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真大和尚居然接受了,他點著頭說:“所以我知道你乖,多給你釣幾條魚!”
果然,能跟玲瓏做朋友的,都不會太正常。
玲瓏跟一真大師插科打諢的聊了一會兒后,便讓畫兒在這里等著一真大師的魚,然后人家方晴與慕容笑新婚燕爾的,玲瓏實在不好意思讓他們跟著自己走,便找了個借口說要去看一笑,不讓兩人跟著。
“你一個人太危險了,我不放心!”秦道非臨行前給方晴發過一封飛鴿傳書,讓她幫著照顧玲瓏。
方晴答應了秦道非,便不能讓玲瓏有事。
但是,秦道非始終沒提玲瓏會功夫的事情,事實上也沒人知道,玲瓏的功夫到底是三腳貓的,還是更厲害一些。
玲瓏一個人走在寒山寺,心里總是不自覺的想起她愚蠢的當年。
當時年少的秦公子,閑來無事也喜歡來寒山寺聽住持大師講佛,偶爾也會去與一真和尚聊天,可不知怎么回事,一來二去的,兩人竟跟玲瓏成了忘年好友。
那時候呵!
玲瓏總是步步跟著秦道非,不管他說多么難聽的話,玲瓏都能自我療傷,然后很快跟上去,繼續調戲人家。
久而久之,大家也就習慣的以為,玲瓏的一廂情愿,讓秦道非很惱火,但是所有人都沒有反思過,像秦道非這樣薄涼的人,為何容忍了一個女人這么多年。
如今,玲瓏反倒是經常會反問自己,為什么當年秦道非能忍受她,并沒有讓人弄死她,或者找很多人那什么她?
依照秦道非的性子,若是真的恨她,大約是不會手軟的。
這樣一想,玲瓏越發想念秦道非了,至少他的身邊,自己還可以發懶,什么都不想,什么都不干,什么都倚著他。
阿良嫂過世之后,玲瓏總覺得自己好像精力被抽空了一樣,總會累,總想著就這樣雙眼一閉,干脆什么都不想,愛誰誰,想怎么樣就怎么樣?
“哎呀,阿賢哥哥,你不要這樣么,我跟你說,我保證我這次做的食物沒有毒,很好吃的,為了保證你的安全,我在家里特意嘗過的?”一個身穿緋色衣裙的少女手上挎著個籃子,擋住一個白衣少年的去路。
白衣少年眉清目秀,被女子擋住,不免有些惱火。
“你到底有沒有自尊的?我跟你說了我不喜歡你,你不要纏著我!”少年氣狠狠的說。
少女眼里劃過一絲受傷的情緒,但是很快她又恢復如初,嘟著嘴說:“小時候是你同我說的,認定的就去追求,不要害怕生活會讓你失望!”
少年怒目,一把推開少女,大步流星的離開。
少女重心不穩,跌倒在地上,籃子里面的糕點灑了一地,她嚶嚶的哭著說:“阿賢哥哥,好痛,你等等我?”
少年回頭,見少女摔倒在地,氣狠狠的說:“笨死了,做什么事都做不好,誰要等你?”
嘴上這樣說,可是少年卻再也沒有走出去一步,當然他也沒有回頭扶少女一把。
跟秦道非該死的像!
玲瓏忍不住走過去,站在少女面前說:“他這樣待你,你傷心不?”
“傷心的!”少女倒也十分坦誠。
玲瓏蹲下來,幫著少女收拾殘局,并用少年聽得見的聲音說:“他這樣輕慢你,就是不喜歡你,你換個人喜歡吧,這樣的喜歡太累了?”
“可是我從小就只喜歡他,我不知去哪里換一個人喜歡?”少女將已經摔壞的糕點丟在地上,喪氣的說。
玲瓏捧著臉看她:“我以前也跟你一樣,覺得這世間就那一個美男子,可是我后來發現,世間美男子太多了,你沒看過根本不知道,那個人壓根長得也不是那么好看!我家里有個弟弟,長得可好看了,要不我介紹給你認識?”
“原本就傻,再跟個傻女人聊幾句,以后都不知會傻成什么樣子!”少年聽了玲瓏的話,蹬蹬蹬跑回來,一把攥住少女的手,拉著就走。
少女期期艾艾的說:“我的籃子還沒拿?”
“等會兒去給你買個好看的,更好看的!”少年不許少女回頭,并用兇狠的語氣問她:“這世界上還有比我好看的人么?”
“沒有了,你最好看!”少女乖巧的說。
少年十分滿意,腳步也放慢了些,遠遠的,玲瓏聽見少年說:“那就記住,這世界上除了我,再也沒有好看的人,以后也不許看別人!”
哎呀!
玲瓏站起身來拍拍自己的衣袖,笑得很開心。
然而……
玲瓏卻聽見那少女說:“那阿賢哥哥會不會像逍遙莊的秦莊主那樣,讓我喜歡很多很多年后,卻還是不喜歡我,要把我趕走?”
“你只要乖乖的,我就不趕你走,但是你得追著我走,我不會等你!”
小混蛋!
“嗯,你不要把我變成鳳家大小姐那樣,我會害怕!”少女怯怯的說。
玲瓏捂著胸口,覺得受到了暴擊。
少年回頭看了一眼玲瓏,呲牙笑:“沒事,你比她聰明多了!”
玲瓏很確定,少年知道她是誰!
這腹黑的小混蛋,跟秦道非當年簡直就是一模一樣啊!
玲瓏捶胸頓足,覺得自己好像讓一個少女,變成了下一個自己。
“喂!”玲瓏叫住他們,少年不許少女回頭看玲瓏,玲瓏對著兩人的背影說:“你既然覺得你不是秦道非,她也不會變成鳳玲瓏,那你就要好好愛護她,千萬不要讓她哭,女人一旦傷心了,再喜歡的東西,她也不會再要。”
少年對玲瓏豎個小指,然后帶著少女離開。
玲瓏氣到快要暈眩。
可是,轉念一想,自己當初何嘗沒有少女的執著,可是現在呢?
為什么就不執著了呢?
“喜歡的還是喜歡的,永遠也改變不了!”玲瓏記得一真說過,他說玲瓏這輩子,注定是秦道非的人,而秦道非這輩子,也注定要是玲瓏的人。
要是還能繼續,是不是會幸福一點?
玲瓏抬頭看著藍天,忽然真的真的很想念秦道非。
忽然,玲瓏感覺到一個人影閃過,看那衣服的樣式,很像是譚惜音的。
這女人為什么當著大家的面起來走路了?
玲瓏忍不住好奇,便追了上去。
在花木扶疏的后院,玲瓏看見譚惜音跟一個身形高大的人站在一起,那人帶著一個奇怪的面具,讓人看不見他任何五官,即便帶著面具,他也沒有忘記帶著斗篷,整個人陰暗得不像話。
不知為什么,玲瓏就覺得,那人是藏在譚惜音背后的人。
她很想知道兩人聊天的內容,便貓著身子靠近他們。
譚惜音低著頭認真的聽著那人說話,不時流露出冷笑或是驚恐的表情,玲瓏心里一慌神,腳下便沒了輕重。
那人忽然抬頭看向玲瓏,雖然他沒笑,但是玲瓏總覺得,他在嘲笑自己。
“出來吧?”那人開口了,他的嗓音很蒼老。
玲瓏暗自在自責,想不到自己還是操之過急了。
玲瓏拍了拍手站起來,似笑非笑的說:“哎呀,奸夫淫婦,寺院后門,故事很精彩啊?”
玲瓏故意曲解兩人的關系,只是不希望那人因為發現自己發現了他而對自己起了殺心。
那人冷笑著說:“鳳玲瓏,我們終于見面了!”
果然是他!
“既然我裝不下去了,那便看看你到底是誰!”玲瓏曲張著消瘦的手指,朝他的臉上抓去。
那人很是淡定,單手隔開玲瓏的手,輕輕的用手指點了一下玲瓏的額頭,只是輕輕的點了一下,玲瓏便往后推了三步。
這人的功夫好高!
玲瓏后背全是冷汗,若是不能出奇制勝,只怕她今日便會死在這人手里。
玲瓏與那人拆了幾十招后,她發現那人對自己沒有殺氣,一點殺氣都沒有,他甚至沒真的動手。
為了速戰速決,玲瓏決定要出其不意!
玲瓏性格潑辣,打架的手法也不賴,比她的性子還要潑辣,她一出手便將身上所有能攻擊人的東西一起出手,無數的暗器劈頭蓋臉的就朝那人飛去。
那人見玲瓏忽然發難,氣的直磨牙。
“好你個鳳玲瓏,我沒心殺你,你卻咄咄逼人!”那人說完,便出手了。
他一掌拍在玲瓏肩膀上,玲瓏便如同斷線的風箏一樣,撞在寺院的圍墻上,那人遲疑了一下,下意識的做了一個要去攙扶玲瓏的動作,可是下一秒,他又改變的方針,抓著玲瓏的脖子,將她再次丟在圍墻上。
玲瓏被人大力撞擊了兩次,瞬間便暈倒在地。
那人冷幽幽的看了玲瓏一眼,淡聲說:“快走,她的人來了!”
言落,那人翻墻離開。
譚惜音看玲瓏暈倒在地,眼里閃過一抹惡毒的殺念,她拔下簪子走過來,將玲瓏翻過身來,舉著簪子就朝玲瓏的頸部大動脈刺下去。
千鈞一發之際,艾菲忽然出現,一腳將譚惜音踢飛出去,譚惜音不會功夫,撞在墻上后,連動都沒動一下。
艾菲將玲瓏抱起來,仔細探查之后,方才放下心來。
艾菲拿鼻煙放在玲瓏鼻子下面,聞到鼻煙刺激難聞的味道,玲瓏從昏迷中醒過來。
咳咳!
玲瓏捂著胸口,氣狠狠的說:“他娘的,那人武功太高了!”
“看清楚什么人了么?”艾菲問。
玲瓏搖頭說:“沒有,但是知道是個男人,而且并不年輕!”
艾菲將玲瓏扶起來,淡聲說:“他是來見譚惜音的!”
“顯然是這樣的,可惜,沒能抓著他!”玲瓏遺憾的說。
艾菲恨恨的敲了玲瓏的額頭一記,恨聲說:“差點死了,知道么?”
“他沒殺我的心,要不然我根本接不住他三招!”玲瓏話音剛落,疾風便急急忙忙飛掠而來。
“那人呢,跑了么?”疾風問。
玲瓏裝死,艾菲不理他。
疾風急的直跺腳,“大夫人,您有沒有受傷啊!”
啊!
玲瓏捂著胸口吐了一口血,她抓著疾風的衣襟說:“那人功夫好高,他還說,讓我時刻小心著,他隨時會來要我的命,艾菲……艾菲……都打不過他!”
說完,玲瓏白眼一翻,“暈倒”了。
疾風想來探玲瓏的脈象,艾菲幽冷的說:“你確定你摸他一下,秦道非不會剁掉你的爪子?”
疾風連忙抱住爪子,不敢下手。
“這人這么厲害,還是要莊主親自保護大夫人才行,我去送八百里加急,你照顧好她。”言落,疾風飛身離開。
艾菲吧嗒一下,將玲瓏丟在地上。
嘶!
玲瓏疼得呲牙。
“這么想你的秦莊主?”艾菲冷聲問。
玲瓏不承認,她傲嬌的說:“我沒有想他,我只是覺得,我一個人可能對付不了這個人!”
“那誰不是在幫你么?”艾菲繼續問。
玲瓏嘟囔著說:“寒之他有自己的事情要做,我不太想過分的麻煩他!”
“可他,很樂意被你麻煩!”艾菲說。
玲瓏爬起來賴在艾菲懷里,撒嬌著說:“不嘛不嘛,我就喜歡麻煩你,你說過不會不管我的?”
“滾!”艾菲最受不了膩味的人。
玲瓏沒滾,艾菲自己爬起來滾了。
待艾菲走后,玲瓏攤開手心,她手里握著一枚造型奇怪的玉佩,是從那黑衣人身上取下來的,她不認識這是什么東西,但是黑衣人這樣珍惜的隨身攜帶,一定是有大作用。
當夜,玲瓏夜探逍遙莊。
雖然在逍遙莊生活多年,但是偷偷摸摸的翻墻,玲瓏還是第一次。
卻不料,她剛剛翻墻進來,就看見疾風坐在另外一邊,笑著對她揮手。
“少年,你這樣嚇我是不對的!”玲瓏從容的走過去,踢了踢疾風的腿,讓他給讓個座位。
疾風笑著說:“我知道大夫人今晚要來,所以特意等著大夫人!”
“那你先說!”玲瓏斜睨著疾風。
疾風淡淡的看著妙音閣,幽冷的說:“譚惜音被人找到后,說有人挾持她,是大夫人用功夫救了她,她似乎很希望大家都知道,您會功夫的事情!”
“還有呢?”玲瓏問。
疾風說:“她被人打了,我不知是誰打的,但是打她的人,功夫應該不弱,甚至有可能是大夫人遭遇的那個人!”
“活該!狗咬狗!”玲瓏都還沒出手教訓譚惜音,她自己就被人收拾了,這讓玲瓏很開心。
疾風笑,“該大夫人了!”
“今天跟那人打架的時候,在他身上順了點東西,你去查查看,有沒有知道來歷?”玲瓏將那玉佩交給疾風。
疾風看了一眼說,“這恐怕得去問老朱!”
老朱啊?
“你去吧,記得給我弄幾個大肘子去青云善堂!”玲瓏說完,拍拍屁股要走人。
疾風失笑:“大夫人,要不您還是回來住吧,這樣來來回回,跑著可累了!”
“我跟你們秦莊主還沒有親厚到能在他家居住呢?”玲瓏還在生氣秦道非當時的不聞不問,而且,她都已經大搖大擺的走了,她才不要回來住。
多沒面子啊?
哎!
疾風想,看來還是只有等莊主來對付她了。
三日后。
秦道非站在塞外煙雨城的城樓下,接到疾風的急報,轉頭就扎入剛剛脫離的雪原之中。
唐力苦不堪言,只能追了上去。
這日早上,玲瓏抱著一笑在院子里面遛彎,胡寒之從他房間走出來,看見玲瓏便笑著說:“想不到,你還挺適合當母親!”
“說人話!”玲瓏很不喜歡胡寒之這語氣,好像她不是女人似的。
“我找人去試探過譚惜音,她似乎比我想象的要聰明,你覺不覺得,我們該讓她與項王互咬一回?”胡寒之優雅的問。
玲瓏沉思了一會兒后,淡聲說:“那兩只瘋狗要是互相撕咬,估計不要太精彩。”
“但是,我需要你幫忙!”胡寒之說。
玲瓏抬眸看胡寒之:“你想干嘛?”
“沒有,就是希望你去幫我約一下項王和譚惜音,我已經在云外樓給他們準備好的房間。”胡寒之苦笑的看著玲瓏。
玲瓏當即眨眼,一臉老鴇子的笑容。
“房間昂?”
“不是你想的那樣,他們兩人心中各有喜好的人,不會做那樣的事情的!”胡寒之繼續苦笑。
玲瓏踢著小石子說:“我倒是希望他們能在一起,畢竟都賤!”
“你去吧,估計這兩人都不太好約!”胡寒之說完,便進屋了。
玲瓏抓了抓臉,要是以她的名義,項王一定是很好約的,可是要是以別的名義,就很難說了。
只是,胡寒之要約這兩人做什么呢?
玲瓏百思不得其解,只能將孩子交給畫兒,自己去逍遙莊叫囂去了。
有時候人倒霉的時候,也是很郁悶的,玲瓏剛到逍遙莊門口,就遭遇了秦王香域,看見玲瓏,秦王香域恨不得將家門關好,深怕玲瓏進屋的那種。
“你來做什么?”夏荷問。
玲瓏笑著說:“不要緊張,我只是來找譚小妾的?”
“鳳大小姐似乎沒權利喊我們逍遙莊的二夫人為譚小妾吧?”此時的夏荷,又恢復了以往跋扈的樣子。
玲瓏卻是不在意的,畢竟她現在已經不在逍遙莊常住著,就算夏荷嬤嬤有多么的不喜歡她,她也可以忍受。
“嗯,那能不能勞煩通傳一下,我想見見逍遙莊的二夫人,我有些私事要找她談談!”玲瓏是如此的從善如流,善意到讓人沒辦法去給她找任何的不愉快。
就連秦王香域與夏荷,都沒法找了借口對她發難。
“你去問問那女人,看她要不要見這女人!”兩個都是她兒子的女人,可她都不待見,她是那么希望,這兩個女人都死了才好。
玲瓏也不不在意秦王香域的敵意,她就站在逍遙莊門口,抬眸望著逍遙莊的大門。
沒多久,譚惜音被她的丫鬟推出來了,看見玲瓏,她幽冷的毫不掩飾的,用居高臨下的態度問,“怎么,鳳家大小姐這是想回來了?”
“你放心,我沒你那么執著!”玲瓏嘆息一聲,淡聲說:“我來找你,是想讓你去跟我見一個人,一個你不見就會后悔的人!”
說完,玲瓏忽然飛身而起,在譚惜音耳邊留下一個名字后,她飛身退回街道,施施然轉身,沒有一絲留戀的離開逍遙莊。
譚惜音幽冷的看著玲瓏離開的方向,眼神里面全是決絕的恨意。
“鳳玲瓏跟你說了什么?”秦王香域質問譚惜音。
譚惜音淡淡的看了秦王香域一眼,然后淡聲說:“她說,她還會回來的!”
“她想得美,我逍遙莊又不是酒樓客棧,她想來便來,想走便走么?”秦王香域馬上便怒了,在她的怒火中,譚惜音意外的沒有煽風點火,而是讓丫鬟推著輪椅離開。
待秦王香域反應過來時,譚惜音已經不在原地等待。
而夏荷,自從上次秦王香域罰她跪在雪地里,她幾乎死在那里后,對秦王香域的事情,她似乎也不再執著了。
就像現在,秦王香域不管做什么,她都毫無反應。
原本要出門去會見王琉述的秦王香域,被玲瓏與譚惜音氣的沒了興趣,氣沖沖的回松柏居去了。
稍晚,譚惜音在丫鬟的陪同下,悄然從逍遙莊的后門離開。
逍遙莊的后門停著一輛青布馬車,馬車上坐著一個看不見面容的黑衫青年。
譚惜音對丫鬟說:“你回去吧,要是老夫人問起,你就說我去看腿疾了,因為要時間很長,所以你先回家,入夜之前,你來后門接我就可以!”
“是!”丫鬟遲疑了片刻,還是躬身退了回去。
待丫鬟走后,那人下了馬車,將譚惜音抱著放在馬車里面,然后出來趕車,全程沒有發出一句聲音。
馬車內。
一個衣著華貴的中年男人端坐在譚惜音對面,他淡笑著看著譚惜音,譚惜音便嫵媚的從她這邊,用卑微的姿態爬過去,依偎在男人的懷里。
“我一直以為,你這輩子再也用不上我?沒想到,你還是找我了?”男人用手指輕輕的撫摸譚惜音的臉,眼里全是欲望。
譚惜音勾著那人的脖子說:“我原本以為,鳳玲瓏已經死在那場大火之中,我也以為他會好起來,會跟我雙宿雙飛,可我沒想到的是,我想要的沒來,不愿看到的卻出現了,鳳玲瓏回來了,他的心便再也容不下任何人,所以,我也只能找你了!”
呵呵!
譚惜音的坦白,似乎并沒有讓那人生氣,他反而十分欣賞。
“你這女人,幸好你不在我的府上,要不然這家中,指不定被你攪合成什么樣子!”
“呵呵,那是自然,你不愛我,我也不喜歡你,我們不過是相互慰藉,相互幫忙而已,既然我要你幫助我,那我自然也不會虧待你!”譚惜音說完,便主動寬衣解帶。
馬車外的青年似乎很習慣這件事情,不管里面多大的動靜,他都沒有半點遲疑,只是將馬車朝僻靜處趕。
半個時辰后,譚惜音衣衫不整的撩開車簾子,冷聲說:“送我去云外樓!”
與此同時,玲瓏馬不停蹄趕到項王府門口。
項王府的人看見玲瓏,便連忙迎上來問好:‘玲瓏姑娘,我家王爺不在府中,您要是有急事的話,小的這便去幫姑娘請王爺回來。”
玲瓏思忖了片刻后,淡聲說:“去吧,我剛好有點事情想跟你們王爺說。”
小廝立馬去請項王去了。
門房將玲瓏迎到大廳,便要去通知劉風影。
那位鈴鐺姑娘也不知是運氣好,還是神通廣大,竟自己巴巴的趕了上來。
“小哥不用去請王妃了,我與這位玲瓏姑娘聊聊吧?”鈴鐺說。
因為鈴鐺現在是項王府的紅人,那門房也不敢說什么,只能乖乖的退回去。
鈴鐺推門走進去,玲瓏抬頭,兩人互相看著對方,玲瓏眼里全是驚訝,倒是那位鈴鐺姑娘,一絲驚訝的表情都沒有。
“我們,認識?”玲瓏試探的問。
鈴鐺笑著說:“玲瓏姑娘是王爺心尖上的人物,我自然是認識的!”
她的語氣沒有嫉妒,也沒有不滿,平和中帶著一絲諷刺。
但是那種諷刺完全是對項王的,所以玲瓏也不會有任何不愉快的感覺。
所以,一定是認識的!
“我來,是想求姑娘一件事情!”鈴鐺躬身,很客氣的樣子。
玲瓏對著人有了濃厚的興趣,便笑著說:“既然你這樣說,我倒是真的很有興趣聽聽?”
“玲瓏姑娘……”那人附耳與玲瓏說了許久,玲瓏先是蹙眉,然后是壞笑,最后她對鈴鐺豎大拇指,“你怎么對我的性格這樣了解?”
“姑娘,我能否大仇得報,全看姑娘一念之間,我先謝謝姑娘!”鈴鐺跪在地上,跟玲瓏行了一個很大的禮。
玲瓏笑著說:“起來吧,項王妃來了!”
鈴鐺剛剛站起來整理好自己,就看見劉風影推門而入。
“王妃千歲千歲千千歲!”玲瓏上前一步,禮數周全的給劉風影行禮。
鑒于上次項王的手段,劉風影再也不敢與玲瓏托大,她虛偽的走過來,托住玲瓏的手說:“玲瓏姑娘這樣真死折煞我了?”
玲瓏沒接話,只淡笑著坐回原來的位置上。
劉風影回頭對鈴鐺說:“你呀你呀,你知不知道,這位可是王爺心尖尖上的玲瓏姑娘,你也敢來伺候,就不怕王爺剝了你的皮么?”
“王妃恕罪,人人都說我長得跟玲瓏姑娘像,性子也如她一般天真,我便是忍不住好奇來看看么,王妃千萬不要告訴王爺呢!”鈴鐺笑著跟劉風影撒嬌。
玲瓏蹙眉,她沒想到的是,劉風影與這位鈴鐺姑娘,相處得還頗為不錯。
“嗯,你就調皮吧,既然知道玲瓏姑娘的重要,那還不快些去準備些花茶糕點之類的過來,千萬不能怠慢了玲瓏姑娘!”劉風影支開鈴鐺。
鈴鐺離開之后,劉風影淡聲說:“項王這幾日不去勾搭你,賴不住了么?”
“是有些寂寞,要不你陪我玩玩?”玲瓏歪著頭笑。
劉風影是見識過玲瓏整人的手段的,她不敢跟玲瓏玩,只是苦笑著說:“我不需要玲瓏姑娘陪伴,只是既然姑娘不愿招惹項王,又何必不時前來撩撥呢?”
“對啊,他沒死,我心里總是不安,總想著要看看他日后會如何的慘敗。”玲瓏在劉風影面前,毫不掩飾項王的恨意。
劉風影笑了笑說:“這恐怕要讓姑娘失望了,我聽父親說,皇帝已經擬旨。大概這幾日便會宣布,項王殿下將是太子殿下。”
“所以,你就要賣了秦道非,投入項王的懷抱了是么?”玲瓏冷笑著問。
劉風影沒有回答玲瓏的問題,而是自己找了個理由,笑著說:“秦道非那邊,我努力爭取過,可他完全不為所動,既然如此,我自然要找個靠得住的人?”
未來的皇帝陛下,這個靠山足夠大了。
“劉風影,你真是無恥!”玲瓏似笑非笑的說完,然后用幽冷的眼神看著劉風影。
劉風影如同被刺痛了一般,冷聲說:“鳳玲瓏,礙于項王的面子,我不能把你怎樣,但是你也不要太過分,怎么說我也是項王妃。”
“你這個項王妃的位子,可是踩著你姐姐的尸體爬上去的,難道你就不覺得害怕?你午夜夢回的時候,沒有看見她掐著你的脖子,讓你還她一條命?”玲瓏不斷地刺傷劉風影。
劉風影果然怒了,她走過來,狠狠的扇了玲瓏一耳光,玲瓏不閃不避,只是淡笑著看她。
劉風影這一耳光打下去,她原本以為萬事不吃虧的玲瓏會躲閃,可不曾想,玲瓏不閃不避,直接就迎上去了。
“你……你……”劉風影語無倫次的看著玲瓏手上的手指印。
剛好這時,鈴鐺推門進來,見玲瓏臉上有傷,她嚇得打翻了果盤,顫巍巍的跪在地上。
玲瓏“羞愧”的一把推開劉風影,氣呼呼的奪門而出。
經過門房時,玲瓏氣狠狠的說:“告訴承項,讓他來云外樓見我,他要是不來,我就殺到項王府來,殺了劉風影那個賤人。”
玲瓏將自己被打傷的臉暴露在門房面前,門房不敢接話,只能躬身送玲瓏離開。
大廳,劉風影氣急敗壞的抓著鈴鐺的衣領,厲聲說:“我平時待你如何?”
“王妃待我極好!”鈴鐺說。
“那要是王爺問起,你該怎么說?”劉風影真的急了。
鈴鐺搖頭:“這我不敢欺瞞,大家都說,玲瓏姑娘的事情,不能對王爺說謊?”
“賤人,枉我待你如此的好,你要是敢將我打鳳玲瓏的事情說出去,我一定弄死你,聽到沒有!”劉風影將自己所有的兇悍都表露出來。
聽了劉風影的威脅,鈴鐺顫巍巍的抱住她的腿哀求:“王妃,我不敢說謊,求求你不要這樣待我!”
劉風影一腳踢開鈴鐺,恨聲說:“你要是敢說一個字,我就弄死你!”
言落,劉風影跌跌撞撞的走了。
不多時,項王興致勃勃的跑回府,將馬丟給門房,便高興的喊:“玲瓏,你在哪里?”
門房急忙將馬栓在門口的樁子上,滴滴答答的跑過來,跪在地上說:“玲瓏姑娘走了,她讓奴才帶話給王爺,讓王爺去云外樓見她,要不然她就殺了王妃?”
殺劉風影?
“她為何要殺劉風影?”項王不解的問。
門房只好將他看見玲瓏被人甩了耳光的事情告訴了項王。
“她居然敢打玲瓏?”項王危險的瞇起眸子,眼里全是殺氣。
門房不敢說話,只顫巍巍的跪在地上。
項王憤然拂袖朝后院走,在經過大廳時,見鈴鐺跪在地上癡癡傻傻的模樣,他冷冷的走過去,厲聲問:“怎么回事?”
“王爺,您救救我吧,王妃說要殺了我?”
這下好玩了,玲瓏說要殺劉風影,劉風影卻揚言要殺鈴鐺。
“她為何要殺你?”項王問。
“是這樣的王爺,適才玲瓏姑娘來找王爺,我見她生得美麗,便與她攀談了幾句,然后王妃便來了,她讓我去準備果蔬招待玲瓏姑娘,我便去了后廚,等我回來的時候,就看到王妃甩了玲瓏姑娘一耳光,玲瓏姑娘很生氣的酒跑出去了,我都不知怎么回事,王妃便不許我將看到的告訴王爺,她說我要是敢說出來,就要殺了我,可我知道玲瓏姑娘對王爺而言十分重要,鈴鐺不敢欺瞞王爺,王爺您放我走吧,我害怕!”
鈴鐺將一個鄉下女人的淳樸與膽小表現得淋漓盡致。
項王將她拉起來,柔聲說:“你做得很對,本王不會讓她傷害你的,來人,將劉風影先將本王關起來!”
言落,項王大步離開,朝云外樓飛馳而去。
云外樓。
譚惜音一進門,就被店小二領到三樓一個包間里面。
包間里面,玲瓏端坐在正對門的地方,似笑非笑的看著譚惜音。
譚惜音從輪椅上站起來,從容的走到玲瓏對面坐下,冷聲說:“我來了,你要做什么?”
玲瓏犀利的掃了譚惜音一眼,然后似笑非笑的支著下巴,慵懶的說:“秦道非遠在塞外,二夫人這是被誰滋潤的?”
玲瓏問話的時候,譚惜音正在給自己斟茶,聽到玲瓏的話,她手里的茶水蕩漾了一下,大部分倒在她的手上。
滾燙的茶,譚惜音卻好似完全不知道燙。
或許與玲瓏的言語比起來,這些都是小事而已吧?
譚惜音暗自調息,假裝從容的說:“鳳玲瓏,你別以為所有人都跟你一樣,不守婦德!”
她知道秦道非離家的原因?
玲瓏蹙眉,深深的看著譚惜音,竟不知她為何會知道秦道非離家的原因,而且如此篤定。
“譚惜音,你是不是要我去烏衣巷將那個人抓過來,打到他承認你們的關系?不不不,或許我應該更好一點,將這個消息賣給項王,畢竟跟你通奸的人是……”
“鳳玲瓏你不要欺人太甚!”譚惜音憤然打斷玲瓏的話,眼淚不受控制的掉了下來。
玲瓏冷冷的看著譚惜音說:“我現在只要你告訴我,那日與你見面,又打傷我的人,是誰?”
“我不知道他是誰?”譚惜音恨恨的看著玲瓏。
玲瓏笑了笑說:“你還真是不見棺材不掉淚!”
“我真不知他是誰,從來都是他聯系我,告訴我怎么對付你!”玲瓏幽幽的看著譚惜音,想從她眼里看到不一樣的東西,可是很遺憾,譚惜音似乎真不知那人是誰。
“所以說,他是我的仇人么?”玲瓏問。
“我不知道,但是對你的所有算計,都是他最先開始的,是他讓我去聯系項王,與項王聯手策劃的毒殺案,開始項王不肯對你下毒,可是那人說你懷孕了,他若是不弄死那個孩子,你永遠都不會屬于項王,項王這才去帶著小翠去買了兩生膏。“
譚惜音雖然不情愿,但是還是不得不將這一切都如實告訴玲瓏。
他居然比玲瓏還先知道玲瓏懷孕的事實?
要知道,玲瓏也是在孩子從身體里面流掉之后,才發現自己懷孕的。
玲瓏有些難以承受的摳住桌面,恨聲問:“所以,兩生膏確實是承項去買回來的,投毒的人是你是不是?”
“哼,投毒的人也是他項王的人,我只是沒有告訴你們,食物里面有毒而已!”譚惜音說得如此的冠冕堂皇,好像那些參加她的死亡宴會的人,不是她的親人一樣。
玲瓏恨聲說:“所以你的意思是說,承項才是這件事情的關鍵罪人是么?”
“難道不是么,那個神秘人不是項王的人么?你覺得以我的能力,我能策劃這樣龐大的一次謀殺么,他想在京兆府監牢里面將你帶走,這樣這世界上就再也沒有鳳玲瓏,你就是他一個人的了,所以他才是罪人,是他引誘我也變成了罪人。”譚惜音還是會主觀的去找人替她頂罪。
玲瓏沒有說話,她的臉色十分蒼白。
譚惜音見玲瓏如此,害怕她會出手對付自己,嚇得連忙跑了出去。
而玲瓏沒有追她,也沒有任何言語。
只是靜靜的坐在那里。
待譚惜音走遠后,玲瓏平復了一下呼吸,推開包間的門,走到另外一個包間,幽冷的看著獨自坐在包間里面的項王。
“承項,你有什么話想對我說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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