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沐陽的家鄉(xiāng)是靠近潁川的河陽郡,潁川水經(jīng)過河陽的之時已經(jīng)沒有中上游那么奔涌而熱烈了,它變得沉靜而安詳,這種氣質(zhì)孕育了河陽郡獨一無二的詩書之風(fēng)。
陳家所在的潁陰縣那更是一等一的文氣所在,二百年前大唐一統(tǒng)天下,科舉選材,河陽郡固然人才輩出,潁陰縣更是出了三位狀元,二十多位進(jìn)士。
陳家是其中最為顯赫的存在,雖然世代耕讀不置家業(yè),但是每朝每代都有人位列三公,天下頗有人望,《姓氏錄》中排名第五,說是簪紱世家一點也不為過。
過越都之后,船進(jìn)入安民渠運河,再行半個月,進(jìn)入潁川大河逆流而上。船行至河陽郡,再往上游行四十里,進(jìn)入樟河。
樟河水過縣城,再往前,有一條小河,這是前朝文帝執(zhí)政之時,為當(dāng)時成為帝師的陳家先祖修建的,共三十余里。
陳沐陽下了船,就能看到陳家莊村口,越國開國皇帝修建的下馬碑。上面刻有“文臣至此下轎,武將至此下馬”的御筆石刻。
下馬石后是一條由厚石板修成的道路,石路兩邊有歷代皇帝御賜牌坊七重,每一重都是極盡褒揚之能事。
可惜,天下無長盛不衰的世家,本朝以來,陳家嫡人丁凋零,代代單傳,在朝堂之上的影響力反而比不上安身于越都的支脈。
雖然越都支脈陳氏違背先祖不置產(chǎn)業(yè)的組訓(xùn),被革出族譜,但是身在越都,人才輩出興旺發(fā)達(dá),已經(jīng)有取而代之的氣象。
到了陳沐陽爺爺輩,由于越國國政混亂,被排擠出政權(quán)核心,干脆辭官回家修身養(yǎng)性。
陳沐陽的父親更是心慕仙道,老爺子仙逝之后,遍訪名山一心修仙。后來不知道和哪一位結(jié)了露水姻緣,產(chǎn)下一子送回家鄉(xiāng)給老仆撫養(yǎng)。
這個嬰兒就是陳沐陽。
什么娘胎里就能有意識,嬰兒就能說話,還能修行,全是小說上騙人的。
胎中之迷了解一下!
陳沐陽能恢復(fù)一點前世的記憶,還是被師父帶走修行,神魂壯大之后,打坐自省的時候有片段回憶閃過。
那時候陳沐陽只是以為自己帶著一些前世記憶而已,這在修行界中也不算什么了不得的事情。
真正回憶起來前世的一切,還是服用乾元換骨丹,陷入環(huán)境之后才記憶起來的。
陳沐陽祖宅的院子不大,但是一到家門就看到一個御賜的牌匾掛在上面,那是大唐開國圣君御書“天下文宗”。牌匾還是那個牌匾,院子還是那個院子。
本朝開國之時因為皇帝數(shù)次巡幸至此,由陳家接駕。為了方便護(hù)軍駐扎,將原本住在旁邊的所有住戶全都挪到西側(cè),所一這個院子分外孤單。
陳家大門是鐵木所建,院子不大三進(jìn)三出,由于族人凋零,也沒有什么人氣,所以現(xiàn)在長滿了荒草。
掉漆的飛檐畫壁,風(fēng)化的磚雕,以及庭院前被燕子廢棄的泥窩。這個院子的時光仿佛凝固在自己十四年前去潁川派修行的時候。
如果不是被師父帶走,自己應(yīng)該會在福伯的督促下刻苦用功吧!考取一官半職,娶妻生子也未嘗可知。
福伯!福伯呢?
陳沐陽腳下不禁快了幾步:“福伯,陳昀回來了!福伯!”他實際名字叫做陳昀,沐陽是他的道號。
內(nèi)院傳來一折動靜,一個面向忠厚身材粗壯的中年男子從內(nèi)院跑出來,一把拉住陳沐陽的手:“公子,是公子回來了!這多年,公子沒怎么變!”
陳沐陽仔細(xì)打量福伯的模樣,除了頭發(fā)略微增添了幾縷白發(fā),福伯的形貌和十幾年前自己出發(fā)的時候幾乎一模一樣。
“公子,你終于回來啦!年前有人送來公子家書,我就琢磨著公子什么時候能回來,我是天天等,日日盼,好不容易這才把公子盼回家啊!”福伯拉住陳沐陽的手十分激動。
福伯又問道:“公子這次回來是看看我這把老骨頭,還是要回來久住啊?”
陳沐陽有些沉默,他當(dāng)然還是要踏上修行的道路的,家不過是驛站而已。
福伯一拍腦門笑道:“你看看,人老了就是喜歡嘮叨!好了福伯不多問了,公子一路風(fēng)塵,先洗漱一番,福伯去弄幾個小菜,為公子接風(fēng)。”
普通人生活有太多需要,衣食住行,需要越多,感觸的就越多。吃上一口兒時的味道,陳沐陽感覺心中突然被一股情緒操控。他幾乎要不可抑制地流下眼淚。
果然失去法力,就會變得如此脆弱吧!他躺在他無數(shù)先祖睡過的鐵木板床上,感覺木板床太硬有點硌人。
這時候一只小老鼠跳上書桌,喝了一口桌上油燈的燈油,大喇喇地坐下來對躺在硬板床陳沐陽說道:“主人,多日不見,我怎么覺得您老人家模樣變化好大啊,小妖都不敢相認(rèn)了。”
是鼠大!
“鼠大?”陳沐陽叫了一聲。
鼠大立即站起來問道:“主人有何吩咐?”
“你小子不是貓狗大小嗎,怎么可以變化身體了,修成妖丹了?”陳沐陽好奇地問道。妖類也不是能夠隨意變化身體大小的,除非修成妖丹之后獲得這方面的血脈神通。
“我也不知道如何,自從進(jìn)了主人家的宅院,莫名其妙地就修成妖丹了。后來不知道為何身體越來越小,現(xiàn)在變成這幅模樣了。”
鼠大神秘兮兮地說道:“主人,我感覺這個院子有神奇之處!說不定是一處風(fēng)水福地!”
“行了行了!我看你表現(xiàn)得還算不錯,這里有一瓶白陽丹,你拿去好好修行吧!”陳沐陽說著丟出一瓶丹藥。
鼠大一躍而起,張口口,將那瓶子丹藥吸入腹中,興奮地對陳沐陽作了個揖,跳下書桌沿著墻角一溜煙不見了。
陳沐陽笑著拍了下床板,被鼠大這么一攪和他反而睡不著覺了。他索性下床,從一邊的書架上取出一本《道經(jīng)》,坐到油燈下翻閱起來。
這本《道經(jīng)》據(jù)說是祖父在時最喜歡的書,不過可能因為許久沒有曬過,書本有些發(fā)黃帶著些霉味。
陳沐陽翻開第一頁,上面除了自己早就熟知的原文,還有幾排用朱筆寫下的批文、按語。
道經(jīng)原文:“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無名,天地之始;有名,萬物之母。”
朱筆按語曰:“無名者形而上者也,有名者形而下也。形而上者強曰為道,形而下者是為器也。是故道無常,名亦無常。”
短短幾句按語,讓陳沐陽心中一驚。自己修行這么多年,研究過法訣、煉器等等各種有用之法,但是對于純粹理論性的《道經(jīng)》卻很少有什么研究。
自己祖父對寫在《道經(jīng)》上寥寥幾筆,就顯示出他老人家非同尋常的悟性。
在地球的時候,開國太祖三件法寶中就有一件叫做“理論聯(lián)系實踐”,后來人多有引述,但是實際操作過程中不過是“本本主義”“權(quán)威主義”而已。
自己一無實踐(法訣),二無理論(道經(jīng)),難怪這些年修行的如此艱難。
“重道,而輕道術(shù)!”這是潁川祖師的訓(xùn)導(dǎo)。曉勇大師的紅蓮寺對神通也有“有而不用,用則犯戒”的態(tài)度。
《道經(jīng)》雖然不能教人修行,但是卻能增長人的智慧。陳沐陽手持經(jīng)卷,臉上露出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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