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燚如何不知道董太后的心思,如果他當真答應了董太后的提議,那他日后豈不是變成另一個何進?大將軍的位子固然是很誘人,但志在結束外戚宦官專政朝廷的局面永遠都不會結束,那樣一來,又何談革除弊政,造福于民?
想到這里,高燚不卑不亢地躬身對董太后道:“太后的好意,高燚心領了,只是現在并不是說這種事情的時候,為今之計,還是得先找到陛下的下落所在,且董卓雖為清君側而來,其真實目的卻不可預料,其已經派出徐榮和牛輔二人領著精兵前去攻打孟津與小平津等地去了,還望太后能夠下一道詔書,招安小平津的韓暹,為朝廷所用!”
他這話也說得極是曖昧,既沒有完全否定董太后的意思,也沒有正面回應,同時舉出太后的威信出來,恰到好處地指出了董太后的那么一點點可用之處,如此一來,既不至于激怒這個老女人,也不至于把自己樹立于尷尬的境地。∷頂∷點∷小∷說,
果然董太后被高燚給忽悠住了,笑著道:“嗯,將軍所言甚是,此時確實當先定朝廷,再言他事,哀家本事一介婦人,不便干預朝廷政事,但是此時乃是非常時期,哀家也只能僭越行事,將軍如此保舉韓暹,想必是一個可用之才,煩將軍取紙筆來,哀家當書詔書一封,命他為小平津的都尉,讓他聽從將軍的調遣,如何?”
高燚比任何人都清楚,這一次洛陽的宮廷政變是又一個關乎漢室命運走向的一個轉折點,十常侍與何進自相殘殺,袁紹帶兵誅殺十常侍,天子與陳留王出奔小平津北邙山,董卓隨后帶兵趕到,再往后就是以平亂功臣的名義入主洛陽位列三公擅行廢立,將本來已經風雨飄搖的大漢王朝推向了不可逆轉的末路。
可是現在的歷史走向早已因為高燚這個穿越之人而發生了細微的變化,并在一系列的蝴蝶效應之下變化越來越大,乃至于現在雖然何進死在了嵩山,洛陽的宮變還是因為袁紹的緣故而發生了,只不過區別是天子沒有和陳留王在一起,而是和董太后在一起。
徐庶的話固然能解開他的心結,可是世事之煩擾,如同不可預料的風雨一般,總是不期而至。
“太后,殿下,前面的路可能會有一點顛簸,您忍一忍!”
高燚正思恍惚之間,突然被落月的聲音給吸引了過去,他循聲望去,只見一襲黑衣的落月正騎在馬上,在前與數百個騎兵一面開道探路,一面回頭對著馬車里的一老一小二人謙恭有禮的叮嚀道。
那馬車本來是高燚擔心落月身子隨軍而行吃不消從附近一個大戶人家買來的,卻想不到這么快就被落月派上了這個用場。
“不打緊,總比哀家之前帶著協兒在山中逃難要好的多了,因為哀家的緣故而讓高夫人受風寒,哀家真是過意不去!”
董太后那略顯沙啞的蒼老聲音從車中傳出,與兩年前高燚聽起來竟像是判若兩人一般。
兩年的時間,足以改變很多人,高燚本人都不例外,何況是這個幽居深宮之中的董太后呢?
落月自然看到了騎著浮云馬從前軍趕回來的高燚,卻并沒有急著迎過去,而且撥轉馬頭,來到馬車旁邊,對著里面的董太后及劉協福了一福才道:“太后不必同落月客氣,落月雖然不知道宮中禮儀,但是尊卑有別還是知道的,落月不過是一個卑賤女子,并不敢與太后及殿下同車而行!”
車內的董太后嘆息一聲,無奈說道:“我們祖孫二人已經到了這步田地,還有什么禮儀不禮儀的可講,沒有在亂兵之中被殺死,就已經是萬幸了!”
這時車內的小劉協在董太后懷里哭鬧起來:“祖母,協兒餓了!”
董太后聽得肝腸寸斷,忍不住摸著劉協的頭安撫道:“協兒乖,等到了前面的軍營就有吃的了!”
劉協卻是不聽,一發狠越勁哭鬧起來,董太后也是急了,一個耳光便拍在了劉協的背上,發怒呵斥道:“怎么如此不聽話,也不看看這是什么時候了,再餓都忍著!”
劉協畢竟還是個五六歲的孩子,被董太后這么一打,雖然暫時停止了哭鬧,但那一張清秀的小臉上不免還是對董太后透著小孩子樣的憤恨,淚珠也停在眼眶里打轉。
落月見了,忙勸董太后道:“太后莫急,我這里有吃的!”
說著落月忙從身后的包袱里拿出一塊干糧來,翻身下了馬來,遞到了劉協手里,漾起甜甜的笑容來道:“殿下,這里有些干糧,拿著吃吧!”
小劉協清亮的眸子里閃著一絲疑惑,但在看到董太后那肯定的眼后便接過去吃了起來。
不過這干糧似乎并不合小劉協的胃口,小家伙只吃了幾口,就實在咽不下去了,但興許是肚子里確實餓了,依舊抱著個干糧啃個不停。
高燚在遠處看見,也不由得一陣嘆息,堂堂一個陳留王,居然落魄成這樣,當真是朝廷沒有朝廷的樣子,君臣沒有君臣的樣子了,而后面的事情會如何發展,他自己都是沒有底的。
“小刀兄弟,過來!”高燚并沒有急著到馬車跟前去,看見何小刀也在騎兵之中,便招了招手將何小刀叫了過來,嚴肅問道,“是在哪里發現他們的?”
何小刀歪著頭想了一想才回道:“就在距離此處不遠的一個山洞里,弟兄們本來進山要打點野味來吃,卻不料在山洞里面發現了他們,當時兩個人都已經凍暈過去了,我們救回來之后主母幫忙救醒過來,然后就意外發現了他們的身份!”
說到這里,何小刀壓低了聲音提醒高燚道:“主公,我說他們有沒有可能是假冒的啊。
高燚搖頭:“不會,我見過他們,這不會有錯,我只是奇怪陛下現在去了哪里,你們可有在附近細細搜索?”
何小刀順著高燚的目光看向董太后和小劉協,搖搖頭道:“附近弟兄們都已經掘地三尺找遍了,再沒有發現第三個人的身影,倒是發現了許多倍殺死的太監的尸體,還有一些疑似董卓軍和白波賊的士兵,化裝成了平民,都在打聽皇帝的下落!”
見高燚疑惑地看他,何小刀笑了一下:“屬下畢竟也是在白波賊里面待過很久一段時間的,自然對他們的特點很了解,而董卓的人大多都生得粗野彪悍,尋常的平民是不會出現在這里的!”
高燚用手戳著何小刀的腦袋,哼了一聲道:“看不出來這個腦袋瓜子還挺好使,那天我劈開看看里面究竟都是什么東西!”
何小刀立即連連擺手:“別別別主公,這個可是萬萬使不得的,我這腦子里都是骯臟污濁臭氣哄哄的腦漿骨髓,一點都不好看的,主公倒是應該把董卓那個肥東西的腦袋砍下來當酒杯用這個倒是正經事情,不然弟兄們的日子都會不好過了!”
高燚露出兩排潔白的牙齒來,做出一個高難度的口型來,對著何小刀罵道:“沒你的事了,滾!”
“諾!”何小刀聽了,還居然真的就從自己的馬背上面跳了下去,把自己干瘦的身材圈成一個圈,十分圓潤地滾到遠處去了,看得士兵們哈哈大笑。
董太后聽到了士兵們的笑聲,注意力也從小劉協的身上轉移了開來,循聲望去,自然也見到了漸漸策馬而來的高燚,臉上的色變了幾變,最終又端起了在宮中時的威嚴來,朝高燚輕笑了一下:“高將軍,好久不見!”
高燚立即滾鞍下馬來,拜伏于董太后的車駕前,低頭而道:“臣高燚見太皇太后安,一別兩載,太后的氣色依舊這般好!”
說著高燚又朝小劉協拜了一拜,口中虔誠道:“見過陳留王殿下,微臣來遲,請太后與殿下降罪!”
落月還從未見到高燚這副恭恭敬敬的模樣,雖然如此,也是款步走到高燚身旁,跟著下跪于地。
董太后正要喚高燚與落月平身,話未及出口,倒是小劉協突然停下了吃東西的動,小手指著高燚對董太后說道:“祖母,這個大哥哥孫兒見過!”
高燚賠笑道:“陳留王真是好記性,怪不得,怪不得——”
后面的話高燚沒有說下去,這要是說出來,就又是殺頭的大罪了。
董太后明白高燚是話中有話,也不說破,擺擺手示意高燚與落月起身來,復又將小劉協給攬在了懷里,幽幽說道:“怪不得宏兒想要立他做太子是嗎?”
落月不明所以地看向高燚,她雖然比尋常女子多見識很多世面,但是對于政治場中這些爾虞我詐的斗爭卻是并不明白,她的原則向來是能動手的事情就盡量不吵吵,只不過跟了高燚之后脾氣稍微見好了那么一丟丟而已。
高燚可是知道伴君如伴虎的道理,他對著落月輕輕搖了一下頭,示意了下眼色,而后才滿臉笑容地對董太后道:“微臣只是地方一介郡守,對于立儲之事不宜過多置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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