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嗅到了一股不同尋常的氣息,這小子怕是不簡單。”說話的是另一位鼻子如鷹鉤的鬼王。
曹運道,“誰動他我就誅滅誰,那道門需要他開啟。”
眾位鬼王聞言,那些對我的覬覦陡然消散,至少明面上是看不出什么異樣。
一直沉默的抱劍鬼王沉悶的開口,“按照當初的約定,我要答應(yīng)曹家一件事,我會如約護送你去銅門那塊。”
我不由將視線放在他身上,這鬼王看上去普普通通,站在群王身后,其余的鬼王都和他保持著一定距離。從這就能看出他的不同尋常。
而且曹運和他說話的語氣也完全不同,言語里帶著一些敬意,“不是萬不得已,我也不會驚動穆生王,只要我能抵達大門,你欠曹家的人情勾銷。”
“曹家的小鬼有點意思,要不是那契約人情,我和穆生也不可能趟這渾水。”
這個女性鬼王和穆生王一左一右,地位倒是相當。
“這是自然。”曹運答道,然后遙望遠方,臉色微變,“來的真快。”
“冥府如今這種境地還能抽出一名陰帥,足矣看出對監(jiān)牢的重視程度,而且倪笙也不是好惹的。”女子沉聲道,“你們走,我和穆生斷后。”
“那就拜托虞山王了。”曹運回首看一眼,“走!”
“別想逃!留下我大侄子!”青年的聲音由遠及近,還是那道幡布,仿若無限放大,無窮白球從里面抖落。
穆生王臉上多了一分肅穆,拿下了抱住的青銅劍,執(zhí)臂揮動,數(shù)道劍芒劈斬而出。而虞山王身形閃動,一道鞭影射出。
還沒等我多瞅幾眼,后頸不知道被哪個狗日的給劈了一下,立馬昏睡過去。
等我醒過來時,發(fā)現(xiàn)自己被關(guān)了小黑屋,好歹也是高級囚徒,能不能給好點的待遇?但這話也能在心里嘟囔,就算他們把我放茅房,我也不敢崩出一個屁。
“麒麟…”
“粑粑,我在。我們暫時是安全的,今天是十四了,明天就是十五,快了。”麒麟道。
我臉黑了下來,如今被關(guān)在這鬼地方,外面一切都和我失聯(lián),摸了摸手機,已經(jīng)不在身上。
“主上叫你過去。”開門的是一個頭發(fā)鬼,面無表情,好像誰欠她錢。
我跟她走出了屋外,發(fā)現(xiàn)這里就是座廢墟,斷壁殘垣,連當時的張家鬼宅都不如。
“這里,曾有一個輝煌的家族,引萬鬼來賀。”
這里,就是當年曹家的舊址,正是曹運小時候待的地方,也是他復(fù)仇的動力來源,這片土地葬了他的回憶,葬了他的親人,更葬了他的人性。他曹運,為復(fù)仇而活。
“二十年了,我沒死,既然我沒死,那就要做點什么,不然對不起被埋葬在這下面的一切。”曹運淡淡道,仿佛是在和老朋友談天說地。
“你當年,為什么沒死?六名陰帥帶兵圍攻,還有其他勢力的插入,你是怎么活下來的?”我問道,“沒別的意思,我現(xiàn)在落在你手上成了階下囚,明天就是我要被獻祭的日子了。”
曹運突然沉默,“有人救了我,我不知道他是誰,更抹去了我在世間的痕跡,教我術(shù)道。”
“我以為他是為了輪回之鑰而來,并不是!鑰匙依舊在我手上拿著,他甚至告訴了我江城的秘密。”
我跟著沉默,因為對于幕后的家伙,店長他們都猜測到了他的存在,但是并不知道什么身份。胡然當初說過,那家伙很可能來自冥府,而且身居高位。
“曹家的小家伙,時間到了。”虞山王出現(xiàn)在我身后,那張精致的臉突然出現(xiàn)在我臉龐,對著我耳根吹了一口涼氣。我身子不停的縮,這鬼王不會有什么特殊癖好吧!
“昨天的陰帥是誰?是當年六位之一嗎?”曹運道。
虞山王咯咯笑了兩聲,“我還以為你不會問的。”
“冥府這屆白無常,實力可以在陰帥中排前五,是個厲害的家伙。我和虞山聯(lián)手都差點擋不住。”穆生王道。
“要不是倪笙要穩(wěn)固那道門戶,我們根本攔不住。”
曹運沒有多說,“以我們的力量的確不能和他們抗衡,但是打開那扇門…是夠了的。”
“如今江城里渾水摸魚的家伙不少,那些以正道自居的大派都巴不得江城大亂,監(jiān)獄崩潰,這樣冥府對他們的監(jiān)視就會小很多,我們的時機就在這…”
“走!”
臥槽!我特么又被打暈了過去,這些家伙還真是心狠手辣,能不能換點新鮮套路?不知道這樣很難受。
“這里是…”我睜眼的一瞬間汗毛直豎,因為曹運他們正在江城水庫。
這水庫是江城最大的水庫,負責(zé)水源的第一步天然過濾,更是江城千家萬戶自來水的來源。
我在這一刻便明白了他們的打算,因為如果對水源做手腳,絕對防不勝防,這與人的生活息息相關(guān)。
“你們…你們不能這么做!”
“小鬼,這里可輪不到你說話。”陰槐王陰測測笑道,我立馬把嘴閉上。
“都以為我降靈術(shù)只能對頭發(fā)做手腳,卻不知道,那些怨根還能溶于水中,直接栽進人體內(nèi)。我倒要看看,那些家伙是顧忌千萬人的性命還是牢獄。”
曹運話音剛落,那三個頭發(fā)鬼縱身跳進了水庫之中,如同一點墨水扔進了湖中,三個人頭被埋沒于水。
我瞳孔微縮,一股黑色從里往外擴散,最后消散不見。我意識到,失算了。不管是我還是監(jiān)察司的人,都以為只有自愿栽種頭發(fā)才能完成曹運所謂的降靈。
“曹家降靈術(shù)還能這么用,真是長見識了。”虞山王笑道。
“世人皆知曹家擅治魂,卻不想曹家同樣能殺人。”曹運冷冷道。
又是一夜過去,我心情忐忑,坐立不安,不說江城的安危,我自己都是泥菩薩過江,自身難保,希望胡老大能夠靠譜一些,不然我就完了。
“咔…”小屋的窗戶突然響了一下,一個小石子被丟到了我面前,等我抬頭看外面,毛都沒一根。
那個石子外面包著一張紙,我好奇的打開,然后發(fā)現(xiàn)上面的字跡,瞳孔微縮,立馬把紙撕成了小碎片。
“兒子,你覺得會是誰?”
“有可能是虞山王。”麒麟沉吟片刻,“應(yīng)該是可信的,反正我們也別無選擇。”
我重重點頭,熬到了天亮,他們還算是有良心,知道給我提供一些食物,給我一種要上刑場的死囚既視感。那屋子被鎖住了,我打不開,白天沒看到曹運和其他鬼王。
太陽升起又落下,正當我實在不行打盹的時候,感覺身體懸空,一陣冷風(fēng)把我吹的懷疑人生。
“小家伙你醒了?到時候姐姐肯定手起刀落,不給你一點痛苦。”入目的是虞山王笑瞇瞇的臉。
痛苦你妹啊!這特么拿我命開玩笑唄?隨后我又不吭聲了,惹不起。
等到了目的地,我發(fā)現(xiàn)很熟悉。這特么不就是那處墳場?那處第一次見到趙云海的墳場,我在這里見到過狐拜月,鼠燒香。
“如果不是他告訴我,我肯定不會相信這里就是牢獄大門所在。”曹運嘆聲道。
門?根本就看不見。
其他的鬼王嚴陣以待,就連虞山王也把我拋到了一邊,取出一根鞭子,眼睛在四周逡巡。
“好本事,真是好本事,居然讓江城二分之一的人中了降靈術(shù)。”青年施施然的走出來,手中捏著那面幡。
“二分之一?我還以為有個三分之一就了不起了。”曹運笑道,“畢竟不能保證百分百,原種也少了些。”
“白無常,我承認你很強,但是你覺得就你一個能攔住我們?”虞山王道,“倪笙和監(jiān)察司的人處理江城亂攤子了吧!”
“就你們這些小嘍啰,本大爺一根小指就能把你們鎮(zhèn)壓。”
我無語,不吹牛逼能死?
“那群傻逼也真是混賬,真以為牢獄開啟對他們有什么好處,就知道顧及自己的集中。”青年不屑道。
這也坐實了一件事,在這里的就只有他。我心一下沉到了谷底,胡然呢?胡然沒來?
“冥府的陰帥,還真沒好好交過手。”穆生王摩拳擦掌,手握那把古樸的劍,一臉肅穆。
“他交給我,你們?nèi)ゴ蜷_門。”
“不,你的對手是我。”寒風(fēng)呼嘯,陣陣鎖鏈聲在交替鳴響,一道人影從天而降,正是背著棺材的趙云海。
穆生王眉頭皺起,“號稱冥府第十一帥將的陰間行者?你倒是足夠做我對手。”
趙云海身后棺蓋打開,出手的干凈利索。他的出現(xiàn)也讓我見到了一絲曙光,至少白無常不是孤軍奮戰(zhàn)。
“你們怎么忍心讓我這個婦道人家直面陰帥?”虞山王嬌嗔。
曹運擺了擺頭,“你們幾個…去幫忙,陰槐王留下幫我護法,我來喚出大門。”
白無常捏著印訣,往前沖殺,“還我大侄子。”
那邊戰(zhàn)斗打響,穆生王和趙云海旗鼓相當,一個執(zhí)劍,一個負棺,你來我往,黑芒直閃。而白無常異常兇猛,雖然對上了以虞山王為首的五名鬼王,卻依舊占據(jù)上風(fēng)。
但是虞山王知道自己的目的,只是牽扯住白無常就夠了。所以就算白無常想要盡全力突圍,但還是做不到,總是能被重新拉回戰(zhàn)圈。
“以我曹家血脈為引,喚輪回!”曹運神色陡然莊嚴,雙手平拖。
一抹白色的光芒乍現(xiàn),他手上真的出現(xiàn)了一把鑰匙,那種古代銅鎖樣式的長鑰匙。
曹運抓住鑰匙的把柄,咬破手指,在上面刻畫圖文,“祭!”
“粑粑,七把鑰匙不僅關(guān)乎著一個大秘,而且每一把鑰匙都具有打開任意一座大門的能力。”麒麟小聲道。
我按捺住內(nèi)心那股打斷他施法的沖動,因為昨天那張小紙條告訴我,還沒到時候。
“轟鳴!”一聲沖天巨響,地震山搖。
“不好!”白無常睚眥欲裂,沖殺更加猛烈,但還是被虞山王等咬牙給攔了回去。
我目瞪口呆,真的從地底鉆出了一道大門,一座青銅大門,門戶左右各雕著一個惡鬼,面目猙獰,冥氣環(huán)繞。
這門…足有二十來米高,站在下面只覺得自己無比渺小。
“多少年…這座門多少年沒重見天日了!哈哈哈!哈哈哈!”曹運如瘋了般大笑,“我等這一天足足等了二十年。”
陰槐王目瞪口呆,“這就是傳說中鎮(zhèn)壓著那些重刑犯的牢獄?像我這種程度的鬼王連被關(guān)押進去的資格都沒有。”
“就是它!就是那座牢獄。”曹運癡迷道,“多好的圓月,多么美麗的圓月?”
“妖邪!休得猖狂!”遠處傳來一聲爆喝,一抹人影跳入了白無常的戰(zhàn)圈。
我能看出是一個青袍道人,手里握著一柄木劍,舉手投足間帶著莫大的兇威,三兩下便斬下一名鬼王的手臂。
“青城的梅乾?他怎么來了?”陰槐王驚呼。
梅乾?沒錢?我去,這名字奇葩了,但現(xiàn)在不是吐槽這個的時候,白無常有了援軍的加入,壓力大減的同時,力斬一名鬼王。
“青銅門的開啟必須要等子時,拖住他們!”曹運說道。
“要不我…”陰槐王擔(dān)憂道。
曹運搖頭,莫名其妙的露出笑意,陰森森道,“他真是好手段,原來說的援手是這個,青城四名真人之一,不錯!”
這話聽的我迷迷糊糊,但是在下一秒,我腦海里爆出一聲炸雷,慌忙大叫,“他是內(nèi)奸!”
白無常捏著幡布的手猛的一抖,但梅乾動作更快,嘴角上揚的同時,打出一道流光。
此時此刻,他離白無常也就不足一米的距離,白無常就算有心躲閃也已經(jīng)來不及,被那流光打了個正著。
白無常露出痛苦的神情,捂住胸口,幡布鋪展開來,和梅乾拉開距離,又全力將幾名鬼王打飛出去,“彌羅香,到底是那個混賬背叛了冥府!”
“這個白大人就管不著了,本真人要是能一舉屠了陰帥,可能會永世留名。”梅乾奸笑,提著木劍,抽身上前。
“就你這種垃圾,還想屠本大爺?做夢!”白無常大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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