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也許要問:既然是煉獄一樣的人生,為什么還要茍且著活下去？所以還是個虛偽無恥的女人。一定是這個下賤的女人自己跑來勾引女神的神圣騎士,用自己的能量波誘惑他們――我曾經(jīng)自殺。在被他們?nèi)︷B(yǎng)的第一個禮拜,我用牙齒咬破自己的動脈。那是我第一次,也是唯一的一次嘗試自殺。”
“當(dāng)然,如你們所見，我沒死成。我三天之后醒過來，他們的侍從長欣然告訴了我一則特大喜訊。在我昏迷搶救的時候，我的國家所在的星域爆發(fā)了一場戰(zhàn)爭,遭受侵略和吞并。包括我家鄉(xiāng)小天狼星在內(nèi)的數(shù)百顆星球全面陷落,在不久的未來,將徹底淪為某個強大帝國的殖民地；星球上的居民，包括我的所有父母親屬朋友在內(nèi)，如果他們還活著,全部都將淪為奴隸，送到燈塔星的奴隸市場拍賣。”
“‘現(xiàn)在好了，茉莉小姐您醒了過來，’他們欣喜地告訴我，‘現(xiàn)在大人們一定有心情關(guān)心戰(zhàn)局。一切都會好轉(zhuǎn)。’
“我再沒想過尋死覓活。”
“現(xiàn)在，我快要死了。在死之前，我想我有責(zé)任將這些道貌岸然大人物的真實面目揭露出來，告訴宇宙，所謂庇佑銀河的神殿教大宗主，所謂神圣不可侵犯的女神騎士，是怎樣一副丑惡的嘴臉。”
“我將我在過去一千多個所經(jīng)歷的事記錄為影像，在此向全銀河披露……”
加爾按下指環(huán)，影像戛然而止。
“停下做什么，繼續(xù)啊！”茉莉真開眼，坐起來，愉悅的聲音里帶著瘋狂。
“已經(jīng)可以了，茉莉。”大衛(wèi)語調(diào)黯沉。
“可以了嗎？可我覺得還不夠啊！哈哈哈……”茉莉猛然爆發(fā)出一連串的大笑，“把那些骯臟齷齪的東西都放出來啊，放給全銀河的人去看！”
“茉莉……”莫奇長嘆一聲，站起來向茉莉走過去，口中說道，“一定是最近太累，才會讓你精神緊張，沒關(guān)系的，好孩子，休息一頓時間你就會沒事……”
他試著去抱茉莉，但卻被茉莉用力搡開。
“別碰我，你讓我惡心，你這個惡魔，吸血鬼！”
她發(fā)出歇斯底里地尖叫：“過來威脅我啊！把我的父母親人變成奴隸！鴉俘！蟲子！把他們捻成灰！用中子彈去轟擊我長大的星球！快去！讓它徹底在宇宙消失！”
她在歇斯底里中將大衛(wèi)送的禮物抓出來，用力扔到桌子上。盒蓋彈開，是全家福的立體投影，有親愛的爸爸媽媽，漂亮的妹妹，頑皮的小弟，還有一只活潑的泰迪犬。他們在一間布置溫馨的艙房，其樂融融。圓形的舷窗外，是灰蒙蒙閃著極光的亞空間。
“茉莉，我們很好，”中年的女人轉(zhuǎn)向鏡頭，臉上是幸福的笑容，聲音如沐春風(fēng)，“這次又沒能看見你。雖然愛德華很體貼，你自己一個人在燈塔星還是要多注意身體啊。嗯，我們搬家了，聽說是你選的星球，把一切都安排了妥當(dāng)，要給我們一個驚喜，誒呀，你這個孩子可真是，什么驚喜都出發(fā)了還不告訴我們目的地，通訊也不知道打一通。菲利普先生說你會等著接我們下飛船，是真的么？這可太好了。媽媽都有兩年多沒見過我們的小茉莉了……”
鏡頭一轉(zhuǎn)，房間消失，大衛(wèi)的密友伙伴菲利普瀟灑地出現(xiàn)在投影，俊臉迷人一笑：“茉莉小姐，你的父母親人，哦，還有那只狗，凡是你家里能喘氣的，我都給你接出來了。銀河這么大，總有家園。別擔(dān)心中子彈，宇宙雖大，但真沒這種瘋子――好了，飛船馬上要進入通訊靜默。茉莉小姐，我們燈塔星再見――最后，替我轉(zhuǎn)告大衛(wèi)一句，最好別愛上潑辣妞。”
“哈哈哈……”瘋狂的笑聲從茉莉的嘴里爆發(fā)出來，她笑得淚流面前，漸漸變成了嚎啕大哭。
“好啦，好孩子，都說出來你就舒服了。”莫奇扶住茉莉的手臂，以防她摔倒，慈愛如同一個體貼的父親，撫摸著她的背說，“但不要總是這樣激動，小心身體。”
茉莉死命的掙扎，但卻因為脫力掙扎不出來，情急之下“吭哧”一口，猛得咬上莫奇的手臂。她用力撕咬，并在撕咬中跌坐在地上。
她憤怒地看著莫奇，咬牙切齒地說道：“你們這些老混蛋！我是快死了沒錯，但我決不會讓你們將發(fā)生在我身上的一切再施加到第二個無辜的女孩身上！”
她抹了抹眼淚，撐著地面掙扎著站起來：“無論她有沒有你們要的治愈波，今天你們都必須放她走，否則我就向全宇宙公布這段投影！”
“哈哈哈……”林曉笑聲響亮。他擺脫了扈衛(wèi)的挾持，施施然坐到沙發(fā)上，架起一條腿：“今天這個事情可是有意思了。”
“閉嘴，林曉！”格里戈一聲斷喝，然后轉(zhuǎn)眼看向大衛(wèi)：“你以為這樣能夠威脅我？我現(xiàn)在就可以把你們?nèi)珰⒘耍缓筝喌侥愕募易澹愕母接梗愀接沟母接购皖I(lǐng)地。通訊封鎖結(jié)束之前，總會找到投影――就算找不到也無所謂，你以為神殿會在乎這些嗎？！該亞會在乎這些嗎？！盡管去公布吧，你們這些自作聰明的蠢貨！看一看你們燒成灰以后，它能不能傷我們分毫！”
“你這個不得好死的老混蛋！”茉莉沖著格里戈沖過去，“呸”地一聲，一口唾沫吐到了格里戈的臉上。茉莉胸脯猛烈地起伏，眼中射出憤怒到極**的目光來。
仆人們驚惶地抓住的手臂。格里戈低聲咒罵了一句什么，抬手抹掉了臉上的唾液。他沒再多說什么，放溫柔了聲音：“你累了，茉莉，回去休息吧，生日禮物明天再拆。”
仆人們想架走茉莉，然而茉莉歇斯底里的掙扎著，不肯跟男仆們離開。她已經(jīng)氣得罵不出聲，口中發(fā)出野獸一樣“嗬”、“嗬”的嘶鳴。男仆們不敢用力去拖她，最后只是徒然圍著她打轉(zhuǎn)，像抓一只發(fā)了瘋的母獸。
大衛(wèi)露出憐憫的目光。他將顧晗晗送到座位上坐好，走過去扶住茉莉。
“還是由我來講吧，茉莉小姐。”他說，“請你相信我。”
等茉莉安靜下來以后，大衛(wèi)轉(zhuǎn)頭看向格里戈。
“如果大人真的不在乎，您為什么不直接動手殺掉我？您應(yīng)該不是喜歡說廢話的人。”他平靜地說道，“三天之前，神殿紅衣大主教著袍儀式的宴會，我去參加了。在宴會上，我跟大地女神的樞機大神官康士坦丁主教閣下聊過幾句，他告訴我如果真有這樣一份影像披露銀河，那么為了不動搖神殿的信仰基礎(chǔ)，樞機處只能以褻瀆女神的罪名發(fā)布神諭。無論神殿還是大地女神本人，都不可能承認，沒有為女神你們提供神眷。更不可能承認，該亞女神實際上默許她的騎士自己去找治愈者。”
“找死！”熾熱的能量場從格里戈的身體里迸發(fā)出來，直撲大衛(wèi)。大衛(wèi)凜然不懼。莫奇一揮手，一道能量波擋在大衛(wèi)的身前，暴虐的能量陡然回轉(zhuǎn)，大衛(wèi)在頭**上方形成一個恐怖漩渦，然后消弭。
“別著急，等大衛(wèi)把話說完。”莫奇說道，然后他笑了，“累贅的附庸誰都有，你如果真替大衛(wèi)解決了那幫人，最感謝你的人恐怕就是他自己。”
大衛(wèi)嘴角掛著譏誚的笑：“我先聲明，這份影像還沒播放，母版也不在這里。”
格里戈霍然轉(zhuǎn)頭看向星落，莫奇也不禁去看了姜侍從長。星落和姜侍從長互相交換了一下視線，星落就微微一躬身，輕聲說：“告退一會兒，大人。”然后就離開了起居室。
大衛(wèi)沒有試圖阻止星落，只是嘴角掛著平靜地笑容，繼續(xù)講述：“你們看到的報告，我在帶晗晗來這個宴會之前，曾經(jīng)就聽到過傳聞――我曾經(jīng)想過帶顧晗晗一走了之，但考慮之后，我想還是算了。銀河沒什么不能談，這個宇宙還是要講道理的。我相信大人們的操守，所以為了使這種操守不受質(zhì)疑與玷污，我特意請茉莉小姐幫了一個忙。”
“大概三周之前吧，莫奇大人剛到燈塔星的時候，我的一個密友，菲利普，挺討女人喜歡的一個家伙，過來見了茉莉小姐，當(dāng)時茉莉小姐正思念自己遠方的父母。所以菲利普就答應(yīng)替她找到遠方的親人，并確保她們的平安。”
格里戈皺眉:“利用一個哀傷的女人，你不覺得很丟人嗎？”
“茉莉，不要相信他，他在利用你！”他沖茉莉嚷道。
然而，已經(jīng)恢復(fù)了平靜地茉莉面無表情。
“這跟你有什么關(guān)系？”
她重新戴上剛才撕落了的面紗，站起來冷冷說道：“晚安，諸位，我得去睡了。感謝你們?yōu)槲覒c祝生日。”然后就頭都不回地離開了起居室。
等她被男仆們簇擁著的背影徹底消失在沉重的木門之后，大衛(wèi)才開口道:“不管怎么說，能以此為借口，了卻茉莉小姐最后的心愿，總是好的――”
“說正事吧，不要浪費時間――”莫奇打斷大衛(wèi)。
格里戈問：“母版在什么地方？”
“是。”大衛(wèi)微微行禮，然后繼續(xù)說道：“騎士街日報的老板泰勒，這個人莫奇大人或者有一**兒印象，前些日子，他因為報紙上那份涉及神殿的報道受到追殺，而他的主人因為礙于顏面，不便出面救他。因為這個緣故，他最近一直藏身在我的莊園。泰勒先生一直向我吹噓，只要他想，他的騎士街日報可以無視任何封鎖，向全宇宙發(fā)布任何報道。他建議，如果我有什么爆炸性的新聞，可以拿給他去運作。所以，當(dāng)我拿到茉莉小姐的影像之后，就交給了這位泰勒先生。”
“這個混賬小子！”莫奇罵道。
“辦騎士街日報的胖子泰勒！”格里戈憤怒的一拍桌子，“馬克西米里安！我說康士坦丁為什么敢說這樣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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