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種從小玩到大的關(guān)系不叫青梅竹馬,叫童養(yǎng)夫。
【1】
講真,慕容朗的內(nèi)心里是相當(dāng)崩潰的。
某年某月某日,慕容朗聽了一條極其富含哲理的話——一對青梅竹馬,尤其是在六歲前就認(rèn)識的,會由于基因里某種"防止近親結(jié)婚"的片段作祟,不會相互產(chǎn)生好感。
可如果是六歲以后再認(rèn)識的就會因為基因里某種"同性相吸"的片段而相互產(chǎn)生好感。
很扎心的,蘇弦之從一出生就認(rèn)識了慕容朗。
更扎心的,蘇弦之對他產(chǎn)生了某種類似"同性相吸"的情愫。
非常扎心的,蘇弦之是他的童養(yǎng)夫。
最最扎心的,是他慕容朗是個徹頭徹尾的純爺們。
為什么他一個純爺們會有童養(yǎng)夫……
大概,這才是真正的同性相吸吧。
【2】
慕容朗托著腮幫子,搖頭晃腦的嘆了一口氣,回頭撇向坐在不遠處的弦之。
據(jù)說是因為父輩的關(guān)系他倆才會被從小定了名字和娃娃親。
想當(dāng)年兩家老爺子惺惺相惜相見恨晚,非要親上加親,各自瞅了眼自家夫人圓滾滾的肚子,腦袋一熱拍案而起——“我們結(jié)為親家吧”,絲毫沒有考慮過萬一兩家全是兒子該怎么辦。
“哎……”慕容朗再次嘆了一口氣,只恨當(dāng)初冥王阿茶讓他選是繼續(xù)做植物人還是做古代人時沒有當(dāng)機立斷滾回去當(dāng)他的植物人。
慕容朗這個身子的原主早已不是之前的人兒了——原先的慕容朗死于七歲那年的一場天花,死時二十一世紀(jì)里一鋼鐵直男恰好變成了植物人,為彌補他的后半生,冥王阿茶讓他在慕容朗的身體里重生了。
對于gay,鋼鐵直男的想法是那樣的人只存在于腐女的幻想世界里。
“哎……”
“阿朗。”第三聲哀嘆還沒吐出口,身后便傳來了男子溫柔的聲音,慕容朗一愣,隨手胡嚕了下身上起了一層的雞皮疙瘩。
蘇弦之的聲音很溫柔,是那種女頻小說里溫柔男二的聲線,顏值卻是美顏男一的。如果他此時叫的阿朗是個絕世大美女,慕容朗一定會覺得那是一賞心悅目的畫面,可一放到自己身上,慕容朗就覺得分外的膈應(yīng)。
“蘇弦之。”他起身,抬眸看向比他高了一頭的人,只覺得……恩,他默默的又坐了回去。
蘇弦之毫不在意的坐在他旁邊,一雙眸子里寫滿了無奈:“阿朗對我怎么這般生分啊。”說著,他抬手欲要去摸慕容朗的頭發(fā)。
說時遲那時快慕容朗一步竄離了自己原先在的位置,極其嫌棄的像是要甩掉什么臟東西一般甩著自己的頭發(fā),如同一個受了驚的小動物怒視面前一臉詫異的人:“你,你要干嘛!”
“我……”蘇弦之一愣,眸子里的光一瞬消失后又像是怎樣都無所謂似的彎唇一笑,“那個,父親讓我們?nèi)杽ι角f參加武林大會,明早我去你家門口接你。”
慕容朗一愣,抬眸看向弦之離開的身影——夕陽的余暉將弦之的背影拉得欣長。慕容朗抬手摸摸自己的鼻頭又揉揉自己的頭發(fā),思索著自己是不是做的太過分了,畢竟原先的慕容朗和蘇弦之是竹馬竹馬的關(guān)系。
可……
恩……他有潔癖阿。
想著,慕容朗一巴掌拍在了自己的腦門上,起身拍了拍袍子上的灰塵,走進自家大院——明天,好好跟他道個歉吧。
因要遠行,慕容朗一大早就被自家娘親叫了起來,老爺子語重心長的告訴自己此次歷練的重要性,并從祠堂里取出自家祖?zhèn)鞯拇髮殑Γ竽饺堇蕦⑵浒l(fā)揚光大。
祠堂里叩過首,聽娘親囑咐了一遍又一遍,慕容朗這才被送出自家大門。
出門一抬眼,便看到蘇弦之一身湛藍長袍跨騎在一匹白馬上,腰上別著一把雪色的長劍,陽光下白皙的面容比往日風(fēng)采更勝。
翻身下馬,動作利落瀟灑,堪稱大俠典范。
“伯父,伯母。”
“弦之真是儀表堂堂,比我家阿朗好多了。”喬母笑著贊揚,拉過蘇弦之的手像是打量女婿般上下看了一圈,點頭欣慰道,“有你和阿朗一起去我便放心了。怪不得阿朗小時候總?cè)氯轮藿o你,果然出落得極其好看。”
啥?
娘您再說一遍?!
慕容朗只覺得剛剛自己娘親的一句話如五雷轟頂把他炸的外焦里嫩。
萬般絕望涌上了心頭,其抬手掩面欲哭無淚:這身子原先的主人竟是個小受么……他要想辦法改變下他小受的境況才是。
慕容朗堅定的握拳點頭,隨后又像是終于反應(yīng)出哪里不對了的模樣一巴掌重新拍在了自己的臉上。一旁,蘇弦之雖不知道慕容朗發(fā)生了什么,只覺得他現(xiàn)在的模樣分外可愛,不由得輕笑出聲。
被他那么一笑,慕容朗只覺得羞于見人,忙牽過自己的馬往前走。
“阿朗?”蘇弦之含笑的聲音傳來,慕容朗懶得理他,只加快了腳下的步伐,蘇弦之搖頭,再次提醒道,“這樣子走就算走十天也到不了問劍山莊的。”
慕容朗,卒。
【3】
南家與顧家都是江湖世家,武林大會每三年舉辦一次,是為爭奪武林盟主。遠在慕容朗出生前,南家老爺子便蟬聯(lián)武林盟主數(shù)十載,與魔教對抗數(shù)次,斬殺魔教長老,大挫其銳氣。
后南家老爺子借年老體弱之由退隱江湖,隨后有了慕容朗。
慕容朗今兒已成年,恰逢武林大會召開在即,便出來見見世面。每每想起自家老爹曾經(jīng)的風(fēng)光無限他便忍不住想要感慨一句——江湖之大,總會有一兩個打不過武林盟主的知名魔教大長老。
而那個武林盟主總逃不過……
“呸呸呸。”慕容朗啐了兩口,這般不吉利的玩意怎么想得,他搖搖頭趕緊將腦子里亂七八糟的東西忘了個干凈。
兩人到了問劍山莊遞了名帖進了客房,第二日隨眾英豪到觀武臺觀看比武。場上真真是熱鬧非凡,一眾只在武俠小說里聽過的武功在慕容朗眼前天花亂墜的表演,他激動的扶著欄桿看得意味盎然,身側(cè)的蘇弦之卻是一派翩翩濁世佳公子的模樣,與他形成了某種鮮明的對比。
慕容朗看得熱鬧,也顧不得別的。蘇弦之笑的無奈,卻仍暖心的從旁照顧他。慕容朗樂的開心,回手接過蘇弦之遞來的茶杯,又將他拿過來的茶點塞進嘴里,而后再回手要東西時卻不見身后那人遞東西。
慕容朗蹙眉,回頭便見蘇弦之旁邊站著個極美的姑娘。
那姑娘明眸皓齒,真真的一幅閉月羞花的好模樣。莫名的,慕容朗覺得心里一陣堵得慌,當(dāng)下也懶得看比武,回身坐在了蘇弦之身側(cè),拿起桌上的茶杯就是一通牛飲。
“阿朗。”蘇弦之笑的溫柔。
“干嘛!”
“你剛剛拿的,是我的杯子。”蘇弦之挑眉,看向身側(cè)人一臉錯愕的看了看杯子又看看他,一張小臉?biāo)查g漲紅,想抬手抹嘴卻又不知所措的模樣不由得笑的更開心了,他旁邊的姑娘看到他這個模樣面頰泛起一片坨紅,竟是癡了。
為掩飾尷尬,慕容朗輕咳了一聲瞥向弦之身側(cè)的女子,問道:“蘇弦之,她是誰。”
蘇弦之一愣,笑意又深了幾分,道:“阿朗可是吃醋了?”
“呸!”慕容朗炸毛似的跳起,插著腰紅著臉道,“誰,誰吃醋了我問問不行么!”
“阿朗什么時候這么容易臉紅了?”他挑眉,只覺得眼前的人十分可愛。
慕容朗又是一愣,支支吾吾說不出句話來,蘇弦之不再逗他,笑道:“這位是前任武林盟主的女兒,云清。”
被提了名字那姑娘才反應(yīng)過來,忙收起一臉的癡態(tài),見她還想說什么,蘇弦之搶先說道:“云姑娘可還有事。”
那姑娘明顯沒想到是這般局面,當(dāng)下羞了臉頰,咬牙想說些什么卻又沒有多言,只一雙眸子里滿是愛憐與委屈。臨走時還不忘回頭多看蘇弦之幾眼。慕容朗只覺得周圍的溫度都冷了好幾度,讓他忍不住打顫。
他咽了幾口唾沫坐會遠處,只覺得脊背陣陣發(fā)涼某種不祥的預(yù)感在他心里不停交織著,習(xí)慣性的接過蘇弦之遞過來的茶杯,喝過一口熱茶后才勉強緩了過來。
“阿朗?”
“那姑娘挺漂亮的,你怎么不留她一下?”慕容朗抬眸看向身邊的蘇弦之。蘇弦之微笑著就著慕容朗還給他的茶杯喝了口茶:“阿朗你剛剛用的還是我的杯子。”
慕容朗一愣,再愣,這個人真的……恩。
慕容朗,再卒。
【4】
慕容朗再恢復(fù)意識的時候只覺得冰涼的水從各個角度侵襲著他每一寸的神經(jīng)與皮膚,寒冷的感覺沉重的壓了過來讓他整個人都覺得異常的難受。
我這是在哪……
慕容朗努力想要恢復(fù)精神狀態(tài),只覺得胸口里的氣越來越少,呼吸越發(fā)的困難。他只記得……新任的武林盟主好像把他叫去了,當(dāng)時有個黑影,然后……他好像就被打暈了?
那他現(xiàn)在是在哪?
慕容朗努力睜開眼睛,發(fā)現(xiàn)周圍漆黑一片味道惡臭難聞,讓他這個重度潔癖患者忍不住作嘔。慕容朗緊緊皺著眉,衣衫全部緊貼著自己的身體,冰涼的感覺像是死亡一般籠罩著他。慕容朗摸索著確認(rèn)——他現(xiàn)在應(yīng)該在某種容器里,這個容器現(xiàn)在飄在水上,不過這種情況堅持不了多久——水很快就會將他全部淹沒!
“救,救命……”
慕容朗大力的敲打著那個容器,他還不想死,他剛剛逃離了植物人的命運怎么可以這么輕易就死在這里?
為什么,到底是為什么!
有水涌入慕容朗的嘴中,嘴里奇怪的味道讓他一陣反胃,眩暈感籠罩著他。無數(shù)玄幻小說置之死地而后生的情節(jié)涌入腦海可他卻使不出半點力氣。
阿朗……
阿朗……
一個聲音涌進腦海里,那人一身湛藍色的袍子,腰間別著把銀光劍,胯下一匹白馬,陽光下俊美的恍若神靈,他就那樣溫柔的笑著,笑著……
“弦之……”有淚水從慕容朗的眼眶里涌出,他甚至有些哽咽,顧不得臟水涌入口中,他用最后的意識敲打著容器。
“弦之……”
“蘇弦之……”
【5】
慕容朗覺得,自己最近太容易失去意識了。
再醒來時只覺得自己被某種溫暖的東西包裹著,軟軟的并不抵觸,他抬手抹了一把:恩,嫩嫩的,就是小了點。
等等……好像不大對?
慕容朗蹙了下眉,還沒反應(yīng)過來就覺得有什么柔軟的東西碰了一下他的眉心,有點濕有點癢可他卻一點都不抵觸。他嘗試著翻了個身,又往旁邊人懷里拱了拱,這拱一下不要緊,偏偏碰到了某種硬硬燙燙的玩意,而這大抱枕也在一瞬間整個硬了起來,甚至還抖了抖,讓慕容朗忍不住又皺了下眉頭。
“阿朗……”
那人的聲音有了些微的顫抖,含著一丟丟意味不明的嬌羞感。
阿朗……
蘇弦之……
慕容朗瞬間清醒了過來,慌忙坐起攬了攬身上的衣服卻發(fā)現(xiàn)一件也沒有,只見蘇弦之溫潤的面容上一片緋紅,白皙的肩膀曲線剛剛好,而那個摸著軟軟的恩,慕容朗忍不住吞了口口水。
“你不打算負(fù)責(zé)么。”蘇弦之一臉哀怨。
蛤?
負(fù)責(zé)?
Exm?
分明我才是那個昏迷后被吃干抹凈的人好不好!
慕容朗在心中大喝。
蘇弦之笑意更濃,卻不再逗他,只回過頭去,拔了下身邊的炭火,正色道:“新任武林盟主早已與魔教為伍,那日你被武林盟主叫去許久未歸,我察覺有異便去尋你,還好你我二人心有靈犀,方才使我能救下你。”
慕容朗眨巴了下眼睛,心有靈犀……垂死掙扎之間他確實想起了面前這個少年,他抬手捂住心口,只覺得某種特殊的感覺在不停的觸動著他。
驀地,同性相吸這個神奇的詞匯涌入了他的腦海讓他不由得一驚。
“阿朗,我更喜歡現(xiàn)在的你。”
慕容朗晃神。
“什么?”
“南家……已經(jīng)。”
心驀地一痛,血脈里某種親情的召喚讓他整個人脫力的摔在了蘇弦之的懷里,那個少年緊緊的將他抱在懷里,一下一下的安慰著他。有淚水從慕容朗的眼中滾落——什么啊,標(biāo)準(zhǔn)的武俠小說情節(jié)?那我現(xiàn)在是不是該突然擁有某項絕世神功然后為父報仇啊!
他咬牙,一句話也說不出口。
“阿朗別怕。”
“我會一直在你身邊的。”
慕容朗的心里很痛,非常難受的那種。
可也很暖。
【6】
武林盟主被魔教控制,名門正派江湖俠士皆奮起反抗,一場武林大戰(zhàn)在所難免。慕容朗與蘇弦之身為后輩也參與到這場戰(zhàn)爭里。
慕容朗雖然繼承了這幅武林盟主之子的身體,可卻半點武功都用不出來,一點都不符合穿越小說標(biāo)準(zhǔn)主角內(nèi)定光環(huán)的設(shè)定,而蘇弦之卻是風(fēng)流倜儻武功卓越,在老一輩和女一輩心里口中眼里獲得一致好評。
這點讓慕容朗很郁悶。
然而令他更加郁悶的是云清。
那如花似玉的姑娘對蘇弦之的愛慕之心真可謂是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阿諛奉承媚眼秋波柔情萬種無限,真真是讓慕容朗看著別扭心里不痛快,可他卻偏偏什么也不說,硬把所有的別扭強行轉(zhuǎn)化為看這種獻媚的女人不爽。
正道與魔教的斗爭打了半年終于落下帷幕,魔教眾人被打退,新任武林盟主卸任由前任繼續(xù)擔(dān)當(dāng),云清理所當(dāng)然還是盟主之女。
后,云盟主宴請眾英豪,于宴席上替自己的小女兒說了親。
各路英豪紛紛道賀,蘇弦之卻始終將目光放在慕容朗身上。
慕容朗沒說話,飛也似的逃離了現(xiàn)場。
他回了早已荒蕪的南家,看到滿園破敗的場景不由得心底一痛,身旁卻空落落的連個抱著的人都沒有,當(dāng)下一片失落。他去了自己剛穿越來時常坐著的小亭子,拖著腮幫子一如既往的嘆氣。
慕容朗不知道自己什么時候睡著了,在夢里他看到了之前的慕容朗和蘇弦之。
兩個人是竹馬竹馬,從小玩到大很要好的那種,小慕容朗總是拉著蘇弦之的衣角癡癡的笑,說‘弦之你真好看長大以后我可以娶你么’。
每次蘇弦之都會一本正經(jīng)的告訴慕容朗不能,隨后再更加一本正經(jīng)的說‘但你可以嫁給我’。
這是,蠢笨蠢笨的慕容朗就會興奮的拍著手笑道:‘好啊好啊,那弦之做阿朗的童養(yǎng)夫吧’。
……大概蠢笨這種東西是會從本體傳承給穿越者的。
兩個人從小一起習(xí)武一起玩鬧,就算沒有那點同性相吸的基因片段作祟也該是很好的兄弟。可如今……慕容朗嘆了口氣,抬手抓狂的揉亂自己的頭發(fā),只覺得心里十分難受。
“你喜歡弦之么。”
慕容朗一愣,這是他自己的聲音?
“你喜歡弦之么。”
喜歡啊……
“那就去追吧。”
【7】
后來的事便成了江湖說書人口中常有的段子:據(jù)說當(dāng)年蘇弦之與云清的婚禮十分熱鬧堪稱武林聚會,可卻偏偏有人活得不耐煩,拿著一把雪亮的大寶劍,闖進云府大喝一聲:“還我的童養(yǎng)夫。”
眾賓客當(dāng)下一驚,只見新郎緩緩放開新娘的手向那人走去,一手擁其入懷一手揉其頭發(fā)笑道:“是,我的阿朗長大了,你的童養(yǎng)夫現(xiàn)在就來娶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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