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跟陳朋爭論了很多,直到我從審訊室走出來后,都不知道為什么會跟陳朋爭論這些。
是想證實陳朋是錯的?
還是想證實我自己的沒有錯?
我不知道!
但是從這場爭論中,我發現一個平時很容易被忽略的問題,那就是我先入為主的思維模式,往往會影響我的判斷。
關于陳朋借著于老板的手殺死了馬靈這件事,我沒有在陳朋的口中得到什么,我認為有價值的東西。反而讓我對于陳朋真正的犯罪動機產生了質疑。
難道真的像陳朋說的那樣,他是為了解脫世人的束縛,才會去這些殺人的事情?
我無法理解!
就像這個世界上有很多被定義為邪教的組織,他們的宗教理念很奇特,教義也是千奇百怪,很多讓我們都覺得匪夷所思的東西,卻有很多人篤信,更是將這些荒謬的言論奉若信條。
難道這些都要歸結于思維模式的不同,所產生的結果就是不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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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天后,年裕又一次走進了審訊室見到了陳朋。
在這兩天的時間里,年裕一直把自己關在宿舍里,試圖從馬靈被囚禁和殺害的過程中找到陳朋殺人的犯罪動機,可是不管年裕如何猜測,最后得出的答案總是不能讓自己滿意。
期間古宇來找過年裕幾次,當看到年裕將自己一個人鎖在宿舍里,他不得不將這個情況匯報給陳廖,在陳胖子的安排和命令下,古宇很不情愿的當起了年裕的勤務兵,每天都給年裕打包送飯,雖然在古宇的心里很排斥這個任務,可是古宇還是每天很準時的將飯菜送到年裕的宿舍后,找機會從年裕的口里打聽著那些他認為有價值的關系網。
“分析的如何了?有沒有找到你想要的東西?”陳朋望著站在鐵欄桿后面的年裕率先開口問道。
“對于馬靈,你沒有一絲愧疚嗎?”年裕雙手攥著鐵欄桿低聲的反問道。
“愧疚?我為什么要愧疚?我是在幫助她解脫,她從小就是孤兒,受盡了人們的白眼,即使大學畢業了,還要和那些比她擁有很多資源的同齡人,去搶奪那些本來就很微薄的社會資源,她不僅輸在了起跑線上,更要輸在以后的每一步上,難道我不該讓她從這些苦難中解脫出來嗎?”陳朋依舊是面帶微笑的說道。
“你沒有權力左右她人的命運,更沒有權力去剝奪她人的生命。”年裕壓抑著內心的怒火,沉聲說道。
“權力?你知道權力是什么嗎?”陳朋放肆的笑了起來,好像聽到了一個天大的笑話。
“權力是上層社會賦予自己去剝削下層社會的借口,一個堂而皇之地的借口,沒有剝削就沒有權力的產生。馬靈,她本身就處于社會的最底層,她想要改變自己的命運談何容易,也許她會嫁給一個有錢人,過上她夢寐以求的生活,可是婚后的生活真的就會如她所愿的那樣幸福嗎?未必吧!也許她嫁給的是一個又老又丑的老男人,每天在光鮮的外表下,她要忍受著很多痛苦,也許在十幾二幾年后,她會更加仇視這個社會,仇視很多人。現在,我幫她結束了這一切,有什么不對?”陳朋對著年裕侃侃而談的說道。
“可是你奪走了她的一切,并沒有給她機會去證實那些不可能。”年裕無力地申辯著。
“你知道我說的這些都是事實,只是你不愿意接受罷了,你出生在一個相對優越的家庭環境,你根本就無法理解那些為了如何才能活下去不得不咬牙堅持的人,他們的內心世界是什么你根本就不知道,你更無法了解這個世界不只有光明,還有那些存在于光明背后的陰暗,這些都是現實,很殘酷的現實。”陳朋說道。
“我不否認這個世界上除了光明還有黑暗,但是這些并不能成為你殺人的借口和理由,人生在世不稱意十之八九,可并不是所有人都會像你一樣,去剝奪他們生存活下去的權利,也許我對人性的了解沒有你深刻,可是我知道什么事情是我該做的,什么事情是不能做的。”年裕繼續說道。
“年裕啊!這個世界不僅僅只有黑和白,還有很多夾雜在黑白之間的顏色,有些你能看到,有些你無法看到,就像我們很多人都想窺探別人的內心世界,想通過這些窺探知道別人對自己的想法,好在其中尋求對自己最有利的選擇。可是卻從來沒有人真正窺探過自己的內心世界,完完全全了解自己到底是一個什么樣的人,只想著從別人的評價中、眼神里找到自己存在的價值或者認可,難道這些不可笑嗎?這些就是隱藏白與黑之間的顏色,也是所有人都知道,卻不愿意承認的顏色。”陳朋笑著搖了搖頭。
“可這跟你殺死馬靈有什么關系?”年裕問道。
“你說錯了,我沒有殺死馬靈,只是囚禁了她!”陳朋笑著說道。
“可是,是你唆使那個于老板殺死了馬靈,你是主謀!這個責任是你抵賴不掉的。”年裕憤憤的說道。
“主謀?請不要將我和那些沒有腦子的人扯在一起,他們不配和我共同謀劃一件事,他充其量只能算是一個工具而已。”
“難道這就是選擇幫助他們隱瞞意外殺人的最初想法嗎?你應該知道他們最初的行為,并不是多么嚴重的刑事案件,或者說他們最開始的初衷并沒有那么惡劣,可是那對賣肉的夫婦卻在你的誘導下,變成了你殺人的工具,是你帶他們走上了一條不歸路。”年裕說道。
“人的內心深處都有善與惡的兩面性,我只是通過這件事將他們內心深處的陰暗面放大了而已。并不是我誘導他去會去殺人,而是他的內心深處藏有殺人的想法,只不過被藏在了最深處,就好像每個人在憤怒的時候都想過殺人,這個殺人的對象可能是因為某件事惹怒的人,甚至是親人和朋友,這就是人性陰暗的一面。”陳朋聳了聳肩,坐在審訊椅挪動了一下身體,笑著對年裕說道。
年裕聽完陳朋的話后,陷入了沉思。他不知道該如何反駁陳朋的觀點,甚至連繼續爭辯的借口都沒有找到。年裕很想找到一個合適的理由繼續跟陳朋辯解,可是當他向自己的內心深處探尋答案的時候,發現陳朋的話好像一塊巨石砸進了自己的心湖,激起了巨大的水花。
“是啊!很多時候在我們的內心深處是有過這樣那樣的想法迸出,可是在理性和道德的束縛下,我們選擇了良知,將這些邪惡的想法壓抑了下去。可是這真的是陳朋最真實的犯罪動機嗎?”年裕低著頭走回了自己的椅子卻沒有坐下,而是背對著陳朋站在哪里,不停地在心里思考著、掙扎著。
……
于老板按著陳朋的要求將馬靈的尸體進行分尸。一旁的老板娘癱軟在地上,當她看到女孩的血浸染了整個案板后,她開始嘔吐起來。
雖然,平時賣肉、割肉是她掙錢的手藝,可是當她看到丈夫分解著哪個女孩的尸體,將她的身體一塊一塊的分割,把所有的骨肉分離,又將所有的人肉切成的小片。
她驚恐的看著這個和她在一起生活了十幾年的男人,仿佛第一次認知他一樣。尤其是于老板眼神當中的漠然,讓老板娘感到深深的恐懼。
當于老板提著馬靈的人頭向老板娘走過來時,平日在家里飛揚跋扈的老板娘,看著那死不瞑目的雙眼頭腦一發脹,眼前一黑,直接暈了過去。
“把這些分解好的肉片裝進冷藏柜,頭裝進這個白鋼桶,骨頭放到一起,也許以后還會有類似的東西需要一起處理。”此刻的陳朋就像一個向徒弟傳授經驗的老師傅一樣,指揮著于老板的一舉一動。
“你真的不怕我也殺了你?”滿身是血的于老板提著手里的剔骨刀望向坐在不遠處的陳朋。
“呵呵呵……你是很想殺掉我,可是你殺了我,你也活不了。況且,我能滿足你很多欲望,這些是你原來想都不敢想的,或者也就是想想而已。有了我,你能得到很多,殺了我你只會失去更多,不是嗎?”陳朋絲毫沒有對虎視眈眈的于老板產生任何恐懼,而是笑著對于老板說道。
“你到底是什么人?”于老板丟掉手里的剔骨刀,一屁股坐在了地上,眼淚從眼睛里奪眶而出。
雖然,剛才對于馬靈肉體上的欲望,讓于老板暫時的失去了理智,可是當自己的雙手布滿了新鮮的血液后,尤其是他顫抖的將馬靈的人頭放進了那個白鋼桶后,看著那雙死不瞑目的雙眼,他還是感到了深深的恐懼與自責。
“我只是一個很想幫助你的人,幫你實現你內心深處那些骯臟的欲望。不然,你覺得我該是一個什么樣的人?”陳朋慢慢地站了起來,用手指輕輕地蘸了蘸案板的血漬,放到鼻子下聞了聞。
“你是一個從地獄中走出的噩夢,我的噩夢!”于老板頹然的坐在那里,不知所措。
“管好你的老婆,最好別讓她把這件事說出去。不然,你們全家都得給這些你們殺掉的人陪葬。從今天起,這里不要營業了。不要想著逃跑,或者躲開我,如果讓我發現你們有其他想法,警方會第一時間找到你們。所以,我勸你還是帶著你老婆每天都按時到這里,不要讓人看出什么異常。明白嗎?”陳朋對著于老板說完后,便慢步走向卷簾門,從里面輕輕地打開卷簾門走了出去,只留下呆坐在地上的于老板和暈死過去的老板娘在這間肉制品批發超市的門市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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