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如此,那我們也沒什么好說的了,我還是早些離開,免得惹項王生氣。”玲瓏起身欲走。
秦道非卻拉住玲瓏,“王爺查到家里到底是誰給王爺下毒了么?”
這個……
玲瓏忽然想起老夜頭說的話,他不是不許秦道非調查那件事情么?
“哼,那下毒的人,那日在街頭護送你的侍衛回來裝我的時候,已經被人取了首級。”說起這個事情,項王確實是憤怒的。
尤其是,他還被秦道非救了一命,便覺得自己好像低人一等。
玲瓏冷冷的看著項王說:“可是你想過沒有,他一個侍衛,為什么要陷害你,又如何能完成如此精妙的布局?”
“玲瓏,你什么意思?”項王抬頭看玲瓏,疑惑的問。
玲瓏聳了聳肩:“我的意思很明顯,你有可能被人算計了,下次你去我家之前,最好想想清楚,畢竟你要是死在逍遙莊,我第一個被你的皇帝老子砍頭。”
“他敢!”項王狠厲的說。
也不知說的是那位給他下毒的人不敢,還是說皇帝老子不敢?
玲瓏冷冷的笑著,伸著懶腰說:“至于他敢不敢,我就不知道了?項王也不是笨蛋,自己心里一定有數。”
有數?
項王忽然想起了那個蒼老的神秘人!
會是他么?
“我不知你在說什么?”項王不愿承認。
玲瓏聳肩,不置一詞。
“喲,我就說今天早上這喜鵲咋咋咋的叫,原來是玲瓏姑娘來了呀?”如今的劉風影,沒有了嫡姐的壓制,風華絕代的模樣,倒是真像一個得心應手端莊大方的王妃。
玲瓏瞇起眸子看她,而后走上前來,規規矩矩的行叩拜禮:“王妃千歲千歲千千歲!”
這……
劉風影不知玲瓏何意,嚇得退后兩步,秦道非擰著眉心,一臉郁色。
“好了,起來吧,這里也沒外人,玲瓏姑娘不必裝客氣?”話雖這樣說,可劉風影那姿態卻是傲慢的。
項王瞇著眼睛走上前來,伸手扣住劉風影的脖子,冷聲說:“你讓她給你行禮?”
“王……王爺,不是這樣的,我只是……”劉風影覺得自己的腦子正在缺氧,所有的感官都在衰竭,她想要解釋,可是力不從心。
項王幽冷的看著她,一字一句幽冷的說:“我能給你王妃的位置,也能廢了你,以后對她客氣點。”
哼!
項王放開手,劉風影跌落在地上。
“玲瓏!”項王忽然不見了玲瓏和秦道非的身影,嚇得大叫一聲。
可是,玲瓏與秦道非什么時候離開的他都不知道。
項王急忙朝門口走去,想要攔下玲瓏,他還有好些事情要說呢?
項王離開后,劉風影蜷縮在地上,恨恨的握著拳頭在心里發誓:“你喜歡鳳玲瓏是吧,你在意她是吧?很好!我會讓你們都知道,看輕我劉風影的下場。”
從項王家里離開后,玲瓏的心情莫名沉重。
“我想自己一個人走走!”玲瓏如此說。
秦道非淡淡的看了玲瓏一眼,似在考量。
“秦道非,我需要冷靜冷靜,求求你!”玲瓏看著秦道非,試圖讓他理解自己的感受。
秦道非終于開口,“去吧,小心些!”
“車夫,停車讓大夫人下去!”秦道非叫停了車夫,眼睜睜看著玲瓏一個人在街上游蕩。
車夫擔憂的問:“莊主,不跟著么?”
“不跟著,我們回去!”秦道非倚在側壁上,誰也不知他在想什么。
玲瓏一個溜溜達達,好像也沒什么地方可以去,想了很久,她朝城郊走去。
城郊有一個叫做“青云善堂”的地方,當年是玲瓏籌集資金給京城那些老弱婦孺的乞丐還有沒人照顧的孤兒寡母尋找的安樂窩。
這幾年,她人在塞外,回來后也下意識的逃避這個地方,所以一直沒有去。
可是今日,她忽然就想去了。
青云善堂門口。
玲瓏望著那龍飛鳳舞的四個字下面歪歪扭扭的另外四個字,笑著笑著眼淚便出來了。
“鳳老頭,你真是幼稚!”玲瓏笑罵。
青云善堂那四個龍飛鳳舞的大字,是當年玲瓏央求秦道非題詞的,當時秦道非很不樂意,玲瓏求了他許久,還犧牲了色相,秦道非才勉強同意給她題詞。
鳳老頭覺得心里不暢快,覺得自己被女兒冷落了,便自己在下面提了四個不好看,卻用金粉渡過的大字。
那時候呵,秦道非嫌棄玲瓏,玲瓏卻也在用生命嫌棄自己的老爹。
“哎呀,不得了了,是大小姐回來了!”一個干巴巴的老婦人用玲瓏撒潑的姿勢掛在玲瓏身上,大喊大叫的叫來了很多人圍觀玲瓏。
玲瓏這沒臉沒皮的,忽然被人圍觀,嚇得擺擺手說:“你們這樣看著我,我會害羞!”
不過,那老太太掛在她身上的樣子,又莫名有些喜感。
“娘喂,我的大小姐,這兩年你去哪里了?”有個風姿綽約的大嬸走過來摟住玲瓏,一番心肝兒肉的哭訴。
玲瓏被她掐得快斷氣,“我這不去逃難了么,你們怎么看到我就跟看到鬼一樣?熱情點行不行?”
往年的小小少年都已經成了大少年,聽了玲瓏的提議,眾人抓著玲瓏的手手腳腳,將人高高的拋起來又接著,反復幾次后,才放她下來。
“大小姐,我聽秦莊主說您早就回來了,您怎么不來看我們?”
看著昔日的少年全都長大,再也不用仰望自己,玲瓏忽然有種感嘆,若是她的孩子沒有被傷害,現在他是不是如這些孩子當年那般,仰望著她喊母親?
所以,這也是玲瓏不愿來這里的原因。
“我呢,因為去塞外曬黑了,害怕回來不漂亮,你們不愿理我,便自己先躲起來白回來了,才找你們玩呀?”玲瓏一身的本事,全都濃縮在胡謅上了。
哦哦!
那些人都知道,以前的玲瓏是愛美的,便都沒有再說什么,欣然接受了玲瓏說的一切。
“對了,你剛才說秦道非,他來過這里么?”玲瓏原本腳步都踏出去了,可一想起他們說的話,玲瓏就忍不住笑著問。
小孩們回答說:“來啊,從大小姐離開后,他便時常來這里坐坐,不過他那個人不愛說話,沒大小姐好玩!”
噗!
玲瓏噴笑,“那是自然,這世間不是人人都跟你家大小姐一樣有趣的?”
“大小姐今日來是想做什么?”有人問玲瓏。
玲瓏想了想說:“我也沒想做什么,就是想你們了,便過來走走。”
“那我們去做飯,等下大小姐便在這里吃飯了再走!”大嬸們已經在開始思考,大小姐來了,該給她做點什么吃好。
玲瓏也笑,“那我就等吃的咯?”
“大小姐回房去休息吧,你房間還是以前的樣子,沒變過呢?”
“好啊!”玲瓏低著頭,不讓別人看見自己想流淚的樣子。
然后,她頭也不回的朝自己的房間走去。
玲瓏在這里的房間,是當年籌建好善堂后,玲瓏在秦道非那里受了委屈,便要過來這里生悶氣而特意留了一間房間。
只是,玲瓏沒想到還留著。
其實,從塞外回來后,玲瓏第一時間就知道了,這善堂秦道非一直在打理,也一直保留著玲瓏以前的習慣,讓大家都能在這里好好的生活。
推開房門,一切如以前一樣,連玲瓏生氣砸碎的花瓶,都被人仔仔細細的粘連起來,放在原來的位置上。
只是,那個最愿意過來陪她的鳳老頭,卻再也回不來了。
玲瓏撩開簾子進入里間,卻不期然看見床榻邊上站著一個人,聽見玲瓏進屋,他轉過身來,溫柔的笑著說:“你來了啊?”
那兩只瞳孔顯示出來的兩種瞳色,就讓人無法忘記他是誰?
胡寒之!
“你怎么知道我在找你?”玲瓏歪著頭看胡寒之。
胡寒之溫柔的笑著說:“因為我知道你在找我啊?”
“阿良嫂是怎么回事,為什么她會落在項王的手上?你不是說了,你會好好保護她的么?”玲瓏的語氣聽上去充滿抱怨。
胡寒之笑著對玲瓏招手,“怎么,這么久沒見我,你第一件事就是要質問我么?”
“不是質問你,你應該知道,阿良嫂對于我而言,實在是太重要了!”玲瓏有些尷尬,卻堅定的看著胡寒之,并未上前。
胡寒之笑了笑說:“你這小家伙,真是拿你沒辦法。”
“告訴你吧,中元節的時候,阿良嫂非要去替你父親掃墓,我實在是沒了辦法,就放她出去了,可誰知她一出門就被項王盯上了,之前的那段日子我一直聯系不上你,所以就沒告訴你,前幾天你出來了,菲兒卻說你身子骨不好,我便沒說了,這是我的私心,但是玲瓏,我只是希望你好好的。”
胡寒之的話語真摯而又柔軟,玲瓏哼哼唧唧了半響后,跺著腳說:“這個阿良嫂,真是會給我找事。”
“我們試過去救她,可是項王將她藏得太深了,我實在是查不到!”胡寒之的語氣中,帶著愧疚。
玲瓏搖搖頭說:“秦道非會想辦法的,這事你們也別管了。”
胡寒之那雙異色的瞳仁里面散發出來一道幽光,誰也不知其情緒,只是那眼神瀚如煙海,太復雜。
“對了,我還有一件事一直很費解,你一直說你跟項王有舊怨,可是我卻從未聽項王提起過你,你們兩個到底是有什么舊怨?”玲瓏問。
胡寒之淡淡的掃了玲瓏一眼,語氣也薄涼了幾分,“他當年在京城橫行,撞死過一個異族女子,那是我妹妹。”
“哦哦,這事他倒是經常會干,只是我也沒個印象,不過你放心吧,我會收拾他的!”玲瓏安慰胡寒之。
胡寒之再次招手,“玲瓏,過來?”
“我又不是你家的小狗,你招手我就要過去么?”玲瓏翻著白眼,開始懟人。
胡寒之依舊在笑,“這段時間,你回到秦道非身邊后,我就感覺自己再也抓不住你的手,很是不喜歡這種感覺。”
“哎呀,你可千萬不要說這種話,要知道,在塞外你是女人的夢中情人,我是男人心中的夢中情人,你要是引起誤會的話,可是要傷了塞外所有年輕男女的心的,切不可亂說,切不可亂說。”
玲瓏跟胡寒之打嘴仗,一掃剛才的郁悶心情。
胡寒之笑著走過來,握著玲瓏的手腕子說:“我想看看你!”
“哎哎哎,我可不想被沉塘!”玲瓏笑著掙脫了胡寒之的手。
胡寒之看著自己空蕩蕩的手,柔聲問:“是不是回到秦道非身邊后,就開始氣憤當年我欺負你,逼著你在沙漠上求生的事情了?”
“你不說我還沒這么生氣,你越說我越生氣了。”玲瓏叉著腰笑。
胡寒之也笑,只是他的笑容,不管怎么樣都到不了他的眼底。
玲瓏知道,他是一個憂傷的男人。
“對了,上次項王在逍遙莊差點被人弄死,而且是喝了我特制的辣椒水后,才中毒的,害我差點變成替罪羔羊,你要是能查到,幫我查查,那也一樣要項王命的人,到底是誰,畢竟敵人的敵人,就是我們的朋友對不對?”
玲瓏背著手在屋里竄來竄去。
胡寒之眸色淡淡的說,“像他這樣的紈绔的皇室子孫,結仇應該是很正常的事情。”
言下之意就是,查不查他,根本就沒有任何差別。
玲瓏踢踢腿,“這你就不知道了吧?那人給項王下的毒可是一種很奇怪的蠱蟲,鬼醫先生夜離殤的師父你知道的吧?他說那是一個很神秘的已經遠離江湖的家族,說是狠辣得很,只要有人敢打擾他們的族人,就要用蠱蟲殺死別人全家。”
“聽說過,但是渲染得過于神秘,所以總覺得是江湖騙子,不過既然鬼醫先生的師父都說他們厲害,那你就不要招惹他們。自己小心點。”胡寒之說完,看了看外面說,“你的那些開心果來找你了!”
玲瓏走到窗戶邊上去看,果然看見一群孩子朝她房間這里跑過來,玲瓏最是喜歡他們了,見他們朝這里走,連忙招手,“我馬上下來,不要上來了,跑壞了樓梯,還得修!”
再回頭時,身邊早已沒有胡寒之的身影。
只有桌案上留下一只香囊,還放了一枚絹花,很別致的紅色小花。
玲瓏看了看絹花,連同那香包一起放在抽屜里面,便下樓去了。
玲瓏從青云善堂回去時,秦道非正在房間用膳,看見玲瓏進屋,他抬頭淡聲問:“要不要一起吃?”
“我去青云善堂了!”玲瓏摸了摸吃得圓滾滾的肚子,笑著說:“我現在一點都不餓!”
秦道非拿著筷子的手頓了一下,柔聲說:“你喜歡就好!”
玲瓏笑了笑,走過來問:“你吃的什么?”
“讓畫兒給我做的鍋塌茄子,紅糖醬鴨,還有一個雁來蕈雞湯。”秦道非夾了一筷子色澤誘人的茄子放在嘴里。
玲瓏咽了一口口水,嘟囔著說:“這個畫兒,趁我不在,給秦道非做那么多好吃的,不行啊,我又餓了。”
這樣想著,玲瓏已經開始上手搶秦道非的筷子。
秦道非淡淡的移開,“你不是吃飽了么?”
“吃飽了也要吃!”玲瓏又搶,還是沒能搶到手。
她生氣了,嘟著嘴就用手抓,可是這些菜都還冒著熱氣,玲瓏的手指一下去,就感覺被燙到無法夾菜,急的她往秦道非懷里一坐,秦道非夾上來的菜,最后都落入她口中。
說吃飽了玲瓏,最后吃得比秦道非都多。
玲瓏吃撐了,吃完后就完全動不了了,躺在秦道非懷里哼哼唧唧,“哎呀,撐死我了!”
秦道非只管笑,根本就不理玲瓏。
畫兒進來收拾碗筷,見玲瓏翻著白肚皮躺在秦道非懷里,氣得用筷子打玲瓏的手背,“小姐,你要撐死自己呀?”
“都怪你,要不是你給他做那么好吃的東西,我也不至于撐成這樣。”玲瓏嬌蠻的將所有的錯都歸咎給畫兒。
畫兒翻著白眼說:“那我還真是對不起你!”
“算了,明日給我做幾樣精致可口的補償一下就行了!”玲瓏大方的揮揮手,不打算跟畫兒計較了。
畫兒磨牙,“小姐順著桿子爬,滑溜不?”
“嗯,挺好!”玲瓏點頭,然后繼續翻肚皮。
秦道非被玲瓏的蠢樣子逗樂了,淡笑著對畫兒說:“去煮些山楂水來給她喝,真是小豬一個!”
“是是是,姑爺養的豬跟別人家不一樣,一看就是虧錢的。”畫兒端著托盤走了。
玲瓏拽秦道非頭發,憤恨的說:“她這是在侮辱我么?”
“很顯然,她說的是實話!”秦道非無懼自己的頭發在玲瓏手里,笑的春風得意。
玲瓏翻白眼,理直氣壯的說:“你該慶幸,我吃得太飽了,打不動你,要不然你能弄死你!”
畫兒端著山楂水來到玲瓏房間的時候,秦道非已經不在屋里。
玲瓏呈大字型躺在圈椅上,目光游離的看著房頂。
畫兒與玲瓏同一方向看過去,疑惑的問:“小姐,艾菲姐姐在上面么?”
“不在啊?”玲瓏有氣無力的說。
畫兒點頭,“姑爺跑了呀?”
“嗯,他不喜歡喝山楂水,所以跑了!”玲瓏翻身起來,看著碗里的山楂水,笑的跟小狐貍似的。
畫兒說:“你自己都這樣了,還想著算計別人,趕緊喝!”
說罷,便霸氣的舉起碗,往玲瓏嘴里灌山楂水。
玲瓏那個怒啊!
等畫兒灌完,玲瓏哼哼唧唧的抓著畫兒的手說:“我告訴你,昨天的事情,你還沒跟我交代清楚,你跟唐力是怎么回事?”
“就是那么回事,能有什么事?”畫兒顯然不愿提起唐力的事情,還是抗拒玲瓏的提問。
玲瓏卻不依,她抱著畫兒的手臂笑問:“唐力是不是跟你告白了?”
“小姐,您說什么呢,我這樣的人,怎么能得唐大哥的青睞,以后你不能這樣說話,到時候大家都尷尬,不好!”畫兒低著頭,情緒一下子就回到早上回來的的樣子。
玲瓏蹙眉,“他嫌棄你了?”
“沒有……是我自己嫌棄我自己!”畫兒說罷,對玲瓏福了福禮,便走了。
玲瓏擰眉,起身朝書房走去。
書房門口,唐力抱著劍站在門口守著,見玲瓏過來,他連忙行禮,“大夫人好!”
“來來來,我有點事情想咨詢一下你!”玲瓏笑著說。
唐力得得得的跑過來,疑惑的問:“大夫人找我什么事?”
“昨夜你跟畫兒怎么了?”玲瓏一提起昨天的事情,唐力馬上就愣住了。
過了一會兒后,他說:“大夫人還是不要問了,這件事情,我會處理的。”
“你是不是嫌棄她?”玲瓏幽冷的看著唐力問。
唐力遲疑了一下,然后搖頭,可是他的目光游弋,連自己都說服不了。
玲瓏冷冷的看著唐力說:“你有什么權利欺負我家畫兒,混蛋!”
言落,玲瓏不知從哪里拿出一把剪刀,對著唐力的那個地方又剪又戳,唐力尷尬得不知如何是好。
雖然不能讓她剪了去,但是也不敢太激烈的反抗,不得已他飛上房梁,尷尬的看著玲瓏。
玲瓏在下面叉著腰,指著唐力說:“有本事你這輩子都不下來。”
唔……
唐力不知如何解釋,這件事他原本就有錯在先。
“你又在干嘛?”聽見吵鬧聲,秦道非走了出來,卻看見玲瓏拿著剪刀正對著房頂上的唐力呲牙。
玲瓏弄不死唐力,回頭見秦道非,當下便沖著他去。
秦道非見玲瓏對準的位置,整個人都不好了。
他飛身上了房梁,冷聲問唐力:“你怎么得罪她了?”
“畫兒的事情!”唐力有些委屈又有些無奈,還有些彷徨。
秦道非冷哼一聲,“活該!”
“莊主,我們就一直在房梁上不下去么?”唐力苦哈哈的問秦道非。
秦道非冷冷的睨了他一眼,“我怎么知道?”
就在他說他不知道怎么辦的時候,他也同時出手了,他飛身下去,一把奪走玲瓏手里的剪刀,然后將人往腋下一夾,從容的往房間走去。
唐力站在房梁上,看著不遠處從廚房往房間走的畫兒,心里百味雜陳。
他知道,從他疑惑的那一刻開始,他與畫兒就注定漸行漸遠。
只是,他又忍不住那種喜歡的心情。
當夜,唐力與秦道非請命,“莊主,我需要時間去冷靜一下,我能不能去別的地方呆一段時間?”
“去吧,碎葉城那邊現在正好有些亂,你去主持一下大局,順便幫我調查一下胡媚娘的這個人。”秦道非淡聲說。
唐力遲疑了一下,為難的說:“莊主您能不能給大夫人說一聲,等我回來,我一定給畫兒一個交代,讓她不要生氣。”
“她要的,不是你的交代,她要的是你對畫兒用心,你若無法用心,便不要回來了!”秦道非淡聲說。
唐力愣了一下,然后躬身走了出去。
出門后,唐力沒有馬上離開,而是站在畫兒他們的房門口徘徊了很久,可是最終他也沒有叫畫兒出來。
就這樣,唐力走了。
第二天聽說這個消息的實話,畫兒正在收碗筷,一托盤的碗筷全都掉在地上,碎成渣。
“對不起,對不起!”畫兒蹲在地上,不停的說對不起,然后用手去撿瓷片。
“你不要弄,我讓人來弄!”玲瓏緊張的站起來,剛想要阻止畫兒,就聽見畫兒“嘶”的叫了一聲,便將手退了回來。
玲瓏抓著腿的手指恨鐵不成鋼的說:“看吧,我都說了要小心,你就是不聽話,這么大的人了,還用手去撿瓷片。”
“小姐,我……”畫兒不知如何表達自己的心情。
玲瓏恨聲說:“他要是真舍得你,你這樣傷感有屁用,他都能舍棄你離家出走了?你要是舍不得,就自己追上去,你要是下不得這個臉,你就告訴我,我將人給你弄回來,不管怎樣,先玩了再說。”
噗!
原本還挺正經的氣氛,因為玲瓏一句話,眾人皆笑場。
“小姐,你真是……”被玲瓏這樣一鬧,畫兒那悲傷的情緒,也徒然減少了許多。
秦道非捻著眉心思忖,“玲瓏能勸畫兒先玩了再說,自己為什么就不能做到?她要是也能先玩了再說,該有多好?嗯,這個問題,還是要跟她商議一下的!”
這個會禍害人的小妖精!
玲瓏不知秦道非心里所想,只看著畫兒問:“你不會又背著我哭鼻子吧?”
“不會,我與他原本……原本就沒什么!”畫兒下意識的逃避了玲瓏的話題,這讓玲瓏很不爽,那件事情,要是畫兒一直放不下,那她跟唐力之間就永遠都不可能。
唐力走了,畫兒便如同凋謝的花兒一般,存在感越發薄弱了。
天氣倏然急轉直下,眼看著就要下雪了。
這日,方晴看著低沉的天空,對秦道非說:“你讓我見他一面吧?”
“我已經安排人去跟你爹拿鑰匙了,方晴,若是你問到的,跟你想要的是一樣的答案,你會不會拒絕慕容笑,然后一直等著他?”秦道非的話,讓方晴有些錯愕。
她從未想過,自己的未來,竟是要跟慕容笑綁在一起。
“我不知,你也別問我,等我見到他之后再說吧?”方晴逃避了秦道非的問題。
看著她遠走的背影,秦道非淡淡的看著遠方,他不怎么喜歡冬天,因為有些人縮在屋里,毫無生氣。
那個縮在屋子里毫無生氣的女人,自然就是指的鳳玲瓏。
她抱著個暖爐,斜倚在桌面上,用雙手捧著臉看畫兒刺繡,時不時給畫兒喂個果子蜜餞什么的,安靜得不像話。
秦道非進來,畫兒連忙起身問安,玲瓏只是緊了緊手里的爐子,嫌棄的說:“秦道非,你裹著一身的寒氣進來,冷死人了。”
“這都沒下雪,你懷里揣著暖爐,披著狐裘,你還喊冷?”秦道非走進來,偏偏坐在玲瓏身邊。
玲瓏心里不愉快,便用眼刀子剜他。
“你以為都跟你似的,春夏秋冬一個樣?”玲瓏反唇相譏。
大概,也只有在跟人互懟的時候,玲瓏才會有精神一些。
“莊主,唐力送來消息說,碎葉城遭遇特大暴風雪,城中人人自危,而且邊關倉莫國的人蠢蠢欲動,還有一事,他說在碎葉城邊境上查到,我們要調查的那個人的消息。”疾風站在門外匯報消息,并未進屋。
嘶!
都已經過去兩個月了,聽到唐力的消息,畫兒還是會出錯,這不又叫針扎了。
“你告訴他,讓他自己注意安全,倉莫國的人作亂的事情,我會告訴二皇子,至于那件事情,也不急于一時,現在風雪太大,讓所有人都蟄伏起來,不要受傷就是大事。”秦道非淡淡的看了畫兒一眼,交代疾風。
疾風告退之后,玲瓏便支著頭看畫兒。
“要不要我陪你去看看?”玲瓏問。
畫兒心不在焉,以為玲瓏說的是秦道非,便低著頭繼續刺繡。
玲瓏踢了踢畫兒,“問你話呢?”
“啊?小姐是在跟我說話呀?”畫兒抬頭,一臉懵圈的說完,便拿著手里的刺繡說:“我給方晴姐姐繡枕套呢,沒聽見。”
“擔心就擔心,在這里又沒有人會笑話你?”玲瓏氣鼓鼓的說。
畫兒笑了笑:“小姐真是愛說笑,我擔心什么啊?”
言落,畫兒放下手中的活說:“我知道,你餓了,我去給你弄吃的,一餓就鬧脾氣,真不知這性子是什么時候學會的?”
“死丫頭!”玲瓏作勢要掐畫兒,畫兒氣哼哼的走了。
待畫兒走后,玲瓏又踢秦道非。
秦道非睨了她一眼,并未做聲。
“我說,唐力真不打算回來了?”玲瓏問。
秦道非淡聲說:“要不要賭一局?”
“不賭!”玲瓏站起身來,堅定的回房,拒絕跟秦道非打賭,因為之前的事情,差不多印證了七七八八了,要是再來上一回,她可就要被秦道非光明正大的欺負了。
“小滑頭!”秦道非笑罵。
且說畫兒,從玲瓏他們房間走出來后,剛好看見疾風與艾菲兩人在院子里面練劍,她呆呆的站在圓柱下面看著他們倆。
疾風見狀,停下手中的事情,搓著凍紅的手指指著老天說:“畫兒,碎葉城那邊,風雪可大了,很多房子都被掩埋了。”
“碎葉城也不過就是偏北一些,哪有你說的這樣夸張?”畫兒不信,可卻下意識的搓著手想,唐力在那里,是不是也同疾風和秦莊主一樣,穿著極薄的衣服,會不會凍著。
很多亂七八糟的思緒,讓畫兒心情很亂。
偏偏疾風那性子也是個看熱鬧不嫌事大的,他搓著手說:“力哥跟我一樣,最是不愛準備冬衣,如今大雪封城,真不知他會不會凍死在那里,想想都覺得可憐。”
原本畫兒就擔心,疾風這一番煽風點火,她立刻就心急如焚了。
“一個男人,跟女人一樣嘴碎,去練劍!”艾菲見疾風欺負畫兒,便出手幫忙。
疾風聳聳肩,咬咬牙,不情不愿的去練劍去了。
艾菲睨了畫兒一眼,淡聲說:“別聽他胡說,碎葉城的風雪雖大,每年雖然都會凍死無數的人,但是唐力有功夫,最多就凍殘了而已,你別擔心。”
話說,這是在安慰人么?
為什么畫兒聽了之后,卻越發的覺得可怕了呢?
“凍……凍殘?”被艾菲安慰之后,畫兒反而更擔心了。
“對啊,殘廢了多好,你想怎么玩就怎么玩,還不用擔心他跑,乖乖,去給姐姐做碗面吃,要加辣椒,你們京城的天氣雖然不算冷,但是這陰冷我真是受不了,我還是喜歡我們塞外能凍死人的天,多好!”
艾菲說完,便推著畫兒朝廚房方向走。
噗!
“女人!”疾風給出中肯的評價。
艾菲似笑非笑,可一出手就朝疾風的下盤攻去,那打架的姿勢,跟玲瓏如出一轍。
疾風一邊躲閃一邊問:“大夫人閹割老鼠的功夫,是不是跟你學的?”
“老娘沒那么猥瑣。”認真說起來,艾菲這一招,還是跟玲瓏學的。
疾風想,也是!
就在他一閃神的功夫,艾菲的劍已經劃破了他的褲襠。
疾風顫抖著手指指著艾菲:“你來真的?”
“下次,機靈點!”艾菲收劍,朝廚房掠去。
疾風咂摸了半天,也跟著追到廚房去。
之后三天,畫兒都悶在屋里,很少出來走動。
第三天下午,畫兒神神秘秘的拉著疾風去她屋里,疾風那個抗拒啊,抓著門框一副烈女狀,“畫兒,我們這樣是不對的,我不能對不起力哥。”
艾菲不知從哪里走出來,一腳踢在疾風屁股上,幽冷的說:“你再賤一次試試?”
疾風就這樣,被一個推搡一個拉,進入火坑……不,進入畫兒的房間。
艾菲倒是沒進去。
疾風進屋后,便抓著衣襟問畫兒:“你到底要我干什么?”
“那個……我家小姐說,讓你給那邊帶點東西去,莊主讓帶的。”畫兒將一個碩大的包裹丟給疾風。
疾風接住之后,嘟囔道:“莊主什么時候變這么好了?”
“讓你帶你就帶,啰嗦!”畫兒不樂意了,兇橫的叉著腰吼疾風。
疾風就什么話也不敢說了,女人,果然都可怕!
三天后,在碎葉城的唐力收到一個碩大的包裹,他打開一看,卻見里面有輕薄的棉衣,加了棉的靴子,還有加厚的襪子,還有薄裘披風,針腳細密,隱隱還有香味傳來。
包袱里面放了一張紙條,是疾風寫的,“畫兒說,這是莊主給你的。”
唐力摸著那些東西,眸子里面似有淚光閃過。
再說京城。
江南的鑰匙送到之后,方晴第一次進入了傳說中的通天閣。
秦道非帶著她,從通天閣的第一層往下走,走了很久才在一個水牢前停了下來。
秦道非指著前面說,“我不陪你了,你自己進去吧?”
“多謝!”方晴雖然看上去很鎮定,其實她的手指都是顫抖的,她絞著自己的衣衫,告訴自己,這是她唯一的機會,不能退縮,一定不能退縮。
方晴狠狠的吸了一口氣后,便提著裙擺走了進去。
雖然這地底是水牢,可是并沒有陰冷刺骨的感覺,也沒有刺鼻的味道,干凈整潔的像是干燥的地面。
方晴走進去后,并沒有看見有人。
她默默的站在臺階上,只聽見一陣鐵索滑動的聲音,接著便看見一個披頭散發的人從石柱后面站出來。
他穿著一套白色的中衣,頭發雖然散亂,但是臉頰干凈白皙,只是因為缺乏陽光的照射,顯得異常蒼白。
看到方晴,他錯愕的停下來,抓著鐵索,小心翼翼的問:“晴兒,是你么?”
“是我!”方晴的聲音有些哽咽。
那人笑了笑說:“沒想到,我們會以這樣的方式見面。”
“我一直想問你一個問題……”方晴的話被那人打斷了,他盤腿從容的坐在石板上,淡聲說:“你爹難道沒告訴你么?”
“我想聽你親口說!”方晴看著他,就這樣一點點距離,她卻沒有勇氣走過去。
那人慘然一笑,仰頭低聲說:“你不必問了,也不必說了,你爹說的,都是真的,當年所有的一切,都是我設局的,我利用了你。”
只是,他沒想到,自己會真的動情。
方晴踉蹌的退后兩步,幽幽的看著他說:“所以,你真的是為了你喜歡的人,在報復方家是么?”
“對,但是最后我卻失敗了。”那人笑了笑,看向方晴的眸子,如同江南煙雨季節里的遠山,朦朧之間,自有一派從容之色。
一點都不像是一個失敗者。
“如此,我也放心了!”方晴轉身欲走。
那人叫住她說:“慕容家那個小子不錯,切不可辜負大好時光。”
“嗯,他已經去提親了,我想我也可以安心回去成親了!”方晴說完,便走了。
那人沉吟了片刻后,對著空蕩蕩的石壁,笑著說:“你永遠也不知道,我為你失去了什么,現在我也可以放心的走了。”
說完,那人閉上雙眼,安靜的如同從未存在,之后也再也沒有睜開眼。
方晴從地牢出來后,天空便洋洋灑灑的下起雪花,她抬眸看著天空的雪花,對秦道非說:“你說,慕容笑真的值得依靠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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