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扮濃艷,妖揉造做?只是因為自己比常人更加濃艷的唇色便多了這樣的一個罪名!
屈辱和憤怒讓她驀的睜開眼睛,黑暗中聽見自己急促的呼吸,手緊緊的握著一角被子,看著頭頂的一方黑暗,原來自己上一世之所以被趕出文府,是因為自己唇色濃艷,被誣陷為在靈堂上打扮濃艷,妖揉造做!
“怎么了,可是做惡夢?”黑暗中忽然傳來一個詭譎的聲音,夜色里透著陰冷,若不是邵宛如第一時間聽出是楚琉宸的聲音,怕是會立時驚叫起來。
掀開紗帳,沒發現有人,遲疑的問了一聲,“殿下?”
“唔!”好半響才聽到回音,邵宛如的目光轉身地下,那個方位有席子,但又看不到有人坐著,莫不是他是躺在席子上的,就著微弱的從窗口射入的月光,那里的確似乎有人躺在那里!
晚上為了可以看到月光,榻前的屏風早己移開。
從床上坐起,小心的移步往席子方向走過去,靜室里沒有其他東西,倒也不怕絆到什么。
腳下忽然踢到了什么,身子不由自主的往前摔去,邵宛如伸手下意識的想拉住什么,黑暗中什么也抓不住,正當她無奈的閉眼時,纖腰被一只大手摟住,自己被擁入一個瘦削而堅實的懷中,而后兩個人一起倒了下去。
下意識的伸手摸了摸,手下的肌膚如玉,不知道摸到的是什么,又順勢摸了一下,這一次摸到的有一處極是柔軟。
“你摸本王的臉做什么?”黑暗中楚琉宸的聲音聽不出喜怒。
邵宛如的手一松,立時知道方才摸到了他的唇,臉色不由自主的紅了起來,鎮定了一下,才問道:“殿下這會怎么在這里?”
伸手又往邊上摸了一摸,她方才似乎碰到了一處溫漉漉的地方,摸過去如同絲緞一般的柔滑,但很濕。
楚琉宸的頭發是濕的?
“殿下,我幫你攪一下頭發,這樣吹著可不好,會傷身體的!”邵宛如用力的推了推他,楚琉宸可不是旁人,身體原就比別人弱。
纖腰間的束縛松了下來,邵宛如翻身坐起,手往邊上摸上,席上的小幾子應當就在邊上,睡著她記得有一塊干凈的巾帕放在那里。
稍稍摸了兩下,果然摸到了:“殿下,你坐起來,我幫你攪一下頭發!”
黑暗中的人影沒動,也沒聲音,似乎沒聽到她說話似的。
邵宛如又伸手摸了摸,這一次不知道摸到了什么,伸手探了探微微的起伏,應當是胸口吧。
“殿下,您坐起來!”這位殿下心情看起來很不好,不然也不會洗了澡連頭發都不攪干就跑了出來。
這一次,又是隔了一會,才聽到衣裳摩擦的聲音,而后楚琉宸背對著她坐了下來。
手中的巾帕裹住他的烏發,邵宛如細致的替他一縷縷的攪干,而后又放在一起再攪。
“有人刺殺本王!”楚琉宸終于開口了,帶著幾分陰鷙。
“殿下可曾受傷?”邵宛如心頭一跳,手下不由的用力了幾分,扯得楚琉宸一陣頭疼,“你能不能輕點!”
“殿下,黑暗之中,看不清楚!”邵宛如沒什么誠意的道歉道,之后手下又是一重,這一次扯的比方才還重,疼的楚琉宸不由的低叫了一聲。
惱聲道:“還能不能好了!”
邵宛如唇角勾起一絲笑意:“殿下放心,這次絕對會小心了,殿下說說方才刺客的事情。”
被她這么扯了幾下,楚琉宸覺得都沒興趣跟她說這事了,懶洋洋的道:“不就是刺客的事嗎?又不是什么大事,值得你扯疼了本王的頭發,又不是沒遇到過!”
“殿下被刺殺好幾次了?”邵宛如問道。
“從小的時候在宮里的時候就有,那時候本王小,就下毒,也不知道她們是怎么想的,本王就一個病殃子,又不會怎么樣,居然也這么容不下本王!”楚琉宸漫不經心的道,黑暗中狹長的眼眸挑了起來,帶著一絲往日沒有的妖嬈狠戾。
聽聞他是早早的出了宮的,那么小,又那么病弱的一個孩子,在宮里的處境該當是如何的艱難,邵宛如心頭一軟,手下的勁道越發的輕了起來:“太后娘娘和皇上不是一直護著你的嗎,聽聞在宮里的時候也對你特別的好!”
“一個先帝的余孽,而且還是一個無父無母的,縱然皇祖母一心對本王,但總有看不到的地方,一個孩子,宮里有的是法子搓磨,皇祖母就算是想一直護著也護不住,后來本王又被人下毒了,皇祖母才同意我出宮的!”
楚琉宸淡淡的道。
邵宛如摸了摸那些微干的秀發,從案幾肚里又摸出一把小梳子,替他梳理起來,他的頭發極是順滑,摸起來很是舒服。
“殿下是先皇的子嗣,又豈是什么余孽!鄙弁鹑缛崧暤溃扒俺幕仕貌攀怯嗄!”
不管從哪里論起來先皇的血脈都是尊貴無比,更何況他還是先皇的嫡長子,若先皇再晚去個幾年,這皇位早就是他的了,又怎么會有現在的這位皇上。
只是而今覺得一個無父無母的孤兒,縱然身份尊貴又如何,手底的梳子越發的輕柔了起來。
“無父無母也不錯,至少沒人可以管本王,小的時候如此,現在也一樣!”楚琉宸低緩的道。
這話里有種莫名的意思,邵宛如能品出些異樣,但又說不出理由,總覺得這話說的極有深意。
邵宛如一直覺得自己的命運是悲苦的,但和這位論起來,似乎也沒那么悲苦了,至少秦老夫人對自己的愛是真實的,而且還護著自己那么多年,不管是前世還是今生,秦老夫人都對自己疼愛有加,特別是小的時候,那段時日最是天真無邪,秦老夫人也一直是護著自己的。
楚琉宸不同,他應當是早早的就知道自己的身份的,不但知道自己屈辱的先皇嫡子的身份,而且還拖著一個病弱的身子,縱然太后娘娘一心護著,但皇宮是什么地方,又豈是一個良善之地,從小到大,他受的苦比自己還多吧!
“殿下,太后娘娘是一直站在您這邊的!”邵宛如安撫他道。
她沒提皇上,雖然外面都說皇上對這個侄子愛護的如同眼珠子似的,比對自己的親生兒子還好,在邵宛如看來也不過是因為明知他體弱,活不了多久罷了,如果楚琉宸是個身強體壯的,這位皇上怕是會很忌諱他,必然不會對他比對自己的幾個親生兒子都好吧!
“皇祖母很好。”楚琉宸淡淡的道,忽然話風一轉,“知道本王把幾個刺客和以往下毒的人怎么處置的嗎?”
邵宛如直覺這話自己不當問,但下一刻這位王爺沒等她問話,便自顧自的道:“剝皮抽筋,送給他們的主子,好幾個看到桌子上出現的血淋淋的東西,直接就暈過去了,而后大呼小叫的去叔皇那里鬧,叫著要查清楚事情!”
楚琉宸的聲音里帶著一股子笑意,很是動聽,但又仿佛是從九幽地府吹來的陰風,讓人莫名的寒悚。
邵宛如的手微微的頓了一頓,覺得整個空間都因為楚琉宸的這話透出一股子詭異的血腥之氣。
“怎么,害怕了?是不是怕有一天在桌子上發現一張人皮?”楚琉宸的聲音越發的暴虐起來,仿佛是踩著九幽而來的魔神。
梳子緩緩的滑下,再拿起,再梳理滑下,邵宛如的神色很平靜,氣息也沒有一絲錯亂:“我又沒有謀害殿下,殿下又何苦來嚇我!”
方才突然之間就想起自己之前的那個夢境,那個夢境里所有人的都在斥責自己不要臉,仿佛自己真的是做了什么十惡不赦的事情似的,但其實只是因為自己的唇色長的比一般人濃艷而己。
欲加之罪,何患無辭!
今生自己也是從九幽地府爬起來的惡鬼生魂,比起楚琉宸來說有過之而不及,自己又有何懼他方才所言。
死過一次的人,膽子總是特別的大!
“你不怕本王?”感應到身后的梳子還是那么平靜,沒有一絲的顫抖,楚琉宸問道。
“有何害怕的,王爺也是被人害了,對于那些惡人,原就不必良善,對于他們的良善不過是對于旁人的為惡,若這些人得了手,王爺又怎么能好生生的活到現在!若是必有人要死,自然是他們死的好!”邵宛如輕描淡寫的道。
這話說的極是涼薄,對于別人的生死也渾不在意。
楚琉宸的手指動了一下,心頭莫名的一松,眼眸處的暴虐緩緩的退了下去,手轉過來一伸手摟住邵宛如的纖腰,身子就勢躺了下來,邵宛如被壓的跟著躺倒在他身上,手中的梳子尚還在梳理著他的頭發,一時間沒來得及拿掉,不巧的正刮在他的臉上,只聽得他悶哼一聲。
邵宛如慌的急忙把手中的梳子扔掉,急道:“殿下,可有傷到?”
這位爺往日里就是一個喜怒無常的性子,這會感覺更不好惹了,這梳子頭上還是很尖利的,也刮出什么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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