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講到一半,唐糖卻賣起關子。
別人倒還好,就是戲時被吊足了胃口,心癢難耐的。
忍不住直催促:“快說快說!”
唐糖終于把榛子剝開,果仁扔到嘴里,嚼吧嚼吧幾下,才故意慢吞吞的道:“后來啊……”
戲時眨巴眨巴眼睛,等的就是后來!
“后來陳寅時遇上個游方老道,這老道到底有些道行,看破妖精所做所為,跟陳寅時說他當初遇上的乃河中水妖,如今誆騙了他娘子,躲在河底洞府,還說既然遇上也是陳寅時的造化,就幫著他去收妖,接回他娘子來。”
唐糖索性一口氣說完,剛才瓜子磕多了嘴渴,拿起茶壺一口氣喝了大半。
“哦,后來那妖精就給收服了,陳寅時夫妻團聚,大家皆大歡喜。”洛城食指一敲桌面,總結道。
沈長風點頭道:“算是吧,道士把妖精打回原型,卻也讓他逃脫回水里了,此后再怎么也沒找到妖精。陳寅時怕妖精報復,連夜收拾細軟攜妻遠走他鄉(xiāng),沒再回來,不知后來如何。”
說罷,頓了口氣,嘆道:“相安無事了許多年,不知從何時開始突然又有村民失蹤,最后和河神達成約定,每年供奉河神選定之人,就保村莊一年太平。”
聽完故事,眾人各有所思。
趙祁抱臂斜靠太師椅,向后伸展身子,打了個哈欠,目光掃視一圈,問道:“你們怎么看?”
“我從不相信鬼神之說。”沈靈均單手撐額,目光堅定道。
葉清芷亦認同:“無稽之談。”
戲時捏著下巴思考:“村民是怎么和河神溝通,達成約定的?”
洛城拿了桌上一個果子啃的卡茲卡茲,語聲含糊道:“你忘了昨天看見那巫師了,人就專門干這的。”
“說起巫師,”沈靈均轉過頭去,問趙祁:“神樂那邊有消息了沒有?”
趙祁搖頭:“暫時沒有。”
洛城把皮吐到桌上,道:“放心,神樂和涼月都盯著,但凡風吹草動都逃不過他們的眼睛。”
“嗯,我今天去村子里看看。”沈靈均站起來,拿桌上刀。
葉清芷抬頭看向她,問道:“知府那邊是不是還不知道井凌村的命案?”
“不著急,我先找那位凌族長聊聊,省得他們壞事。”說著,沈靈均走到窗口,拿手指戳了戳蘇幕遮,笑瞇瞇道:“一起?”
蘇幕遮微愣,隨后點頭:“嗯。”心里原本一絲絲莫名其妙的不知味,一瞬間消失無蹤。
“也好。”葉清芷也站起來,道:“我再去看看阿紅。”
趙祁咧嘴笑,一臉痞樣:“一起?”
葉清芷一腳踹過去。
幾人準備出門,臨行沈靈均問沈長風落腳在何處,晚點找他再敘。
“福居客棧。”沈長風許多年沒下山,也有很多事要問沈靈均。
旁邊安靜了好一會的唐糖突然舉起手,高喊道:“我也要跟你們去!”
沈長風黑線:“你去做什么?”
唐糖笑的一臉天真無邪:“好玩啊。”
沈長風一想也好,她遇到好玩的事物就不跟著自己了。
沒想到唐糖下一句:“臭道士,你也一起去。”
路上,一群人浩浩蕩蕩行走,初夏的陽光濃烈但還不至于炙熱。
沈靈均有些納悶,總覺得哪里不對。等走過一排楊柳,又踏過兩座橋,吸引無數路人的目光后,她再轉頭看看這幾個人有說有笑的,猛的反應過來。
這陣仗,是踏青的節(jié)奏啊!
于是,沈靈均感覺到深深的頭疼。
“靈兒。”正胡思亂想,沈長風走到身邊,兩人并排而行,壓低了聲音道:“我爹來信說過你現(xiàn)在給官府辦事,原本還有些擔心。”
沈靈均拍拍他的肩膀,笑著道:“我知道你擔心什么,放心,他們不知道我的身份。”
沈長風聽她這么說,安心不少,點頭道:“嗯,別的不要緊,只怕到時候讓人找麻煩。”
“我就說不該把你送道觀,現(xiàn)在怎么變的這么婆婆媽媽。”沈靈均黑眸圓亮,似笑非笑道。
沈長風無奈搖搖頭,他從小拿沈靈均沒辦法。
清風送來,正前方白色衣角微微揚起,俊秀挺拔的身材削瘦筆直。
沈長風湊到沈靈均耳邊,眼睛看著前方白影,輕聲道:“那他知道嗎?”
沈靈均一雙眼睛里透著笑意,反而道:“你說呢?”
沈長風嘆,果然是知道的,有些猶豫問道:“你們?”
沈靈均失笑著擺擺手,道:“不是你想的那樣,你想想他師傅是誰,再想想他師傅和我爹,他自然是猜得出了。”
沈長風想了一下也是,外人不知情也罷,知道的一看沈靈均的兵器便能猜個七七八八。說起兵器,沈長風剛才有注意到她的大夏龍雀居然用綢布包裹起來了。有些意外,這小妮子什么時候變的這么低調,不是她的風格啊。
幾人走的比較散,唐糖和葉清芷落在最后。
唐糖蹦蹦跳跳,顯得很興奮的樣子,拿手戳了戳葉清芷,問她:“你也是官府里的人嗎?”
葉清芷皺眉想了一下:“算是吧。”
“誒,我剛才問了那位小哥。”手指了指洛城:“你是神醫(yī)呀?你們這次查的什么案子,是不是和河神那個傳說有關?好像還死了個巫師?怎么死的啊?”
唐糖性子活潑,說話的速度也很活潑,葉清芷覺得頭一抽一抽的疼。
唐糖隨手采了朵路邊野花放在手里把玩:“看來我這次出來是對了,外面果然比較好玩。”
葉清芷看著她一跳一跳,露出背在身后的笛子,之前沒細看,此刻陽光照耀下,笛身二十四道纏絲通體殷紅,飄穗零落而出,如浴火之凰。
微微驚訝之下,忍不住脫口而出:“碧落紅蕊。”
趙祁湊過來,搭著話道:“這笛子還有來頭?”
葉清芷點頭,眼眸從笛子掃過,淡道:“此笛象骨鑲口,梧桐為身,梧桐木生性耐火,鳳凰浴火涅槃而不燃。五毒教四大蠱師以蠱煉之術,耗時十二載方令此笛成形。傳聞笛成吹奏之日,鳳鳴千里,百鳥朝賀。”
“原來是五毒圣手南棲鳳的徒弟,難怪功夫招數不同與中原。”沈靈均聞言說道。
唐糖停下腳步,轉頭笑嘻嘻的道:“你們認識我?guī)煾担俊?br />
沈靈均笑道:“久仰前輩大名,未曾有幸見面啊。”
唐糖撅起嘴,一臉嫌棄樣子道:“也沒什么好見的,他脾氣怪的很。”
沈長風倒是也頗意外,沒想到這小丫頭還挺有來頭。
而沈靈均和蘇幕遮又同時想到,之前他們兩個還與唐糖的過氣師姐莫千絲打過一架,不知道這個事情該不該告訴唐糖呢。
戲時倒是先開口了:“那莫千絲是你師姐咯?”
唐糖皺皺鼻子:“哼,那毒婦,都已經讓我?guī)煾钢鸪鰩熼T了,還用著我?guī)煾傅拿栐谕饷嬲袚u過市,我?guī)煾刚f了,讓我下山見了她就替師門除害。”
洛城樂道:“那正好,我們已經替你除了。”
唐糖聽完怎么回事之后,還有點不痛快:“那我都沒表現(xiàn)的機會了!”
眾人都覺得這個少女果然不愧是南棲鳳的徒弟,傳聞中南棲鳳就是性情古怪,喜怒無常。
來到岔路口,沈靈均和蘇幕遮去見族長,葉清芷幾人往阿紅家走。
唐糖拉著沈長風也跟著去阿紅家,因為她對老頭子著實不感興趣,還不如去逗逗小孩兒玩。
沈靈均和蘇幕遮并肩而行,原本擁擠的小路顯得空曠,也安靜許多。
兩人無話,只管走路。
半晌,倒是蘇幕遮先開口:“我記得你爹沒有兄弟。”
沈靈均愣了一下,立馬反應過來他問的是怎么冒出個堂哥。
伸手拽了根狗尾巴草,在手里晃著道:“你也知道我爹身邊跟了很多人,不過能稱兄道弟的也就五人,而里面同姓沈的就是阿風他爹。”
蘇幕遮點頭,聽沈靈均繼續(xù)說:“其實他原來是姓姜,后來改了的,好像當年發(fā)生過一些事,才撇了本家姓,干脆跟著我爹姓了沈。”
說到這里沈靈均皺了皺眉:“我問過我爹幾次,他都沒跟我說,后來也就懶得再提了。”
蘇幕遮目光平時,淡道:“你們關系很好。”
“是啊。”沈靈均用手中狗尾巴草撓撓臉,笑道:“你別看他現(xiàn)在這樣,小時候老生病,他爹給關在房間不得出門,我看他可憐就經常帶點小玩意和零食去看他。”
迎風踏著路上花瓣,兩人走的不快。
“我一直沒有兄弟姐妹,就把阿風當親哥哥。”沈靈均想起往事,好笑道:“當時我們還學戲文里那樣擺了香案結拜,結果不小心把房子點了,被我爹拎回去好好打了一頓。”
蘇幕遮想象了一下,這種事沈靈均的確是干的出來的,嘴角微微挑起,幼時的沈靈均實在當得起小魔女的稱號。
“喂……”沈靈均拿狗尾巴草撓蘇幕遮的臉,笑的一臉狡黠的看著他:“你是對阿風好奇,還是……”
“沒,咳,沒有……”蘇幕遮轉開臉,突的神情一凜:“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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