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少凌穿過擁擠的人群,來到售票大廳外。正趕上有一列客車剛剛停靠在本站,從車上下來很多人,其中有些需要倒車的,也是緊跑著趕到售票大廳,就在齊少凌剛要走進售票大廳的時候,他忽然在人群中發現了一道白色的身影,那道身影他很熟悉,應該是秦寧的。可是這里的人太多了,一轉眼那道身影就淹沒在擁擠的人群中,看不到了。齊少凌微微嘆了口氣,心中想到:那一定是秦寧,可是這一別就不知何年何月才能再相見了。齊少凌所看到的身影還真是秦寧,只不過她是陪同父母去往首都看病,剛剛回到這里而已,她并沒有看到人群中的齊少凌,兩人就這么擦肩而過。
去往M城的火車上,齊佩云坐在靠近車窗附近的座椅上,望著窗外飛馳而過的景象,心里卻是久久不能平靜。對于韓家她不知道是該恨還是不恨,也許從韓家的角度去看,他們這么做本無可厚非,可是齊佩云的心里依然是放不下一個心結。對于自己曾經的丈夫韓遠山,她是既愛又恨。愛的是,這十多年來,韓遠山對她的好,這些她很感激,都記在了心里;恨的是,他沒有在關鍵時刻維護自己的妻子,真真切切的為他這個妻子設身處地的去考慮,而是屈服于家族的利益和來自長輩的施壓,這也就間接地使他成了傷害她的幫兇。時至今日,兩人已經分道揚鑣,也許這輩子都不會再相見,她也不想再見到這個男人,見到他只能是給自己平添屈辱和怨恨。
至于錢峰,這個毀了她清白的人,齊佩云的心中充滿怨恨。本來一個幸福美滿的家庭,就這么葬送在這個可恨的人手中,可是茫茫人海,又到哪里去尋找他呢?如果今生能讓她再見到這個人,她一定要讓這個人付出極其慘重的代價,讓他知道得罪一個女人,下場將會很悲慘。她要讓他也嘗嘗那種撕心裂肺的痛苦。只是這一切就苦了自己身邊的這個孩子,他的兒子齊少凌,他是最無辜的,誰讓他攤上了一個這樣的爹。
想到兒子,齊佩云收起心情,扭過頭看向坐在自己身邊的齊少凌。齊少凌,這個名字是他自己給自己起的,別說,還真的挺好聽。而此時的齊少凌正靠在椅背上,閉著眼睛,看似睡著了,其實他的內心也是急劇的翻滾。一場意外,一紙驗血的化驗單,把他原有的溫馨家庭徹底的毀了,對于自己曾經的父親,就像她的母親一樣,他既愛也恨:愛的是,他從小就在那個人的港灣中衣食無憂,從來不用擔心外面會有什么能傷害到他,可是要說到恨,他似乎又不知該如何去恨,畢竟這個人養育了他這么多年,還是很有感情的。要說恨就只有一點,那就是恨這個男人的自私,為了家族的利益而不顧結發之妻的安危,缺少了一種作為男人應有的擔當。
過了一會,他又想到了那個他從未謀面的親生父親。這個人在他的腦海中沒有一點印象,他也曾詢問過母親,關于那個人的一些事,可是母親每次被問到,她似乎都不愿去回答這個問題,其實也難怪齊佩云無法回答,她也是和那個人沒有多少接觸,甚至可以說是毫無了解。只是在一個錯誤的時間和一個錯誤的地點認識了一個不該認識的人。
火車行駛了幾個小時之后,終于在傍晚時分到達了她們此行的目的地。出了車站,叫了一輛出租車,向著市中心駛去。到了目的地以后,母子倆朝著這個小區中一棟居民樓走去。這個小區看樣子也有些年頭了,只要是看見樓房的一樓外面,那些多出來的違規小建筑物就知道,這里最起碼也有十年的歷史了。新開發的小區,絕不會允許這些違規建筑存在的,只有那些有些年頭的樓房,大伙相互間混的熟絡了,大不見則小不怪了,住在一樓的住戶,就會‘因地制宜的’在自己的樓外搞個小倉房之類的東西。
母子二人上到五樓,在一戶門前停下,齊佩云上前輕輕的敲了敲門,屋內傳來一個中年男人的聲音“誰呀,這個月的物業費不是剛交過嗎?怎么又來了?”隨后,防盜門從里面用力的推開,露出一張與齊佩云長相很相似的面孔。那人在看到門口的齊佩云母子倆的剎那,禁不住就愣在哪里了,嘴巴張得老大,滿臉的不可思議狀。這時,他的身后傳來一個女人的說話聲“佩軒,誰呀?是物業的小劉嗎?”齊佩軒這才回過神興奮的說道“不是小劉,云清你快出來看看是誰來了!”謝云清從里面探出頭,一眼就看到了門口的齊佩云,興奮的跑過去,張開雙臂一把抱住了齊佩云,口中還不住的說道“哎呀!是佩云妹妹來了,好多年沒見了,你可想死我了!”說罷又看了一眼齊佩云身邊的齊少凌,禁不住咂舌道“這是天琪吧!都長這么大了,快成小伙子了,上次看見你的時候,你還在院里玩泥巴呢!這么多年沒見,想不到都長這么高了,恐怕都比你爸高了吧!”
齊佩云尷尬的笑了笑沒有吭聲,一旁的齊少凌急忙上前說道“見過舅舅,舅媽,你們好。”見到幾個人都堵在了門口,齊佩軒這才回過神連忙說道“妹妹來了,快進屋,大家就別再門口站著了。”“對對,快進屋,你看我,光顧著高興了,妹妹快進屋,你們還沒吃飯吧?正好我們也沒吃呢,一會讓你哥下樓再買點菜,咱們好好聚聚。”說罷便拉著齊佩云的手走到屋內,齊少凌拎著兩個行李箱跟在后面一同進了屋。
齊佩軒的家是那種很普通的兩室一廳的樓房,整體面積也就是七八十平的樣子。屋里收拾的倒是很整潔,也沒有過多的裝修痕跡,簡單的擺放了幾件必備的家具,顯得整個房子很是簡潔,寬敞。謝云清拉著齊佩云坐在客廳的沙發上,很是親切的問道“妹子,你們娘倆怎么還拎著行李箱?
這難道是要出去旅行嗎?”聽見謝云清這么問,齊佩云便不再隱瞞說道“不是的嫂子,我們是從家里出來的,我和韓遠山離婚了,而且天琪也改名字了,現在叫齊少凌。”“什么?離婚啦!”齊佩軒很是驚訝的說道“妹妹這到底是怎么回事,是不是韓遠山那小子在外面有人了,被你看到了所以才離的婚,如果是這樣的話,你看我不找他去,我抽他去,敢欺負我妹妹,還真是膽兒肥了,有錢燒的吧!別以為有倆臭錢就以為自己多么了不起,在我眼里他什么也不是!別怕妹妹,你告訴我是不是他欺負你了?”
齊佩云苦笑著搖搖頭沒有說話,坐在那里一言不發,只是眼角處無聲的流下來兩行眼淚。在韓家,面對韓老爺子的嘲諷她沒有流淚;在韓家,韓遠山不顧夫妻的感情逼他離婚時,她沒有流淚;在韓家,當她簽下離婚協議書的時候,她也沒有流淚。可是如今,她終于看到了自己的哥哥在身旁,就好像一只孤雁找到了雁群一樣,有了歸屬感和安全感,她心中的悲再也壓制不住,抱著自己的嫂子失聲痛哭起來。哭聲撕心裂肺,仿佛被壓抑了許久的悲,在這一刻徹底的發泄出來,毫無保留。
一旁的齊少凌有些懵了,在他的印象中,母親雖說外表看似柔弱,但骨子里還是很堅強的。可是今天這種場面,還是他這一生中第一次看見,他不禁愣在了當場,不知該怎么辦才好。謝云清輕輕地撫摸著齊佩云的后背,流下了女人特有的同情的眼淚。一邊輕輕勸慰,一邊給齊佩軒使了個眼色,齊佩軒連忙說道“好啦,好啦,妹妹別哭了,有哥哥在會給你做主的,你放心,哥一定會去找那小子算賬的,有什么委屈別憋在心里,說出來哥給你討回公道。”
一聽這話,齊佩云哭得是更厲害了,把一旁的齊佩軒急的是干跺腳,直搓手。看到她這一時半會也停不下來,齊佩軒看向了齊少凌,一擺頭示意跟他出去,他總得知道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吧!齊少凌會意的點點頭,兩人一前一后走出了房門。
出門下樓來到小區中間的小花園里,看到四下無人齊佩軒這才開口詢問道“天琪你給我說說,不對,你現在應該叫齊少凌是吧,你給舅舅說說,這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好好的突然就離婚了呢?難道真讓我猜對了,是韓遠山在外面有人了?” “不是的舅舅,不是那韓遠山有外遇,而是另有原因,其實它是這樣的------”接著,齊少凌就把事情的來龍去脈,前因后果,詳細的和齊佩軒說了一遍。聽他說完,齊佩軒禁不住大吼一聲,用拳頭狠狠地朝一旁的一棵大樹的樹干砸去。他這是真的生氣了,而且還很憤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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