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以來，都是李淑君對自己百般挽留，杜澤明一直都是淡淡的，這一次卻是杜澤明如此主動，方嘉雯不由得有點受寵若驚，紅著臉點了點頭。

    林清柔咬著牙，看了看自己的手機——從嫁給杜澤明開始，自己確實下了一個做菜的軟件，但是幾乎從來沒有打開過，也不知道全靠這個軟件，今天能不能做出幾道像樣的菜來。扯了扯張嫂的圍裙，她進了廚房。

    看著林清柔的背影，杜澤明扯了一個無所謂的笑容，扭頭對方嘉雯道：“我媽看重面子，今天多謝你了。”

    今天本來也只是興趣來了，前去參加的一個餐會，卻沒想到遇上了李淑君，更是有這么一個意外之喜。這讓方嘉雯喜出望外。

    一旁的李淑君看見自己兒子和方嘉雯有說有笑，心中也是十分高興。

    兒子杜澤明一直對方嘉雯不冷不熱，自己還在盤算著要不要換個人選，現在看來不用費那個心了，方嘉雯和霖霖有感情基礎，又懂怎么照顧孩子，家庭背景，學歷，長相……樣樣都符合自己心中的要求。對這個“兒媳婦”，她是越看越滿意。

    往日杜澤明家是六點吃晚餐的，今天因為林清柔下廚，硬生生拖到了7點，晚飯才在霖霖哭天喊地叫餓的時候端上桌子。

    李淑君皺著眉：“這點小事情都做不好，霖霖餓了你這個當媽的都不知道嗎？”

    林清柔露出一絲歉意——雖然李淑君不答應，但是張嫂還是偷偷摸摸幫了林清柔許多，哪怕是這樣，中間還是出了不少岔子，導致晚飯時間足足晚了一個小時。

    幾個人看著一桌子的菜，均是有些面色難看，自小都是錦衣玉食，還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狼藉的擺盤和菜式——魚從中間煎破了，青菜歪歪扭扭地揉成了一團，蝦更是有幾只呈現淡淡的黑色，顯示已經燒焦了。

    李淑君還想開口數落，霖霖已經顧不得許多，大口大口吃了起來：“麻咪，好吃——”奶聲奶氣地，霖霖朝著林清柔甜甜一笑。

    小少爺這樣說了，杜澤明也就不再開口，李淑君翻了個白眼，也老老實實動筷，心中已經把桌上的飯菜嫌棄了千百遍。

    吃完飯，杜霖就困得直打哈欠——今天吃飯的時間比平常晚了一個小時，吃完飯，就基本上到了自己睡覺的時間。

    “芭比——寶寶要聽故事。”霖霖雙手換上杜澤明的脖子，撒嬌道。

    杜澤明的臉上浮現出一絲暖意，點點頭，放下手中的碗筷，作勢就想拉霖霖回他的兒童房。

    李淑君微微皺了眉：“澤明，你自己飯都沒吃完。”

    “沒事——我先哄霖霖睡覺吧。”杜澤明無所謂。

    “要不——我來吧，我吃完飯了。”一旁的方嘉雯試探性地開口，放下手中的碗筷，飯碗確實是空的。

    林清柔面色一緊，忙起身比劃：“霖霖不聽故事也能睡覺，我去哄她吧。”

    李淑君根本不看林清柔，冷冷道：“飯也不會燒，你還能做什么，等會兒吃完飯，好好把碗去洗了，”頓了頓，她扭頭對方嘉雯道，“嘉雯，那就麻煩你哄我們霖霖睡覺了，我們霖霖年級還小，就勞你多費心了。”

    方嘉雯靦腆一笑，點點頭，走上前去，接過杜澤明手中霖霖的手，低頭柔聲道：“霖霖，方老師給你講故事好不好？”

    霖霖終歸還小，完全不明白講睡前故事意味著什么，興奮地點點頭：“好！方老師萬歲！”

    林清柔尷尬地站在一旁，明明是自己的兒子，她卻像是個局外人一般，完全沒有插手的余地。

    李淑君橫了一眼木訥的兒媳婦：“還站著干什么，沒看見我們都吃完飯了？還不快來打掃衛生？”

    林清柔無奈地點點頭。

    杜家的排場非常大，每個人吃飯都有一套完整的餐具，家里有傭人，林清柔是從來不洗碗的。今天李淑君是發了狠心要惡治林清柔，從廚房出來的時候林清柔的腰幾乎都要直不起來了。兒子霖霖也已經進入了香甜的夢想，自己這個媽媽像是完全沒有了存在的必要。

    杜澤明冷眼看著一切，如果是往常，他或許還會出言制止自己媽媽過分的言行——畢竟再怎么說，這也是他的妻子。

    只是今天，這個女人居然當著他的面，跟另一個男人談笑風生。

    想到這里，杜澤明就不由得一陣惱火。對李淑君也就沒有加以阻止。

    方嘉雯從兒童房里出來，和李淑君夸霖霖懂事。

    李淑君笑著拉住方嘉雯的手：“我們霖霖是懂事，也是因為有一個好老師教的好，嘉雯啊，以后你有時間，可要多少來看看我們霖霖，他的成長可全都靠你了。”

    這句話說得意味深長，方嘉雯自然心領神會，只是面上裝作沒有聽懂。微笑著不說話。

    “說起來，這會兒也不晚了，我讓澤明早點送你回去吧。你一個女孩子家家的也不方便。”李淑君偏了一偏頭，像是忽然想起來了什么，“澤明，你過來一下。”

    “澤明，嘉雯差不多該回去了，你送送她走吧。”

    杜澤明聞言，眉心微不可察地一挑，卻見到一旁，剛剛從廚房出來正揉著肩的林清柔聞言，眼神中閃過一絲黯然。

    隨即心中冷哼一聲，微笑道：“好啊，方老師不說，我也有這個意思。”

    說罷，直接拿起方嘉雯的外套道：“走吧，方老師，我送你回去。”

    方嘉雯一愣，心中更是狂喜——這是杜澤明從來沒有過的，這是不是意味著，她在杜澤明心中，已經有了一席之地了？來不及想那么多，方嘉雯提上包，快步朝杜澤明走去。

    挑釁似地看著林清柔一眼，兩人便出門了。

    屋子里，只留下李淑君和林清柔兩個人。

    兒子和自己相中的兒媳都走了，寶貝霖霖也睡覺了，李淑君不愿意坐在這里和這個啞巴大眼扽小眼，冷哼一聲，讓司機接自己走了。

    剛剛還熱鬧異常的房子，一下子冷冷清清。

    熱鬧和自己無緣，冷清，自己倒是嘗了個遍。

    林清柔的嘴角扯出一個嘲諷的笑，長長嘆了一口氣，朝外面走去。她想透口氣。

    路過車庫，她突發奇想，想要開車出去兜兜風。

    只要通過了手語測試，啞巴是可以有駕照的，只是林清柔這么多年，好像也很少碰自己家的車。不是接送，就是打車。

    今天不怎么知道，就是突然想開車。

    發動油門，林清柔想放肆一回。

    上了高架，林清柔的膽子一點點大了起來，慢慢往下加了油門。

    不知道，杜澤明送方嘉雯回家，是怎么樣的一番場景，車里一定不會像現在這么沉默。林清柔一邊開車，思緒慢慢飄向渺遠。

    “嘭——”一聲巨響，把她從想象中拉回了現實生活。

    林清柔瞪大眼睛，看著眼前車屁股冒煙的小寶馬，不由的有些心虛——追尾事故，自己是要付全責的。

    她連忙下車，對面車主也已經下來，面色十分不好：“你這個人怎么開車的，我好好地開著你就追尾了——”車主是一個年級和林清柔相仿的姑娘。穿著一身運動衫，看起來很朝氣蓬勃。

    林清柔心中緊張，手語的比劃都有些胡亂：“不好意思，我不太會開車，不太熟練，真的很抱歉。”

    對面的姑娘一愣：“你不會說話？”

    這頭的林清柔也是一愣，自己在學校和家里都用慣了手語，幾乎忘了一般人是不會用手語的。她掏出手機，在鍵盤上打道：“是的。我是聾啞人。”

    宋苗的火氣頓時消了一大半。語氣也平緩了不少：“那你開車也要小心點嘛。我這車剛買不久呢。”

    林清柔臉上露出歉意，繼續打字道：“平時不常開車，真的很抱歉，你修車要多少錢，我賠你。”

    林清柔開的是自己原本的車，林家還沒倒的時候，爸爸媽媽曾經給自己買過一輛小車代步，當時只是買一輛練習，卻沒想到，就沒有然后了。

    車本就破舊，林清柔穿的也很隨意。宋苗上上下下打量著眼前的姑娘，心中更是有些不忍：“算了算了，我看你也賠不起我車錢，你走吧。”

    林清柔一急，連忙擺手：“不行的，是我弄壞了你的車，我當然要給你補償。”

    宋苗看見這話，不由得覺得有些好笑，現在這個世道，居然還有這么老實的人。明明都說了不要她賠錢了，看起來也不是很有錢的樣子，還非要賠自己錢。

    “我這個車可是寶馬，配件都要從國外原裝進口的，修理費可能就要好幾萬，你確定你要賠嗎？”宋苗調侃道。

    林清柔一愣——居然那么貴。

    雖說杜家有錢，但是這本來就是自己的事，她并不打算讓杜家出這個錢，可是自己當老師的工資不高，要說幾萬，也是一個不小的數目。

    咬咬牙，林清柔還是點頭：“沒問題。我賠錢給你。”

    宋苗不由得對這個人另眼相看。見過撞了車跑路的，還沒見過撞了車非要給自己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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