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奚單手托腮坐在椒房殿的院子里。
外頭的陽光有些烈,明晃晃的有些晃眼,投射在樹干上留下一圈一圈明晃的光圈。慕容奚看著院子里盛開的小花,眸子里含著笑。
一旁的掌殿宮女陪著,看著自家恍若天邊神仙妃子的皇后娘娘,似乎釋懷了什么,大咧咧的笑著點了點頭。
“葉子,你在笑什么。”慕容奚的眸子瞥了過去,看向她笑出聲的小宮女。葉子眨巴了下眸子,連忙捂住了自己的唇,提著裙擺跪去了慕容奚跟前。
慕容奚是個固執的人。
她固執的替自己的每一個親近的宮女都起名叫葉子。
不知道是為了懷念還是其他。
前世里,葉子為了保護她慘死在林萱瑩手中,本以為重生一世可以同葉子重逢,卻不想身邊的人早已換了芯子,被唐曉所替換。
那個可憐的小姑娘,自己還未來及溫柔以待就再次因為陰謀而消香玉隕。而她,只能在心中用已用珍珠曾經惡行懲罰了珍珠,林萱瑩遭受到惡報為理由安撫自己。
葉子乖巧的行了個禮,眉眼間帶著些微的英氣,一身紅裝不似當年的人那般乖順,卻帶著份瀟灑與自信,讓向來柔善的慕容奚看著歡喜。
“奴婢看皇后娘娘美麗,像是仙子一般,與殿外那些胭脂俗粉完全不是一個格調,故看著欣喜,覺著再沒人能從皇后娘娘身邊搶走皇上。”
葉子話說的直白,讓慕容奚的面頰微一紅。想要嗔她卻因為心底像是灌了蜜糖般沒有開口,只低垂著眸子。長長的羽睫在陽光下明晃晃的眨巴了幾下,看上去十分的動人可愛。
慕容奚抿了下唇沒有說話。
葉子瞧見她偷笑的模樣,心下里也是歡喜,上前十分親昵的挽住她的胳膊。主仆二人倒也算是其樂融融。
晃眼間,慕賜已經三歲了。
慕容奚坐在院子里看著自家包子一樣的兒子到處跑,一身衣裝襯得其十分好看,圓潤的面頰,甜甜的笑意都讓她發自內心里的高興。
三年里,慕賜都是慕青唯一的兒子。
三年里,慕青從未去過后宮里其他人的院子。三人像是獨居在椒房殿的普通人家,一夫一妻,和和美美。慕容奚很享受,也很喜歡現下里的一切。
她抬眸瞥向慕賜,此時他正蹲在地上,目不轉睛的看著草叢里的一角,一副躍躍欲試的模樣。慕容奚不擔心,卻把一旁陪著的宮女太監看得心里發慌,生怕這千金之軀磕到碰到。
慕容奚眉眼里含著笑。
突然,慕賜猛的撲到草叢里,雙手合攏試圖抓什么東西。周圍里的宮女太監看到慕賜如果去了便跟著一起,一時眾人腦袋碰著腦袋,肩膀碰著肩膀,跌坐在地上捂著傷處叫苦。
慕賜小心的張開雙手,發現空空如也的掌心,負氣似的坐在地上。
“殿下,這草地寒涼,您可千萬別凍著了,快些起身吧。”正說著,宮女們忙上前去攙扶。慕賜不應,還坐在原處,皺巴著一張巴掌大的小臉。
慕賜不起身,別人也不敢,紛紛跪在草地里。
慕容奚無奈的直搖頭,上前揉了揉自家兒子腦頂的碎發,沖著他笑道:“良辰怎么啦?”
笑瞇瞇的看著懷里軟軟的兒子——慕賜,字良辰。
慕賜良辰。
慕賜苦著一張小臉抬頭看向身邊的慕容奚,張開一雙沾染了泥土的小手,嘟囔著嘴不滿道:“本宮,本宮的蟋蟀不見了。”
慕容奚眨巴了下眸子,抬手捏了捏他挺翹的小鼻頭,笑道:“就因為這么點事兒?走,母后陪你一起抓去!”
“好~”
一大一小兩個貴人,手拉著手向著御花園走去。
身旁的宮人們面面相覷,只覺得一陣頭暈目眩,忙認命的跟了過去。葉子卻是比旁人興奮了些,竟直接跑去要了網子。
一大一小衣著華貴的母子倆,蹲在御花園的花壇旁,目不轉睛的盯著嫩綠色的草葉。慕容奚華貴的衣袖高高挽著,露出白皙的藕臂來。
“那里那里!”
慕賜眼尖的指向草叢里突然蹦出來的蟋蟀,小小的身子突然飛撲了過去,身后的宮人們亂做一團,看向沖進雜草堆兒里的慕賜,爭先恐后的要一起跟過去。
慕容奚卻在一旁自顧自的笑得開心,只覺得面前的一切正應了一句話——皇帝不急太監急。
不一會兒,慕賜便從草叢堆里爬了出來。
發鬢有些凌亂,臉上臟兮兮的,衣服上甚至還劃出幾個破洞來。卻偏偏笑得極其開心,一雙眸子里亮晶晶的,白嫩嫩的小手緊握著,獻寶一樣跑到慕容奚跟前。
“母后母后,抓到了抓到了!”捧至慕容奚跟前,白嫩的小手緩緩張開,手心里一只綠油油的蟋蟀抖了下修長的觸須。
“我可以養他做寵物嘛。”慕賜抬起臟兮兮的小臉,瞅向慕容奚,桃花眸子眨啊眨吖,一副十分期待的小模樣。
慕容奚抬手揉了揉她的腦袋,語重心長的說:“阿賜,你看它在草叢里多自由吖,你把他抓了,他會很難過的。”
慕賜抿了抿唇,一副極其失落的模樣,卻還是十分聽話的將新抓的小蟋蟀放了回去。小蟋蟀動了動觸須,往綠意身處跳去。
慕容奚摘了幾片草葉,將其編成了只草蟋蟀,遞給身旁的慕賜,慕賜眨巴了下眸子開心的接了過來,拿著那只草蟋蟀高興得直歡呼。
慕容奚淺笑嫣然。
草蟋蟀還是之前住在阿亮家里時他教給自己打發時間用的。
得了草蟋蟀慕賜開心許多,慕容奚抬手揉了揉他的面頰,拉著他肉嘟嘟的小手笑道:“走,回去吧。”
阿賜乖巧得點頭。
慕容奚微笑著牽著自家兒子,帶其回去椒房殿洗漱。太后身邊的大宮女突然來問安,道太后讓慕容奚過去長秋宮一遭。
慕容奚蹙眉,只道:“是何事?”
“聽聞皇后娘娘同太子殿下一起,在御花園里抓蟋蟀。太后娘娘聽著好奇,想讓皇后娘娘過去問問。”
慕容奚心下里了然,只吩咐了宮人們好好照看一旁阿賜,隨著那大宮女去往長秋宮。葉子心下里狐疑,腳下一轉往養心殿的方向去了。
鳳儀緩緩而去,慕容奚看著遠方,心思卻是平靜。一路而去慕容奚端莊得向著太后行了個禮,瞧見她老人家緊皺的眉頭,她直接揚聲道:“太后娘娘萬福金安,臣妾知錯。”
“哦?”
“臣妾縱容太子殿下玩鬧,不成體統,甘愿受罰。明日起,臣妾定當閉門思過。”
“呵。”太后的喉嚨里發出一聲嗤笑,只抬眸瞪向慕容奚,“現在知道失了體統了?”
“御花園人多口雜,萬一傳揚了出去皇家的顏面該放去何處?身為皇后,哀家同你講過那么多,你有那句話放到過心底?”
太后的語氣語重心長,以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模樣瞅著慕容奚,語氣滿含著擔憂。慕容奚沒有講話,只安靜的等待著太后的下文。
“為避免流言橫行,當時到場的宮人,全部杖斃。”
一語出,慕容奚的眉頭微微一蹙,道:“慢。”
“太后娘娘,處置宮人事小,可若傷了國運事大,還望太后娘娘三思。”
“國運?”太后冷哼了一聲,全然沒有想到慕容奚竟會這般牙尖嘴利,只嗔道,“不過幾個賤婢。”
“賤婢也是人命。”
“慕國剛剛改朝三載,正值多事之秋。南方瘟疫頻發,北方又一度面臨干旱之境。此時若再行殺生之事,恐災禍橫起。”
“危言聳聽胡言亂語!”高太后一巴掌猛的拍向身下的扶手,瞪向慕容奚。慕容奚沒有動,只在原處看向面前怒火中燒的人。
這三年里,太后常常以各種理由將她叫去長秋宮,逼她勸說慕青雨露均沾。頭兩糟慕容奚還會覺得有些苦惱,后來久而久之,她便習慣了。
今日,太后竟以人命相迫,不免讓她有些氣惱。
“身為皇后,竟敢質疑國運,簡直膽大包天!”太后冷笑了一聲,一雙眸子直勾勾盯著慕容奚頭上明晃晃的鳳冠不說話。
“姜賢妃到——”
慕容奚一怔,全然沒有想到,姜明月竟會在這個檔口突然出現。只見其一身白衣淡靜嫻雅,眸子里清明,唇角含著抹笑,緩緩的跪身下去。
“參見太后娘娘,皇后娘娘。”
慕容奚這才發現,姜明月身后還跟著位衣著紅黃僧袍的年輕僧人,手上大紅的念珠,皮膚白皙。
“啟稟太后娘娘,皇后娘娘所言非虛。這位是瑞安寺的虛空法師。”
那人上前,行了個佛禮:“阿彌陀佛,貧僧虛空。”
虛空法師的名號,哪怕不是經常禮佛之人也會知曉。慕容奚眨巴了眸子,看了看姜明月,又看了看虛空,思索著她何德何能請來如此大能。
“南方瘟疫頻發,北方又面臨干旱。明月不過一屆女流可仍舊為國事擔憂,故特請虛空法師前來,為國祈福。”
“剛剛途徑長秋宮,聽聞里面的動靜,才冒犯前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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