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蹲下來,與小姑娘平視,笑著刮了刮她的鼻子,“我們家小若可是不是在外頭受委屈了?怎么眼睛紅彤彤的?”
“沒有呢,是我自己太不懂事,惹了爸爸媽媽生氣。”
“胡說,我們小若可可是院里最乖巧懂事的小朋友了,怎么會惹別人生氣呢?”女人嗔怪的瞪了她一眼,然后又笑著道,“好了好了,別難過了,快和阿姨解釋一下,到底是怎么回事?”
小若可本就滿肚子委屈沒地方發,一受到別人關心,那情緒就有些控制不住,她剛張嘴想訴苦,身后辦公室的門忽然被打開,怒氣沖沖的男人率先走了出來,咬牙切齒道:“手續我很快就會送過來,反正這孩子我是怎么都不會再領回去了!”
院長追出來,“你們這是無理取鬧,孩子明明什么都沒做錯,你們怎么能……”她余光看見小若可時下意識住了嘴。
那男人路過小姑娘時連腳步都沒停,他是真不準備再帶小姑娘一起離開了。
“等一下,爸…叔叔,百合花是我特意買來準備送給阿姨的,希望你能帶回去給她。”小姑娘揚著小臉蛋,臉上淚痕沒干,看起來可憐極了。
可男人連頭都沒回,語氣譏諷道:“你還是留下自己拿著吧,誰會稀罕這么束花。”
“喂,你這人怎么說話的!”
男人抿了下嘴,他也知道自己說話有點過分,但不這樣做的話,小姑娘真再對他有所期待就不好了。
“你和他這種人說什么勁,他根本就沒有心!”院長拉住氣得想上去理論的女人,語氣間也帶著淡淡的瞧不起,“真是謝謝貴夫人與你的忍痛割愛,將小若可送回來,我們院里可都巴不得她能回來呢!”
男人重重哼了一聲。
院長嘆了口長氣,與女人對視一眼,她也不知道該怎么安慰小姑娘了,被寄養家庭退回來的孩子以后再想被領養,都會被百般挑剔了。
領養小孩的家庭大多不會想是領養人出了問題,而是理所當然的覺得一定是這個孩子本身有問題,所以別人才會將她送回來。
“先帶她去休息吧,別的事以后再說。”院長說完想回辦公室整理一下里面的狼藉,又忽然想到什么,回頭看向抓著百合花不松手的小姑娘,“小若可別擔心,院里馬上就有人要捐贈了,以后院里的小朋友都有上學的機會,只要你們自己愿意努力,就算沒人領養也能出人頭地!”
女人表情復雜,欲言又止,院長發現了,便直接問道,“你有什么直說便是,和我哪里還需要糾結。”
“呼,那個準備給院里捐贈的人似乎對小若可……”
她話還沒說完,那說兩手空空的男人忽然就折返回來了,手里抓了一大把小姑娘這個年紀會喜歡的東西,結果卻先是被院長與看院老師以奇怪的眼神掃視了一遍。
不談其他,這男人此刻的模樣實在是過分的像一個拐孩子的怪大叔。
“哈哈,都在呢,我這給小姑娘特意拿的見面禮,也不知道小姑娘喜不喜歡。”男人干笑了兩秒,與兩位打人打了招呼后,就一本正經低頭與小若可交流。
許久后,男人將手里的玩具都送了出去,然后看到了小姑娘懷里不愿扔的一束百合花,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他笑著道,“有些東西如果沒有用了的話,最好還是舍棄,不然太容易看著傷心了。”
小若可抿緊唇,又裹緊了花,小聲道:“我好累呀。”
院長快步上前道:“快帶她回去睡覺吧。”
兩人一走,男人就笑著打探小姑娘的事,院長有些無奈的將小姑娘此刻的情況說了一遍,說不心疼是假的。
她能看出來小姑娘此刻的心情絕對不好受,不然也不會如此失態就直接說自己累了,分明就是不想再繼續交談了。
不單單是院長看得出來,這男人想必心里也是清楚的。
“先生如果和您的伴侶真有意愿領養一個小孩的話,我勸二位還是先看看別的小朋友吧。”院長笑著道,“小若可的情緒最近不是很穩定,我怕她會給二位帶來不好的感官。”
“不用看別人了,我覺得小姑娘挺好的,您不用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我們兩和她上一任領養父母不同。”男人也跟著笑,眼神分外的柔和,“希望您能在小姑娘面前多說幾句好話,讓她考慮一下。”
“您不用有心里壓力,就算沒成功,我們對福利院的資助意愿也不會消失,本來一開始,我們就不是因為想領養小孩才愿意捐贈的。”
院長心里的大石頭落了地,附和了幾句后道,“我會去說的。”
但后來并沒有成功。
小若可心底里已經對忽然進入新家庭有了抗拒感,盡管這想領養她的家庭不會再出現有自己孩子就拋棄她的能力,她也不愿意。
勸說無果,那兩人還是會經常來福利院看望他們,直到二人準備出國工作,臨走前二人來福利院又送了許多生活必備用品。
小若可站在二樓,隔著不算太遠的距離目送兩人離開。
后來她刻苦努力學習,成功的上了最好的高中,也得知開始領養她的家庭生了個男孩,調皮搗蛋無惡不作,被幾次抓進過看管所。
盡管這樣,那孩子還是被家里當成寶,這讓長大后的蘇若可明確知道了,血緣關系是一道永遠無法跨過去的溝壑,不管她當初表現的有多乖巧,最后都會被拋棄。
而他們親生的孩子,就算劣跡斑斑,那也是他們心底的寶貝。
蘇若可的回憶忽然被安娜不耐煩的聲音打斷,“蘇小姐你還要站在這里想多久?你至于想哭嗎?這是以前過得有多慘呀?”
也難怪這女人會不愿意松開放棄抱大腿的機會了,吃慣了苦的人,一旦遇上點糖分,那都是會上癮的。
蘇若可的關注點卻在這女人說自己哭了上,她抬手抹了一把臉,修長的手指上沾染了淚水,這可把她惡心壞了。
她居然在安娜面前干出這么丟臉的事!
沒控制住表情的哭泣一定是丑得不能再丑的!蘇若可心如死灰,咬著下唇心里一肚子火氣。
安娜不太想和她繼續糾纏吵下去,覺得這樣壓根就沒有一點意義,解決不了任何問題,她更應該的是出手讓這女人知道點厲害。
該怎么做她心里已經有了明確的規劃,現在只等著回自己的工作室,吩咐他們按照計劃形式對付蘇若可這個女人。
想通了的安娜話也不再說,轉頭就走。
她這一離開,倒是將一旁糾結不已的蘇若可喚回了神智,女人不解的望著安娜遠去的背影,心道她這怎么就走了?
她們剛才有聊什么重要的事嗎?似乎沒有吧。
安娜一走,蘇若可也不好再繼續站在走廊上,她轉身,推開病房的門走進去,她這一進去就對上了剛下床的男人的眼神。
見了她,男人也沒有停止找鞋的動作,眼睛一眨不眨的望著她,語氣中隱約有些被忽視的不悅,“你去做什么用了這么久?我都想叫人去衛生間撈人了。”
聽聽,這也是人說的話?
蘇若可被他這波嘲諷懟得很是無可奈何,只好交代道,“回來的時候碰見安小姐了,和她隨便聊了兩句,你下床做什么,需要拿什么東西嗎?”
男人哪好直說是想去找她,換鞋的動作都停頓了下,撇過臉,佯裝若無其事道,“想穿鞋不行嗎?”
“當然行,怎么會不行呢。”蘇若可滿臉堆笑,恨不得說你是大爺你怎樣都行。
何辰滿意地挑了下唇,微微上揚的弧度只維持了幾秒鐘,便又恢復了原狀,隨后男人注意力放在了她剛才說的那句話上。
碰見了安娜是嗎?
“你們聊了些什么?”
蘇若可不敢將真實的話跟他說,就怕他和他未婚妻一樣對出一句,就你?
那也太讓人傷心了。
女人眼珠子轉了幾圈,想了個不算太敷衍的話,“沒什么呀,就是說你這次病來得太突然了,她放下了國外的工作,特意回來看你,就是說以后也要在國內開始辦公了,你們以后就不是聚少離多……”
何辰緊盯著她臉部表情,腦補一番后忽然笑了,“所以你吃醋了?”
蘇若可被問得卡殼,忘了自己接下來想說的話,她吃哪門子飛醋?這男人是不是也太自信了一點?覺得全天下他最棒,她眼睛瞎?
“嗯?”男人沒等到滿意回復,鼻音微揚,深棕的眼瞇了起來,威脅意味實在過于明顯,讓她很難不屈服。
“也沒有吃醋,我就是替你們感到高興,畢竟你們異地這么久,也是時候該好好團聚。”蘇若可越是說的真情實意,男人越是覺得她在說反話,認為她心里就是在乎自己在乎得緊,吃醋吃得快要變為老壇酸菜精。
蘇若可別的不會,就會正中他下懷。
她余光見到男人臉色以人眼可憐速度變好,就知道自己這話說到了點子上,心里頭堵得慌的一口氣也散去了。
真好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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