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虎流著眼淚，噗通一下給楊杰凱跪下，“大哥，我錯了，如果有來世的話，我給你做牛做馬。”
在趙虎臨死之前，有人突然對他好起來，他感動得一塌糊涂。
“起來吧！”楊杰凱朝趙虎擺了擺手，示意趙虎起來說話。
楊杰凱這樣做，一方面是因為趙虎明天就要上路了，不想他為難他，另一方面，楊杰凱也有著自己的另一個目的。
“跟我說說你的事兒吧。”楊杰凱抽著煙，看著趙虎問了一句。
趙虎長嘆一口氣，然后把自己的事兒給楊杰凱說了一遍。
和大多數犯罪分子一樣，他們窮兇極惡的背后，大部分都是一個悲慘的過往。
趙虎從小無父無母，養他的親戚都對他沒好臉色，成天給他吃些殘羹冷炙，很小的時候就逼著他去干活，并且時常虐待他。
童年的悲慘遭遇，讓趙虎心里蒙上了一層揮之不去的陰影，他受不了親戚們的虐待，終于在一個夜晚逃了出來。
那個時候他最多十二三歲，在外邊無依無靠，根本無法生存。
放在他面前的有兩條路，一是回去，繼續遭受親戚們的虐待，但好歹能有口飯吃。
另一條，就是餓死街頭。
某天正當他快要被凍死街頭的時候，一個老頭出現在他面前，老頭給他買了棉衣，并給他食物。
趙虎對老頭感激涕零，以為自己遇到了好人。
可是后來發生的事，才讓趙虎知道，他不是遇見了好人，而是遇見了魔鬼。
那個老頭是個不折不扣的大壞蛋，手里掌握著幾十號像趙虎這樣的流浪兒童。
有些腦子笨，手腳不靈光的，就被老頭折斷手腳，逼著他們去乞討。
趙虎人很聰明，而且手腳麻利，所以老頭沒有讓他去乞討，而是讓他去盜竊。
從此，趙虎開始走上了一條不歸的犯罪之路。
某一年老頭被警察抓獲，趙虎僥幸逃脫，那個時候的他，已經十七八歲了。
沒了老頭怎么辦？這個問題對于趙虎來說特別簡單，繼續干他的老本行。
他開始瘋狂盜竊，從最初街頭的小偷小摸，一直到入室盜竊，有時候被人抓住，幾乎被活活打死。
看守所成了趙虎的家，每隔一段時間，他就會被人打的奄奄一息，然后扔進來。
所幸的是，他之前所犯的罪都是小罪，要不了幾年就出來了。
數次進監獄的趙虎，不僅沒得到改造，反而變本加厲，他在監獄里，學會了所有黑道的貫口，懂得如何不留痕跡的撬開一把鎖，懂得用磨尖的螺絲刀殺人比匕首更有效，懂得了如何偷盜一輛汽車。
再次從監獄出來之后，他已經成了一名犯罪天才。
某次，他在入室行竊時被人當場抓住，趙虎苦苦哀求，可是那人說什么都要把他扭送去派出所。
情急之下，趙虎開始反抗，并且操起桌上的水果刀，捅了那人一刀。
那人開始求饒，并主動告知家里的現金放在什么地方，銀行卡密碼是多少。
趙虎按照那個人說的話，找到了一筆現金和幾張銀行卡，準備離開的時候，看見那人正拿著手機悄悄報警。
趙虎沖上去，一刀就刺進了那人的心臟……
殺人是一件容易上癮的運動，有了第一次，很容易就會有第二次。
嘗到了甜頭的趙虎，開始不再滿足于小偷小摸，每次要么不做，要么就做“大”的。
他一連作案六起，每次都沒留活口，自己也積累了一筆財富。
就在他準備帶著這筆財富金盆洗手，遠走高飛的時候，警察出現在了他的面前……
“我也不怨誰，我這樣的，就該被槍斃！”
趙虎說完自己的遭遇之后，長長的呼出一口氣，然后竟然沖楊杰凱擠出了一個極其難看的笑容，“我這樣的人，不配活在這個世界上，其實我也不是很害怕，從我做第一個人的時候，我就知道有今天，我已經做好心理準備了。”
“嗯，你能想明白就好。”
楊杰凱點了點頭，剛開始他還有點擔心趙虎會因為太過緊張，而什么話都問不出來。
“你來這里多久了？”楊杰凱問。
趙虎想了想，道，“從被抓到現在，大概快要兩年了吧。”
“你一直做的是頭鋪嗎？”楊杰凱問完之后，又補充了一句，“我是說，在我進來之前。”
趙虎笑了笑，“我是個亡命徒，也不怕再弄出幾條人命，所有人都怕我，當然，除了你以外，呵呵……”
“那我問你，你對這個監舍的人了解嗎？”楊杰凱繼續問。
趙虎楞了楞，不知道楊杰凱為何要問這個問題，但還是點頭如實道，“算是吧，每個進來的新人，都要被我審一次。”
“這個號子里有幾個毒販，他們叫什么名字？”楊杰凱開始問到重點了。
之所以大費周章的要從趙虎手里去打聽，就是因為他不想打草驚蛇，那些個毒販個個精的不行，如果楊杰凱貿然去打聽的話，恐怕會引起對方的警覺。
“有三個，噢，不對，加上你一共四個，他們都睡在一起，六鋪王小泉，七鋪的孫強，八鋪的周武。”
楊杰凱聽了這三個名字，依舊不動聲色，雖然他已經在這三個名字中聽到了那個目標人物。
八鋪的周武，那個平日里話最少，像個悶油瓶似的人，看起來四十出頭。
這個人平日里惜字如金，可以連續幾天一個字都不說，很容易被人忽略，卻沒想到目標人物就是此人。
可這樣一來，楊杰凱就有些犯難了，面對這樣一個一棍子打不出個屁的人，該怎么去和對方套近乎？
大張旗鼓的去和他說話肯定不妥，必定會引起對方警覺。
琢磨一陣后，楊杰凱眼珠子骨碌一轉，一下就有了主意。
“趙虎，你在外邊，有沒有什么牽掛的人。”楊杰凱突然問。
聽到這個問題，趙虎警覺的看了楊杰凱一眼。
楊杰凱擺手道，“你別多心，我能在這里遇到你，也算是一種緣分，不瞞你說，我在外邊有很多錢，只要你幫我做一件事的話，我出去以后，必定會好好報答你最牽掛的人。”
“此話當真！”聽見楊杰凱這樣說后，趙虎的兩個眼睛一下有了神采，激動道，“我現在已經是爛命一條了，如果你能滿足我最后一個心愿的話，你讓我干什么都成！”
趙虎這句話說的非常真誠，的確，他一個快要死的人，還有什么是不能干的呢？
接著趙虎說出了一個故事，他在外邊有個女朋友，趙虎非常愛她，也從來沒告訴過她自己在犯罪，那個女孩也非常喜歡他，幾次和趙虎提起結婚的事，只不過趙虎只能就婉言拒絕，因為他知道，他自己最終會是個什么樣的下場。
“等你出去了，麻煩幫我好好照顧她，然后幫我帶句話，就說我趙虎對不起她，讓她找個好人家嫁了，永遠把我忘記！”
說這句話的時候，趙虎兩個眼睛里全是淚花，窮兇極惡的他，也有溫情的一面。
楊杰凱點了點頭，“放心，我一定把話帶到，而且我可以向你保證，等我出去以后，我還會給她一筆錢，讓她一輩子衣食無憂。”
“大哥，下輩子我做牛做馬報答你……”
“別等下輩子了！”
楊杰凱擺擺手打斷趙虎的話，“你想報答我的話，就幫我做件事兒。”
“什么事兒，大哥你說，只要我能做到，就算你讓我把身上的肉一片一片割下來也行。”
楊杰凱點了點頭，然后把頭湊過去，沖著趙虎耳語了幾句。
“就這么簡單？”趙虎疑惑的看著楊杰凱。
楊杰凱點頭道，“就這么簡單，不過你得把事兒替我辦妥了，如果出現任何紕漏，或者是走漏的風聲，我敢給你保證，我出去以后，一定會讓你女朋友比你死得還要慘。”
楊杰凱恩威并用。
“放心吧大哥，這事兒包在我身上！”
回到監舍的時候，眾犯人已經吃過了面條，正舒舒服服的躺在鋪上休息。
楊杰凱也起身跳上了頭鋪，開始閉目養神，而趙虎，則像是往常一樣窩在墻角。
自從楊杰凱來了以后，他就從來沒睡過床，每天都睡在冰冷的地板上。
即使是明知道他明天就要上路了，可是整個監舍的人沒有一個對他表示出一絲同情，在看守所這種地方，人類的感情就像是個屁一樣。
晚上的時候，管教送來了一套衣服，“趙虎，穿上試試看，合不合身。”
“這……這是誰給我買的？”趙虎有些詫異的看著管教。
管教笑了笑，“一個很漂亮的女孩兒，她讓我給你帶句話，說她下輩子還要找你。”
趙虎捧著她女朋友給他買的新衣服，嗷嚎大哭。
當天晚上，管教照常進來巡視了一番，還單獨和趙虎聊了聊，看到趙虎情緒很穩定，聊了一會兒就走了。
看到楊杰凱給自己使了個眼色，趙虎立刻就明白了。
“誰幫我穿下衣服，我帶著腳鐐，褲子塞不進去。”趙虎說了一句。
沒人回應他，雖然他曾經是這里說一不二的老大，但是現在，他的命比狗還要賤，沒人會鳥他。
趙虎在監舍環視一圈之后，突然看著躺在八鋪的周武道，“周武，你過來，幫我塞下褲子。”
周武面無表情，甚至看都沒看趙虎一眼。
趙虎一下就火了，“我操你媽周武，老子以前是怎么對你的？現在讓你給我穿條褲子怎么了？你信不信，我特么今晚就弄死你，反正老子也是明天就要上路的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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