。”

    聞言,二人俯身跪地,“父皇萬歲。”

    “世人誰有萬歲?不過圖個虛妄之名,何況——”他頓了頓,眼底泛起微光,“朕并不希望萬歲,一萬年實在隔得太久太久。”他怕,怕若是耽擱了太久,她會徹底忘了他。

    終究也是存了私心,存了兒女之情。

    二人不語。

    “老四,你先出去,朕想跟老五說說話!”皇帝開口。

    容盈行禮,“兒臣遵旨!”繼而快速退出了殿門。

    容景垣畢恭畢敬的等著皇帝的訓話,眉目微斂,看上去格外的小心謹慎。

    “你不必緊張,朕只是想問你幾句話。”皇帝勉強一笑。

    容景垣頷首,“兒臣必定知不無言。”

    皇帝道,“你母親慘死宮中,至今未能尋回遺體,你是否會怨恨朕?”

    “兒臣不敢!”容景垣撲通跪在地上。

    皇帝冷了顏色,“不敢?”

    容景垣跪在那里,身子微微繃直,“母妃是因為宋貴妃而死,與父皇毫無干系,兒臣沒有怨恨。雖然母親的遺體未能尋回,然則天意如此,兒臣只能認命。”

    “朕要真話!”皇帝加重了語氣。

    “兒臣句句屬實,不敢欺瞞父皇!”容景垣屏住呼吸。縱然身在行伍多年,可是面對自己的父親,容景垣還是有一種無形的壓迫感。

    龍威不可犯,這就是他的父親。

    空氣仿佛在此刻凝滯,皇帝沒有吭聲,容景垣自然也不敢抬頭,一直跪在那里。

    “好。”良久,皇帝才道,“朕信你,起來吧!”

    心口有些突突的跳,容景垣磕頭,“多謝父皇。”

    “對于你母親,朕是有所虧欠。她已經死了,朕也不想再計較過往之事。”皇帝低低的咳嗽著,“老五,朕知道你此生飽受流離之苦,的確是委屈了你。”

    “兒臣不敢言苦!”容景垣俯身。

    皇帝拍了拍兒子的肩膀,“朕老了——”

    容景垣心下一慟,微微抬頭,剛好看見父親斑白的鬢發。記憶里的那個父皇,高高在上,無論何時無論何地,皆呈現著皇威不可觸犯之威嚴。

    而現在,他說他老了。口吻中透著無奈,也透著歷經滄桑過后的悲涼。

    “回去歇著吧,你也累了!”皇帝輕嘆一聲。

    容景垣這才回過神來行禮,“是,兒臣告退!”語罷,緩步退出了殿門。

    魏道德攙著皇帝徐徐站起,“皇上,您剛醒,這身子骨得活動活動才能舒坦些。”

    “她曾說,這世間最不好做的便是君王,最難的也是君王。”皇帝苦笑,“朕算是徹底體會,好在,朕這皇帝也該做到頭了。”

    魏道德紅了眼眶,“皇上萬歲。”

    皇帝笑了笑,“你呀——嘴里沒一句實話。”

    這江山,很快就是他們的了。

    皇帝這樣想著,心里卻是高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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