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清早的,趙祁和蘇幕遮從外面回來,兩個大男人總不能是散步聊心事。
沈靈均眼尖,看到蘇幕遮純白衣服角上碎了一小節,再看趙祁,那后衣擺也明顯裂了一口子。
趙祁背著手往客房走:“鍛煉鍛煉。”
沈靈均跑到蘇幕遮面前,笑瞇瞇的道:“怎么樣?”
蘇幕遮依然面無表情,道:“很好。”
如果蘇幕遮說還行,那這人就不行,如果蘇幕遮說可以,那對方功夫能在江湖排個名次,如果蘇幕遮說好,那就是江湖一百名之內了。
但如果蘇幕遮說很好,而且看著又似乎打了個勢均力敵的,那說明趙祁的功夫四個字形容,就是深不可測。
沈靈均頗有興趣的搓搓手:“有機會我和他試試。”
說完伸出一根手指頭戳了戳蘇幕遮,打著商量:“吃飯去唄。”
蘇幕遮點頭:“好,我先去換衣服。”
葉清芷還不是很明白,等蘇幕遮回房換衣服了,問沈靈均道:“他們干什么去了?”
沈靈均伸出兩個手指頭比劃出一個叉,含笑道:“比武。”
同樣的酒樓,同樣的雅座,這次店小二更加殷勤了,畢竟出手這么闊綽的客人平時可不多見。
幾人談起之前的案子,光明教和那個主上突然沒了動靜,再往下線索也斷了,只能先停手,等待對方下一步動作再說。
那邊談正事談的起勁,這頭戲時和一盤丸子對上了。
他一直生活在西北邊,那里才不時興吃這種費時費力又吃不飽的小菜,平日里連豬都是整只端上來,自己拿刀片切來著。要不然干脆就是一大鍋的面條,幾個人圍著,呼嚕呼嚕吃的也香。
不過正所謂大有大的爽,小有小的精致。一回到城里頭,這各地的特色菜一吃,戲時才覺得自己前面那些年都白活了。
戲時瞇著眼,快很準的一出筷子,一筷子沒夾住,第二下又滑了。
戲時擼起袖子,對準一個丸子,戳,自言自語道:“老子還不信了……”
洛城對著戲時的腦袋就是一個糖炒栗子,教訓的口吻道:“老什么老子,好好說話。”
于是,戲時好不容易戳到的丸子因為洛城而手一抖,丸子咚一下彈到桌上,又骨碌碌滾到地上,一直滾到門邊……
大家一致表示惋惜的搖了搖頭。
戲時摔筷子,生悶氣,那意思——大爺我不吃了還不行。
洛城安撫,像摸狗頭一樣揉著戲時的頭發:“哥不是故意的,來,吃塊魚。”
沈靈均拿勺子舀了個丸子到他碗里,笑瞇瞇的:“姐姐給你丸子哦。”
葉清芷看沈靈均明晃晃的占便宜,忍不住低頭一笑。
不過,這一低頭讓葉清芷皺了眉頭:“這丸子還在動。”
其他人都看過去,戲時瞪大眼:“見鬼……”
不等他說完,蘇慕遮一揚手,咻的手里的酒杯砸過去。
葉清芷再看,酒杯底下有個什么東西被砸爛了,但肯定不是那個調皮的丸子,因為它此刻一動不動乖乖待在門角落里呢。
沈靈均瞇著眼:“這里居然有這種貨色。”
趙祁瞥了眼,懶洋洋的說道:“看著不止一個。”
洛城走過去撥開酒杯,那一截尾巴露出來。
葉清芷終于看清了,是個蝎子。
“呀!”洛城跳腳,指著門框底下:“還有爬進來的。”
蘇慕遮揚起袖子,一陣冷風掃過,門口那一片連帶著整扇門給凍住了。
沈靈均對著被凍住的門摸著下巴思考了好半天,認真的對蘇慕遮說道:“下次我從房頂潑一盆水,你瞬間冰凍上,就可以做彩虹了。”
饒是蘇慕遮也有些哭笑不得:“出去看看。”
趙祁對著洛城抬抬下巴,意思把這門弄開。
洛城一掌拍過去,轟隆,哐當,然后是:“媽呀……”
葉清芷還想著這群人不靠譜,人家好好的門給糟蹋了。下一瞬間等她看清了外面的景象,不禁愣住。
滿屋子蛇蟲鼠蟻亂爬,其他客人被嚇的嗷嗷叫,到處亂竄,一股腦全都涌向門口,也有樓上的客人干脆直接從窗口跳下去。
桌椅碰倒一片,瓷盤碗筷碎裂聲不停,原本精致的菜肴也成了贓物,被紛逃的人群踩的到處都是。
場面太過怪異慎人,使得他們幾個一下子說不出話來。
蘇慕遮往后縮了幾步,臉色有些難看,轉過頭去看窗外。
沈靈均張大嘴:“爬行類的聚會啊。”
趙祁臉部抽了抽:“有些夸張。”
葉清芷拿手中針戳了一條蟲子,湊到眼睛前面看了看,確定的點頭:“沒毒,應該不是家養的。”
大家嫌棄的看著葉清芷手里的蟲,還在掙扎著扭來扭去,感覺剛剛吃的東西在胃里翻騰。
葉清芷甩掉蟲子,拿帕子擦擦針又放回去,眼光掃旁邊幾人,滿不在乎的口吻道:“肥 潤的蟲子是上佳進補食材,嶺南人最愛吃這個。”
蘇慕遮聽到,臉色變了變。
“真的啊?”沈靈均思考著什么時候嘗嘗看。
趙祁抽了抽嘴角,心說葉清芷這丫頭也太重口味。
“姑娘……您這……求您了……”
不一會,大堂人跑了個精光,只剩下滿地狼藉。
店里的伙計和掌柜急的不行,正在求饒。
大家看過去,才發現中間一個臺子上坐著個一襲青衣,有點嬰兒肥的可愛少女。斜綰的頭發釵了個碧綠的簪子,垂下一縷頭發,卻在那縷頭發中挑出一股和淡藍的絲帶一起編成一根辮子,發梢系著個精致的小鈴鐺隨著她的動作叮鈴叮鈴的響著,可愛俏皮。
雙腿蕩來蕩去,手里拿著一根長相怪異的笛子,從左手拋到右手,又從右手拋到左手,看這么亂的景象卻拍掌咯咯大笑。
“仙女,活菩薩,求求您……”掌柜的戰戰兢兢的看著周圍一圈蛇啊蟲啊的,一條老命給嚇的差不多交代了,但是沒辦法,還得硬著頭皮撐住。索性那姑娘身邊一圈跟畫了孫悟空的金剛圈似的,那些東西居然不往里爬,不然他連個下腳的地方也沒了。
這姑娘也是個奇怪的主,剛才還咯咯咯笑的開心,一轉眼冷了臉。也不理睬那掌柜的,突然跳起來,右腳踩著凳子,身體一旋,斜斜靠上桌子,左腿順時搭到右腿上,身體微微前傾,隨即將笛子放到唇上,吹出一聲詭異的調子。
笛聲低鳴暗沉,隨著聲音無數蝎子朝向一個方向,一起爬上了掌柜的靴子。簌簌聲不斷,蝎子越來越多,瞬間就將他圍住,驚駭的尖叫聲就響了一下,再看人已經昏過去了。
店里的伙計現下已是嚇得眼睛都要瞪脫窗,張著嘴卻喊不出聲,臉都成了豬肝色。
蘇慕遮走出來,看到這一幕,又退回去:“我有事先行……”
沒說完,沈靈均拖住他:“不準走。”
趙祁一直審視著那個陌生的小姑娘:“功夫很高。”
這次,連葉清芷都看得出來,因為那個小姑娘雖說靠著桌子,明眼人一下就看清她的身子分明和桌子隔了一絲空隙。
沈靈均研究了一番,用手肘戳了戳蘇慕遮:“看出什么來路沒?”
蘇慕遮眼睛自動過濾掉那些到處亂爬的東西,以及那個被蝎子快蓋住臉的龐大物體,專心做到眼觀鼻鼻觀心:“從武器看,應該是五毒門下的人。”
“嗯,不過沒聽過這號人物啊。”沈靈均摸著下巴道。
葉清芷凝視片刻,道:“我聽師傅說五毒圣手南棲鳳收了個關門弟子,看年歲倒差不多。”
趙祁抬腳勾了個凳子坐下,撇嘴:“這五毒什么門派,怎么就搞這些惡心玩意兒。”
“你往后要不想被這些小東西咬的話,說話注意點,五毒上下,視他們為圣物。”葉清芷涼涼的說道。
趙祁掏耳朵,露出不可思議的表情:“拿蟲子當圣物,哈。”
看到掌柜的快要被蝎子蓋沒,洛城終于忍不住出聲提醒:“我們是不是先救人?”
沈靈均似笑非笑道:“急什么,圍觀的也不止我們。”
原來滿地狼藉的大堂最角落,還有一個桌子正正當當擺著,桌上東西也原樣未動。旁邊坐著一個白衣公子,側著臉,角落光線不大好,看不清長相。
就見他穩坐桌邊,半晌,放下茶杯,嘆了口氣,“你這樣,可是不好。”
呆若木雞的小二聽到這公子的說話,知道兩人認識,以他閱人無數的眼光來看,這公子比較好說話些。
他縮著脖子猶豫再三,終于硬著頭皮走過去,對那白衣公子躬身祈求:“公子求求您,饒了我們掌柜的,讓那位姑娘把她的……”
手指顫抖的指著那一堆迅速聚集,幾乎將掌柜掩蓋住的蝎子,斟酌措辭,就怕不小心把那位姑娘得罪了而禍及魚池,咽了咽口水,道:“額……寵物……收一收好不好。”
青衣少女哼了一聲,不予理睬,還拍起手:“好玩,太好玩了。”朝那掌柜的皺了皺鼻子,扮個鬼臉:“看你以后還敢不敢拿狗眼瞧人。”
白衣公子側了側身,大家發現原來這白衣中還繪有藍色底紋,倒像是件道袍,而且長發高盤,以白玉簪子束起,儼然是道家風范,只不過手中少了根拂塵。
只聽他對青衣女子說道:“你若還想跟著我,就把這些都收起來。”
“哼!”權衡了一下,青衣女子撇撇嘴,不甘不愿的拿起笛子吹了一聲,蝎子們如來時般突兀又迅速的消失不見。
掌柜的倒在地上,店小二著急扶住查看,“掌……掌柜的,你沒事吧……”
青衣女子甩著笛子,冷冷道:“死不了。”
白衣公子站起來:“你還說。”
“魚唇的中原人!”青衣女子不高興的抱住笛子坐到一邊。
白衣男子一站起來,眾人才看清他的長相。皮膚白皙,五官并不突出,略為清秀,只一雙黑眸叫人印象深刻,純凈清透,似乎不染任何塵世雜質,連帶著整個人的氣質也顯得清雅淡薄,仿若昆侖山頂常年不化的雪。
沈靈均脫口而出:“阿風?!”
眾人一齊轉頭,同聲道:“你認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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