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夜聞言,不由地一驚,思忖片刻,回道:“回皇上的話,天牢中死犯的尸體都會送完荒郊的亂葬崗,一般這些尸體都會為野狗腐食,蘇大人的尸身已去了數(shù)日,許是,許是……”
“閉嘴!他不會!不會如此的!”未等那人說完,楚夙弈便不能自控地反駁道,隨后眉宇間不由地流露出感傷的神色,聲音也小了下去,“那人斷然不會如此的!斷然不會。”
糟了,皇上該不是不信吧,若是不信,自己又該如何解釋,流夜想了想,又道:“皇上……”
話為來得及說完,楚夙弈便急道:“閉嘴!”一句話兩個字訓(xùn)斥得流夜不敢再言!
楚夙弈連喘了幾口氣,才穩(wěn)定下自己的心神,冷道:“朕死要見尸,你把那人的尸首給朕帶回來!”
啊?!流夜心中不由地大叫了一聲,這可如何是好?!
“還不去!”
“是!”流夜連忙回道,匆匆施禮退下了。
等到深更半夜,流夜趁著夜色趕往了蘇府。
“何事?”蘇木見流夜如此慌張的神情,頓覺睡意全無,開口問道。
“蘇先生現(xiàn)在何處?”
蘇木蹙了蹙眉,反問道:“問這事,有何意圖?”
流夜急道:“皇上不知道是不是發(fā)現(xiàn)了什么端倪,竟然要我去尋蘇先生的尸首!”
蘇木反問道:“那你是怎么跟他說的?”
“我自然不能實話實說,只說蘇先生的尸首被棄于亂葬崗多日,許是已被野獸所食!”
“看來你還不是太笨!”蘇木回道。
“哎,你這話是在夸我嗎?我怎么覺著你是在罵我呢!”
蘇木笑了笑,回道:“這都什么時候了?我哪有心情罵你?自是在夸你呢!”
流夜急道:“就是!這都什么時候了,你還有心情玩笑!還不想辦法!你是跟個沒事人一般,我可天天在皇上跟前受苦受難!”
蘇木沉思片刻,道:“行了,我?guī)闳ヒ娞K先生,跟他討一樣貼身之物,你回頭見了楚夙弈,只道蘇先生尸首已然腐蝕殆盡,你就拿著那物件跟皇上交差就行!”
“走,現(xiàn)在就走吧!”流夜一臉著急!
“這般著急做什么?”
“不是我急啊,皇上急!再說了現(xiàn)在趁夜里好行事!”流夜回道。
竹林里,月柔和的月光灑了下來,漫山的竹葉都染上一層銀色的月華,那般地靜謐,那般地不染俗塵。
一片竹林掩映之下,終是尋到了那處竹屋。那人依舊是那般溫潤清和,身著一襲青白色的衣衫,在擦拭著琴弦,看著看著,不知不覺猶如置身畫境之中,而那人便是這幅畫里最為不俗的一筆。
“阿木來了。”蘇慕言聽出了蘇木的腳步聲,頭也沒抬,便說道。
蘇木身旁的流夜執(zhí)手施禮,道:“屬下見過蘇先生。”
蘇慕言望著流夜笑得溫和,那笑容似春風(fēng)拂過人心,令人心里一陣溫暖,實在是看不出這就是那位將天下算計在股掌之間深不可測的男子。
“不必多禮了,這世上再沒有什么蘇先生了。”蘇慕言說道最后,語氣里婉轉(zhuǎn)出一絲極力隱藏的憂傷,蘇慕言隨即掩飾了過去,“還未謝過流夜你救我出來!慕言在此拜謝了!”
流夜忙上去扶起,道:“蘇先生,這可使不得!”
蘇木見狀,白了一眼流夜的手,順勢將慕言拉倒自己身邊,語氣有些不耐煩,道:“就別謝了!說正事吧!”
流夜這才想起什么似的,“對對對!蘇先生,此次前來是有一事相求!”
蘇慕言溫和依舊,“不知何事?”
流夜急道:“皇上要我尋你的尸首,說是死要見尸!我想向蘇先生求一貼身物件,好能向皇上交差,只說尸首已腐,為野獸所食,只剩下一物件。”
蘇慕言笑容有些清冷下來,“這人終究是那般多疑。”
流夜像是想開口說些什么,不知怎的,蘇木憑空甩出一記凌厲的眼神給瞪了回去,流夜只得生生憋下了心中的猜想,只道:“不知蘇先生能否賜我一物?”
蘇慕言無所謂地笑了笑,笑容里是清醒之后的釋然,伸手探入懷中,取出一物,是一塊玲瓏小巧的玉佩,遞給了流夜,語氣是多年不改的溫和,“你將此物帶回去吧,這玉佩我總是貼身帶著,現(xiàn)下也沒有什么用了!”
流夜小心翼翼地接過那玉佩,也不再多說,只道了聲謝,便出了竹屋消失在黑衣之中。
蘇木湊近蘇慕言,柔聲道:“慕言,這些日子里我總是擔(dān)驚受怕的,夜不能眠,今日你能不能擁我入眠?”語氣活像個小孩子。
蘇慕言忍不住笑了笑,想來阿木這些日子定然受苦了,在蘇慕言心里,蘇木還是那個街頭上可憐的只能依靠他一人的小孩子,望著他的眼神滿是對一個孩子的寵溺,溫柔地說道:“這怎么行,你已經(jīng)不是小孩子了!”
蘇木故作惱怒,道:“我十二歲的時候你便擁著我哄我入眠,直到我十四歲,現(xiàn)在我還未弱冠,你虛長了我三歲呢,總不能白白讓你比我大吧,怎么不能同我一起睡了?”
真是,阿木離弱冠成人不過一個月了,怎么還是這般孩子氣?蘇慕言被他這些沒根沒據(jù)的理由嗆到了,卻也無力反駁,在他眼里蘇木永遠(yuǎn)都是個與他同病相憐的孩子,他永遠(yuǎn)都將他當(dāng)作自己的至親,既然是兄弟,那又何妨呢?語氣便不由地更加溫柔了些,“好,只此一次,下不為例,日后你還要娶妻生子……”
蘇木連忙堵住了他的話,“好了,天色不早了!”心里滿是欣喜與得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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