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un feb 14 21:36:31 cst 2016
千鈞一發之際,陳單仰身坐馬,避開心藏要害,張介冕出盡全力,沒收后著,突然目標倒退,準頭立即有失。但他用上三道后勁,誓要將陳單體內鮮血來檫亮花槍。
鐵槍刺穿陳單右肩,透體而過,雖然暫時取不了其性命,但傷勢也著實不輕,許多女徒弟不忍看血淋淋的一幕,忙掉頭掩臉。
一聲清喝,陳單強忍住刺心狂痛,揮劍狠削,剛好運用上沈蓉所吟的詩意:‘顧我無衣搜藎筐,泥他沽酒拔金釵。’“卟”一聲,鐵槍被利劍攔腰削斷,張介冕雙手揮舞半截棍頭,慌恐之下氣勢己大不如前。
沈蓉這首詩出自唐代詩人元稹所創,詩名《遣悲懷》三首,元稹字微之,河南洛陽人,八歲喪父,家貧,由其母教讀。元稹的元配韋叢,字茂之,小元稹四歲,生五人而僅存一女。
韋叢之父韋夏卿位居宰相,韋氏以名門之女嫁元稹時,詩人還未發達,但韋氏不好虛名,甘與夫君做對‘貧賤夫妻’。韋叢卒時年僅二十七歲,元稹與她確是感情真摯,純潔,故此詩人遣詞用句間,皆是出自一片深情。
此詩招式即時將陳單從鬼門關拉回,但真正令他起死回生的,把自己喻成元稹,將沈蓉當作韋叢,倆人再世重演‘貧賤夫妻’。
張介冕的長槍雖成短棍,仍頑抗到底,不退半步,陳單血流遍體,身受重創,臉色越見蒼白,體力明顯不支。
陳單未及拔出肩上斷槍,長劍卻化作百條毒龍,纏繞住張介冕全身要害,這一狠招就是沈蓉所吟之詩的后半段;‘誠知此恨人人有,貧賤夫妻百事哀。’
張介冕招架不住,身上褐色錦衣被利劍撕毀得破爛不堪,滿身皆劍痕,血跡斑斑,只未傷及要害。
張介冕料不到陳單重傷之余,尚能祭出絕招,心慌意亂之際,手底下確慢上半拍,喉嚨立覺一痛,一把利劍抵住他頸項。
張介冕深知命陷人手,口中卻硬朗道:“士可殺不可辱,張某豈是貪生怕死之輩,給我來個爽快的。”
場中傳出如雷掌聲,合堂師兄弟一齊喝彩,一些還不清楚陳單如何能反敗為勝。陳單封住張介冕穴道,突覺一陣昏厥,人已軟倒在地。
千詩館眾人七手八腳的,圍攏住陳單,有的止血,有的療傷,現場一片混亂。只聽師傅潘千重焦急道:“把二師兄扶過來,為師瞧瞧他的傷勢。”一眾弟子合力將陳單送到潘千重面前,卻無人理會呆若木雞的張介冕。
潘千重小心異異拔出斷槍,大量鮮血涌出,潘千重運指如飛,封住幾個穴道,血才不冒出來,在傷口處涂上珍藥‘補字膏’,忙得他滿額淌汗,陳單蒼白的俊臉上才稍有血色。
潘千重松口氣后又沉聲道:“姓張的,你還是人嗎?把師兄傷得這樣,還要趕盡殺絕。”
立聽見金姑的責罵聲:“虧是我親弟弟,競技場上,刀槍無眼,受傷本難免,既知單兒想假你之手圖個自盡,你為何要成全他?”
潘千重本是滿腔怒火,一聽此言,怒氣也冷卻了不小,眾人皆知陳單放棄反抗,才身受重傷。在競技場,張介冕全力以赴,難道他又錯了嗎?他錯在哪里?
因此潘千重的口氣軟上幾分:“無論如何,介冕還是要罰的,他不該對個了無生趣的人下此重手,更何況單兒與他有同門之義。”
金姑不待師兄發令,她先喝道:“快將這不長進的三師兄關起來,等此間比武事了,師姑我會給于重罰,待單兒傷勢好轉,必帶介冕去負荊請罪。”
潘千重雖怒氣未消,見師妹已下罰,而且此事也不能全然責怪介冕,他時常教導弟子,下場比武,不能婦人之仁,對敵人仁慈,就是對自己殘忍。
潘千重接著說:“比武較量繼續,誰個上來挑戰?”原來千詩館三年一度的較技,是讓低層的弟子挑戰師兄師姐,若能勝出,那他將當上眾人的師兄或師姐了。
因此眾子弟每日都苦練不休,唯恐三年一度的比賽會讓人取而代之,一日之間掉落低層去,不止顏面掃地,往后三年里還得低聲下氣稱往日叫自己師兄的人為師哥師姐,多么地難堪。
只見一名姿色極美,體態俏豐的女郎步入場中央,她雪白的一雙玉手還握住一對峨嵋刺,這女郎臨場一站,確有凌風仙女的美態。
潘千重笑著問:“蓮兒,你又想拆下那一位師兄的招牌了?”原來此女正是‘三朵花’中最成熟的一枝花;沈蓮。
只聽她銀玲般的聲音:“蓮兒想與師尊的公子較量一場。”全場登時哄然,潘成風是館主的獨生子,自幼就受到潘千重嚴厲的監督,在先天與后天皆是極優秀的人品,武功方面,館中除了潘千重之外,他算是最佳的第二人。
然而眾人驚訝的不是沈蓮不知輕重,挑戰大師兄,而是她和大師兄本是一對情侶,上下無人不知,已非隱密之事了。
今天沈蓮吃錯什么藥?眾目睽睽之下,給大師兄出這道大難題,潘成風越眾而出,手攜一書,昂然吟道:“腹中貯書一萬卷,不肯低頭在草莽。”此詩何其高尚,比喻龍非池中物,只待飛騰之日。
沈蓮卻道:“盡信書,不如無書,臨陣翻書,比武必輸。”她自知論文非潘成風之敵,故而亂說一通。
潘成風倒不為所動,仍在搖頭幌腦的吟詩:“林暗草驚風,將軍夜引弓。朝為越溪女,暮作吳宮妃。”
沈蓮卻道:“舊時王謝堂前燕,飛入尋常百姓家。”聽到這里,館主潘千重終于摸出一點端倪,數日前蘇州衙門接到皇帝的圣旨,欽點‘江南三朵花’。
說道第六次游幸江南時,將會一會此三大美女,弄得蘇州城的街頭巷尾皆談論不休,從兒子的詩中好像贊成沈蓮被點做后宮妃,可圖個榮華富貴,但沈蓮只愿嫁入尋常百姓家。
沈蓮見潘成風十分固執,氣紅的粉臉都可以煎雞蛋了:“比武定論,敗者不可異言。”不待對方答應,一對峨嵋刺已分上下襲擊過去,展出‘吟詩誦’的絕技;摘花不插發,采柏動盈掬。
潘成風轉書成卷,面露笑容道:“小生以‘輸’來會會姑娘的武器,姑娘可要當心點?”眾人極欣賞潘成風的君子風度,雖然他在兵器上吃虧,還是會提醒對手當心。
潘成風這一記有個名堂叫;身當恩遇常輕敵,力盡關山未解圍。他手中書卷長軀直入,切向沈蓮頸項和手臂交接處的‘肩井穴’,想迫使她知難而退,雖說潘成風只使個軟紙薄書做武器,但注入內勁,書卷絕不亞于鋒刀利劍。
豈知沈蓮峨嵋刺一轉,不退反進,她不理要穴受襲,反攻向潘成風的‘膻中’和‘關元’兩大要穴,似乎想來個同歸于盡。其實沈蓮在耍賴,因為她知道潘成風是絕對不會傷害她的,所以特地門戶大開,只攻不守。
潘成風的武功已到摘花飛葉即可傷人,若真的打,他自信三招之內就將沈蓮擊退,但這一戰關系到太多的連鎖事件,非純粹以武力就能解決的。
首先他很喜愛這位師妹,沈蓮呢!又欣賞大師兄,壞就壞在潘成風外表斯文儒雅,骨子里卻心高氣傲,認為沈蓮是首富之女,家財鉅富,自己只是武師之后,不屬于門當戶對的那一種。
兩人雖然真心相愛,但潘成風卻有另一般心思,認為憑自己的才華武藝,必有出人頭地的一天,若娶得沈蓮,別人定說靠岳父的關系,不是憑真本事去爭取到不凡的成就。
潘成風內心交戰,對沈蓮這般亡命的打法,一時不知如何應付,唯有一退再退,暫避其鋒,沈蓮一招得利,步步進迫,一對峨嵋刺展似風輪,應上一記狠招:斜拔玉釵燈影畔,剔開紅焰救飛蛾。
潘成風虎目含淚,已明她這狠招之后隱藏著情意,把她自己當作撲火飛蛾,須英勇的他剔開火焰相救。若換成他人,探得美麗佳人軟意苦求,必不顧一切,舍命相救。
豈知潘成風受古書感化,不知變通,為人過于腐迂,顧慮繁多,深情只能隱藏心底,不敢表露出來。他硬下心腸,咬緊牙根,終于施出威力無匹的絕招:“天地英雄氣,千秋尚凜然。”
這首詩是《蜀先主廟》開場白,比喻將相本無種,男兒當自強。沈蓮萬料不到心愛的他竟不懂憐香惜玉,一心只想作頂天立地男兒漢,她被內勁震蕩往后,當嬌嫩身軀滾落地面時,雖未受傷,心卻碎了。
一眾女眷將她扶起,‘甜甜公主’沈蓉忍不住嬌呼:“虧你這大師兄還是我們心目中的英雄,卻只會欺負弱女子。”
沈蓮眼眶泛紅,哀怨道:“他怕兒女情長,英雄氣短,姐姐不會再為這石心人傷神了。”
沈蓉勸道:“憑姐姐的容貌,還怕找不到如意郎君嗎?”
潘千重和金姑雖然尊為師長,涉及這兒女私情的事,他們也不便下評語。金姑為了緩和場面,笑著說:“祝英臺,你立志要當巾幗英雄,怎么也會為情所困。”
原來有一次沈蓮女扮男裝,金姑笑稱她很像‘祝英臺’,沒想到當日的戲言竟然成真,沈蓮想既然不能與心愛的人結成夫妻,那只好變成蝴蝶了。
沈蓮緩緩跪拜下來:“兩位師尊多年來的教誨,祝英臺今生確無法回報了。”
潘千重忙抬手道:“蓮兒,快起來,快起來,你好好學武,就是給我們回報了。”
眾人將沈蓮扶起,突聽她傷心欲絕地唸道:“有花堪拆直須拆,莫待無花空拆技。”說完用峨嵋刺往自己的心窩捅去,女眷們無力阻止,一個個只能慌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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