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再說了!”我終于忍不住了,掙脫他懷抱道,“你說這些是何意思,莫不是后悔遞了請妃的折子?若是那樣,你便回中路去好了。你若想走,也無須說這些托詞了,你走吧,若是回頭多看你一眼,我便不是蘇傾沐!”
他微微一笑,搖頭嘆息一聲,起身將我披風攏緊了一些,重新攬進懷里,柔聲哄道,“你這小丫頭,怎的就突然發脾氣了。還沒娶你回家,你讓我往哪里走。”
我心里還是有些不適,硬聲道“那你說這些做什么。”
他笑道,“喬瑾走了,佘醫仙整個人都失了精神一般。見你在這崖邊枯坐,突然就想到,有一天我不在了,你會不會如喬瑾一般癡傻。
若真的有那一天,我不希望你如她一般獨自漂泊。我希望你一直有人照顧,希望你一直是開心的。你若是不開心,我若是泉下有知,定然也不會開心。”
我心頭一軟,擁緊了他道“別說傻話,不會有那一天的,咱們都要好好的,我還沒嫁給你呢,你莫要在胡亂講話。”
軒轅宸輕笑,道“卻是不能胡亂講話了,話還沒說完,你就開始發脾氣,就這般壞脾氣,怕是那不愛說話的季小侯爺,也會嚇跑的。”
淺嘆一聲,我放開他,對著他的眼睛,認真的道“傾沐不喜多言,但這番話,今天定要說與你聽。如你所說,季云常卻是自小陪伴,他的情意傾沐也通通明白。
但是,一個人的心很小,小的只能裝下一人。傾沐不知你是何時走進心里的,但既然你走進來了,此生此世……傾沐心中,再無他人。”
“小丫頭……”軒轅宸聲音有些哽,許是山頂風大,他眸中,似乎濕潤了些……
從來都是他對我說情話,小時候,我總是對他橫眉冷目的,長大了也沒說過幾句好聽的,既然今天,該說的都說了,我便也溫柔一次吧。
我微微一笑,大膽的上前拉住他的手,“傾沐此生,唯你不嫁。這輩子,下輩子,此情此意,生生世世。”
這輩子,下輩子,此情,生生世世!
山間的風,驟然大了許多,這輕輕一句言語,隨風擴散,如回音一般在山谷里蕩漾。
山石為證,斷崖為諾,此間誓言,滄桑不滅。
軒轅宸將我的手包在掌心,一雙漂亮的桃花眼望著我,無盡的溫柔里,蘊著世間所有的深情厚誼。
“小丫頭,何其有幸,此生與你相遇。”他一把我擁緊,用力的揉在懷里,“小丫頭,這輩子,下輩子,若是可能,我希望一直陪在你身邊!”
“好,我們說定了,生生世世都在一起。”我亦是緊緊的抱住他,他的心跳很快,一下一下,急促而有力。我心頭暖意炎炎,突然覺得無比的心安,只想就這樣想擁著,一直一直。
凌絕峭壁,夕陽西下。
我二人相擁在懸崖的凸石上,風抖起了黑色的披風,將我二人的衣衫吹的飄起又落下,那滿天夕陽似乎就在手邊,微笑著緩慢落下山去,只留一片淡紅色的霞光,溫柔的漫盡整片天際。
落日,余霞,飄動的披風……
這一切的一切,就如同最好的山水油彩畫,繪與山凌絕頂之間。
纖云弄巧,飛星傳恨,銀漢迢迢暗度。
金風玉露一相逢,便勝卻人間無數。
夕陽落下,山風似又大了很多。我有點冷了,往他懷里又縮了一些,他輕笑一聲,將我打橫抱起,緩緩的往藥筑方向行。
我住的地方在藥筑側面,路過吊橋的時候,我側頭去看,佘冥依舊站在瑾兒門前,兩個小藥童一個拿著披風,一個拿著粥食,在旁邊一直勸著什么,他就想沒有聽見一般,只是站著。
“我們去勸勸他吧。”我有些不忍。
軒轅宸將我摟緊一些“有些事,他得接受,讓他待會兒吧。”
我唯有輕嘆一聲,軒轅宸這便抱著我往竹閣處走,臨近拐彎的時候,我又回頭看了一眼,除了滿眼蕭瑟,看到的還有悲涼。
后來我問過佘冥,問他為什么非要一直站在門口。
他回答我說,站在門口,看著關合的門,會讓他覺得瑾兒就在屋里,也許他在多站一會兒,下一刻,她就會推開門出來了。
聽到這話以后,我也突然懂了榮子揚為什么那天一直站在城墻上了。他是想多看公主兩眼,哪怕是一個背影,或者是她車馬走過的轍痕。
人間自是有情癡,此事不管風與月。
情能暖人,卻也傷人,各種滋味,也只有自己知曉了。
喬瑾走的第二日,天就開始下雨,這場雨一直下了兩天,雷鳴電閃的,幾乎把竹閣給掀翻了,我與軒轅宸研究了一番,雖然瑾兒留下書戈,說不讓佘冥去找他,但我覺得若是能找到痕跡,最好還是找找的好。
其實我們這么做,也有私心。
喬瑾走后,佘冥就跟換了一個人一樣,原本他答應次日幫我引蠱,但看他那個狀態,跟本就不想理這事了。我們也沒辦法去提醒什么,就想著能不能找到喬瑾,讓他恢復一些。
跟軒轅宸上山的,一共有十九人,除了銘奇外,其他人都都派下山尋找喬瑾的蹤跡了,就這樣又等了三天,東虎回來傳信,說是在此去兩百多里的渮離城,發現了喬瑾蹤跡,那姑娘易了容正在一家規模較大的藥堂義診,短時間,似乎沒有離開的意思。
我將這消息告知了佘冥后,他起先還很愚昧,說瑾兒已經不讓他找了,若是去尋,怕是不好。
拓拔卿這回算是幫了忙,將我和軒轅宸趕出房,和他長談了足足一個時辰,最后佘冥一臉喜色的走出房間,直接開口說去準備東西,明日辰時替我引蠱。
從西祁到離疆,又是湘離城又是帽堰山的,又在山中藥筑耽誤了這么多天,我怕拖到明天,會生出其他麻煩。在說,沒有味覺的日子,我真是多一天都不想再過。
我問他,可不可以馬上就解蠱。
佘冥愣了一下,隨后望了一眼軒轅宸,兩人眼神似乎交匯一下,隨后,佘冥便就點頭,說了句去準備一下,便就出去了。
我當時也是有點遲鈍,光想著能解蠱的事了,竟然就忽略了佘冥臨出門時,看軒轅宸的眼神。
我若是知道,解蠱會是后來這個結果,我情愿將蠱就這么養在體內,失去味覺的苦,與醒來后的痛相比,我寧愿一輩子都失去味覺。
佘冥出去了一會兒,就拿了一個方盒回來,里面有一些大小不同的針,和一些形狀各異的瓶子。
他先從一個青色瓶中倒出一顆小白丸讓我吞下,然后又囑咐了我一些細節。
他說將蠱引出的時候會很痛,我之前所有的力氣,都是蠱蟲激發出來的,取出蠱蟲時,他怕我會受不住,為減少我的痛苦,并保存一點元氣,他便配了麻沸散給我,讓我一切放松,但意識一定要堅定。
事關重大,我自然一一記下。
麻沸散是軒轅宸端來的,我本想自己喝,他就是不讓,非要一勺一勺的喂給我。
佘冥一直再旁邊看著,我略是有點不好意思,就笑他,“你這樣,讓我感覺自己像個失去行動能力的老人。”
他用帕子抹掉我唇角藥漬,柔聲道,“如果可以,真想就這么照顧你,直到你老的頭發都白了,真的成了一個老人。”
我想笑,卻故意瞪他,“怎么,你是希望,我一直病著么?”
他輕笑一聲,深情而專注的望著我道,“不,我希望你好好的,一輩子都是高興的,你笑起來特別好看,我喜歡看你一直笑,以后,一定要多笑才好。”
以后……一輩子……
好好的怎是說這些了。
我隱隱覺得有點不對,但是意識已經開始迷糊了,迷迷糊糊間,我看見軒轅宸在我額上輕印一吻,然后又狠狠的抱住我,用力靠向他心口,感覺有什么咸咸的東西流下來。
我很是不解,想要睜眼看看,卻是再無意識。
模糊中,我似乎到了一種錐心刺骨的痛意,那痛先是聚在心口,隨后又涌上全身,流淌過四肢百骸后,又重新集在心口處。
這感覺簡直無法形容,我仿佛掉進了滿是鋼針的火坑。
炙熱,刺痛……
我忍不住悶哼一聲,感覺那痛豁然轉向手腕處,有什么涼涼的東西在腕上一劃,痛意似乎減少了,我也在無知覺。
雨聲,很大的雨聲……
雨滴噼噼啪啪敲墻壁的聲音,水氣撲來,似有陣陣花香。
“宸哥……”我想喚一聲,卻發現渾身一點力氣都沒有,努力的睜開眼睛去看,窗前竹椅上坐了一個男子,他背對著我趴在桌上,似乎已經睡過去了。
“宸哥……咳……”我感覺嗓子很是干啞,喉嚨中似乎還有一股血醒氣,忍不住咳嗽了幾聲。
咳聲將竹椅上的人驚醒,我嗖的一下起身,
轉眼看我,隨即一臉興奮的走過來,“傾沐姑娘,你,你醒了啊。”
我瞇眼去看,這人竟是拓拔卿,軒轅宸呢?
“佘醫仙已經講你的毒解了,你現在感覺怎么樣,可是哪里不適?”他低頭問。
我想起身說話,嗓子又不適,咳了兩聲,示意的道,“水……”
“水……哦!”他趕緊起身,倒了一大杯水,又扶我起身遞給我,許是昏睡的久了,這水入口寒涼,喝下也并未覺得舒適。
我微皺一下眉,問“宸哥呢?出去了么?”
怎么是拓拔卿在我房里,他呢?
拓拔卿眼中飛快的閃過一絲不自然,隨即便咧著嘴笑道,“哦,他走了。”
走了!?
拓拔卿點點頭,一臉認真的道,“嗯,走了。就在昨日,中路有人傳信過來,他看完信,就似是很急的樣子,交代了幾句,然后便就走了。”
就將我這么丟在這里,他走了?
不對!肯定不對!他不可能丟下我的!
究竟是怎么回事,這幾天發生什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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